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歷史的碎片 275 鴿子與老鷹的抒情詩(7)
    天下一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第一輪中間的例行休賽之後,比賽又繼續了五天。

    這天在那間實際是威士奇歐最高決策中樞的辦公室裡,巴拉萊卡正狐疑的盯著自己的面前的儀器。

    在她面前漂浮著立體的三維影像,那是由一台製作精良的立體投影儀投出的空域概況圖,大致就相當於地球世界的地圖。那投影儀外殼裝飾的那些複雜的花紋清楚的告訴別人它多半價值不菲,而在投影儀一側的小號機械日曆則標示著空域概略圖的更新時間。

    副官的報告聲還在辦公室中迴盪,而巴拉萊卡的臉色也隨之變得越來越凝重。

    在副官的說明告一段落之後,巴拉萊卡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外面那暗淡的天空,隨即抬起右手拉了拉從肩膀滑下的大衣的衣領——就算是到了初夏時節,巴拉萊卡依然披著這件厚重的東西,而她的其他衣物卻和別人一樣都換成了比較適合時令的款式,這點實在很令人費解。拉好大衣之後,巴拉萊卡從自己衣的口袋裡抽出一根香奈兒大陸特產的女式香煙塞進嘴裡,而他的部下看到這香煙之後臉色都不由得一沉——會帶這種香煙多半意味著今天大姐頭的心情不太好。

    於是沒人敢去點火。

    「你們認為,」叼著煙沉默了半晌,大姐頭終於開口了,說話的時候她那帶著燒傷傷疤的臉依然對著窗外,「這一系列的情報意味著什麼?」

    剛剛巴拉萊卡地副官的報告主要內容是針對最近五天之內相繼有四個小型組織和一個大勢力的分支組織以及兩支自由傭兵小隊忽然消失。或者說,和外界失去聯絡的狀況的一系列情報,情報的內容很雜,有的是訂購地裝備沒有來取,有的是委託的內容沒有按時交付,有的是傭兵的戀人跑到威士奇歐辦事處來大鬧聲稱傭兵離開的時候給她留下的錢不夠花等等……但是這些失蹤情報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這些事件都發生得毫無預兆。而且失蹤前這些人要去地空域或者將會經過的空域在距離都十分的相近。

    而且這些空域基本是沿著一條直線分佈,一條聯通伊特古拉和銀色十字軍駐地守望堡直線。

    巴拉萊卡這是在明知故問。

    知曉這一點的部下們都不說話,等著大姐頭將話繼續說下去。

    「不過,為什麼找我們呢,如果是要擴張地盤的話,繼續像以前那樣侵吞周邊的小勢力或者擠壓接壤的西西里人的勢力圈,不都比千里迢迢來奔襲伊特古拉要合算得多麼?」巴拉萊卡用牙齒輕輕咀嚼著叼在嘴細長女式煙卷。像是在自語似的說道,「他們這樣做……難不成真的是有翼死神引來地不速之客?」

    在辦公室裡的幾名部下面面相覷,雖說那艘船之前已經有過種種「前科」、傳聞,但是要讓這些老油條一下子接受那條船擁有足以讓那個有名的狂熱組織傾巢而出的誘惑力,其實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

    任何以利益為驅動的組織,都必然會衡量得失,為了一條船而甘冒失去領地順帶惹下層空域最大的自由傭兵聯合體威士奇歐的風險,那條船必定得有一些份量足夠地東西。而這幾個月威士奇歐一直在監控那條船,除了發現一些似乎很強力的陸戰用自律兵器和某種新式合金之外,威士奇歐的諜報部門和光魔工程部門並沒有掌握其他足以使人鋌而走險的東西。據說在那艘戰艦還採用了某種新式火炮系統,但是在翔士獨大的下層空域,沒有人會相信艦裝火炮可以使一個組織失去理智。

    總之威士奇歐在這四個月裡並沒有掌握到能夠解釋那條船會給之前地每個大陸帶來厄運的理由。

    問題是,銀色十字軍自打被那名名為克拉拉的魔女掌握之後,早已不再是個理智的組織了。

    這個時候巴拉萊卡的副官開口了,自從巴拉萊卡還是自由傭兵的時代就跟隨大姐頭的這名嚴肅地男人顯然比其他人更有發言權:「我認為銀色十字軍地這一次行動,有可能不單只和那艘船有聯繫。我們的監控人員多次報告月光之東和那艘船地成員以及那艘船現在停泊的船廠有比較密切接觸。更誇張的是,月光之東的大媽媽桑安茨.雪在天下一開賽之後就整天呆在庫洛卡瓦船廠。並且我們的偵查人員多次目擊到她和有翼死神的船長有非同一般的親密舉動

    副官的話語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住了,因為巴拉萊卡轉過頭來,正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

    「說下去。」大姐頭又拉了拉自己大衣,隨即抱起雙臂,將一直叼在嘴裡的細煙卷摘下來夾在指尖。「月光之東怎麼了?」

    「雖然我沒有掌握任何確實的證據,但是,月光之東這個名字讓我產生了一個猜想,」副官那張撲克臉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短暫的猶豫,旋即很堅定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月光的東面,不正是黎明麼?如果月光之東和那個銀色黎明有聯繫的話……而銀色十字軍不正是銀色黎明的激進派麼?」

    副官的話說完。巴拉萊卡久久的注視著副官的臉。緊接著她一邊念叨著「那個邪教啊」一邊再一次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

