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空戰旗 歷史的碎片 193 三千個冬季的風和雨(9)
    “那是,布裡多瓦的艦隊決戰用戰列艦?”老弗丁站在費捨爾商行的貨物廣場,舉著雙筒望遠鏡對著正從飛揚的塵土中展露身形的巨型戰艦,作為瓦利艾爾家的地區情報干員,老弗丁絕對不會認錯那巨大的艦體的輪廓,雖然有細微的不同,但是那確確實實是布裡多瓦引以為傲的超巨型艦只,“為什麼布裡多瓦的戰艦會在這裡?”

    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的具體設計數百年來都是布裡多瓦的最高機密,正是靠著這種超巨型艦只,布裡多瓦數百年來國力時盛時衰,卻一直沒有人敢藐視布裡多瓦的權威,就連唯一敢和布裡多瓦叫板米德特魯加的軍方也明確承認:米德特魯加艦隊最大的敵人就是布裡多瓦機動艦隊,以及艦隊中裝備的艦隊決戰用戰列艦。正因為如此,布裡多瓦的皇家工匠團一直牢牢保守著這個秘密,布裡多瓦各派貴族不止一次想要仿制,卻都因為對戰艦最關鍵的核心部分知之甚少而功虧一簣,就連身為王族近親的瓦利艾爾家族在這方面也一籌莫展。

    功率越大的光核心,對周圍的影響就越大,飛船的光核心往往還會搭配一套相應的調整系統,這個系統對精度的要求沒有極度小型化的人形羽翼那麼高,可當光核心的功率擴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對這個系統的功能的要求也會變得越發苛刻起來,最後當功率超過某個極限,這個控制系統也必須要有質的飛躍才行。而且由於性質和羽翼的控制系統不一樣,只是簡單的將人形羽翼的人工智能復制到戰艦,使得超巨型艦只核心控制系統擁有和人形羽翼同一級別的運算能力,是遠遠不夠的。

    為了獲得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的核心設計,布裡多瓦國內各家族,還有艾斯柯佳尼地其他數個大國無所不用其極,卻全部無功而返。

    恩萊科接手整個情報網絡之後。甚至一度懷疑就連皇家工匠團都不知道這些艦只的設計的真正來源。

    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從五十二區的浮游島中突然冒出來?

    五十二區各個浮游島地地底早就被下水管道和人類在爭取自治權的斗爭中開挖的地下通道弄得像干乳酪般滿是孔洞,如果那是很久以前埋藏在地底的遠古戰艦的話,早該被發現了。那麼剩下的解釋就是,有人占據了底下結構。悄悄地建造了這麼個東西。可那樣的話,建造它的人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戰艦核心設計圖呢?

    老弗丁皺起眉頭,當初瓦利艾爾家決定在風暴層當中設立情報網絡,並且派遣他來擔當該區情報主管,起因就是在布裡多瓦王家情報檔案中發現的那則對風暴層高位羽翼的調查分析報告,現在這艘船的出現。似乎再一次印證了已經仙逝的瓦利艾爾大公爵的猜測,風暴層果然和布裡多瓦王家,以及隱藏在布裡多瓦王家背後地某種勢力有某些關聯。

    布裡多瓦王家更替了無數世代,可每一次繼承風波結束後,接掌王權的必然是一代子嗣中最有才華或者最會玩陰謀的那一個,辛西婭的父親,瓦利艾爾公認為,這絕對不是偶然。

    看來這次……老弗丁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臉色異常的嚴峻。今天下午回答夏亞.雷公爵的問話的時候他還有些猶豫,可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地選擇成功的使得瓦利艾爾公一直掛念的幕後黑手露出了馬腳。

