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查了查,這個好問,趙生受了莫名的冤枉,心裡很不服氣。
實際上在後世,這很正常,不要說只定了名份,就是成了親,一心想去傍大款,又怎的?可在這時候,一道婚書還有束縛力的。於是喝著悶酒,借酒澆愁,一個酒客坐在他邊上,與他交談,將自己委屈說了出來。這名酒客就勸他:「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一個國公又怎麼著?」
「你說得容易,那是國公,九寺正卿,皇后的外戚,敢逼死周王妃的權臣。」
「但他還不是貶到江州去了嗎?若不是太子殿下一度遇險,他一生也休想返回京城,我替你出一個主意,保管你準會得到你的妻子。」
「什麼主意?」少來愛色,中年愛財,老來愛子,能讓武承嗣法眼看中的,姿色可想而知,雖未成親,可在心中戀戀不捨。
「去找一個人,他準能替你討回公說
「誰啊,難道我去青海找太子?」喝得稀里糊塗,捲著舌頭問道。
「不用去青海,眼下就有一人,刑部侍那秋仁傑。」
一下子提醒了趙生,打聽了狄仁傑下值的時間,攔住喊冤枉。
這一問,立即醒悟,是有人有意安排了。當初自己審理曹王李明一案時,還用過類似的一招。這個人大約不好查,於是派人盯著了雍王府。這一盯,盯出來一個人,李慶之,流落到利州的胡人。在雍王府很得雍王看重,張大安見到此人,都是十分客氣。
而且自從此人進入雍王府後,雍王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主動退位監國,常去李治哪裡問安,但時常不得見。又將一些妾童逐出閉門修書。就好像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
聽到了沒有再查。而是將打聽來的所有真相告訴了武則天。讓這位厲害的皇后去處理,其實格局,雍王勢很難大起來,大不了皇上會再扶一扶,掣肘一下可絕對影響不了太子登基。
影響的還是皇后,越瞭解,越覺得深不可測。
武則天聽了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先下去吧。」
「喏。」
看到他離開武則天對李首成說道:「你去雍王府,將那個李慶之拖來。」
用了拖字。
沒有真拖但臉色很不好地連聲厲喝,強行將李慶之從李賢府上帶到後宮。
武則天盯著他,說道:「你不錯,好一招臥蕭嘗膽,以退為進。」
「天後,臣民不知天後說什麼。」
武則天又盯著他,嗯,還有些膽色,又說道:「最得難,你是一個胡人,居然有如此細膩的心思。不過本宮有一件事,還沒有想明白。你投奔本宮那個不孝子,是扶助他奪嫡的。似乎你眼下出了幾條計策,是在為他東山再起鋪路。但是你睿智如此,居然能忽然本宮的力量?」
「臣不懂。」
「你不懂,可本宮也不懂。若是你足夠聰明,需知本宮不會奪嫡。雍王弱勢,想要奪嫡成功,不僅是皇上,皇上也惱怒了。應當讓我那個不孝子附從於我。用本宮的力量,加土他的力量,這才能真正對太子構成危脅。然而你沒有做,不但讓這個不孝子對付太子,還要對付本宮。示問,你有什麼本領,能將本宮與太子倆人皆能扳倒?又是一名胡人,說一說,你倒底是什麼身份?」
這就是段夫慶的最大漏洞,只想著使唐朝內政混亂,於是大家一起來,越亂越好。但是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不僅能以弱勝強,也要分清大勢,雍王與武則天有矛盾,也不是真正不能調和。難道太子與武則天矛盾少了嗎?並且李賢一旦認錯,扶助李賢上台,比扶助太子上台,更符合武則天的利益。當然,如何使武則天相信,同樣是一個高難度的挑戰。但再難,還有想將太子與武則天一鍋端難嗎?段夫慶心中滴汗了。
「那麼本宮問你,你是哪裡利州哪個縣人氏?」
「臣是嘉川人氏。」
「利州好啊,嘉川好啊。本宮想你自小教你說我們唐朝話的唐人,大約是巴蜀人氏吧,可又不能是益州,離吐谷渾與吐蕃太近,容易讓人聯想。讓本宮再看看你的長相,不像是羌人,也不像是夷人與止,裡面的蠻人。是昭武九姓胡人,還是吐谷渾人?這個人種有些為難了,最好冒充北方數州的百姓,哪裡羈糜州多,即使朝廷也難以清查。可是你的口音偏偏又不像。」
說到這裡,武則天臉上洋溢著睿智的光彩,更加美麗動人。可落在段夫慶眼中,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女魔王。
「那麼怎麼辦呢?只好冒充利州人,山多,百姓住得分散,即便是官府,也很難清查,戶部上的薄冊呈上來,居然八縣,只有一萬來戶,三萬來百姓,一戶只有兩口餘人,可見逃惹的百姓數量。不過不打緊,本宮若要問你,你一定回答,自幼遠離鄉土,漂泊不定。當然,還有辦法,這些年你總得進食一些人間煙火吧,要進人間煙火,總有人遇到你,認識你。或者你堅持不說,也沒有關係,嘉川縣就那麼一點大,幾千百姓,像你這樣的昭武九姓或者吐谷渾種族的人少之又少。一查便知。還有你的過所是誰開的?」
這能較真麼,一較真豈不要了段夫慶的小命?
