卡徒 第一集 東商衛城 第兩百零三節 金魚
    戰鬥開始進入尾聲,天空上只剩下零星的幾位卡修,其餘人都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中非死即傷。〔〕田天嘴角溢著血,臉色蒼白,看上去妖異無比。而正叔臉色發黑,如果細心觀察,甚至能看到他的右手微微顫抖。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去,他怒目圓睜,然而卻透著深深的疲乏。相較之下,於果要好得多,他身上的衣服雖然也早已經是破損不堪,但是無論是神情還是臉色,都要好不少。最令陳暮感到佩服的是他的目光,經歷這麼久的戰鬥,還能保持平靜的目光,實在強悍。

    而浩亦那堆卡修,此時亦只剩下七八位。有兩位卡修聯手在的他們周圍游弋,這給他們帶來了極大的殺傷。他們的經驗到底尚淺,往往顧左顧不了右,顧前顧不了後。片刻間,損失慘重。浩亦神色慘然,卻又無能為力。如果他完好狀態,這兩位卡修,他一個人便能搞定。但是如今,他不僅體力消耗殆盡,就是感知,也沒有絲毫剩餘。

    遠視儀捕捉得極為清晰,陳暮能夠看到他們每個動作,甚至他們臉上的每個細部表情。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遠視儀彈出的光幕僅僅只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但恰恰在在他眼前最舒服的位置,所以不僅能看到清清楚楚,而且戴久了也不累。這些卡修高手之間的戰鬥看得陳暮津津有味。他們每個人都有獨到之處,比如那個面色蒼白。穿黑色風衣的傢伙,他使用地波刃便相當特殊。每一片波刃並不是半月形,而是蝴蝶形。它的飛行軌跡詭異難測。和他對戰地中年人,藍極蛇線卡使用得出神入化,比起當年自己遇到的那位同樣使用藍極蛇線卡地卡修,不知道高明多少。而且,陳暮可以看得出來,這位中年人對藍極蛇線的能量結構一定做了相當程度的優化,否則的話。藍極蛇線的威力肯定無法達到這個地步。

    另外兩人的火拚則更為激烈。面具男釋放的是光束。這些光束最細地也有胳膊粗,最粗地則像一道光柱,而且它擁有的爆炸特性。能釋放這樣的能量體地卡片有幾種。但是與其特徵最吻合的,大概應該是極光束卡。而凱使用的能量彈,看上去沒有出什麼奇的地方,但是威力卻相當驚人。

    釋放能量彈類的卡片並不是太受歡迎,它們地威力雖然不小。但是在準確性方面。卻比起普通地卡片要差許多。而高手間,戰機一閃即逝。很有可能一場戰鬥你只會有一個出手的機會,他們更喜歡使用一些準確性更高地卡片。

    但是凱卻能把能量彈用得充滿了壓迫感。他的攻擊頻率實在太快,當能量彈如同雨點般傾洩而下時,它能籠罩一片範圍,可以大大彌補它在準確性方面的劣勢。說起來的並沒有太複雜的東西,但是他的攻擊頻率是普通卡修的兩倍到三倍。這是一個極為驚人的數字,這也就意味在同樣的時間,他能夠比普通卡修多出手一到兩倍。

    它的這張能量彈卡也和普通的能量彈卡不同,而是專門配合他的這種戰術,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快速地釋放攻擊。

    像凱,則是壓迫式的打法,主動創造機會。而田天每次出手,都讓人難以預測。正叔的老辣,於果的淡定從容。每個人的風格完全不同,但是卻有許多共通之處。比如他們的走位,非常合理,氣流卡的使用上,看得讓人心馳神搖。他們每一次出手的時機也極為巧妙,往往是對方最難受的時候。他們閃避時,從來不使用太複雜的戰術動作,全都是一些最簡單,最基本的戰術動作,但是比起那所謂的標準,要快不知多少倍。

