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看清望月千心的身影,鬼魅般地閃過隔在中間的紫川康介,一隻看似纖細無力的手掌輕輕扣到了田剛俊長的脖頸之上,「你認識這個東西?」
田剛俊長頓覺一陣眩暈,頸上動脈在對方手指的壓迫下已經凸顯出來,甚至臉上的血管都有爆裂的跡象,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地不堪一擊,努力平靜著心情,瞥了一眼望月千心另一手中晃動著的墨綠色吊墜,勉強點了點頭
紫川康介這時已然知道謊言即將被揭穿,解釋亦是徒勞,想要騙過那個女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自己從未向任何人說過望月千心為己所用的原因,田剛俊長更不清楚那物件與望月千心的關係。假若事情真相被望月千心知曉,恐怕自己這個最重要的依靠就要失去,那女人完全可以擄走田剛俊長,從田剛俊長身上探尋想要知道的一切,自己於她將沒有半點價值,更談不上所謂合作。
思考之際,紫川康介已覺得兩道寒如冰雪的眼神凝視到自己身上。
望月千心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一點溫度,她最恨被人欺騙,特別在自己女兒的事情上。怒目望著似乎有些緊張的紫川康介,冷冷道:「你說還是他說?」說話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田剛俊長還是有些骨氣的,即便身體承受巨大的煎熬仍然是努力忍著,沒有哼一聲,只是兩隻眼睛轉向紫川康介的方向。似是詢問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之前從殺手身上得到的玉墜會讓向來沉穩冷漠地女人如此激動。
紫川康介從未如此驚慌過,即便是面對曾經的老家主紫川景籐也未曾如現在這般,暗暗咬了咬了牙,轉而微笑道:「前輩。這件事得容我解釋。是,我在之前的對話中是有所隱瞞,甚至是欺騙的地方,但那都是不得已而為之,這都是為了保護我的下屬,田剛俊長在與那個殺手對壘中不慎重傷了對方,我知道這個玉墜背後所代表地人對您非常重要。假若您知道那個人被田剛俊長所傷,而且極有可能已然喪命,我怕您會生出其他想法,您也知道,一個田剛層次的高手對於整個家族,對於我有多麼重要,其實。這個玉墜是……」
聽紫川康介面色緊張解釋著。望月千心不時打量著受制於自己的田剛俊長,她可不認為紫川康介說的是實話。直至對方講述完畢,才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嗎?當然。你也不用擔心,我相信與否並不重要。我只要你履行你對我的承諾!」
「是,是。我一直都在派人尋找那個女殺手。從來沒有間斷過。」紫川康介沒料到望月千心還能心平氣和地和自己說話,趕忙回應道:「雖然線索很少,範圍很大,但是還是有了一定的進展,現在已經鎖定那個殺手來自華夏,我會馬上命人過去,相信用不到多久就可以有好消息了。」
「不必了!」望月千心在紫川康介驚訝的眼神中,慢慢鬆開了手,但田剛俊長卻並不敢活動,仍舊保持著原有地姿勢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
在紫川康介不明所以,琢磨不透對方話中意思的時候,望月千心瞥了眼不遠處的牆壁上方,緩緩道:「我要找的人就在京都。」半個小時前,她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思念過重,而產生幻覺,但是現在她卻不再懷疑,先是針對R國的第二大家族,再是到紫川莊園內窺探,她已意識到在不久的將來,那個自己在高牆上見到的身影定會再次出現,而且很有可能是以敵人地身份出現,當然,這個敵人是指紫川家族地敵人,和自己無關。
「您怎麼知道?」聽著對方肯定的語氣,紫川康介有些不解,若論調查情報,他不認為望月千心有很大力量,畢竟一個人地力量是十分有限,況且據自己所知,從數日前這女人來到紫川莊園後,就再未出去過,每天都是悶在那座院子裡,包括自己在內,沒有人進去過,更不知道她在做什麼。現在忽然說到了那個女殺手,而且言之鑿鑿,這……紫川康介差不多已經有了結果,恐怕就是因為這事,望月千心才沒有按照自己之前吩咐看守紫川景籐,最終導致了紫川景籐被人救走。
果然,望月千心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她剛才到了紫川莊園,我看得很清楚,不過她在看到我之後迅速逃離,我沒有追上。」
