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區三號島古籍店。
堆成小山的廢紙堆那如枯枝敗葉般的枯黃中晃動著希達的兩條烏黑的辮子。
「果然,找到了也沒用呢,」希達穿著一身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長裙,蹲在古籍店那積滿灰塵的地板,一邊在堆裡翻找著,一邊嘀嘀咕咕的自語,「難道是有旋律才會有用,還是說的版本有錯誤?可惡……」
接著希達抬起頭,像鴨子一樣伸長脖子從堆的縫隙裡偷偷確認店主的情況。
讓希達滿意的是,這店主憑著自己這麼多年來幹這行的經驗,將希達判定為酷愛古籍的貴族大小姐,所以顯得異常的放心,竟然和莉莉亞愛麗絲兩人喝起茶來——在他的印象裡,這種愛如命的大小姐都不會傷害籍,並且往往以偷竊為恥,她們一點不會吝嗇買古籍的那點小錢。
總而言之,這回活該這店主倒霉。希達確信沒有危險之後,靜悄悄的將手裡的古的頁撕下一張,塞進嘴裡咀嚼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少女一邊嚼一邊閉了眼睛,似乎在努力的感覺著什麼。
「好苦,有股發霉的酸大白菜的味道,真難吃。」希達吐著舌頭,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發表試吃的感想,接著少女低頭一臉苦悶的看著手中的,在的封面印著一行已經褪色的字體「西格瑪和聲」,司少女用指尖撫摸著那古舊的封面,臉表情顯得異常的知性沉靜——說不定這才是這名少女本來的面貌。
「看來,」希達豎起自己修長漂亮的食指,輕點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語著,「看來還是需要旋律,那個時候聽到的應該只是個開頭。要知道整個事情地始末,看來是一定要把這歌聽全才行了。」
「小姐,還沒行麼?」在古籍店正廳裡和店主喝茶的莉莉亞拉高聲音,詢問著自己的主人,「這店的關門時間早就過了,我們已經麻煩人家太久了哦,主人大人知道了可能會不高興的!」
希達一面應著「來了來了」,一面將慘遭摧殘的那本由吟遊詩人修奇.傑米.尼德法收集整理出來的《西格瑪和聲》塞進舊堆的深處,從地隨手撿起幾本抱在懷裡,接著她把臉知性的表情換成平時那幅脫線的樣子。蹦蹦跳跳地跑出了舊的包圍圈。
「啊啊,一看到那麼多的稀有本,我就忘記時間了,啊哈哈……」希達撓著自己的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微微有點發福的店主呵呵笑起來,藉著這個機會就往這個看起來很有冤大頭潛質的「貴族」小姐身拍馬屁:「像您這樣的貴族小姐在五十二區本來就很少見了,而您又如此愛,這真是本店的榮幸啊。」
「不不,能夠找到這麼有趣的,我才是真正幸運呢。」希達笑瞇瞇地回應著老闆的話語。就算是經驗如此豐富的店老闆也疑惑了,他愣是沒看出來希達臉地笑容究竟是純天然還是吃了他一個馬屁後的產物,於是老闆暗地裡將對希達的評價抬高了一點。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種貴族小姐要麼就天真得可愛,要麼就是老謀深算的主兒,沒有中間的情況。
就在老闆開始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盤算著怎麼樣才能把盡可能多的錢從眼前的少女們的口袋裡撬出來地時候,希達將懷裡的一下子全丟在了古籍店的櫃檯,然後她抄起了最面的一本,翻開的內頁,興致勃勃地開始介紹起這:「比如這本,是方托馬斯的《諸世紀》的野史版,這和層空域的各國的大圖館裡收藏地那個末期版。以及布裡多瓦皇家圖館裡收藏地中期版都有很大的不同哦,有學者認為,野史版才是方托馬斯真正地心血之作,只不過他在裡面闡述的很多東西都不符合統治者和光魔工匠協會官方的說法,所以才會被列為禁。這種吃起來一定就像加了很多罌粟殼的濃湯一般,絕對會讓人癮的!」