    這時的老弗丁並不知道,他不過是創造了一個讓別人發現真正的幕後黑手的契機罷了。

    就在老弗丁因為那忽然出現在五十二區的巨大艦影思緒萬千的時候,已經登月光舟地徐向北也在評估那艘新出現的大家伙。

    沒有錯,那確實是布裡多瓦的艦隊決戰用戰列艦的艦體設計,不過似乎兩艘船的設計目地有著本質性地不同辛西婭緊緊拉住辛德蕾拉的手,一邊分享辛德蕾拉地空識一邊在精神鏈接裡對徐向北說道,和只能通過望遠鏡觀看。還不得不忍受煙塵的影響的老弗丁不同,辛德蕾拉精確的空識讓辛西婭得以仔細查看新出現的那艘戰艦的每個細節,評價自然也比老弗丁具體得多,艦體表面並沒有發現布裡多瓦艦隊決戰用戰列艦標志性的超大功率第八粒子炮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輕型粒子炮和小口徑火藥武器,總而言之全部是用來對付小型高機動空中目標的武備……

    簡而言之,那是一艘被密集陣之類的近防炮插成刺蝟的衣阿華?

    很顯然,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為了進行艦隊決戰設計的。它更適合在羽翼對羽翼的空戰中提供火力支援,從某種意義說,這才是最適合風暴層和下層空域的戰斗形態的艦只。

    可徐向北也陷入了疑惑中,如果是為了提供火力支援的話,弄條這麼大的船未免太浪費了?靠著和莉諾卡朝夕相處搜集到的情報。以及辛西婭共享過來的內容。徐向北對這種已經完成了噸位由量到質的飛躍的戰艦有多麼昂貴可是知道得相當清楚,如果噸位這麼大是為了搭載超大功率第八粒子炮並且在決戰中給予敵軍心理壓力。那還可以理解,可現在……

    就在這時候,沖出卸貨廣場的吉普車分散了徐向北的注意力,開車的是梅加耶拉,副駕駛座位坐著的是擔任警備的莉斯,後車斗裡則載著人類自治會的會長和五十二區警備隊的隊長——作為賓主,這種情況下徐向北覺得自己有將客人安全送回的義務,同時,這也是向自治會賣的人情,之後混亂的形勢中,月光舟能多幾個朋,怎麼說都是一件好事。

    另外,徐向北根據之前觀察莉斯戰斗得出的經驗,認為少女的能力比起在較為廣闊的空中進行戰斗。更適合在近地面較為復雜的地形環境中和敵人周旋。徐向北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所有劍系羽翼都這毛病。

    “爸爸,”再一次轉移了徐向北注意力地是琳芙絲的聲音,少女已經全副武裝站到徐向北面前。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徐向北,很認真的詢問著,“我應該怎麼辦?”

    徐向北笑了笑,伸出手摸著琳芙絲頭,柔聲說:“什麼都不用做,呆在我身邊就好了。”

    “但是。”琳芙絲稍微垂下下巴,臉掠過擔心地神色,“愛麗絲她們……”

    “放心,她們正在回來的路。”徐向北趕忙安慰自己的干女兒,就在他這麼做的時候,辛德蕾拉看了看他的側臉,隨即自作主張松開了辛西婭的手,前兩步,將右手放在琳芙絲地肩膀。輕聲說道:“沒問題的,莉莉亞的防御很出色,所以沒問題的。”

    在辛德蕾拉采取行動之後,辛西婭笑著接口道:“確實如此,莉莉亞那種程度的防御,就算是辛蒂莎全力攻擊,都能夠支持很久。真懷疑藍晶設計莉莉亞的時候是打算用她強攻重兵設防的要塞的,而且,實在難以相信那種品質的羽翼竟然是瑕疵品……”

    兩名少女地安慰各有側重,琳芙絲的目光在徐向北和他的兩名搭檔之間來回移動了幾次。終於點點頭,看來終於放下心來了。

    辛德蕾拉趁琳芙絲不注意,稍稍回過頭,看著徐向北,那表情就像是在問“我做得對不對?”

