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乃當朝帝都,此時正值國力昌盛,豐衣足食,長安城內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城內寺廟,道觀林立,為修佛界和修真界共同的中心。佛道兩界自古紛爭不斷。六百年前,佛道兩界矛盾激化,被小人挑撥,於是當時佛道兩界頂尖高手齊聚終南山,甚至包括本應該不干涉人間事物的散佛和散仙,散佛和散仙的參與使得其他修行界高手根本無用武之地,仙佛的實力比修行界人士的實力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由於當時散仙有三人,而散佛只有兩人,所以佛界屈居下風。打到後來,當時的皇帝突然御駕親臨,親自勸說才得以暫息紛爭,並且定下了每五十年一屆的佛道大會。大會持續了十二屆了,修佛界只贏了四屆,輸了八屆,處於劣勢。現在距第十三屆大會還有十年時間,修佛界和修真界各門派都在竭力培養出色弟子,期待自己的宗門能夠取得好的名次。
長安東南,翠華山。
終南山是長安的南門戶,翠華山是秦嶺終南山的一條支脈,翠華山風景秀麗,氣候怡人,名震神洲。
但是更為有名的則是建在山上的修真門派——太乙門。太乙門歷史悠久,創建於兩千年前,是修真界最著名的門派之一,與天心門,青龍門並稱修真三門。相傳兩千年前一得道高人雲遊至此,發現此山幽險奇峻,山靈水秀,是一塊難得的福地,於是在此開宗立派,史稱太乙門。那得道高人就是太乙門的祖師太乙真人,他當時借助山中罕見的冰洞和風洞,潛心修煉,終於在他六百三十歲那年成功突破天人期,騎白馬,破碎虛空而去,成為修真界有史記載以來的第一位正仙。
正仙和散仙是不同的,正仙已經能夠榮登仙界,而散仙則不能被仙界接納。無論是修佛還是修道,都注重一個「功德無量」,正所謂:「凡欲修道,建功為先。利人濟世,功德益彰。是以諸天仙真,鹹以功德超聖真位。積功滿千,形神俱仙。功不及千,形滅神仙。功及兆民,玉清之寶。凡蛻化為仙真,心性無礙,洞合自然。消則為氣,息則為人。神通自在,變化無形。飛行三界,出幽入明。一切眾生,鹹願濟拔。心不退轉,自得真道。」,意思也就是必須積得一定的功德,才能晉陞仙界,功德不及而強行突破天人期者稱散仙。
修真同修佛一樣亦分九乘,分別為聞道期,道心期,元神期,出竅期,太虛期,輪迴期,大道期,歸真期和天人期,度過天人期後就是仙了。
渡天人期和渡大密咒乘一樣凶險,渡仙有仙劫,渡佛有佛劫,據說是仙佛兩界所下的考驗,威力巨大,非人力所能抗拒,能渡之者亦屬極少數。
翠華山有三峰,分別為翠華峰,玉案峰,甘湫峰,太乙門就建於主峰翠華峰上。翠華峰山勢極其陡峭,山中多珍奇異獸,奇花異草。山峰高聳入雲,半山腰雲霧繚繞,白氣升騰,山尖偶現於雲端之上,猶如化外仙境一般。
在翠華峰接近山麓之處有一大湖,名曰「翠華天池」。天池被青山環峙,綠波鱗鱗,湖光山色,群峰倒映,小舟點點,快艇如梭,一片詩情畫意。湖的北側兩處洩洪,形成兩條落差達25米的瀑布。較大的瀑布寬6米,在山崖上分三級落下。飛瀑如注,傾噴而下,似滾雪湧潮。巨流擊石,轟鳴如雷,水花飛濺,霧氣繚繞,一在陽光下,時現彩虹,甚為壯觀。這就是著名的「雙瀑飛虹」
此時在飛瀑下方的一塊巨石上,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正目不轉睛地仰頭看著這一幕壯觀的景象,歎為觀止。此人正是北入長安的楊天行。他今天來到翠華山下的太乙鎮,聽村民談起翠華山著名的「雙瀑飛虹」,忍不住前來一飽眼福。
楊天行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景色,不禁深深地陶醉了。他熱血沸騰,似乎在為大自然的神奇魅力而歡欣跳躍,也為自己贏得新生而激動不已。
他想起了慈祥的智慧聖僧,心裡一陣感激,心道:「要不是師尊,我此刻恐怕仍在殺人放火,幹著喪盡天良的壞事。」想到這,心中豪氣頓生,大聲唱道:「大丈夫,秉慧劍,般若鋒兮金剛焰,非但能摧外道心,並且破除邪魔見。
震法雷,擊法鼓,海水奔騰須彌舞,毛頭許裡乾坤定,大千沙界寸土無。
讓他謗,任他毀,把火燒天徒自累,我聞恰是空中風,何礙甚深大三昧!