「吃?」老闆腦海裡的盤算被這個忽然跳出來的字眼打斷,他驚奇的盯著眼前的少女,卻立刻自顧自的做出了解釋,「啊哈哈。籍確實是寶貴的精神食糧呢……」
「啊哈哈。我家小姐喜歡用吃來做比喻,是小姐的怪癖……」莉莉亞和愛麗絲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進入布道模式的希達壓根就沒察覺到剛剛自己差點捅婁子。她放下諸世紀,又拿起另外一本裝訂得非常厚重的籍,拍著那的深色皮質封面說道:「這本是金徽光魔工匠作家史蒂芬霍金的《果殼中的天空》,這裡有個非常讓人叫絕的想法,霍金提出這樣一個假說,他說對於一個生活在一維空間的智慧生命來說,寬度是不可想像的,因為它的世界只有長度這一個可見的維度,同樣對於生活在二維的平面空間中的智慧生命來說,第三個維度高度也是不可見的,但是對於生活在三維空間中的我們來說,高度卻是一個可以用感官來確認的存在,那麼問題來了,對於我們來說,不可見的第四個維度——時間,對於生活在四維空間中的生物來說,一定也是一個可見的量。
「由此霍金導出一個結論,對於四維生物來說,在我們看來不確定的未來,也就是時間維度將來的走向,沒準其實是一條已經被定好的線罷了,也就是說,未來是確定的,可以被預言的。霍金就因為這言論,被宣揚世界是掌握在人類自己手中的光魔工匠協會評為異端,這在光魔工匠協會勢力較大的層空域也就絕版了……」說著希達很可惜似的攤了攤手,「霍金的論斷雖然是有點想當然,但是他的充滿了智慧,吃起來有種難以明說的清爽可口的感覺……」
店老闆大張著嘴,他有些疑惑的掃了眼自己站在希達身邊苦笑著地莉莉亞和愛麗絲,這對女僕由於平時就負責照顧希達的起居飲食,對月光舟最怪的這名成員的習慣已經司空見慣了。可第一次撞見希達布道模式的店主還是被嚇得不輕。他趁著希達還在滔滔不絕,拽了拽看起來級別較高的莉莉亞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家的小姐,怎麼會看過這麼多在層空域理應絕版的?」
莉莉亞苦笑著正要背誦徐向北和辛西婭為這種狀況專門準備地說辭,一串第八粒子波動通過空識闖進她的腦海。
於此同時,自帶空識的大司大人也停止了滔滔不絕的講述,抬頭仰望著天花板,目光似乎穿過那木頭搭成的樓板,直接抵達了第八粒子波動傳來的地方。
莉諾卡緊緊的抱著手中的筆記,剛剛下定了決心的少女顯得異常的堅毅。
帕露菲蹲在莉諾卡地腳邊。仰望著莉諾卡的臉,接著大狗低下頭,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所謂的,女孩子地長大都是在一瞬間麼……」
就在這時候,從迷鎖形成的屏障球的天頂傳來的第八粒子波動傳進了帕露菲的空識,大狗皺起眉頭,就在它打算將這消息告訴莉諾卡的時候,來自辛德蕾拉的波動將徐向北的命令送到了它這裡,月光舟的主人在召集自己的全部戰力。
「莉諾卡,情況有變。要走了!」帕露菲從地站了起來,對莉諾卡大聲喊道,同時向辛德蕾拉發出回應地暗語。
莉諾卡低下頭。看見帕露菲脖子的項圈吊著的寶石正在規律的一閃一閃的時候,少女立刻意識到情況緊急,可是她剛剛俯下身子,想要抱住帕露菲脖子地時候,她猶豫了一下,轉回頭去看著身後的老奶奶。
「去,孩子。現在召喚你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老笑容依然慈祥,她抬起皺紋縱橫的手掌,沖少女緩緩地揮了揮。
莉諾卡點點頭。下一刻少女完成了和帕露菲地同契,張開那對後現代風的破破爛爛地翅膀,一頭扎進五十二區那昏暗的天空中。
老奶奶站在原地,仰著頭看著少女漸漸化作天一顆快速移動的星辰。