雖然對方說得輕描淡寫,但紫川康介已然從中分析出了整個經過,望月千心看到那個女殺手後,追蹤而去,而就在這時候,有人潛入禁室將紫川景籐救走,自己當然不可能也不敢去問望月千心的罪,他知道,在那個女人心中,紫川景籐沒有多少份量,紫川景籐或生或死,或被困或被救,她都不會關心在意。相對來說,那個女殺手,或者說是望月千心地女兒才是那個女人最為關心的。
「我會派人在整個京都內尋找,如果她還在京都,很快就會有結果。」紫川康介猶豫了一下道。儘管現在最為要緊地是找到自己的那位祖父,而不是那位從未蒙面地殺手錶妹,不過他心中還有個問題,最終還是問了出來,「請問前輩怎麼就認定你所見到的殺手就是之前丟落玉墜的那個?」
望月千心仍舊望著牆的一邊,默默道:「你知道我年輕時的樣子嗎?她就是那個樣子。」隨即轉回身,看了一眼,又朝向紫川康介,「他,我要借用幾天,至於其餘人就不必了,你專心的去找紫川景籐吧,我不希望那個人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餘生。」
「是。」紫川康介沒有多說話,只是點點頭。目光投向田剛俊長,示意他跟隨著望月千
儘管田剛俊長心中萬分的不同意,但是在瞟了一眼緩步離開的女人,還是硬著頭皮跟上了,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實力都是最重要的,既然沒有能力和人對抗,就只能是屈服於對方。
「把負責這裡的人找來。」直到那兩道背影消失了很大一會兒,紫川康介才沉聲道。
一直默不作聲猶如空氣般存在的田剛信長依舊是沒有說話,向後退了三步後,方才轉身,穿過那道月亮門。
僅是三兩分鐘事,便自外面傳來了腳步聲,田剛信長身後所跟的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作為這所別院的護衛,他本身的任務多是打掃衛生而已,至於真正的看守工作是由忍殺組在暗中完成,然而,在今天這種特殊情況下,重要的人物被人救走,跟隨家主而去的忍殺組當然沒有罪責,但是他……
紫川康介面色陰沉,特別是在這種傍晚而又多雲的天氣下更加讓人感覺到其臉上冰冷的溫度,周圍很靜,這所處於郊外的房子邊沒有那種車流擁擠的街道,也沒有什麼繁華的商城超市,所以除了偶爾的鳥鳴聲外,別無他響,當然,現在多了些聲響,那是年輕男子上下牙齒碰撞的聲音,並非因為溫度,而是因為心情。
「人是怎麼丟的?」拉長的尾音雖沒有回音,但是在安靜的環境中卻能穿出很遠。
「主人,」年輕男子早就意識到自己的命運,然而求生的本能還是促使他去解釋,「我今天都在別院後面打掃,人究竟什麼時候丟的,怎麼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送飯的時候才發現人不見了,但是我馬上就報告了……」
「殺了。」紫川康介搖了搖頭,面無表情道,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過頭來。
年輕男子本來還想再解釋,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隨著「卡吧」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他的生命瞬間畫上了終點,沒有一絲的痛苦。
田剛信長點頭喚來遠處警衛的手下,示意他們將屍體處理掉。
紫川康介這時才看了眼那具逐漸涼去的軀體,緊皺著的眉頭似乎舒展開了一些,當初他在刀鋒兵團也喜歡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殺人,只要看著生命在自己的面前生生隕落,他就會輕鬆一些,能夠決定別人的生死是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
「你怎麼看?」一切又恢復到平靜,好像那個替死鬼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紫川康介終於開始詢問那位昔日曾為自己老師的男人。在最初計劃中,他是要殺掉田剛信長,但是經過今天這些事,他終於決心放棄原先的計劃,儘管田剛俊長在武力上有些成就,但是心機比起他的兄長,還是差了些火候,這從他與望月千心的交鋒上就可以看出,讓這樣的人去領導整個紫川家族最精銳的力量,後果無法想像。田剛信長或許不夠忠心,但是有很多問題,只能是他才能解決。
對於紫川康介的問題,田剛信長並沒有急著回答,仰望黝黑的天際,良久之後,才是輕輕歎了口氣,「斬草不除根,終留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