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舟的圖室裡的談話進行的同時,傑西恩雅和莉斯從月光舟的筧橋下到費捨爾商行的卸貨廣場,兩名少女拉開十餘米的距離相對而立。
儘管費捨爾商行的人們忙碌依舊,但是在卸貨廣場相對而立的兩名少女依然吸引了相當多的注意力。不過就好像兩名少女身邊環繞著某種氣場似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遠離兩人,在兩位少女身邊形成一片「真空」地帶。
傑西恩雅將手裡的端雅劍往身邊的地板一插,隨手沖遠處一名正看著這邊的年輕學徒工一指,大聲吩咐道:「喂,你,去庫存區弄兩把一模一樣的刀劍來,要拿經過光魔技術強化的普通刀劍,明白嗎?」
看著屁顛屁顛的跑遠了的學徒工,傑西恩雅砸砸嘴,收回伸出去的手開始開始翻找自己的大衣的口袋,拿出那個裝冰棍的鐵盒子,一邊打開盒蓋拿出冰棍,一邊將目光投向默不作聲的站在自己對面的莉斯,解釋道:「這附近怕是再也經不起倒騰了,我們兩個用手邊的傢伙開打的話只會給別人添麻煩,何況剛剛你也看到了,和十多年前不同,我的勢力和那個時候已經不是一個檔次了,你應該也清楚用羽翼開打你沒有勝算的?」
莉斯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緩緩的點點頭,倒是她那把「不貧嘴就會死」的搭檔放聲大笑起來:「哇哈哈。搭檔你竟然承認了!這對於不坦率地你來說實在是非常難得啊!是下雪地緣故麼?這種天氣還穿那種滿是孔的蕾絲洋裝。也難怪你會被凍得腦抽筋吶!哇哈哈哈哈……哦啊……咕唧……」
莉斯一甩手,把千鳥的寶貝刀鞘丟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孤零零的躺在一堆碎石當中,絲毫不理會千鳥那悲痛欲絕的呼喊。緊接著她照著傑西恩雅地樣子把「光溜溜」的千鳥也插進腳邊的地板,左手叉腰,右手貼著身體垂下。那站姿酷似地球一種叫時裝表演的東西裡的模特們,可惜的是莉斯的身材還沒有模特們地一半「份量」,那件華麗地女僕裝也因為戰鬥而變得皺皺巴巴破破爛爛的。金髮少女以銳利的目光回應正在從容的舔著冰棒的對手。
「說起來,有點懷念吶,那個雨夜。特別是初看到和那個時候沒什麼兩樣的你的那個瞬間,差點讓我以為時光又倒流回那個時候,」傑西恩雅以和她那硬朗的表情完全不相符和和緩語調說著。目光似乎穿越了遙遠的時空。看到了那個還穿著帶鋸齒紋地淺蔥色洋裝的自己,於是話語中不自覺的透出些許滄桑感。
莉斯抿著嘴唇不說話,某種凝重的氣息在兩人之間。
不過千鳥這把極品刀立刻就把這氣息給破壞得一乾二淨,它一邊發出充滿個人風格的狂放笑聲,一邊接過傑西恩雅地話頭,對莉斯說道:「是啊是啊!黑髮大姐我可是深有同感啊!我地搭檔她就是不長個也不長胸部啊!就連萬能的時間之神對此也無能為力啊!啊哈哈哈哈!」
莉斯飛起一腳踹到千鳥地刀身,於是這把經歷了數千年的時間已經「修煉成精」的妖刀飛出老遠,恰好插進方才被莉斯丟出的刀鞘附近的地面。
千鳥的遭遇讓傑西恩雅腳邊的端雅劍發出一系列蜂鳴,聽起來就像在大笑一樣。如果端雅劍有獨立說話的能力,現在兩名少女的耳朵裡多半充斥著幸災樂禍的話語。
「吵死了。」傑西恩雅嘀咕了一句,也飛起一腳將端雅劍踹去跟千鳥作伴了,很快兩把劍「聚首」的方向就傳來了不知悔改的千鳥「哇哈哈」的笑聲。
傑西恩雅把冰棍叼在嘴裡,空出右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含著東西的緣故她的話語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看起來。咱倆都深受自己搭檔的困擾呢。」
莉斯點點頭。
這個時候學徒工抱著一堆刀劍,小跑著向兩名少女所在的地方跑來。
「那麼。」傑西恩雅一口將冰棍剩下的冰塊統統咬掉,隨手將棒子往身邊一丟,從學徒工懷裡那堆東西裡隨手抽出一把揮了揮,就將目光轉向莉斯,淡然道,「讓我們開始,為過去的因緣做個了斷。」
