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唐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三國鼎立 何去何從
    碧兒繫著一個花圍裙,在忙裡忙外。

    圍裙系得有些緊,將一對小豐胸便激凸起來,腰兒也十分苗條,一頭烏黑的頭髮,梳成一個大辨子拖在腦後。

    艷麗比起楊敏這些絕色少女,稍遜一籌。可同外面的春柳一樣,粗看起來,只是喜人,可那種清新的味道,卻是很讓人回味。

    很忙,因為王彩年來了,這是一個對太子很好的太監,得好好款待。其實她心中的善惡觀,偏頗的很,只知道對太子好的人,就是好人,對太子壞的人,就是壞人。

    不但自己在忙碌,還指揮著一群宮女太監忙碌,第一次行使她的司閨職權。將桌子胡床什麼,擦乾淨。

    實際王彩年未必在意這一點,但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李威湧起一種幸福感。

    心中佔位置的人有不少,楊敏、徐家那個辣丫頭,或者香雪、畫柳,也有裴家那個小蘿莉,但其他念頭沒有,只記得這個小姑娘很堅強。其中楊敏好感在上升,香雪的才氣與慈善心腸,也有很深的印記。但怎麼都抹不去碧兒的位置。

    如果父母對自己不猜疑,就這樣過一輩子,那怕一輩子只有碧兒相伴,也是快樂的生活。

    當然,他也知道是一個空想,站在這個位置上,有人來抬,包括狄仁傑這樣的牛人,有人會踩。不上去就得下來,並且下來就是死路一條!就算自己到了洛陽後,哭著喊著,父皇,母后,你們想怎麼的就怎麼的,兒臣沒有任何野心,試問他們會不會相信?

    劉群拿出一盒貢茶,來到李威面前低聲問:「殿下,這一次聖旨會不會處執周國公?」

    有些期望,卻有些擔心。

    為了作坊,這段時間她經常要出宮的,可是賀蘭敏之瘋了,連小公主也下手了,如果將注意力轉移了,向她下手,或者向作坊下手,怎麼辦?

    「必死無疑!」李威冷冷道。

    某些消息,已經證實了狄仁傑的看法,對賀蘭敏之的處理,不是民間所傳言的那樣,恰好反過來了,是父親在包庇,母親卻雷厲風行的。事後洛陽久久沒有消息,正是母親從中起的作用,否則早就高拿輕放地處理了。但父親也許能容忍自己未婚妻受到凌辱,也許在自己沒有刺死之前,都能容忍賀蘭敏之的刺殺。可對小妹下手,一二再,再二三不知悔改不提,小妹卻是父母的禁臠,這已經觸動了父母最後一根底線了。

    不但會處理,有可能這次還會嚴肅處理。

    只是擔心,他們不知道如何處理自己。

    王彩年到了。

    李威迎了出去,兩人並齊走進屋中,在路上,王彩年低聲說道:「殿下,這次有些棘手,所以奴婢花費了一些力氣,才得到這次宣旨的機會。」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一次牽涉很大,如果不操作,讓他連宣三次聖旨,這個機率不亞於後來買彩票中了頭獎。這中間可不是好操作的。

    李威也低聲說道:「謝過王內侍。」

    「殿下,勿用,且宣過旨後,聽奴婢說幾句話。」

    「好。」

    走了進去,開始宣旨。

    重處了賀蘭敏之,李威也別想落得好。聖旨上全是呵斥的話。

    「……敏之悖逆,汝之弗使侍衛釁之,何至顛狂如此!……」

    李治算是氣著了,先是指責京城大佬們置若罔聞,沒有及時處理,事態擴大化,現在又指責李威了。就是你挑唆羽林軍找賀蘭敏之麻煩的,將賀蘭敏之逼到死路上了,才使他發瘋的。

    不是無的放矢,可賀蘭敏之自己發瘋,才是主要原因。換作別的大臣,就算過份了,頂多砸砸奶糖鋪子,或者其他的什麼,那個敢對小公主下手?當真他是郭子儀的兒子,來一個醉打金枝。可那也是成年後,成親後。

    總之,這件事,也快將李治逼瘋了。

    「……公主出事,汝救之自可,事關宗室顏面,汝何為之?咆哮坊裡,喧囂京都。天下儲君,手持閹刀,體統何在。弘文館內,汝言聖賢,揚善隱惡。百姓稱汝,賢明仁愛,賢明何處,仁愛何處?……」

    這一點姚元崇早就分析過了,固然是痛快了,可是便宜父親肯定不痛快。但沒有想到父親反應這麼激烈。

    通篇的斥責過後,最後才說了一句,讓他主持完兩位公主大婚後,如果身體好了一點,立即到洛陽。

    「謝旨,」說完了,抹了一把汗。

    奶奶的,這個太子做得真累!