接著她閉了雙眼,很多很多年前那一幕幕漸漸的浮現在她的腦海裡。記憶之河在這一刻衝破了堤壩的阻攔,洶湧澎湃的淹沒了老奶奶腦海的每個地方。
那一年也是在西格瑪祭之前,風暴層就像往年一樣飄起了細密雪白的雪花,只不過那一年迷鎖因為弗朗西斯的破壞,不得不停機進行「調率」。所以從來沒有下過雨更沒見過雪的五十二區頭一次變成了一片銀裝素裹——
從來沒見過雪在城市中堆積起來的景象。那絕對是人生的遺憾。
他是這樣對從出生時開始就呆在神殿接受訓練、學著和迷鎖的心靈同調的她說道,他還承諾一定會帶她去看滿是銀色的純潔無垢的世界。
他做到了。雖然方法和他最初的承諾有著難以比擬的巨大差別——
所以我也一定要完成你的囑托,為了將你的筆記交給你的後人,我硬是沒有將這幅早該垮掉的腐朽身軀還給西格瑪神,我會為這種褻神的行為而永遠被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但是現在已經沒關係,因為你的囑托總算是完成了,因為你說過,你死後也一定會去地獄而不是天堂,所以……
老奶奶站在廢墟入口的正中央,就這麼回憶著往事,放任自己身體裡最後的生命力一點一點的流逝在這寒冷的,不斷激起悲鳴的風中——
弗朗西斯,我忽然很想見見那孩子的奶奶,我想我們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我們在那裡等你,一直……
終於,殘喘的燭光燒盡了最後的蠟芯,在風中悄然熄滅。
延續了數十年的約定和執念,終於完結了,可另一個延續了三千年的約定,卻正要走向最後的高潮。
時間倒回幾分鐘前。
徐向北滿意的闔裝滿鑽石幣的小木箱地蓋子,在他面前的小圓桌還擺著一份捲成筒狀的契約,那份契約授予布裡多瓦議會派所屬商船在未來一百年享有在風暴層各中轉站免稅的待遇。
完成確認之後。徐向北揮揮手,於是守在碼頭邊緣的費捨爾商行僱員將早就裝滿龍誕香的平板船的纜繩解開,丟進船艙裡,隨即人類自治會僱傭的槳手一齊推動手中的槳,讓船緩緩的沿著下水道向前移動,由於龍誕香地重量超過了平板船的設計限,那船每一次搖晃都讓岸的徐向北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當裝滿木桶的平板船終於隱沒在隧道盡頭的黑暗中時,徐向北才舒了口氣,出了他的視野再翻船那和他就再沒關係了。他拿起面前的木箱和授權,交給身後的由希。示意她立刻帶著這些回到月光舟。
少女離開之後,徐向北才再次面向馬科多,公爵大人裝模作樣的把耳朵湊到辛西婭——現在是王女殿下多菲雷亞——地耳邊,聽了少女的幾句耳語之後,繼續裝模作樣的點點頭,隨即對人類自治會地最高統治者亮出禮儀用的笑容,畢恭畢敬的說道:「本日半晚承蒙貴會款待,殿下認為我方的禮數也必須周全,不知會長閣下和警備隊長大人是否賞臉,分出些許的時間品嚐下本艦從布裡多瓦帶來的名茶?」
馬科多當然堆出笑容。可會長閣下剛要回答,一直侍立在側的女僕長辛德蕾拉忽然伸出手,抓住徐向北的手腕。這個突然的動作讓整個場面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徐向北的臉色逐漸嚴肅起來,辛西婭也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藏在桌子底下的左腳抬起來,碰了碰徐向北的腳踝。
「情況有變,馬科多先生,」接收完辛德蕾拉傳來的情報之後,徐向北沉下臉,一臉陰沉的說道,他表情這劇烈地變化,讓馬科多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而自治會的警備隊長則握住了腰間的長劍。可徐向北看起來並沒有對他們動手的意思,「馬科多先生,我建議你立刻派你最信得過地心腹前往護衛剛剛離開地貨船,並且命令你的人進入戒備狀態,立刻!」