    徐向北剛要點頭,從月光舟艦外傳來一陣聲響。聽起來聲響的發生源和月光舟有一段距離,而且由於月光舟外裝甲的阻擋,聲音傳到徐向北他們這的時候已經有些變質了。可此時船艙中的眾人都不會聽錯,那是大炮等火藥武器射擊的聲音。

    科裡奧尼坐在自己戰艦的艦橋當中,原本布裡多瓦的艦隊決戰用戰列艦地艦橋並沒有頂蓋,那是因為艾斯柯佳尼的戰艦設計者普遍認為,在觀測設備缺乏的情況下。頂蓋會限制艦橋的視野。顯然布裡多瓦最強戰艦的設計者也沒能脫出這個俗套。

    但是科裡奧尼不喜歡在開放的環境中指揮行動。同時他總認為,將相當於艦船的大腦的艦長和高級軍官們都直接暴露在外是一種愚蠢地行為。所以科裡奧尼的戰艦的艦橋就擁有了頂蓋,以及裝飾華麗的指揮官辦公桌,科裡奧尼就坐在那張辦公桌後面,悠然的品嘗著手中地雪茄,看著自己聘用地水手和軍官們在他面前忙碌,戰艦運作所產生的震顫透過椅子傳到科裡奧尼身,讓科裡奧尼覺得非常地愜意。

    抽完一支雪茄之後,科裡奧尼用手帕輕輕擦拭著沾染了些許煙灰的手指,同時對自己身後忠實的黑人僕從說道:“自從兩年前開始在地下建造這艘船時開始,我就想著在它啟航的時候,我要親口表達我的對你的感謝。”

    科裡奧尼比任何人都清楚,對於一個首領,必要的贊許和感謝有時候比殘忍的懲罰更能增加組織和自己的權威,所以他從來不吝嗇自己的謝意和贊許,更高明的是,他能讓被感謝者和被贊許者甚至他自己都覺得,他的感謝和贊許都是發自內心的。正因為這樣,任何一個對安東尼.科裡奧尼比較熟悉的人都會告訴你,他會被人稱為“教父”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一次接受“教父”感謝的人——他身後的黑人僕從——聽聞“教父”的話語之後,對教父微微的鞠了一躬,又恢復了往常那副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的模樣。

    科裡奧尼滿意的瞥了眼身後的僕從,繼續說道:“丹澤爾,你必須要知道,如果沒有叛離安傑洛特的你帶來的一系列資料,我是不可能進入十三人團的,當然也就不可能擁有現在的地位,最多不過是西西裡一個普通的唐罷了,更不可能在這裡建造出這樣的戰艦……何況這戰艦本身也是依靠你帶來的技術資料才能夠完成的……”

    說話的過程中,科裡奧尼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監視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忠實僕從,他注意到當“安傑洛特”這個詞出現地時候黑人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在敏銳的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異樣後,科裡奧尼地話語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停頓,可隨即他覺得,這一定是因為在叛離之前丹澤爾和安傑洛特有過什麼姻緣——或者過節。只要不影響對自己的忠誠,科裡奧尼不會在意部下的過去,所以他將這一瞬間的異樣從腦海中趕了出去。

    表達完自己對老僕人的謝意之後,科裡奧尼掃了眼整個艦橋。他知道剛剛他揭露地部分和這艘戰艦有關的隱情,成功的在在場的軍官潛意識中產生了一種“我得到了信任”的印象,這正是他要達到的效果。

    科裡奧尼的嘴角稍微向後扯了扯,帶了點滿意的色彩,他稍微調整自己的坐姿,將方才開始一直透出地那種愜意的感覺徹底抹消掉。接著科裡奧尼將雙手在胸前合攏。十指交叉扣好,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艦長,”科裡奧尼沉聲詢問佇立在自己前方的艦橋中央的那名中年軍官,“本艦何時可以進入戰斗?”

    “隨時可以,先生。”蓄著兩撇小胡子的艦長挺直腰板,對自己的老板報告道。

    科裡奧尼咧開嘴,露出殘忍的笑容。事情就是這樣,准備的時候往往很復雜,真正行動的時候要做地事情往往很簡單。接下來他科裡奧尼要做的,就僅僅是將溫蒂妮和人類警備隊殘存的兵力一舉碾碎,然後將為迷鎖提供能量的巨型光核心,以及操控這個巨大的能量系統的最關鍵的控制核心拆下來,裝進這艘大型飛船裡帶走。

