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上人雙手交纏身旋如翻轉的風車,勁氣捲起地上零亂的積雪,如一團膨脹的球體。
三子的眸子之中閃過一道狂熱的殺機,劍氣絲絲,似乎在絞切著什麼。
「砰砰……」雪花斷枝化成碎末四散而飛,通天上人的身形暴露於虛空之中,但是三子的劍卻被通天上人的鐵手鉗住。
即使三子也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法,不過,被對方鉗住了劍,這是不爭的事實。
通天上人的面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情,而當三子發現這異樣的神采之時,通天上人的另外一隻手已捏成拳勢兇猛無匹地擊向他的胸膛一縷淡淡的氣勁猶如冰魄,三子感到有點寒冷。
天氣本就十分寒冷,但通天上人的拳勁不,應該說是刀似乎使天氣變得更為陰冷。
冷意,源自於一柄刀,猶如驚鴻劃過虛空冷極的鋒芒,殺意張狂地激射暴旋。
刀,是三子的自左手劃出,通天上人也似乎並不清楚對方的刀來自何處,但卻明白刀的目標是斷他手臂,更要割開他的咽喉。
通天上人在吃驚的同時拳勢立改,右手揮出一股洶湧的氣勁震開三子的長劍,雙手陡然交叉,右手朝內外壓,中指豎起指頭彎曲如鉤竟化為護身印。
「轟一當!」通天上人曲起如鉤的兩根中指相撞勁氣進發之中,通天上人兩手盡張,成為鷹爪之勢,直捏向三子的咽喉,之中變化快得不可思議。
「哧……」通天上人似乎忽加略了三子的劍,「噹!」三子的刀橫至胸前,剛好撞在通天上人的鷹爪之上而劍卻在通天上人的左臂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創口。
鮮血飛濺之中,通天上人狂嚎一聲飛退,三子也同時倒跌而出,悶哼之下,竟嘔出一大口鮮血來。
通天上人的殺招並非鷹爪,而是腳,無聲無息的腳卻有著瘋狂的爆發力。
三子雖然反應快,變招快,但依然著了道兒。
「呀!」通天上人再次發出一聲慘叫一文短矢如電般的入他的背部直沒尾端,他不應該忘了還有兩個環伺於暗處的敵人。
通天上人身子墜落,借力飛射向樹林的暗處,他必須離開這裡,如果他不想死的話--那支箭矢還並非致命之物。
「想走?」三子手中的劍脫手射出,直追通天上人的背脊。
通天上人並不傻,自然防到了這一手,雖然身上的傷勢頗重,但仍然極為靈活地藉著錯雜的樹枝相阻,竟然避過這要命的一劍,沒入林間。
「砰!」通天上人的身子倒跌而回。
「和尚,此路不通!」說話的是莫言,莫言趁亂偷襲,竟然將重傷之下的通天上人逼了回來。
通天上人身子一落地,脖子上便多了一柄刀,正是三子的傑作。
「和尚,究竟是誰派你來的?」三子的聲音極冷,胸口被通天上人踢了一腳,仍隱隱作痛,心頭禁不住恨意大起。
「他XX的,竟敢踢老子!」三子一腳正中通天上人的胸前,卻並未用太大的力氣。
通天上人慘哼一聲怒道:「要殺就殺休要折磨人!」
「哦,和尚挺有傲氣的哦,難得難得!」三子有些椰榆地道。
「三子少爺,我看還是將這和尚砍了,快去找三公子這些走狗似乎也在尋找三公子。」
莫言顯身道,表情上顯出了一絲憂鬱之色。
「轟I」一聲巨大的悶響自不遠處傳來。
三子莫言和通天上人同時嚇了一跳,隱隱之中三子捕捉到一聲淒厲的慘叫。
「同歸於盡吧!」通天上人趁三子分神之際,兩隻手上各閃出一柄短刃,向三子飛撲而上,根本就不在意自已的生死。
三子吃了一驚,揮刀之時,刀鋒卻為一柄短刃所檔,通天上人的另一柄短刀已向他心臟猛扎而下狠厲無比,通天上人似乎恨極了三子,才會做出如此不顧生死的打法。
莫言出刀,通天上人的背門大開,根本就不作任何防範他只是想將三子殺死,至於自己怎麼死卻毫不在意。
「找死的禿驢!」三子不屑地低罵道右手猶如蘭花一般在胸前綻放。
一朵兩朵、四朵、八朵……千萬朵,通天上人的眸子中一片迷幻,一片模糊,而此時他的短刃深深扎進了蘭花之中,但卻再也無法寸進。
「砰!」三子一腳重重踢在通天上人的胸口上,刀鋒斜斜一抹,一顆碩大的禿頭滾落於地,而那柄短刃依然在三子的手中緊握著。