    讓其他人等下去,然後看著王彩年。

    王彩年說道:「不瞞太子,奴婢在路上也偷偷看過聖旨了,嚇了一跳,如果不是最後一句話,奴婢都認為殿下凶多吉少了。」

    「王內侍,請指點迷津。」

    「唉,殿下還是那個仁愛的太子啊,謙遜有禮,陛下所言失之偏頗。」客套了一句,繼續說道:「殿下,如果真的無法挽回了,卻不會過問殿下病情的。」

    李威點了一下頭。皇家親情最薄的,自己這個父親算是好的,但也幹掉了好幾個兄弟姐妹。知道的事依然不多,大多數是來到這時代聽到的一些,不過前世有一個歷史科的講師,曾經說過一句,中國歷史上最被低估的皇帝,第一是李治,第二是雍正,第三是楊堅。特別是李治,歷史對他評價是很不公正的。如果心軟,他根本做不了一個好皇帝。不是李治心軟,是武則天太厲害,顯得李治軟弱。

    這樣分析,能過問自己病情,最少聖旨說了句,等自己病情好轉一點,去洛陽,還是關心的。

    想到這裡,格外想念老狄了,如果沒有狄仁傑這條妙計,打了一著很好的悲情牌,這一次父親會更加暴怒。

    碧兒過來沏茶。

    王彩年笑咪咪地看著碧兒道:「恭喜江小娘子了。」

    碧兒納悶地問道:「王內侍,何來此言?」

    「某前來宣旨時,陛下特地囑咐奴婢一句話,讓殿下到東都時,將你帶上。奴婢也在宮中聽到一些消息,說當時你在許家門前那一跪,陛下聽到此節,向皇后特地誇獎過,這位碧兒宮兒,是一個好宮女,朕這個不爭氣的兒……太子(兒子,不好說出來,改口了),倒有幾分福氣。」

    「王內侍,此言當真?」碧兒眼睛都樂成一個彎月亮。

    能在太子身邊服侍,自然很高興的。可中間卻有很多變數的。如果能得到皇上的欣賞,那怕給一個小小的名份,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呆在太子身邊,服侍太子一輩子。

    「這是口旨,某還敢撒謊不成?」

    碧兒喜出望外,站在哪裡癡立好久,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跑進她的房間裡,拿出幾緡錢,這是她的月餉,說道:「王內侍,這是我的賞錢。」

    「江小娘子,你還是留著吧,到了東都,你人事不熟,還有用場的。」王彩年拒絕道,不過眼中笑意更濃。太子好啊,對自己尊重,本來是投機的,現在卻倒有了幾份忠心。這個太子身邊最寵信的婢女,對自己又很感謝。那麼太子上位後……

    這樣一想,越覺得自己有奔頭了,又歎道:「江小娘子,好人有好報啊。」

    「我不敢當王內侍誇的,王內侍,喝茶喝茶,這是我特地吩咐宮人拿出最好的東宮茶葉,專門沏給王內侍喝的。」

    「難怪這杯茶喝起來那麼香呢,謝過了。」

    花花轎子大家互相抬一把後,王彩年開始說正事了。

    「其實奴婢上次就說過,到了東都,未必是壞事。人在身邊,就會親近。人不在身邊,就會讓小人鑽了空子。再說了,奴婢已經來宣了三次聖旨,若下次再來,必然有心人會想入非非,反而不妙。」

    「那是,孤這次等兩位公主大婚後,立即前去東都。不過王內侍,什麼小人在鑽孤的空子?」原來啥都不懂的,漸漸磨操下來,也能聽出某些話外之音了。所以一個人,後天成長也是很關健的。