一切聲,皆實相,惡言善語無二樣,不因謗贊別冤親,方契本心平等相。」
楊天行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怎麼能唱出如此深具佛理的歌聲,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古銅戒指,淡淡的青光,略顯猙獰的佛像,還有絲絲發涼的冷氣。
「你是修佛之人?」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天行心中大駭,急忙轉身看去,只見一個高束髮髻身穿灰色道袍的乾瘦道人手拿拂塵,站在身後十米開外處,一雙冷冷的眼睛正盯著他。他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突然想起智慧聖僧教他的九字真言。
乾瘦道人看出楊天行的慌張,心下更是懷疑,正想進一步逼問,卻見楊天行手指不停的變化,最後變成一個古怪的姿勢,心中詫異,靜靜地看著。
楊天行輕輕一喝:「臨!」
正是九字真言大手印中的「不動明王印」,此印一發,楊天行煩躁的心情立刻平靜下來,心如止水。他心中暗喜,心道:「這九字真言原來這麼厲害啊。」其實密宗獨創的九字真言手印采佛道兩家之長,把道家的氣脈思想融入密宗手印中,功法獨特,神通廣大,現在的楊天行只不過略懂皮毛而已,但是這也足夠讓初嘗妙味的他歡喜一場了。
乾瘦道人看的眉頭緊蹙,以他的見識多廣竟然也看不出此人的功法,他心中一驚,喝道:「何方妖人,竟敢來此撒野!」
楊天行微微一愣,心道:「妖人?我還沒出手,就已經背上了妖人的罪名,看來修行界也有是非不分,蠻橫無理之人。」想到這,心頭一股無名火起。他本來就曾經是強盜,性子暴烈如火,只是經點化後收斂了很多,如今見那道人血口噴人,自是舊性復發。
楊天行冷笑道:「憑什麼說我是妖人?」
乾瘦道人剛想辯駁,卻發現無言可對,甚是尷尬,老臉漲的通紅,心下痛恨之極。他乃太乙門掌教天陽真人的徒孫盧化,生性陰冷,狂妄自私,不得天陽真人的寵幸,所以常常怨天尤人,妒忌心十分強,師兄弟們都讓著他。他本來奉師尊之命下山巡查,卻聞楊天行高聲大唱,聽起來像是佛理歇語,再加上佛道之間的宿怨代代相傳,便開口喝問。由於楊天行所施乃神密已久的密宗功法,盧化自然不知,也不多想,以為妖人。
盧化冷冷地盯著一臉自若的楊天行,心裡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但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喝道:「你剛剛施的不是妖法是什麼,我怎麼從沒見過。」
楊天行瞄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沒見過的還多著呢。」
盧化氣的肝火直冒,渾身發抖,指著楊天化說道:「小子,你欺人太甚,讓貧道來教訓你!呀!」說完便祭起法寶,騰空而起。
楊天行大驚失色,他只是看盧化不順眼,想氣一氣他,沒想到他這麼沉不住氣,竟然動起真格來。要打就是有十個楊天行也不是盧化的對手,盧化身為當世高人之徒,自然有一定的本事,而楊天行連門都沒入,凡人和修行界的人自然沒法打。
楊天行看著祭起拂塵面目猙獰的盧化,心裡一陣發涼,轉身就逃。