莫言收刀而立,他根本就不用出刀,剛才刀出到半途便已收回,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動作簡直多此一舉。三子絕對有能力解決這點小問題。
「我們去看看!」胡忠的臉色有些難看地自灌木叢中竄出來道。
三子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剛才那一聲巨響極大,可他也清楚地聽到那巨響之中所夾的淒厲慘叫,不過,他無法辨出究竟是誰發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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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十三的突然舉措,就是陳楚風也為之一愣,臉色亦為之一變,但見酒樓之中箭雨橫飛,立刻知道變故再生,不過,他並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切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殺戮。
無名十三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弩箭頭閃著藍汪汪的寒芒,但這把小弩並非無名十三的,而是那已經被他捏斷脖子之人手中的利器,不過,此刻卻成了無名十三的利器。
無名十五和游四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酒樓之中的所有人也在這一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拉起他的女兒鳳珍便向後門跑。
酒樓之中的確已經成了是非之地。
「嘩!」那被無名十三捏碎脖子的屍體重重砸下,竟將幾名持弩者撞翻於地。
「鏘……」拔刀之聲先後響起。
「殺死這賊游四,誰殺了他,田將軍賞金五百兩!」一名濃胡漢子高聲呼喝道。
包機和包巧此刻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對方竟是軍中之人。
所謂的田將軍,正是田中光。田中光曾是武安郡太守,以軍功起家,又與邯鄲元府結親甚得皇上寵信。在鮮卑族統治的江山,可謂左右逢源。而此刻葛榮棄定州而南攻,朝中可用之將己經派出的差不多只好讓田中光率軍固守臨城。
雖然臨城此刻稍稍安寧,可是如果柏鄉一破,葛榮立刻兵臨城下。氐河此刻根本就不能作為天險阻止敵人,這時的氐河之水已結冰,只會更方便葛榮揮軍南攻。
葛榮的大軍一向以冬天攻城出名,別人說,兵家忌於冬天攻城,可葛榮偏會選擇冬季攻城,而且是先自城內外攻這是葛榮慣用的伎倆,也是攻無不克的主要原因。
葛榮當然也明白,冬天要攻下堅城,若打攀城戰,絕對會是慘敗而歸,在冬天打攀城戰,即使有超過敵人十倍的兵力都不可能成功。而在攻城之時,堅城重鎮往往便是被葛榮自內部瓦解,這也是讓官兵驚駭之處。
田中光自然也知道葛榮的厲害,是以,他早早地便在城中各處布下眼線。官兵便裝而出,混跡於百姓群中,的確讓人難以發現。今晚是元宵節,戰亂之中節日是最容易發生變故的。
特別是戰危之處,最容易讓人麻痺大意,被敵人以奇兵突襲而成。
田中光深明此點,越是節日,就越要加強防備。不過因為葛榮的大軍只是在柏鄉,並未抵達臨城,因此他只是派出一些兵將在城中以便衣巡邏。
這些人見慈魔蔡宗與包家莊的人相鬥,起初這些巡邏兵將並未在意,只是在一旁湊熱鬧,但當無名十三和無名十五兩人暴露身份之後,他們便有所準備。只是無名十三和無名十五的武功大過可怕,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何況有包家的人打頭陣,他們落得坐山觀虎鬥,直到游四的出現,他們才開始緊張起來。
游四可以說是葛榮的左膀右臂。如果能夠殺死游四,那功勞之大,自然會讓人驚羨,說不定還可以升為裨將。而且田中光早已下了密令,也可以說是朝中下了密令,誰要是能夠擊殺游四,可賞金五百兩。這是多麼巨大的一個數目,足夠尋常之人十輩子衣食無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此刻游四身在危城之中孤軍作戰,他們怎會懼怕?是以,他們準備對游四進行偷襲,可是他們估錯了無名十三和無名十五的厲害。