    在對自己的部下發表演說地時候科裡奧尼對一件事情含糊其辭,那就是就連弗朗西斯也不確定迷鎖是不是武器。科裡奧尼會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這對提高士氣沒有任何幫助,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弗朗西斯的猜想正確與否根本不重要,弗朗西斯基本弄清楚了迷鎖的外部結構是如何起作用的。憑借現在的光魔工匠協會地技術能力要復制這個末端結構並不十分困難,而且完全可以將它由防御用途轉為攻擊用途,所以,真正關鍵地,是現在仍然無法復制的巨型光核心,以及同樣無法復制地操控這復雜系統的控制核心。

    科裡奧尼知道自己在光魔技術方面的造詣,他從來沒想著要接過弗朗西斯的班去研究迷鎖的關鍵部位,他要做的僅僅是將這兩個部位搶走。再交給工匠協會的去研究,他從來不貪心,對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功勞,“教父”向來不介意與別人分享——這樣還能賣別人個人情不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科裡奧尼不需要像自治會那樣等著西格瑪祭那天。風暴層各聚居區的溫蒂妮領導人都聚集到五十二區的時候再動手——他不用擔心之後遭到的有組織的反撲;他也不需要顧慮到五十二區人類的反應。不管遭到多少怨恨,他都無所畏。

    就算屠殺全區溫蒂妮。就算五十二區所有人類聚居區化作一片火海,他科裡奧尼搶了東西走人了,這些都與他再無瓜葛。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在運送東西途中有可能遭到別有用心之人的攔截,有可能是安傑洛特,也有可能是十三人團中眼紅這功績的什麼人,再加不知道那兩件東西的實際尺寸,所以科裡奧尼才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在五十二區秘密建造這條戰艦。

    是的,對於十三人團來說,這次行動是半年前開始的,他科裡奧尼自從得到那本筆記時開始,就一直在為此做著准備。

    現在,無數的計劃與謀略,長久以來小心翼翼的准備,終於要化為甜美的果實了。

    科裡奧尼殘忍的笑著,從煙盒裡抽出另一根雪茄,對等待著命令的艦長沉聲命令道:“目標神殿島警備區,開火!”

    “了解,”艦長被科裡奧尼雇傭前,是某國海軍的高級將官,他習慣性的對科裡奧尼敬了個軍禮,才轉過身發出清晰的口令,“舵手,左滿舵!兩舷微速!全炮門裝填!”解釋下。因為艦隊決戰用戰列艦過於巨大,所以光靠風帆動力不足,所以它裝備了主動推進系統,因此才有“兩舷微速”的說法。一般無動力的風帆戰艦是不會這麼說的BY作者

    隨著艦長的口令,巨大地戰艦緩緩的轉動自己笨重的身軀,將插滿炮管的側舷對准了自己地目標——由於多是對付空中單位中型或者輕型武器,科裡奧尼一點不擔心埋藏在神殿島深處的目標被誤傷。

    轉向動作結束後,巨大的戰艦停頓了一會兒,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在它的下方,因為戰艦起飛而崩掉了一角的浮游島就像個被老鼠咬過地匹薩餅,原先是羅恩商業公會卸貨廣場和本部所在地的那個角落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傷口,依然在不斷的從傷口邊緣崩落的沙石在空中形成一道土黃色的瀑布。

    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炮擊聲響徹五十二區屏障的每個角落,盡管沒有太重型的火炮,那麼多火藥武器一齊設計所發出地聲響依然異常的驚人,戰艦對准神殿島一側的船舷,和神殿島,同時亮起耀目的火光。

    早就等待在戰艦周圍翔士們以這炮擊聲為信號。同時開始了行動。

    多希羅身穿一套素白的長袍,脖子圍著一條不知道是狐皮還是別的什麼皮制成的華麗長圍巾,肩扛一把雙刃重劍——這就是亞庫亞的戰斗形態,長袍看起來柔軟,卻起著反光學兵器裝甲的作用,重劍是攻擊的武器,而圍巾則是……裝飾品。

    科裡奧尼地旗艦開始射擊的瞬間,多希羅對歸自己管轄的“登陸作戰組”的翔士們揮了揮手,大喝道:“我們!誰都別落後!”