馬科多將信將疑地想要開口詢問。徐向北卻徑直丟下他,轉向正在碼頭指揮手下清理現場的老弗丁,大聲下令:「老頭子,我要你馬把瞭解今晚交易內容的人統統集結到底下來,一個都不能少!」
徐向北的命令傳進耳廓時。老弗丁眼睛裡飛速掠過一絲詫異。可他的神色立刻恢復到往常的狀態,麻利的向手下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將主人的意圖落到實處。
「到底怎麼回事?」馬科多終於按耐不住,前一步抓住徐向北的手臂,大聲質問道。
徐向北盯著會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吐出了驚人的事實。自的動作,讓這運載了比往常更重的貨物的貨船以穩定的速度在帶著些微異味的下水道水面滑行。由於船不大,負責護衛的衛兵只有區區四人,為首的衛兵裝備著八級——也就是最高級的陸戰羽翼,不過此時他們都顯得有些鬆懈:誰會在這種時間下到下水道裡來呢?於是四個人無聊的聚集在船頭,一邊抽煙一邊聊著方才交易中看到的王女閣下以及為王女服務的女僕們的美貌。
所以他們竟然沒能在划船的槳手們之前發現前方隧道裡的人影。
似乎是為了彌補自己剛剛的失職,為首的衛兵瞬間將盔甲實體化同時向著前方黑暗中的人影大喝:「什麼人?」喊聲出口的時候,船頭掛著的油燈的燈光已經能照到那個人影身,那魁梧的身軀,讓船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威懾感,以至於他們遲了一秒左右,才發覺那巨人肩還坐著一個小女孩。
然後,小女孩一手抱著巨人的腦袋,向在水中滑行的船隻舉起另一隻手,用很怪異的口音說出語序顛倒的話語:「一遍,想死嗎?」
下一刻,隧道裡響起巨大的水聲。還有重物碰撞破碎地聲音,卻沒有哀嚎。
當一切歸於寂靜的時候,壯漢的身子沿著隧道前移了大概十米,他的身後是平板船的殘骸,還有漸漸變成紅色的污水。一陣光芒之後,一度消失的小女孩又回到了壯漢的肩膀,她從自己的衣服裡掏出一小塊東西,向後扔進混合了鮮血與龍誕香的污水中。
那是特製地催化劑,龍誕香在和它接觸的時候,就會以比平時快一千倍的速度揮發。剛剛混入下水道中的龍誕香會在幾分鐘內全數浸入空氣之中,很快就會充滿整個五十二區。
完成任務之後,壯漢抬起自己那巨大的手臂,輕輕拍了拍肩膀的少女的腰,而少女則親暱的抱住了壯漢的腦袋。
兩人又像他們出現時那樣,不聲不響的沒入黑暗當中。一時刻,自治會集會所。
除了輪到今天值班地人和打牌輸掉而不得不頂班的倒霉蛋之外,自治會下屬的警備隊員們幾乎全部都聚集在這不大地酒館裡,暢飲美酒外加海闊天空的胡侃。這是這些前傭兵們每一天中最喜歡的時刻,這讓他們回想起過去還在天空中闖蕩的時光。卻又不會讓他們再次因為某個莫名其妙的神秘旅行者而被捲入生死攸關的委託或者大冒險中。犧牲了在天空中隨意飛翔的自由,他們換來這寶貴的沒有危險的享樂時光。
這時光今晚也一直一直持續著,直到那個少女邁入集會所的大門為止。
那名少女穿著黑色地、沒有任何裝飾的連衣長裙。長裙外面圍著一條白圍裙,圍裙的款式和集會所內的女服務生擁有的那條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少女身地那條並沒有沾染各種污漬這點之外。少女頭戴著一頂很大很大的尖帽子,帽子的兩簷竟然比少女纖瘦的雙肩還要寬出一倍有餘——它長得和老爺爺老奶奶講給孫兒們聽的枕邊故事裡地魔女地帽子簡直一模一樣,和帽子相應的是,少女手中拿著一把比自己地個頭還高的大掃把,腰間還挎著一隻裝得鼓鼓囊囊的大包,那包像極了街邊賣花或者小餅乾的小女孩的例行裝備。
突然出現的少女讓集會所陷入了暫時性的寂靜,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的傭兵們都不由自主的握住自己的武器。