與陳楚風相比,無名十三與無名十五當然不算什麼,可是與這些小嘍囉相比那簡直有天壤之別,他們一開始動手,就被無名十三發現,從而將對方所有的攻擊盡數瓦解。
那高聲呼喝的人,雙腳站於桌上,架式倒是極大,可惜與游四眾人相比,他們太不堪一擊了。
酒樓之中銀光閃爍,游四的圓月彎刀便若無堅不摧的幽靈,蝶舞般飛旋於每一個角落。
刀,彷彿是由游四的心神所控欲達何處便達何處。
黃尊者禁不住神色也有些古怪,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到那繫於圓月彎刀之後的一根極細的銀絲圓月彎刀就是由這根細絲所控,來回殺人如斬瓜切菜。
能夠以如此小的細絲控制刀身不停的殺人,其功力絕對不容小看,包機和包巧面面相覷,游四的武功比之無名十三和無名十五似乎更要可怕一些,也難怪他如此年輕便能夠成為義軍之中的巨頭,這一切的確不是僥倖所致。
「彭彭……」幾束旗花在夜空中炸開,光彩奪目,但放射旗花之人終究未能逃過無名十三致命的一擊,死者也是酒樓之中最後一名官兵。
游四於瞬間擊殺十三名便衣官兵,根本沒有人能夠抗拒其一擊之力。
圓月彎刀一閃,回到游四手中,刀身如雪,幾顆血珠被游四輕輕一吹,便滑落於地。刀,依然光潔無暇,半點血漬都不沾。
「好刀!不顛兄終於找到了一個好傳人!」陳楚風似乎有些感慨地讚道。
「又為前輩添麻煩了,實在不好意思。前輩最好先找個地萬休息一下,臨城之中待會兒將會有一場大戰,只怕將波及飛雪樓!」游四恭敬地道,並不隱瞞今次的行動。
「啊!葛榮已經打到這裡來了……」酒樓之中,有許多人開始騷亂。
「晚輩先行告退!」游四說完,再次掃了鳳珍一眼,再掃過包機和包巧,只見兩人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我們走!」游四轉身踏出大門,遠處已經傳來了馬嘶人嚎之聲,顯然是大批人馬向這個方向趕來。
游四抬頭望望夜空之中的月亮那朦朧的光彩似乎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薄紗,一時豪情大發,忍不住一聲長嘯。
嘯聲音鳳鳴龍吟,直衝九霄,傳越數里,城中無人不驚。
嘯聲良久不絕直到游四的身影消失在飛雪樓門口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餘音依然迴盪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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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情,惟一個沒有中毒的人但卻成了侏儒和農夫第一個對付的對象。
無論對方是出於怎樣一種心理,爾朱情絕對不是個束手待斃的人,他更對自己的武功極為自信。因此,他出手一劍絕不留情。
那農夫冷哼一聲,侏儒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高深莫測地道:「果然沒有中毒!」爾朱榮的心頭在發涼這一群人竟然知道爾朱情未曾中毒,一下子便瓦解了他本來以為可以是殺招的優勢,讓他翻本的機會都沒有。
爾朱情的劍在空中繞了個彎,卻是向那侏儒切去,同時錯步、旋身,身法之奇,比那農夫有過之而無不及。
爾朱情的打法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不過爾朱榮立刻明白他是想擒賊先擒王。這侏儒明顯是對方的首領,只要控制了他,其餘的人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以爾朱情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擋十餘敵。人的攻擊呢?