    說完他就一馬當先的沖向正被炮火蹂躪中的神殿島,看也不看漂浮在他身後的阿爾薩斯和耐奧娜。

    “啊。走了。”坐在阿爾薩斯懷裡的耐奧娜看著多希羅地背影,有些無聊的說,“明明老頭子讓我們等炮火射擊一會兒再呢。沒辦法了,小阿,我們也跟,哎,真是個讓人無法放著不管的孩子呢……”

    說著耐奧娜不等搭檔回答,就再次親吻了阿爾薩斯的嘴唇——現在他們倆其實已經在同契狀態了。所以才能飛起來,只不過耐奧娜覺得,真正轉變成戰斗形態前接個吻是必須要遵守的慣例,這個看起來對什麼事情都很隨便地少女不知為何在這點異常地固執。

    接吻之後,少女的身形化作光芒飛散。很快。和一副和多希羅那輕便地防御用長袍感覺完全不同厚重全身鎧甲包裹了阿爾薩斯全身,盡管現在五十二區的氣溫還遠遠沒有達到結冰的地步。那鎧甲卻掛著一層又一層的白霜,護甲片接合的縫隙裡還吊著一小串一小串的冰綹子,刺骨的寒氣正源源不斷的從鎧甲散進空氣中。

    鎧甲現行之後,一把劍身修長的長劍出現在鎧甲的腰間,和因為掛滿冰霜而顯得有些陳舊氣息的鎧甲不同,那長劍處處都透著金屬光澤,卻散發著一點也不輸給鎧甲的寒意。

    化身為鎧甲的阿爾薩斯抓住長劍那刻著金屬骷髏頭的劍柄,將長劍緩緩抽出,當長劍完全出鞘的時候,兩團跳動著的幽藍色的火焰,出現在鎧甲頭盔的眼窩裡。

    “前進,空戰組!”阿爾薩斯的聲音從鎧甲內部傳來,也許是由於鎧甲對聲音效果的影響,原本少年那孱弱的嗓音這時聽起來竟然給人一種冰冷而富有男人味的感覺。

    炮擊的聲音使得傑西恩雅差點忽略了身後傳來的引擎聲,以至於她在最後一刻才避開呼嘯而過的吉普車。

    飛速劃過傑西恩雅視野的吉普車,有淡淡的、飄舞著的金色光芒。

    傑西恩雅瞇起眼睛,追隨著那一縷金色,一直到它消失在轉角。如果不是身後多菲雷亞的抗議聲,傑西恩雅大概還要再盯著那個方向看一小會兒才會回過神來。

    傑西恩雅擰過頭,看著多菲雷亞,聽著少女的抱怨“可惡,那是我的車,是我才能開的!”搖了搖頭。

    看來她終於徹底醉了。那位公爵閣下不得不啟用第二舵手了。

    “不好意思。”傑西恩雅向眼前的公主殿下道歉,隨即搶在公主反應過來之前,一拳打在她的肚子。

    多菲雷亞的身體立刻軟癱了下來。傑西恩雅就這樣將軟綿綿的多菲雷亞往肩一扛,然後把目光投向縮在酒館大門裡側窺視著她們倆地雜用女僕。

    “嗚哇!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呀!”由希慌忙擺著手,害怕的懇求道。

    “放心。你又沒醉,我打你干嘛?”傑西恩雅輕描淡寫的回答了一句,同時評估著由希的身形,在做出由希無法攜帶她肩地那件“行李”的評價後,黑發少女搖搖頭,扛著多菲雷亞經過由希身邊。穿過酒館,走入費捨爾商行的內院。

    由希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急急忙忙的跟黑發少女的腳步。內院裡費捨爾商行的警備力量已經集結完成,幾名身為小頭目地人形羽翼擁有者在弗丁老爹身後一字排開。沒有人看傑西恩雅。

    傑西恩雅對此毫不在意,她一手抓著自己的大劍,另一手扶著肩膀的多菲雷亞,徑直向月光舟腹部那敞開的跳板,以及佇立在跳板頂端徐向北他們走去。

    就在傑西恩雅快要走入月光舟翅膀的陰影時,異變發生了。

    商行卸貨廣場一角的地面忽然向突起。下一刻大塊的碎石和泥土在巨響中被噴到十數米高的空中,看起來就像一股沙石塵土組成的噴泉。被拋起地石塊稀裡嘩啦的砸向廣場的眾人和月光舟,猝不及防的商行警備隊中立刻出現了傷亡,被砸到的人的慘叫聲和石塊命中月光舟的裝甲發出的碰撞聲糾纏在一起,一時間竟然壓過了遠處的炮擊聲。