這時候,少女一手拄著掃把,一手插在腰間。牛逼哄哄的抬起頭,可顯然比她的頭要大得多的帽子立刻滑下來蓋住了她的額頭和眼睛,一下子就讓她身那凜然的氣勢漏了個精光,反而顯現出一些滑稽的味道。
少女不得不把插在腰間的手抬起來,將帽子推回原位。才順利的露出了自己的臉蛋,還有從帽子邊緣露出來的短短的淡金色卷髮。
那是一張帶著稚氣的,朝氣蓬勃的臉,小小魔女很有精神的向著集會所裡的人們大喊:「大家!要不要試試我配置的魔女的魅惑?我的特製配方可是比你們手裡的劣質啤酒要好百倍哦!只要花一樣的錢,就能讓你們醉生……」
少女說著推銷員的招牌台詞。從腰間的大包裡掏出好幾隻玻璃瓶。瓶裡流轉著異樣的七彩光華,少女得意洋洋的將這些五彩斑斕的瓶子高高舉起。炫耀似的向周圍人比劃著。
原本緊張的氣氛立刻被少女的舉動沖得煙消雲散,沒有人會將那看起來五彩斑斕的東西當成好久,所以也就沒有人太在意少女的話語,而正因為如此,也沒有人聽到少女話語的最後一個詞。
「就能讓你們醉生——夢死。」話音剛落,瓶子就從少女手中滑落,在地摔了個粉碎,五彩斑斕的霧氣立刻湧了出來,一眨眼就瀰漫了整個集會所,各種重物倒地的聲音在那一剎那此起彼伏,很快整個酒館就恢復了寂靜。
寂靜很快就被打破了,那是幾名隊長級警備隊員配備的人形羽翼,她們詫異的看著倒地的搭檔,似乎還無法掌握目前的狀況,其中一位紫發的少女不知所措的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無法同契?」
「那是當然的啦,這霧本身就帶有隔斷器的功能,是專門用來對付擁有人形羽翼的翔士的啊。」說著,霧中的少女打了個響指,彩色的霧氣一瞬間就消失無蹤,整個酒館彷彿又恢復成了數秒鐘前的狀態——除了絕大多數酒客都變成了屍骸這點之外,少女拄著掃把,得意洋洋的站在一片七孔流血的屍骸當中,她微微昂起下巴,對仍然站立的羽翼少女們說道,「我不殺沒有戰鬥力的羽翼,哇啊……好黑……」
說話的時候少女的帽子一不注意又滑了下來,蓋住了她的眼睛,這突發狀況讓少女好一陣手忙腳亂,重新將帽子弄會原位的時候,少女繼續得意洋洋的說著,可氣勢不由得大減:「接下來是保持清醒看著整件事情結束,還是昏過去等著醒來之後一切全部過去,你們自己選,不過你們要是選擇昏睡的話,我可沒空將你們全部移動到安全的地方,你們就自求多福!」
說完少女掃了眾羽翼一眼,似乎在等著回答。
就在這時候一名綠發的少女羽翼高喊著「你還我蘭佩魯吉!」舉著護身的短劍衝向小魔女。
「昏睡一名。」在閃過刺來的利刃的同時,少女如此說道,其他的羽翼少女還沒來得及看清魔女作了什麼,綠發少女就躺倒在地,發出輕微的鼾聲。
其他的少女們互相對視一眼,她們當中看起來最聰明的一個轉頭對面向金髮魔女,半信半疑的問道:「你……你剛剛不會是……通過同調你和西西之間的波動……」
「啊啊啊!」忽然小魔女丟開掃把被她丟開的掃把依然直挺挺的杵在地板,雙手抱著腦袋,大聲喊著,「你們太磨蹭了,我的耐心沒有了!沒有了!你們全部給我昏睡!」
於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過後,集會所裡會動的人也就只剩下小魔女了。
「很好,下面開始收費。」說著少女打開自己腰間的包裹,裡面露出來的卻不是其他裝滿彩色光芒的瓶子,而是一堆——雜七雜八的破爛,那足可以開個五十二區破爛博覽會,少女一邊在那破爛中翻找,一邊唸唸有詞,「錢包錢包,但願他們不是窮鬼,真是的,剛剛一時興起竟然耗光了兩年攢起來的儲備量,這些同調媒介可一點都不便宜啊!錢包錢包……」
而一直杵在她身邊的掃把逕自動了起來,開始清掃集會所那被摔碎的酒杯和從眼睛耳朵鼻孔中溢出的鮮血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