「李首成,你立即到雍王府上將此人的過所拿下,派人快馬到利州查一查。「
首成下去。
武則天說道:「不用緊張,本宮還是很佩服你的,來了沒有多久,就將本宮的一名宰相,弄下朝野,不簡單。正好本宮今天心情好,再來猜一猜你的來歷看本宮說得對與不對?」
「天後請說」段夫慶軟了,你要怎麼玩就怎麼玩吧,反正我現在成了一隻小耗子,你變成了一隻老花貓。於是直接不客氣地坐下來。
武則全~文字天樂了,說道:「膽色不錯。」
「過獎,天後繼續。」
「好讓本宮今天給你長長見識讓你們這些胡人以後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中原無人了」自信滿滿地說道。若是李威在此,一定拜伏,偉大的母親,好強大的氣場!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本宮思付了一下無非就是想擾亂我們唐朝的內政。那麼誰會想呢?因為你的口音,與突厥無關。那麼只能是吐蕃與吐谷渾。吐谷渾那個小可汗,一個傀儡手下斷然沒有你這樣的人才。那麼只能吐蕃,可是吐蕃誰有這樣的眼光呢?好像聽我那個長子說你們那個大論是一時人傑,與他對酒了兩回,雖然是敵非友,居然讓我那個兒子對一名敵人惺惺相惜。一個人再聰明,也需要一群得力的手下替他策劃,想來你是不是他手下的親信幕僚?」
猜對了!
但段夫慶打死也不回答的。
「果然有本事,國家沒有我們唐朝強大,打也打不過,於是想到了這條主意。似乎也掐中了我們唐朝的要脈。不過今天本宮不監視,只要你不出城,讓你寫一封信回去,帶給你們大論,將此事說明。告訴你們大論,休想糊塗心思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於你嘛,讓本宮想一想。」
段夫慶沒有作聲,但心中萬念俱灰,所有心理防線,全部讓武則天一一催毀。
「還是讓你留下吧,我那不孝兒大逆不道。可本宮終是他母親。」
段夫慶又是一陣惡寒,心裡說道,我寧肯有一個平凡的母親,也不想擁有你這個妖怪母親。
「讓你繼續幫助他如何?正好本宮閒得發悶,除了每天批閱奏折,生活少了許多樂趣。看一看你們吐蕃派出的你這位高人,能耍出什麼花招。莫要讓本宮失望,一失望,一失去樂趣,本宮立即將你的人頭送到你們大論手中。」
「還不快滾」
段夫慶只好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武則天冷笑道:「不監視你,才怪。」
又道:「梁光業,此人心智已為本宮催毀,一定將此事寫信給他們大論。相信他前來我們大唐京都,不會是一個人兩個人,必然帶著許多幫手。
你派人小心盯好了,此人十分狡猾聰明,勿讓他發現。看到他同黨,也不要聲張。等他們分手,此人返回雍王府後,將他們同黨一舉拿下,然後嚴刑審訊。哦,對了,請那個叫周興的過來相助,他刑訊很有一手。得到口供後,將其中一人秘密押到雅州,讓他將此人的信帶回吐蕃。其他的人秘密押到後宮中來,這些人本宮會有用場的。」
「啥!」
梁光業喜悅地答道,剛才皇后太威武了,若不是規矩,他也很想像太子那樣,將皇后抱起來。
段夫慶不知,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很低調的,怎麼就讓這個皇后發現?
自己錯了,大論錯了,唐朝最有本事的人不是太子,是這個皇后。
還是錯了,吐蕃最有本事的人不是論欽陵,而是沒祿氏。
受到這個打擊,心智想不被蒙蔽都不行,於是想到,是要立即通知大論,自己肯定是死定了,既然皇后想讓自己做一個玩具,那麼自己索性放手一博。請求大論以後善待他的家人。
昏昏地回到了雍王府。
李賢還在擔心,迎了上來問道:「母后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沒為難,只是揭穿了自己老底。
李賢很狐疑地看著他,沒有為難,為何這位李先生臉色如何難堪。段夫慶敷衍道:「但是皇后知道臣替雍王出謀劃策的,說了一些恫嚇的話,臣想靜一靜。」
「可惡。」
小子,你別可惡了,與你那個母親相比,你什麼也不是,繼續相鬥下去,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沒說,跑到房堊中寫信去。寫完了信,立即出了王府,交給了三個同黨。也尾隨來到洛陽,就在一家客棧裡。然後面色慎重地說道:「你們立即離開,唐朝的妖皇后識破我來歷了。」
「昨天還不好好的嗎?」
「那不是人,是妖怪,速速離開,我準備以死報效大論了。」
三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好倉惶離開,看著他們走到大街的盡頭,段夫慶歎了一口氣,這才轉身回到王府。他糊塗之下,又忘記了孔夫子的一句話,或者他沒有讀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女人的話「那個能聽麼,就是皇后又怎的,還不是一個女人?李賢正在安慰之時,那邊開始捉人了,一個不漏,悄悄捉到後宮。然後周興這個閻羅王,也悄悄進了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