    沙石的風暴持續了一小會才結束,傑西恩雅盯著正在漸漸回落地粉塵組成的土黃色霧牆,狠狠的啐了一口。

    “喂,這個還給你,公爵大人!”說著傑西恩雅將軟綿綿的多菲雷亞丟向徐向北,那動作就好像她拋的只是一團棉被。如果不是辛德蕾拉立刻和徐向北完成了同契,多菲雷亞身肯定要缺點什麼了……

    確認“傳球”成功之後,傑西恩雅將端雅劍插進腳邊的石板地面,拉開自己長大衣,開始在大衣的懷裡找著什麼東西。

    於此同時,煙塵之牆漸漸的變得稀疏,某個壯碩地身影逐漸在煙塵中顯現,那場景直讓徐向北想起《終結者2》裡州長大人欲火歸來的那一幕——當然。魄力滿點的火花牆被換成了塵土牆的確是使這場面魄力大減。

    還沒等那人影的細節全部展現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將老弗丁圍了起來地那圈人當中,竄出兩道光——那是以極快地速度殺向壯漢的兩個人影,徐向北勉強認出來那兩人似乎是費捨爾商行第一戰斗組和第二戰斗組地組長。

    也許是為了消弭二打一帶來的不公平。兩人一邊沖向新出現的壯漢。一邊自報家門,佩戴大號動力拳套的那人高喊:“弗拉基米爾在此。人稱鐵拳無敵”

    而另一人的介紹則簡潔許多,只有一句鏗鏘有力的:“穿林北腿史達林!”

    自稱穿林北腿的二組組長速度顯然比一組鐵拳男更快,所以他稍微繞了下彎子,轉到壯漢的另一側,才正式挺腿掃向壯漢的下盤,於此同時,弗拉基米爾的一對鐵拳則砸向壯漢的胸膛。

    整個卸貨廣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這三人,所有人都狠狠吞了口口水等待著商行最強的二人將突然襲來的無名之敵攪得粉碎。

    傑西恩雅是少有的幾名置身事外者之一。黑發少女看都不看眼前的情景,就簡短的評價道“傻帽”,同時她的手終於從大衣的內袋裡翻出了自己的寶貝保溫盒,於是她一面將盒蓋打開,一面抬起頭,一臉無趣的將目光投向戰場。

    兩人幾乎同時命中了目標,可是從他們的腿或者手傳來的觸感卻讓二人大感不解。

    緊接著他們驚奇的發現,他們的腿和拳頭統統沒入了壯漢的身體,就像打進了一團棉花中一般。

    察覺到這一點之後,二人不約而同的面露驚恐,可當他們想將插入壯漢身體地肢體抽回的時候。卻猛然的發現不管他們怎麼掙扎都於事無補,下一刻,更加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壯漢地身體竟然開始產生變化,大量仿佛擁有生命的泥土從壯漢那被二人的腿腳撕破的衣服中湧出。迅速的沿著他倆的肢體向攀爬,一副要將二人吞沒地恐怖勢頭。

    二人中不知道誰驚恐萬狀的大喊了一聲:“這、這是!這是邪道!”

    傑西恩雅輕輕歎了口氣,那神態像是在說“你們才發現啊”,然後她從保溫桶裡抽出最後一根冰棍,塞進嘴裡含著,再將保溫桶仔細的蓋好。放回自己大衣的內袋裡。

    做完這一切之後,傑西恩雅左手自然而然的扶在插在腳邊的劍柄,右手抓住冰棍的末端,嘴巴稍一用力,咬掉了冰棍的頭部,卡茲卡茲的嚼起來。這時風掃過廣場,傑西恩雅地大衣就像斗篷般在她身後飛揚,少女那光滑黝黑的長發也隨風起舞,就像要飛散進夜色中一般。

