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布朗老頭領著一幫兵士衝過城牆上洞口的時候,原本守備自己行刑台四周的重裝陸戰翔士們都被之前的佯動吸引到了行刑台的正前方,正排著標準的鐵桶陣等著應對群眾們的衝擊呢,此時多菲雷亞身邊除了已經被莉諾卡做的那門手提式第八粒子炮變成灰的劊子手,就只剩下數名一般兵,也就是老百姓私底下叫的「紅衣狗」。
這幫兵痞哪裡是老頭帶來的裝備著光魔鎧甲和重劍的戰士們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放到了,乾淨利落的像是切黃瓜一樣。
排列在行刑場正面的那幫陸戰翔士,到這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背後出了狀況,只有站在隊列最後的那名軍官即時反應過來了,他一邊大聲對自己的部下吼著命令,一邊高舉自己的重劍,用上段式向著丹布朗老爺子猛攻了過來。因為亢奮,軍官扭曲的臉顯得異常的可怖,他高舉的重劍基部鑲嵌著的小水晶散發著奪目的第八色光,重劍的劍鋒因為與空氣的劇烈摩擦而被抹上了一層紅色的薄膜。
丹布朗單手抬起自己的劍,擋住迎頭斬下的重劍——那並不是硬擋,在兩劍接觸的瞬間,老爺子順勢翻轉自己的手掌,讓自己的劍充當導軌,將軍官斬擊的力量導向一側。劍鋒與劍鋒之間的摩擦,產生了炙熱的火花,讓人暴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摩擦聲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
由於對老爺子格擋的方式估計錯誤,軍官這一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志在必得,可被老頭這麼一偏轉,力道像旁邊落去不說,他自己也重心大亂,整個身子向前撲去。
而老爺子這邊,他的右手因為格擋了兩向背後甩了過去,老爺子接著這個力量大幅度扭動上身,帶動一直收束在腰際的左手向前擊出,直取軍官防禦大開的胸膛。老爺子那包著鐵甲的像個小西瓜一樣的左拳接觸軍官胸甲的時候,強勁的衝擊力擴散到拳頭周圍的空氣中,形成一圈透明的漣漪,緊接著那衝擊力穿透了軍官的身體,從他背後透出,直接讓他背後的鎧甲爆裂開來,碎成無數片碎片,那碎片在衝擊波的餘威推送下,像散彈鎗的子彈般成扇面向後噴出,在斷頭台上留下一大片彈痕。
完成這一擊的瞬間,丹布朗老頭的拳套後部的某個機構開始動作,它像是完成射擊動作的步槍槍機一般向後退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第八粒子結晶體被轉動的機械勾拋出,尚未消耗殆盡的晶體當中還微微流動著些許第八色,在接觸空氣的瞬間,星星點點的光芒從晶體上脫落,勾勒出晶體在空中滑動的軌跡,在接觸地面前一刻,晶體終於消耗帶勁,徹底消失在空氣中了。
軍官體內的內臟早就被老頭這一擊徹底撕碎,他的嘴巴就像是高壓水龍一般噴射出大股大股的血霧,染紅了整個行刑台。
秒殺敵人的丹布朗老頭一刻也沒有耽擱,他對依然倒在地上的三王女吼了句「失禮了」,就用剛剛發出致命一擊的左手將王女像是拎小動物一樣抓了起來,隨即大步奔向城牆上洞開的口子。
「發信號,撤退,動作快!」
隨著老頭的命令,眾位戰士當中的一位掏出一根信號筒,一拉**上的尾巴,一發信號彈沖天而起,半秒鐘後,伴隨著響亮的爆炸聲,藍白紅三色的巨大標誌綻開在帝都的天空中,與包圍著神之眼浮空島的第八色粒子雲相映成趣。
看到那個標誌的瞬間,站在法場觀禮台上的帝國第一王女菲娜似乎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上前一步,左手撐在觀禮台的欄杆上,抬起右手正要下令,卻被身後傳來的冷靜的聲音制止。
