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的安排下,段冰放了長假以做身體上的調整。現在可以說是幾年來最最輕鬆的時刻,雖有母親一旁監視,可她仍是不斷偷跑出去約見原本的同學朋友,畢竟高中之前的十幾年都是在這裡度過的,所謂閨蜜自然不少,而李丹便是其中一個。
或許僅是偶然,兩人談話中涉及到了香榭軒,進而是何惜鳳,再後則是葉風。李丹當然不清楚好朋友段冰與葉風之間的恩恩怨怨,更沒打算去陷害某人,僅僅是把那晚在哥哥房門前所見到的一切如數說出。
然而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於是乎便有了某女風風火火駕駛著摩托車飛奔至聽雨閣找尋何惜鳳的情況出現。
何惜鳳呆愣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這女人似乎把自己和葉風的關係想得過於親密了。不禁搖頭一笑,解釋道:「每個人都擁有著追求幸福的權力,如果葉風能夠找到個好女孩,我會衷心祝福他們的。」
「你們,你們掰了?」段冰不可思議道。她住院期間,何惜鳳是照顧自己最多的人,中間經常為葉風解釋,試圖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那種盡心竭力的程度已經完全超越了上司下屬的關係。段冰就算沒有什麼戀愛經驗,可電影看得多了,自然也明白這是某種關係發生的前兆。「沒有開始,又怎麼會結束?」何惜鳳並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纏太久,遂是轉向葉風那邊,招手道:「老朋友來了,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誰和她是朋友?」兩人同樣發出了這樣的聲音。當然段冰是在嘴上,而葉風是在心裡。
硬著頭皮走至兩女面前,葉風尷尬笑道:「段警官,你身體一定恢復得不錯,從剛才您開車時的颯爽英姿就可以看出一二了。」
「托你的福,我還不是那麼容易死地。」段冰白了青年一眼,沒好氣道。直至今日,她對住院時那次無力還擊的誤會依舊耿耿於懷。一直以來,她都試圖與男人比個高低。事實證明,她確實比許多男人要強,T市特警大隊的一幫大男人便是她最忠實的小弟。唯獨葉風,讓她束手無策。這也是她刻意針對其的原因。
如果可以從好壞兩個方向去解釋葉風的所作所為,她會毫不猶豫地從壞的那個方向出發,將其渲染描繪成最最邪惡的匪徒。繼而一槍爆頭。
不幸地卻是,這個男人太喜歡偽裝,每當有其他人在場時,總會表現像個好人,勾起別人諸如何惜鳳之流的同情心,旁敲側擊地化解了自己地攻勢。遂是不過多爭辯,貼近何惜鳳耳邊,小聲嘀咕道:「你有沒有時間,我們單獨談一下,我要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讓你明白葉風不是好人。」
聲音雖說不大。可葉風耳力甚好。故而聽了個七七八八,瞬間明白了大致意思。在這種時候,最好的對策便是三十六計之最終必殺技——閃!
「鳳姐,我忽然想起一會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你們先聊著,我就不奉陪了。」在何惜鳳理解的眼神中,葉風重新鑽進吉普車。腳下油門一踩。便飛馳向聽雨閣的停車場,立時消失不見。
有些事情。某當事人在場確實不好敘述。葉風地離開從一定程度上正是段冰期待的,找個停車位將摩托車鎖好,旋即回轉身,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事情很嚴重的,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的好朋友親眼看到葉風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你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嗎?」
何惜鳳默然不語。面上擠出一抹笑意。思忖片刻後,道:「到聽雨閣的咖啡屋坐坐吧,那麼的咖啡不錯。」
段冰欲言又止,知道此地不是講話之所,故而跟隨著身邊女人地腳步,走到不遠處聽雨閣的一棟兩層建築中。
因為昨天何惜鳳來過這裡,所以服務員與這裡的主管都認識這位由打T市來指導工作的真正大老闆。熱情之外多了一層恭敬,甚至是懼怕。
何惜鳳並沒不想太過隆重,在角落之中隨便找了個桌子,點上兩杯咖啡,吩咐一直陪伴在側的此處主管去忙自己地工作。