    仗劍而立的少女就像女武神一般。神色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兩名司被那壯漢肆意的蹂躪,一聲勝過一聲的慘叫聲都沒能讓她臉冷峻的表情松動半分,遠方的炮聲則宛若聲聲戰鼓烘托著她的英姿。

    “不去幫忙可以嗎?”同樣望著蹂躪現場地徐向北問道。

    “我和他們不熟,也不想當爛好人。”傑西恩雅輕描淡寫的說道,稍微頓了頓又補一句,“再說,是他們自己冒冒失失攻過去的,自己的行動造成的結果,當然要自己承擔了。”

    蹂躪持續了十數秒,結束的時候攤在地的四具屍體盡管一副全部破碎。可皮膚竟然沒有半點傷痕,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四個人身恐怕沒有一根骨頭是完好的了,鮮血從他們身地每一個天然孔洞中留出,塗滿了壯漢腳邊的地面。

    接著壯漢肩膀忽然憑空浮現出一名幼小少女的身影,小女孩左手抱著壯漢的頭,右手指著地擺出怪異造型的四具爛泥般地人體,很開心地擺動著雙腳。一遍遍喊著:“漂亮漂亮,真漂亮,哦哈哈哈哈……”

    “竟然公然解除同契,很自信嘛。”傑西恩雅半分敬佩半分冷酷的“贊賞”著對手,遠方仍然在持續地炮擊的火光忽明忽暗。勾勒出少女側臉那硬朗的線條。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少女爽朗又無奈的聲音穿過炮擊造成的嘈雜:“喂喂,你們兩個。我不是說過嗎,能不傷羽翼就不傷羽翼……真是的,看你們做的,太過分了,太可憐了,明明是那麼漂亮的羽翼小姐呢……”

    騎著掃把的魔女飛行在閃耀著火光的天空中,由於擔心風吹走她那頂過大的帽子,少女不得不一直將一只手壓在帽子,從帽子那寬大的帽簷下露出的金色發腳,在火炮射擊的閃光中不斷的閃爍著燦爛的光芒。

    “聽著,夏亞雷公爵!”少女抬起另一只手指著徐向北大喝道,卻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要從掃把摔下來,嚇得她趕忙將剛抬起的手又放回掃帚,牢牢的抓穩,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由於這個變故,小魔女的話語氣勢大減,可她還是很努力的做出威風凜凜的樣子,大喊著:“聽著!我是牽制組的組長!我奉命前來牽制你的船升空!覺悟!”

    哈……

    徐向北驚得長大了嘴巴,他腦海裡第一個想法是:這是某種詭計麼?可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覺得少女會有這種行動,很可能單純是因為她是個笨蛋罷了。

    所以徐向北笑了笑,他沖空中的少女兩手一攤,說出了似乎讓遠方聲勢浩大的炮擊聲都減色數分的話語。

    他說:“那好辦了,因為我壓根不打算升空,因為,你看徐向北指指肩的多菲雷亞,我的舵手醉倒了……”

    “啊咧……”天飛著的小魔女似乎大吃一驚,她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可、可是。你們不升空的話,等B干掉溫蒂妮之後就會轉過來收拾你們的呀,所以你們應該升空過去助戰才對,沒錯沒錯。而我要阻止你們!”

    徐向北伸出一根手指,一副“裝逼中”的模樣,對小魔女煞有介事地搖了搖,朗聲道:“那是建立在你們的B能消滅溫蒂妮的基礎的情況,而現在,我看他未必能如願。”

    “咦?咦咦?”小魔女趕忙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另一邊天空中正在發生地戰斗。

    而徐向北則撇了撇嘴,亮出自信滿滿的笑容——

    這回就讓我漁利一把……

    只要攻去就行了,多希羅一邊想一邊在空中疾馳,絲毫不顧及身旁不斷尖嘯著竄過的由本方戰艦射來的炮火。

    經過龍誕香的毒氣攻擊之後,神殿島剩下的只是當晚當班地守衛罷了,而且從神殿島至今沒發射信號召集在迷鎖外圍值班的溫蒂妮哨兵和人類奧克斯傭兵團這點看來,神殿的守衛至今都未掌握整個狀況,他們的指揮系統也應該隨著高級官員的升天而完全癱瘓。