爾朱仇也為爾朱情捏了一把汗。單憑那農夫的武功,就知這侏儒的武功絕對不俗,如果一擊不成的話,那引來的將是群起而攻之。那種結果,不用猜也會知道。就是以爾朱榮之能,在完全沒有受傷的情況下,也沒有把握能夠勝過如農夫般身手的十多人。何況,那侏儒的武功也許更為可怕。
爾朱情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他必須賭一把,無論是輸是贏,他已經沒有機會考慮後果,皆因事情的變故太快。
爾朱情的確是孤擲一注,他看到侏儒眼中有一絲憐憫的神情,嘴角間也牽動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而這個時候,爾朱情的劍,距那侏儒只不過兩尺來遠。
那農夫意外地收手而立,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侏儒的生死,抑或他對侏儒絕對有信心,所以他只是袖手旁觀。
爾朱榮的心被農夫那種淡然自若的神情給弄亂了,他隱隱感覺到爾朱情這次的攻擊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敗亡!
侏儒出手的時候,正是爾朱榮心亂的那一剎那。爾朱榮神情恍惚之,中虛空之中多了兩團半圓形的光弧。
爾朱榮竟沒能看到那兩團光弧是從哪兒出來的,或許這應該算是一種失誤,對方便是要趁他心神混亂之時出招,這絕對不是一種巧合。
兩團光弧在侏儒的面前竟拼成了一面盾,一面散發出森寒殺氣的盾。
「叮!」一聲輕吟,爾朱情的劍並沒能破開這光弧,而是被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道震得劍身彎曲。
光弧破碎,呈現萬道寒芒以一種玄奇的弧度旋射而出。
「幻弧如意鏟!你是冥宗的人!」爾朱榮忍不住驚呼出聲。
爾朱情也同樣大驚,他的眼中儘是一道道虛幻的光弧,在火光的映襯下,是那般燦爛奪目,此刻他有些後悔不該將那些柴火拋出來,但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惟有閉目出劍。
武功達到爾朱情這種境界,以耳代目並不是一件難事。不過,在寒風呼嘯之中,他的反應已不如平時靈敏。
每一道光弧都似是一道實體,勁氣自每一道光弧之中散射。不過,爾未情依然找到了真實的殺招所在。
「當當!」爾朱惰笨拙的斬出兩劍,身子禁不住一震,悶哼一聲,身形疾退。
雖然爾朱情擋住了致命的兩擊。可是卻似乎稍遲了一點,身上已被劃開一道近三寸的傷口,鮮血迸射,當他再睜開眼之時,卻看到了侏儒手中的兵刃。
那是兩柄小巧的月牙鏟鏟身如鉤,如兩支象牙般向外突起,閃亮如銀,竟未沾半點血跡。
「爾朱家族果然高手如雲,連一個護衛也能破本尊的幻弧千斬,看來盛名之下並無虛士!」侏儒嘖嘖地讚道。
「你是冥宗的人?」爾朱榮的臉色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聲音更是有些發顫。
侏儒向爾朱榮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悠然道:「本尊哪有福氣成為冥宗之人。」
「那你怎會得到大魔頭燕驚的『幻弧如意鏟』?而且連鏟法也傳給了你?」爾朱榮冷冷地質問道。
侏儒臉色一變眸子之中暴出一團冷厲的殺意深深地望著爾朱榮。
爾朱情大驚,挺身擋在爾朱榮的身前,生怕侏儒暴起殺手要了爾朱榮的命。
「爾朱榮,我只想告訴你世上絕不會有人比我師父更善良,也沒有任何人比我師父更仁慈,更沒有人膽敢稱她為大魔頭!我警告你,如果你一定要激怒我,這對你絕對沒有好處!」
侏儒的聲音竟冷得讓人心頭發寒,殺意更濃得像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