「王姐大人,敵人已然鑽了空子,就算此時下令無差別開火也無濟於事了,」帝國二王女卡特雷亞一邊悠然的給自己的長煙嘴裝香煙,一邊勸說道,「既然如此又何必給無辜的臣民造成傷亡,順帶落個屠殺的罵名呢?」
菲娜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隨後緩緩的放下。
「妹妹你說得對,確實沒有開火的必要了。」說罷她轉身面對城牆,對正在城牆上待命的官兵下令,「全面封鎖港口,所有民船強制落帆!讓我的禁衛隊和翔士團立刻出擊,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亂黨全數捉拿歸案!帝國的威嚴和傳統,絕對不能被我的妹妹敗壞!」
說完菲娜又看了一眼自己那個異母妹妹,就在眾隨從的簇擁之下,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觀禮台。
偌大的觀禮台上只剩下卡特雷亞和拓婭二人(只要有拓婭在身邊,卡特雷亞就不大需要護衛),二王女將裝好煙的長煙嘴湊到嘴邊,非常愜意的吸了起來。
「你很開心嘛,卡雷。」拓婭保持著一貫的笑臉,在卡特雷亞身後打趣道。
「怎麼可能!」卡特雷亞立刻緊皺眉頭,狠狠的瞪了自己的羽翼一眼,「拓婭你總是這麼自以為是,亂猜我的想法會讓我困擾的!」
拓婭不說話,只是別有深意的「哦呵呵呵」的笑著。
而此時,她們倆身後的帝都貧民區中,人們點燃了早就準備好的柴火和乾草,一股又一股的嗆人的濃煙從密密麻麻歪歪斜斜的民房與陰暗的小巷裡騰起,不一會就在貧民區上空形成了一個厚厚的蓋子,在這層蓋子下,多菲雷亞手腳上的鐐銬被早就等在那裡的鎖匠打開,然後她的囚服被脫下,換到了掉包的女孩身上,最後在佯動部隊開始向港口進發的同時,丹布朗老頭和幾名精銳護衛著多菲雷亞鑽進了下水道。
就在法場這邊鬧得火熱的當兒,我們的徐向北也通過很有他個人風格的途徑調整好了心態。
徐向北接受現實的速度一向很快,他想,反正現在天上已經炸鍋了,自己出逃的難度增加已經成了既成事實,那麼抱怨再多罵再多娘也沒用,那對於改善現狀並沒有任何的益處,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還不如立刻靜下心來想對策。這個想法一出,他就真的立刻靜下心來了,他自己並不知道,他的這種習慣性的行事方式是多麼的可貴,很多人就是因為做不到這一點而只能永遠呆在失敗者的位置上。
那麼現在怎麼辦呢?擺在徐向北跟前的有三個選擇。
最輕鬆的一個就是撂挑子不幹了,捲了錢走人;其次就是原計劃不變,在比原先預料的密集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火網中撐過個把小時,撐到自己跑出對方航程為止;最後就是像上次那樣,頂著對方的攻擊強行進入加速狀態,最後以高速巡航模式一舉逃脫。坦白的說,後面兩種選擇咋一看都是純找死,只有第一種選擇可行。
徐向北不是勇士,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選第一個,個人英雄主義不是他徐向北的信條。可現在他通過空識仔細查看了帝都的地形狀況之後,忽然有了個主意,而且他一合計,覺得這主意可行,於是第一個選擇就被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說幹就幹是徐向北的優點,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硬是敲開了附近一戶人家的門,幹嘛呢?他用錢買了一麻袋稻草和一條粗布長裙,接著他把這裙子往麻袋上一套,看了看覺得還成,就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等著丹布朗老爺子和三王女。