    對於陳暮這樣的「新手」來說,這樣的戰鬥,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學習機會。上次他看過漠營雙子星之一的蘇煒和霜月寒洲的一位女卡修之間的戰鬥,那場戰鬥比起這些戰鬥更精彩,水平也要更高。但是對於現在的陳暮來說,反而不如眼前的戰鬥給他的感悟更深。

    他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領略到那麼高水平的戰鬥。相反,眼前的戰鬥雖然水平如那兩人,但是陳暮反而往往有所悟。比如他們之間的走位,對比自己的想法,總是會有新的想法。但是上次看過的那兩人的走位,在陳暮眼中簡直是無跡可尋,完全違背人類的常理,難以引起他的共鳴。

    維阿似乎明白陳暮的想法,並沒有出聲。忽然看到地上的一字眉男似乎有恢復的跡象,毫不客氣地在他背上踢一腳,可憐的一字眉男身體一僵,再次陷入無助的麻痺之中。

    陳暮完全沒有注意到維阿的動作,他瞪大眼睛,唯恐錯過一個細節。

    這場戰鬥,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因為,面具男突然發力了!

    面具男身子微微前傾,雙臂在胸前圈成一個圈,整個人就有如一尊炮,而他雙臂圍成的圈便是這尊炮的炮口。

    空氣中的能量波動一下子濃郁起來,遠遠觀戰的陳暮甚至都能非常清晰感受到。天空中正在激戰的所有卡修都停了下來,田天和正叔臉色一變,一觸即開,兩人忙不迭地分頭疾退。

    浩亦驚恐地看著於果,心頭駭然,這個戴面具的醜男,實力居然達到這麼恐怖的境地!感受著這股如同實質的能量波動,他的心砰砰急促地跳動。在他周圍的卡修們,個個面無人色。有些人甚至身子在發抖,而那一直游弋在他們周圍的兩位卡修,也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們一臉崇拜地看著他們的隊長。

    凱地臉色亦變了!他沒想到對方在這個時候,還留有餘地。他立即意識到雙方實力上的差距。

    然而此時。他再逃跑也來不及了,自己已經被對方牢牢鎖定。凱雖驚不亂。索性也不防守,此時防守所能起到地作用微乎其微。他鼓起剩餘的所有感知。能量卡內所有地能量,以驚人的速度通過他的卡片,在他手上成形。

    一個不起眼的能量彈再一次成形。

    空氣中又多了一份強烈的能量波動,然而,所有的卡修都明白,凱要輸了!兩股能量波動在強度上,就有著極為明顯差距。於果散發出的能量波動恍若實質。壓迫感十足。而凱地能量波動。雖然也強烈,但是眾人已經嗅出其中那絲強弩之末地味道。

    對方的困獸之鬥沒有引起於果神情的任何動容,銀色面具泛著幽冷光芒。肅殺地眸子不帶絲毫感情。

    「散!」輕輕吐出一個字,他平時刺耳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卻充滿威嚴與肅殺。天地間一亮!

    陳暮只覺眼前白茫茫一片,刺目熾烈的光芒主讓他眼前什麼都看不到。在身體自我保護意識的主導下,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足足十幾秒之後。他眼睛才恢復正常。看著空無一人的戰場。陳暮不由苦笑。遠視儀很好用,能夠非常清晰地捕捉到遠處地情景。但也正是這個原因,陳暮眼睛受地刺激遠比他不戴遠視儀時要大得多。那麼刺目的光芒在眼前釋放,自己地眼睛沒有瞎,就已經是萬幸了。

    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訓,陳暮心中無奈告誡自己,自己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他很好奇,面具男最後釋放的攻擊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的目光不由轉向維阿,露出詢問的神情,維阿肯定看到了。

    維阿卻無視了他的目光,指了指地上的一字眉男。

    「他在暗中觀察你。」

    陳暮心中猛地一凜,目光立即轉到地上的一字眉男身上。這個傢伙為什麼要在暗中觀察自己?而且還冒著如此大的危險進入戰場的範圍。陳暮忽然環顧四周,有些恍然道:「在這裡?」