    溫蒂妮根本無力對抗近二十名高階翔士率領的百名裝備七級以羽翼的精銳翔士隊的突擊,整場戰斗就會像“教父”預言的那樣。是一場蹂躪戰。

    沒有什麼可以擔心地,對,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等一下,多希羅這時候和多希羅同契後的亞庫亞忽然從腦內提醒道,有點不對勁……

    這個時候多希羅也發現情況似乎不大正常。

    此時他們已經接近了神殿島,但奇怪的是,依然沒有溫蒂妮守衛升空迎戰,而被炮火轟得滿目瘡痍的島,除了殘垣斷壁之外,完全沒有看見溫蒂妮的屍體。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候。有什麼聲音混進了炮彈的呼嘯當中,由於那聲響和多希羅身後傳來的炮擊聲相似度滿點,所以多希羅竟然沒有立刻將它分辨出來。

    那是戰鼓聲,溫蒂妮的戰鼓聲。

    緊接著一發信號彈拖著尾焰,穿過炮擊制造的煙塵,一直升到接近迷鎖地穹頂的地方。

    一面由多彩的火星組成的旗幟驟然綻放在空中,一瞬間就壓過了炮擊的聲勢,旗幟中那柄巨大的三叉戟就像神的制裁之矛。懸浮在多希羅等人的頭頂,那銳利地鋒芒直逼這些意圖染指溫蒂妮最高機密,並且為此不惜殘殺同類的人類的頭顱!

    溫蒂妮的戰士們鋪天蓋地的從迷鎖地各道圓環中湧出,他們手中高舉著一代一代傳下來地溫蒂妮傳統武器三叉戟,在三叉戟流淌著的電光劃過夜空。就像從四面八方墜下地流星火雨。殺向這些膽敢褻瀆西格瑪神的聖殿的人類。

    溫蒂妮的喊殺聲震撼著多希羅的耳膜。

    就在天的情形發生如此巨變的同時,梅加耶拉開著吉普車經過一陣狂飆。終於停在人類自治會公所的大門前。警備隊長衫森一撐吉普車的邊緣,就翻出後車斗,跳到公所前的路面,緊接著他一邊跑向公所的大門,一邊扯著嗓門大叫著:“費恩,蘭佩魯吉,集合集合!集合所有人手!快!”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沖到公所門前,而馬科多此時也從吉普車下來了,會長大人似乎想強調他的從容不迫,而擺出一副淡定的神情,回頭對送他們回來的兩名少女致謝。

    這時候,衫森一邊推開公所大門一邊抱怨:“真是的,怎麼沒人開門,你們……這……”

    身材魁梧的警備隊長堵在公所門口,大張著嘴巴,呆滯的看著門裡面的某些東西。

    接著他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警備隊長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沖垮了馬科多最後一點鎮靜,會長大人終於放下架子,快步跑向公所,隨即也露出呆滯而絕望的表情。

    梅加耶拉和莉斯對視一眼,兩人二話不說跳下吉普車,莉斯扛著千鳥一馬當先,梅加耶拉從吉普車後面的武器箱裡抽出一根火箭筒扛在肩之後,也緊隨其後。

    進入公所一樓的集會所時,兩名少女都被面前的慘狀驚呆了。

    衫森一副強忍淚水的模樣,穿行在同袍的屍首當中,似乎是想尋找幸存者,他低聲呼喚著部下的名字,逐個闔他們那滿是不甘的雙眼。

    馬科多則緊咬牙關,整個人靠在集會所一側的牆,用手捂住自己的雙眼。

    兩名少女再次對視一眼,她們特殊的身份使她們幾乎同時發現了被馬科多和衫森忽略的事情。

    莉斯不動聲色的走向躺在屍體堆中,手裡還握著一把小刀的綠發少女。金發少女用千鳥的刀柄碰了碰少女的身體,隨即扭回頭,面向梅加耶拉,下巴輕輕下移動了幾次。

    梅加耶拉將火箭筒杵在地,眼睛微閉,一連串的第八粒子波動被送進了五十二區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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