    於是沉默再一次降臨了。

    「要宣佈緊急暫停天下一麼?」辦公室中最年輕的人終於按耐不住,唐突的打破了沉默。

    拉萊卡直接否決了年輕人的提案,「那樣的話未免太給那些宗教瘋子面子了,天下一照常進行。」

    說罷巴拉萊卡猛地轉頭。用夾著煙的兩指指著自己的副官問道:「我們的人員狀況呢?」

    副官就像料到巴拉萊卡會這樣問似的,巴拉萊卡的話音剛落,他就像背似的開始報告威士奇歐直屬傭兵地狀況:「根據慣例,在天下一開賽前一周我們已經終止給直屬傭兵部隊下發委託單,目前我方下屬傭兵部隊有百分之五十二處於閒暇狀態,正分散在大陸各鎮觀摩天下一比賽或者直接參賽,另有六隻傭兵分隊正在擔當值班任務。需要下達集合令麼?」

    「不必,只要將這個情況通報給小隊長以的傭兵就好,如果太早緊張起來會讓人質疑我們威士奇歐的定力,要繼續維持伊特古拉的中立,那麼哪怕是最微小的有可能減損我們組織的聲望的行為,都是必須杜絕地。」巴拉萊卡斬釘截鐵的說道,她已經完全轉過身來。面朝著自己的部下們,她那決然的氣質讓那披在她肩的大衣就如沙場點兵時大將背後的戰袍一般威風凜凜,「將狀況通報給各小隊長的同時,授予他們在緊急情況下指揮附近低階傭兵的全力,並且允許他們以威士奇歐的名義徵召來參加天下一的傭兵們參戰。如果對方只是為了某種目地來示威,只要不引發明顯的戰端,我們將奉行一貫的中立政策。如果對方不識好歹,我們勢必要將他們徹底殲滅,威士奇歐的威嚴不容侵犯!務必要將這點傳達到每一名小隊長身。」

    「明白!」大姐頭的話語,換來的是辦公室中一片整齊的應答聲。

    掛著銀色聖喬治八角十字旗的艦隊在下層空域那暗淡地天空裡航行。

    在很少發生大規模艦隊戰的下層空域。這支艦隊的規模顯得異常的龐大,在下層空域各勢力的戰史中,這樣大規模地艦隊恐怕很難找到第二個支了。就算能找到,那也多半是幾大勢力為了某種利益而組成的聯盟所編成的艦隊。

    而現在這支艦隊只是銀色十字軍一家的家當。由此可見下層空域各勢力忌憚銀色十字軍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個組織膨脹得太快了,不管是規模還是勢力範圍。

    由於艦隊的風帆全部都被噴塗成銀色,這支艦隊的存在似乎讓暗淡地天空憑空變亮了幾分,搭配著那宗教意味十足地聖喬治八角十字旗,使得整支艦隊帶了某種嚴肅和狂熱並存的詭異氣息。

    在艦隊旗艦中某間和司令室採用了同樣規格地單人房中。帶著兜帽的老頭正在等待自己約見的對象。

    那個人已經比預想的要晚了五分鐘,這讓一向對時間非常敏感的老頭顯得非常的生氣。

    當然,老頭自己也知道,讓他生氣的原因不止是那個人的遲到,剛剛在「那個會議」的種種也讓他十分的惱怒。

    「那個女人!」老頭惡狠狠的咒罵著。一把將已經停止運作的透明徽記丟進自己桌的盒子裡,徽記的雷歐納德紋章朝下,沒入了墊在盒子底部的天鵝絨裡面。

    就在幾分鐘前,那個徽記還聯繫著遠在數十萬公里之外的某個人工雕琢遠遠超過自然界的造化的立方體大陸中的某個房間,這種聯繫使得呆在正在移動中的戰艦這個並不算寬敞的單人房中的老頭能夠通過那個房間中一個銘刻著「二」字的圓柱體水晶和其他十二人進行會議。

    凡是知道這個會議的人們,無不期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在會議擁有一席之地。

    雷歐納德的最高評議機構——十三人團,這個隱秘在光魔工匠協會之後的團體代表著現代光魔工匠的巔峰。任何一名有資格列席會議的人都應該感到無的榮耀。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可最近一段時間每次參加會議都只會讓老人感到煩躁。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她太有進攻性了。就像這些年來老人經營起來的這支十字軍一樣,咄咄逼人,讓人打心底裡感到不安。為什麼那個女人也能參加這個光榮的會議呢?老頭搖搖頭,這個問題很久以前他就在想了,可至今沒有答案。

    不過不管怎麼樣,很快那個女人就無法威脅自己的地位了。

    埃達抄本,地軍遺留下來的聖典,那裡面一定記載著足以抗衡阿瓦隆的某些東西,掌握了這本聖典的自己必將在未來由雷歐納德執掌的世界當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那是那個女人永遠都無法企及的地位。

    所以自己必須要得到埃達抄本——當然,如果能夠將俘獲那條船的功勞也搶到自己名下那就更好了。

    老人露出躊躇志滿的笑容,他伸出枯槁的手,將倒扣在天鵝絨的無色雷歐納德徽記翻過來擺好,再小心翼翼的將盒蓋蓋好,隨後才抬頭望向掛在房間牆壁的鐘擺式掛鐘。

    掛鐘顯示的時間讓老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鬱。

    剛好這個時候,房間的門外響起敲門聲。

    老頭應了一聲請進之後,房門向裡打開,身為銀色十字軍下屬精銳騎士團的團長的男人邁步走入了老頭的專用房間,他那髒兮兮的鐵靴在房間地鋪著的地毯留下了一串骯髒的腳印,這讓老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銀色十字軍的首席工匠並沒有對名義和自己平級的騎士團長發火,他用刻意裝得十分冷淡的目光盯著男人那帥氣硬朗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你遲到了十七分鐘,拉茲格裡滋團長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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