    「嗯。」

    「你有沒有問出什麼?」陳暮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嚴肅。對方的行為,有著非常明顯的目的性,這讓他心中大為警惕。

    「你來問。「

    維阿沒有廢話,掃了一眼周圍,手便朝桌上的水杯伸去。忽然,他似乎意識到水杯有些太小,看到旁邊擺放的魚缸,走過去,抱起有如櫃子大小的魚缸,走到一字眉男的身前。

    陳暮露出不忍卒視的表情。

    嘩,維阿把懷抱中的魚缸裡的水劈頭朝一字眉身上倒去。

    天氣已經非常涼,魚缸裡的水冰冷刺骨,一字眉男受激之下,立即打了個冷顫。尤其是兩條腿,有如青蛙大腿被燙了一般,抽動兩下。

    七八條肥碩的金魚在一字眉男的懷裡拚命地蹦跳不休,一字眉男成了落湯雞。

    他的臉色凍得烏青,一邊打著顫,一邊艱難地站了起來,懷裡的金魚落到地上,又跳到他的腳背上,肥碩的屁股不停扭動著。

    他一臉驚懼地的看著維阿,陳暮甚至能聽到他牙齒打顫磕碰到一起時發出的聲音。吞了吞口水,陳暮似乎都覺得自己有些涼。當初他也享受過類似待遇。有段時間,維阿嫌對練陳暮恢復的時間太長,便直接把他扔進水槽裡。值得慶幸的是,水槽裡的水溫要溫暖許多。

    看到今天這一幕,陳暮暗自在心中發誓,這一輩子絕不能在家裡養金魚。

    雖然驚懼,一字眉男還是表現出相當水平的鎮定,他看著維阿,在等待維阿的問話。他手上的度儀已經被對方解除了,而就算有度儀,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勝算。對方的實力高出自己太多,在這種情況下,還去做不自量力的嘗試,那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陳暮頗為佩服這位一字眉男,他自認為在同樣的情況下,無法表現出像對方這般的老練與鎮定。

    看到維阿的表情,陳暮就明白,問話的任務落在自己身上了。

    「你為什麼暗中觀察我?」陳暮問。說實話,他感到有些奇怪,他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對方居然專門在暗中觀察自己。他的第一反應是莫塞派來的。但他覺得不不大可能,自己上次的反應應該很明確地表示了自己立場,如果他清楚自己實力的情況下還派人來惹事,那就愚蠢到無可救藥。然而,從那天他見到的莫塞的第一眼起,他就不覺得莫塞像這種人。

    一字眉男默然不語,神色間似乎有些掙扎。

    維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維阿的這一眼重若千鈞,立即讓一字眉心中掙扎的天秤發生了決定性的傾斜。

    「我想知道你的流派。」

    「流派?」陳暮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流派這個古老的詞,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提及,更何況陳暮這個沒有經過系統學習的人。他對這些東西的瞭解大多是一些隻言片語。他對流派的瞭解,只限於知道一個流派時代,還有神秘卡片裡面提及的十字夜,其他的東西他一無所知。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和流派聯繫在一起。

    「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一字眉男看了一眼陳暮,補充道:「第一次我們進入大樓的時候。你隱匿的方法,我覺得有些熟悉。」

    一字眉男的神情坦然,倒不像在撒謊。

    陳暮不由仔細地回想那天的情景,那天自己的突然偷襲,還擊傷了他們的一個人。那天的自己用的隱匿方法是自己獨創的「偽斂息法」,怎麼和流派沾上關係了?

    等等!流派?陳暮猛然想起,斂息法不正是出自一個叫做十字夜的流派嗎?難道是它?越想陳暮越覺得有可能,自己的「偽斂息法」就是來源於十字夜的斂息法。不過神秘卡片中關於十字夜的記載只有廖廖兩句,而那兩句中,陳暮根本對這個流派無法有個實質性的瞭解。

    靜靜地看著陳暮的臉色變幻,一字眉男反而變得篤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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