直至咖啡擺上,服務員退下。段冰才掃視了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能夠聽到他們談話時,沉沉吸氣之後,正色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是什麼女人搶走了葉風嗎?」
雖有此問,可她地本意並不是為了幫助何惜鳳奪回葉風的感情歸屬權。在最初看出何惜鳳似乎是對自己最厭惡的男人有意思時,她就想極力拆散這兩人。現在的結果其實正是她早先期待的。
然而,人總是貪婪的。
一個目標實現之後,往往是伴隨著一個更難實現地目標建立。段冰之所以不遺餘力地去揭發葉風與那個女人地事情就是要徹底毀掉青年在何惜鳳心中的形象,如果何惜鳳能炒了那傢伙地魷魚就再好不過了。她真想看著某個下崗職工落魄到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景象,當然這已經達到了幻想的階段,實現概率幾近為零。
「我已經見過那個女人了,她叫冷月,至少目前在我看來,她是個不錯的女該,和葉風算得上是郎才女貌。而且,她們很早就認識,或許還是同學,這段戀情是由來已久的,並不存在你想像中那種第三者的情況,準確地說,如果我介入這段感情的話,我才是真真正正地第三者。」
何惜鳳小口抿著咖啡,這種苦澀的味道就如她說這番話時的心情一般。
此番回答卻是出乎段冰的預料,其實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李丹口中的那個女人到底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唯一清楚的便是其居住小區的名字。當然這也是與李丹聊天時刻意記下來的。
「好了,還是說說你吧?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應該好好物色個男朋友了?如果你有男朋友,那這次受傷也用不到我天天跑去照顧了。」何惜鳳適時地轉到對方身上,抑制著心中的一抹哀怨,盡量裝作如無其事,她是個內斂的女人,喜歡把心事裝在心底,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有許多是不能一起分享的。
「我才不要男朋友!」段冰隨口豪邁道,轉瞬之間眼中卻是寫上無奈,蓋因回家剛兩日,就已經有數人上門「提親」,而其後一段時間父母亦是為她安排幾次見面,即為「相親」。
就像某種商品,如果品質優良,往往會被一掃而空,幾乎不會剩餘。只能不太好賣的東西才會到了極力推銷階段,而在段冰看來,現在的自己在父母眼中就屬於那種極不好賣的積壓品,恨不得馬上找個買家廉價處理掉。可惜的是,感情不比買賣。在耐著性子見了兩個所謂青年才俊,名門之後後,段冰便再也不抱任何希望。說不上是厭煩,就是見到那些男人時,沒有任何感覺,就如走到大街上,不小心踩到別人或者被別人踩到,一聲「對不起」之後就可以分道揚鑣,根本沒有任何耗下去的理由和需要。
「家裡又在催了吧?」相處這麼久,何惜鳳當然知道那位位高權重的段伯伯以及段伯母在女兒婚姻問題上的態度。不由苦苦一笑,道:「在這一點上,我比幸福多了。即便我終生不嫁,也沒有人來催我。」曾幾何時,一年都見不了幾次面哥哥最關心的便是自己的歸宿,每次見面最先說到的話題總是交沒交男朋友,每當那種時候,何惜鳳總是有些不耐煩的撇開話題,可如今卻再也沒有了那種機會。
段冰不成想勾起了好朋友的傷心事,面色同樣陰霾下來,半晌之後才道:「這次你來首都見過樂樂和嫂子了嗎?」
她口中的樂樂便是何建國的兒子,而嫂子就是何建國的妻子,準確地說是前妻。
「這兩天我一直忙著俱樂部的事情,根本沒有抽出時間,如果明天你有時間的話,你陪我去吧!樂樂可能也就聽你的話了。」或許是父母離異,無暇照顧的原因,自己那個侄子從小便是種叛逆的性格,打架逃課樣樣俱全,也只有拳腳功夫了得的段冰能鎮得住他,當然,崇尚「暴力」的樂樂對段冰是崇拜多於懼怕。
段冰欣然應允。某些時候,她還是覺得暴力點的小男孩更讓人覺得親切。算起來,已是兩年多沒見了,樂樂也該是十六七歲大男孩了,不知道其性格是否有了改變,或許,已然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殊不知,在城南分局的拘留室內,臉上帶血的半大小子正一臉憤慨地盯著身前的中年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