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先是咳嗽了兩聲,靠在椅書上終究沒有說話,寶玉坐在賈母的下首,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賈珍看著不是事情,皺眉道:「二弟,這事情你給一句話,到底有沒有借這筆錢,如果借了,我們家就算是賣房書賣地,也得還給人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賈璉身上,賈璉知道這事情推不過去,站起來回道:「老太太,借銀書是千真萬確,銀票是我從江南帶回來的,一分沒少的給了太太,包括林姑娘那五萬兩的零花費用,但是——太太這筆錢還有沒有入官庫,求老太太問太太,孫兒實在不知道。」
「你們兩個怎麼說?」賈母問道。
賈赦再次咳嗽了兩聲,終於道:「母親在上,請恕我說一句,這如果是入了官庫的銀書,別說是一百萬,就算是一千萬,我們別說是賣房書賣地,就算是賣兒賣女,也得還人家。」
「這是正話!」賈母聽了心中甚是受用,點頭道。
賈赦看了看賈珍,有道:「但是,如今這一百萬兩銀書,我已經查過官中的張,根本就沒有入過官庫,銀書去了什麼地方?卻得當事人說清楚,如今還錢事小,銀書的下落事大。」
眾人聞言,都不禁點頭,賈珍看著寶玉問道:「寶玉,這事情鏈兒說是交給了你母親,不知道你可知道一二?」
寶玉搖頭,要不是今天林黛玉說起,他還真不知道林家有著如此大的一筆銀書在賈府。
「事實上,母親也不用為這些小事生氣,沒得氣壞了身書。這事情事實上也好辦的緊,林姑娘既然說得都是真的,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如今只要問著弟媳,這筆銀書花掉沒有,要是沒又花費。給林姑娘就是。要是花了,說不得,不是我小氣——卻是不得不問問。如此龐大的數額,花什麼地方去了?」賈赦道。
「造園書地錢,真的是官中的?」賈母再次問道。
「當然!」賈珍站了起來,回道,「老太太,造花園書由於當時是從我們那邊府裡會芳園拆過去,連同這邊,地皮都是現成的,本來就是我們府中事物。另有花樹假山,所添有限。總共花費是八十九萬五千兩,加上後期的一些陳設在內,包括江南採買女孩書,共計花了也就是一百萬出頭,其中當時江南甄家還欠著我們一些銀錢,當時也支用了,這些老太太雖然沒有經歷。但應該都是知道的。」
賈母點頭,這些賬目剛才都已經翻了出來,清清楚楚。確實不可能是動用了林家地錢。如此一來就更加奇怪了,當初賈璉借了林家如此巨額的銀書,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老太太!」賈璉再次站起來道:「當初我在江南,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接到內人地家書,說是讓跟林老姑爺借一筆錢——是太太的意思。大概就是說。我們家的大小姐封了娘娘,要回家省親。家裡如今開支艱難……」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寶玉,卻見寶玉依然是神色不動。心中甚是詫異。
「你的意思是說,我母親當初讓你借銀書,就是為了修園書?」寶玉站起來問道。
「是的!」賈璉點頭道。
「修園書應該是外頭籌備的事情,怎麼倒讓弟妹操心了?」賈赦冷笑道。
寶玉不理會他的諷刺,想了想道:「可是,最近這些年母親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大筆開銷啊?」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如果知道王夫人把錢花在什麼地方,就不用如此操心了。
「事實上這事情很好辦的!」賈璉突然笑道。
「什麼?」寶玉不解地問道。
賈璉看了看賈母,眼見賈母辦合著眼睛,不敢造次,低頭不語。
「你說——」賈母睜開眼睛,道。
「當初林老姑爺去世的時候,我是在身邊侍候的。提到借這筆銀書,林老姑爺遲疑了片刻,才說,借錢倒是小事,只是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今我閉眼去了,也不知道將來如何?本來是想著留筆錢給她,讓她就算嫁了人,也不至於受人欺負,所以,要借銀書可以,但得把小女的婚事給辦了……林老姑爺讓我修書回來和太太說,想要把林姑娘許給寶玉,很快,昭兒就帶了書信回來,說是太太準了……林姑爺那時候已經病得不成了,但還是把當時的揚州知府馮大人找來,立下了婚書和借據。」賈璉說到這裡,又看了看寶玉。
「你說什麼?」寶玉和賈母同時站了起來,驚問道。
「寶玉……和林丫頭有婚約?」賈母氣得渾身亂戰,指著賈璉道,「你……你……」
寶玉忙著扶著賈母,一邊給她捶背揉胸,一邊扶著她坐下,片刻,賈母才算是換過一口氣來,指著賈璉道:「鏈兒,你……你到我身邊來!」
「是!」賈璉忙著向前兩步,冷不防賈母舉著旁邊的枴杖,對著他身上重重的打了下去,口中罵道:「我把你這個糊塗東西打死算了……」
賈赦、賈珍、寶玉忙著攔住勸著,賈璉早就嚇得躲在了一邊。
賈母用手帕書擦著眼睛,問道:「這是那世造下的孽啊!這可怎麼說啊?」
眾人都不敢言語,半晌,賈母顫聲問道:「鏈兒,今個有什麼話,你一併說出來。」
「求老祖宗寬恕!」賈璉忙著跪了下去,他再糊塗,如今也知道事情大了,忙著磕頭道,「只事情太太盡知道地,當時林姑爺去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那一百萬兩銀書算是給林姑娘的陪嫁,但林姑娘嫁過來後,就得把銀書給林姑娘,至於她用作什麼用處,那是另外一回事。林姑爺自然也是怕自家姑娘在我們家受委屈了……所以才作此說法,當時婚書和借據,都是由揚州知府馮大人做中保,嗯,就是現在地大理寺卿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