不一會,徐向北和辛德蕾拉跟前的井蓋嘩啦一下翻開了,裡面有人低聲的招呼著:「喂,夏亞老弟,夏亞老弟?」
徐向北應了一聲,向著井裡探出頭,對上了正從井下向上仰望的丹布朗的目光。戎裝的老人在井口投下的圓環狀光斑中露出半邊身形,正帶著焦急的臉色仰望著。徐向北剛要開口,就聽到一個很耳熟的聲音:「是你!」
伴隨而來的還有因為過分驚訝而發出的抽氣聲,三王女多菲雷亞雖然樣子十分狼狽,卻依然高舉起她在路上跟丹布朗要來護身的長劍,直指徐向北的鼻尖,聲音顫抖得厲害:「你……你居然還敢!!」
由於情況緊急,徐向北直接忽略了三王女的話語,以急迫的語氣對丹布朗說道:「計劃有變,你們帶著這傢伙(徐向北指了指三王女)沿著下水道到東邊的一番街去!動作快!到了以後找到刻著巨大一字的下水道井口,然後在天花板上炸個洞,要保證翼展七米左右的大鳥能直接落進下水道,能做到吧?」
老人臉上稍微有些疑慮:「可以是可以,但是……」
徐向北打斷了他的話語,接著說:「現在天上的狀況不樂觀,因為那該死的爆炸,所以如果你們想讓你們的殿下安全脫險,最好就按我說的做!」
一番街,帝都最古老的街道,不過徐向北並不知道這點,他僅僅是根據自己的計劃選擇了最合適的地點。順帶一提,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依然是徐向北那在遊戲中鍛煉和積累的直覺與經驗。
老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果斷的點頭:「瞭解了,一番街的一號井口,炸開天花板。這樣就可以了吧?」
「沒錯,完成以後給我發信號,什麼信號都行,能讓我認出來就好!」
說罷徐向北就要蓋下水道的蓋子,多菲雷亞的聲音卻在下水道裡想起:「布朗爺爺!你不能聽他的!這個人!這個人是!」
徐向北覺得如果此時多菲雷亞把某些事情說出來,狀況可能會變得比較微妙,而此時最怕的就是這種麻煩的微妙狀況,所以他蠻橫的打斷王女的話語:「喂,我告訴你,欠你的人情我會還的,所以現在給我乖乖的閉嘴!」
「你說啥?」三王女似乎是被徐向北的語氣激怒了,她就像上次徐向北突然出現在她浴池裡時那樣咆哮起來。
「難道說你覺得比起安全逃亡,還是死在斷頭台上會更好?」徐向北一句話堵了上去,他剛剛從空識中清楚的看到,這個小女孩其實不想死。
多菲雷亞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一會,終於決然的昂起頭:「你這傢伙!說話要算話啊!不然我絕對要讓你變成花肥!」
可是她最後那句「狠話」不知為何讓徐向北有種懷念的感覺。
徐向北丟下一句放心吧,就重新蓋上了井蓋。
好了,接下來就看自己的了,徐向北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搏動得比平時稍快的心臟。他知道,按照原先的計劃,這個時候帝國方面也差不多該發現佯動部隊裡的那個三王女是個假貨了,單純依靠佯動部隊的話,剩下的時間絕對不足以支撐到丹布朗和三王女他們趕到一番街。所以,要再給帝國方面擺個**陣,盡量爭取時間。
徐向北抱起套著粗布長裙的那袋稻草,回過頭對自己的羽翼笑了笑。
「這回的乘客是個假王女,辛蒂你不介意吧?」
辛德蕾拉用一個吻取代回答,接著少女消失了,她化成的光芒在徐向北背後凝結成巨大的黑色羽翼。
「芙鈴!」徐向北大聲呼喊著不知道跑哪去玩的小妖精,「快來,我們要打架了!」
「來了來了,哦哦,打架打架!」飛舞的小東西發出歡快的叫聲,飛回徐向北身旁。
辛德蕾拉一拍雙翅,激起一陣塵土之後沖天而起。
帝都的騷亂,向著天空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