只是他再怎麼跑也比不過空中飛的,盧化獰笑著催動拂塵,慢慢地跟在他的上方,看著下面驚慌失措的楊天行,冷笑道:「臭小子跑啊,我看你能跑多遠,我要慢慢的折磨你,哈哈。」
楊天行聽著盧化怨毒的聲音,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腳下更是用力,朝著山中的樹林裡跑去。
盧化臉色一變,穩住身形,大喝一聲,運起太上洞玄寶元上經(間稱寶元上經),只見拂塵猛然發亮,紫光大起,千萬根塵絲突然暴長像利箭般夾著一陣狂風,急若閃電地朝楊天行的後背打去。寶元上經是太乙門的鎮門之寶,乃太乙真人當年仙去時留下的修真手稿,後經太乙門歷代祖師加以補充完善,威力更增。寶元上經共分七大境界,盧化也堪稱一大人才,四十歲便已修到第三層境界,成為出竅後期高手。
無數若鋼針般的塵絲準確打在奔跑中的楊天行後背上,他只覺得背上傳來一陣巨痛,身形一窒,慘叫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後背上鮮血如泉湧般噴出,染紅了整個後背。
盧化也是心中一驚,沒想到他這麼不濟,連忙收起法寶,來到楊天行身邊,一探鼻息,業已是氣若游絲。寶元上經威力何等之大,若不是楊天行手上的那枚古銅寶戒,恐怕他此刻已經魂歸地府了。古銅寶戒是密宗佛寶,功能防身護體,促進修行,它隨著持戒人佛法修為而發揮不同的威力,佛法越高,威力越大。楊天行此刻等同凡人,寶戒所能發揮的護體功能自然很小,但是畢竟是佛界寶器,所以保住了楊天行一命。
盧化臉上陰情不定,顯是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茶盞工夫後,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心虛的朝四週一望,確定沒人後,右手法決一引,再次祭起寶器,紫光再現,狂風捲起,朝楊天行頭上打去。
悲夫!
正是「學道甚難,鬼神魔王,敗人成功,欲置人於死,心始快樂。」
眼看著楊天行即將遭遇毒手,突然天際瑞光升起,祥雲齊聚,無數朵金色蓮花橫空出世,在空中搭成一道金色的彩虹,在陽光的照射下甚是刺眼。
盧化心驚膽顫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心下一狠,拂塵再度朝昏迷不醒的楊天行打去。
突然一朵金色蓮花消失不見,眨眼間便出現在盧化眼前,擊中拂塵,只聞「噹」的一聲,拂塵碎碎寸斷,那朵金色蓮花其勢不衰,深深地扎入土裡。盧化冷汗淋漓,臉色慘白的看著那朵金色蓮花,用手一摸,全身一震,發現竟然如金子般堅硬。盧化面如土色,簌簌發抖,他當然知道這種「化虛為實」的境界至少要達到修佛界阿努瑜伽乘境界。
只聽天際處傳來一聲響亮的佛號,有人道:「天陽,你教的「好」弟子,心懷魔障,殺氣濃烈,實乃罪孽!阿彌陀佛!今日你不給老衲一個交代,豈非欺我修佛界無人!」
盧化再也忍不住恐懼的折磨,祭起法寶,往山頂飛去。快要到山頂時,愕然發現他師祖天陽真人和眾多門中長老名宿齊聚一空曠廣場,臉色難看地面對東方不住翻騰的祥雲。他連忙收起法寶,惶恐地跪伏在天陽真人跟前,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