    「這個人,有些頭痛啊,」王彩年呷了一口茶,說道:「自從許家門前之事發作後,許相公立即派了他的孫子,前去東都謝罪。爾後,賀蘭敏之悖逆之事發作,許相公又寫了一本奏折,奏折上說,太子仁愛,百姓所望,士兵所望,官員所望,天下所望。太子才是國家根本,望陛下不可因小失大,一定要從重處理賀蘭敏之,才不負天下重望。」

    如果才來,李威還認為許敬宗這篇奏折是為他好,可現在卻不然了,立即想到這篇奏折所產生的後果,咬著牙說了一句:「其心可誅!」

    「是啊,奴婢硬是逐磨了一個晚上,才想到許相公其用意險惡。畢竟他孫子與你交惡,如果殿下得承大統,許家前途堪憂。不過這篇奏折,卻是滴水不漏,任何人也做不得文章的。」

    不能誇你還誇錯了。但就是誇你,哄你,將你哄死。

    「陛下看了這篇奏折後,還在誇獎許相公是一個忠臣。立即將許彥伯破格提為太子舍人。」

    「難道陛下與皇后不知道他的用意嗎?」碧兒焦急地問道。如果許敬宗一門心思要對付太子,可比賀蘭敏之難纏得多。

    「人無完人,兩位聖上聰慧千古難尋,可總有一些缺點的,他們對許相公一直信任有加。但是許相公八十出頭,又纏病在身,殿下,沒有必要與此人硬撞。」

    「正是,」想想許敬宗的種種,李威也十分頭痛。先忍著吧,不相信他還能活上三年五年的。如果他真不老實,鬥不過他,總得能鬥過他這個孫子吧。通過那天在弘文館的舉動,那個許彥伯也不過如此,不足大害。

    「所以呢,殿下還是在兩位聖上身邊,那麼這些小人就無機可趁了。況且現在殿下監國,並無實利,空擔了虛名,得不償失。」說到這裡,他眉頭忽然皺了起來,道:「但有一件事,奴婢卻是通過種種的渠道,分析出來的。殿下將會很難以處置。」

    「是何?」

    「這也是奴婢用了殿下給的經濟,買通了一些陛下與皇后身邊的宮人,聽來的。殿下上書那首懷胎十月的詩後,皇后看到後,說了一句,這孩子大病了一場,難道懂事了。但陛下似乎大不悅。可殿下原來上書讓兩位公主下嫁,陛下卻是很高興的。所以那次聖旨,對殿下十分嚴厲。」

    確實如此,什麼你的血統的神馬,都將李威罵暈了。

    「唯獨殿下送了奶糖後,兩位聖上皆是喜歡。那是意見最統一的一次。到了這一次許家之事發作,陛下在宮中斥責殿下,難道病糊塗了,開始胡作非為了。朕已經下旨警告,為何不聽?」

    李威心中暗歎一聲,這個狄仁傑提前就警告過了,此計實施,賀蘭敏之必死無疑,逼得父親要處死賀蘭敏之,不然民憤與軍憤,無法解決。可是父親必然不悅。這是小聰明,瞞不過的!

    王彩年又說道:「但是皇后卻在誇讚,說太子是儲君,不能一味偏軟,有時也要拿出一些剛氣。陛下你呢,不也有時候天顏大怒。然後皇后越勸,皇上似乎卻越加不悅。因此奴婢奇怪。後來逐磨了一下,是不是這回事,這就像三國一樣。陛下因為有病在身,不能全力親政,所以分權於殿下與皇后,相互掣肘平衡。皇后與殿下對立,陛下才能安心。如果統一了,陛下反而不喜?」

    不提醒便罷,一提醒,可不是如此?

    但讓李威如何去辦?難道真聽從父親的安排,與母親武則天對峙,對著角牛?這分明與找死無疑。

    可不對峙,順從母親武則天,父親又是不悅。別忘記了,現在父親還沒有病到無法自理的地步,大權一大半還在掌握在父親手上。他不是三國的魏國,是三國的西晉。真下了狠心,無論對付蜀國或者吳國,必然取勝!

    本來做了好若干準備,去洛陽的。然後就像高考數學題一樣,嗯,我學了很多了,也複習了很多了,可打開試卷一看,第一道題是莫德爾猜想,第二道題是谷山志村猜想,第三道題是莫德巴赫猜想。

    怎麼辦?

    這個悲催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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