月光舟圖室。
徐向北因為希達毫無預兆的提出的問題而愣住了,就算他徐向北在談判方面已經有了不少的經驗,這個問題也實在太超出他的預料了,不是沒想過希達會看穿這點,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會忽然扯到這面來。徐向北一下子沒反映過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五十二區發生的事情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聯繫。
徐向北正要開口詢問,希達再一次變換了話題。
司少女「啪」的一聲將膝蓋那本厚重的大合在一起,隨即將放到她和徐向北之間的桌子,用手指著的封面道:「這是史蒂芬.霍金的,他在中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假設,那就是,在生活在四維空間中的生物看來,我們覺得飄渺不可見的時間很可能是一條可見的,固定的線或者某種其他的東西,所以我們生活的這個只有三個可見的維度的宇宙的未來沒準是早已被決定好的。」
宿命論的另一種說法麼,徐向北心想,這種說法對來自地球的他來說一點也不陌生,時間的單一性早就被那些科幻泰斗們當做科幻小說的題材寫了又寫,最著名的就是海因萊茵的《你們這些回魂屍》,因此作為正統硬科幻迷徐向北理解希達說地話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於是徐向北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確認徐向北聽懂了之後。希達繼續說道:「因此,如果一個人因為某種緣由——比如說她和第八粒子間地某種特殊的聯繫——而具備了窺視這已經被決定好的未來的能力,那會怎麼樣呢?特別是在這種能力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並且只能看見零星孤立的畫面,卻完全無法瞭解前因後果地情況下?不論如何,對於最終成為地軍風暴層防禦部隊的參謀長的扎肯多斯最後一代傳人來說。這是宛如詛咒一般能力,這能力帶給她的只是無盡的痛苦與悲傷。自己改變未來的努力卻是未來之所以會如此的原因之一,最終使得自己變成了兵士們口中地災星,說出自己看見地東西最終都會被當成惡毒的詛咒、造成悲劇的罪魁禍首,可不說出來的話,卻又會因為眼睜睜的看著部下送死而飽受內心的煎熬。
「相似的狀況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終於她決定封閉自己。不再吐露關於未來的一星半點。甚至強制自己不去解讀看到地那些畫面,就這樣,她挨到了戰爭的最後關頭。早已預見了戰敗的她本想就這樣陪伴著對自己最重要的兩人平安度過剩下的時光,可是事情總是不隨人願,艾斯柯佳妮如果有神地話,它一定是個喜歡玩弄人地壞傢伙」
希達面容中的悲傷甚至傳染到了徐向北這邊,本來就容易沉入故事中地徐向北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種種疑問,專注的聆聽著。
「那一天晚,她頭一次看到了一段連續的片段。片段有著明晰的邏輯線索,那應該是扎肯多斯一族歷史唯一一次確切的看到未來的真正的完整的模樣,因此身為扎肯多斯末裔的這名少女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她忽然覺得,這是有人在冥冥中暗示自己。要自己做些什麼。她一遍又一遍的對自己說。按照以往的經驗,自己什麼都不做未來也會自然而然的變成那個樣子。可這一次她所預見的未來實在是太過遙遠,之前自己的能力最多只能看見幾年後的未來,誰能保證這一次不會出錯呢?誰又能保證在積累了數千年的細微變化之後,已經被預見的未來會不會改變模樣呢?
「少女猶豫著,可同時她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來自三千年後的零散畫面,大部分都像以往那樣無法解讀其意義,可是這更加劇了少女內心的動搖——這簡直就像是有人在誘惑自己一樣。最後少女妥協了,她安慰自己說,這一定也是在未來之神的記事本裡被定好的事項,身為凡人的自己理所當然的無法和它的神力相對抗。於是少女決定,這一次,自己要順應未來的召喚,而不是對抗它。她決定將對於地軍的風暴層防線來說至關重要的新型機動要塞瓦爾哈拉藏起來,保存到數千年後,以便要塞能迎接那個至關重要的時刻。
「沒錯,少女看到的那個片段,揭示了對於艾斯柯佳妮的命運的轉折至關重要的那個人的來歷。」希達頓了頓,再一次用力拍了拍面前桌子的大的封面,「史蒂芬在這本裡還提到一個猜想,就好像二維空間中會有無數條直線,三維空間中可以容納無數的平面一樣,宇宙本身很可能不是單一的,這些多元宇宙就存在於我們看不到的地方,並且很可能和我們的宇宙擁有交點或者公共線。所以對於我們這個三維宇宙來說,在看不見的第四維度也必然和其他的宇宙有著無數的相交點,這些交點大部分我們無法感知,也不會對我們的宇宙產生影響,但是,如果其中有個那麼一兩個例外呢?對於無限小的幾率與無限大的基數相乘是否能夠產生一個罕見的
「事實,這個一出現了,而且它的空間坐標剛好出現在休眠了三千年的瓦爾哈拉的能量中樞附近,微小的時空波瀾卻驚醒了沉睡中的瓦爾哈拉,突然開始運作的各個能量核心向中樞系統注入了大量的能量,原本時空之流裡那朵細小的漣漪立刻擴展成了巨大的時空亂流,它將我們這個宇宙中的某個物體送到了另一個宇宙,隨即又將接觸了那個物體而被捲入時空亂流的人送了回來,而這個人對於未來至關重要。」第三次說完「至關重要」這個詞之後,希達很認真的盯著徐向北的雙眼,稍微醞釀了一下才一字一頓的繼續,「這個人正是你,夏亞。」
「等一下,我對艾斯柯佳妮的未來很重要,是這個意思?為什麼?」徐向北大惑不解,他覺得自己似乎暫時還沒這種宏圖大志啊,「就因為我是穿越者?」
希達搖了搖頭:「不是穿越者對未來至關重要,而是對未來很重要的那個人恰好是個穿越者。從瓦爾哈拉產生的亂流開出的時空通道剛好將遠在數萬公里外的辛德蕾拉的輔助單元吸入其中是巧合,碰到這個單元的東西的你恰好和辛德蕾拉有著某種共性也是巧合,歷史著東西就是這樣,宏觀看它的走向是必然的,可是具體到微觀,它之所以會是這個樣子,完全是一連串巧合集結而成的。」
徐向北還想說什麼,辛西婭忽然將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少女的思維順著精神鏈接傳來:這樣不好麼,未來的VI
看來辛西婭確實從徐向北的記憶裡學了點東西。徐向北歎了口氣,確實,再糾纏也沒意義,而且拯救世界什麼的,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不正是穿越者的本職麼。
由於面前的希達一副「你提問」的樣子,徐向北稍微整理了下思緒,提出了他認為最關鍵的問題:「關於過去的種種,我基本都清楚了,現在我感興趣的是:剛剛希達你也說過,現在的你是知道這些的,你還解釋這個你指的是你的表層意識,著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究竟又是如何如此詳細的得知以這些經過的?」
希達路出溫婉的笑容。
「所謂讀啊,不單單是讀而已,更重要的是要加自己的思考和想像,我認為能夠從紙面的信息出發,將籍的作者隱藏在水面下的冰山的正體挖掘出來,才是讀的樂趣之所在呢。所以作為酷愛世界所有籍的大司,我最擅長的就是根據少量關鍵信息想像事情的全貌,剛剛那些就是我根據事實想像的結果呢!」忽然希達笑著把話鋒一轉,說出了和一刻才從自己嘴裡吐出的話語自相矛盾的內容,讓徐向北一下子又變得摸不著頭腦了。
她說:「不過,換一個角度,其實以那些東西,全部都是來自我的想像呢。或者說,這些就是拉普達一脈所背負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