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飛蛾撲火
    德六年六月初三日,兩軍游騎於膠萊河以東沙河鎮遭傷一人,響馬亡三人、傷一人、被俘二人。決戰序幕就此拉開。

    審俘後,明軍得知,青州失守後第二日,賊偽大將軍府傳訊各地,將分散佈防整訓之二十六萬賊軍全數調至萊州府周邊集結,並令各股人馬動身時將地方存糧搜刮一空,無用輜重盡行拋棄。至今日,大軍尚未集結完畢,不過各路游騎已撒出,偵巡要點就是昌邑方向。

    馮虞聞報,心中已然有數,當即將統帥府移至昌邑,並將囤於縣之彈藥儲備盡行北運。統帥府又派出飛騎傳令,著中路范長安部嚴密監控平度州方向,若無敵情則伺機拿下平度;著南線陸完部全線東進,進佔即墨後分兵攻略萊陽、文登、棲霞、寧海,進而佔據並肅清艾山、牙山這登萊半島中央兩麓,居高臨下,控扼四方。

    與北線趙承慶等會合後,馮虞下定決心,親率北線全數侍衛親軍當日渡河,於膠萊河東岸新河鎮背水迎敵,許泰、永、馮禎率邊軍並配屬地方衛軍於西岸兩翼展開,承擔封堵、增援、包抄之責。

    馮虞這一部署,令部將大吃一驚,紛紛勸諫。馮虞一擺手,「諸位好意,本帥明白。不過,我軍能戰之兵不過十萬,若是平均用力封堵百里河岸,捉襟見肘。二十餘萬賊兵只要選定一點,一擁而上,便能輕易達成突破。而我軍以一部進佔河東防區中段,不論敵軍將渡河點選在此地或是兩翼,對敵行軍、作戰都是極大威脅,不得不拔除。此外,若是渡河兵力過少,則難以堅持,兵力過多,則敵軍或避讓而南下。我軍決戰意圖則落空。諸位放心,當日我一萬侍衛親軍既然能抵擋十萬韃靼精銳全力突擊,今日本帥便有十分把握,以兩萬雄兵破二十萬流賊!」

    當夜,侍衛親軍步二師附騎一團兩萬餘人全裝開過膠萊河,進佔新河鎮,疏散居民後連夜佈防,將整個鎮子改築成一座大炮壘。忙活了一宿,週遭毫無敵蹤,後方補運彈藥則毫無阻礙源源而來,直到初四日日落時分,東面塵土飛揚,賊寇大隊終於滾滾而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馮虞登上刁斗,往東極目遠眺。只見賊寇綿延幾十里的大營中篝火星星點點,人喊馬嘶之聲不斷。遠方還有無數火把源源不斷地湧來,深夜不息。望了一陣,馮虞不再探看,抬眼看天際間,星漢燦爛。

    「明日又是個好天,倒是適宜炮火發揮。」馮虞自語道。

    此時,明軍大營中將士們都已歇下。不過明日眼見得便是一場大戰,將士們能否安然入夢就不得而知了。遠處傳來巡夜軍士整齊的腳步聲,馮虞思緒綿綿,低聲慨歎:「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不知明日這一戰,多少忠勇將士為國殞身,人世間又要平添多少離人淚。」

    此時,馮虞隱隱聽得對面軍前一陣簫聲隨風飄來,淒惶而委婉。「賊寇中倒有這等風雅人物,只可惜走錯了道,明日或許便是玉石俱焚了。」

    馮虞搖了搖頭。似要將一干心事統統拋到腦後。待會子回到帳中焚一爐香。好好定下心神。養精蓄銳。以待明日。

    此時。坐於營門外一塊大青石上地羅夢鴻一曲終了。懨懨地放下玉簫。抬眼望向天際。久久不語。此次青州驟然失陷。大出他意料之外。酒筵散後。他連夜廣佈游騎。偵察官兵動向。不待回報。第二天一早便檄令各兵馬匯聚萊州準備突圍。隨後兩日。探馬陸續回報。無數官兵似從天而降。已將登萊半島堵了個嚴嚴實實。他當即點齊眾將。商定沿海岸向昌邑、青州、德州一線突圍。殺回畿南平原。在河北鬧他個天翻地覆。

    羅夢鴻自問此番應對不可謂不迅疾自如。卻給官兵處處搶了先機。竟似給牽著鼻子走一般。這讓一向自視極高地羅夢鴻心裡堵得難受。眼見得前方這一股明軍橫亙在前。如鯁在喉。兵貴神速。在這膠萊河畔多逗留一天。就多一分敗亡地風險。

    管他什麼侍衛親軍。就是天兵天將擋道。明日也要一鼓蕩平。

    正德六年六月初五日清晨。伴隨著一輪紅日躍起東方。兩軍大營中戰鼓聲驟然而起。

    不用官長多做訓示。雙方將士皆知今日是生死之戰。兩軍步騎官兵默默集結、移動、進入戰位。腳步聲、兵器碰擊聲、戰馬嘶鳴聲。加上軍旗獵獵之聲。令人心底裡湧起一股莫名地躁動。許多軍卒面孔扭曲。雙手緊攥。惡狠狠地盯視著前方。似乎深信目光也能殺人。而那些身經百戰地老兵。則是一臉滿不在乎地神色。雙手卻一刻不停。不是整理衣冠。以免待會子廝殺起來有所牽絆。就是將軍器挪到最稱手地位子。只要軍令一下。抄起傢伙立時便能用上勁道。沙場上。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間。

    約小半個時辰,明軍步兵已全部進入已構築完成的鎮外正面工事。掃清射界、諸元標定、障礙布設這些動作昨日已全部完成。騎兵則在兩翼展開。步兵身後,虎蹲炮、輕炮、重炮依次展開。此時,寨牆加固的炮壘上,一群群兵士來回搬運炮彈、藥包。隨著隊官一聲號令,炮手們齊刷刷拉開炮閂,將第一發炮彈塞進了一門門重炮那黝黑光滑的炮膛。

    此時,對面的響馬還未完成集結,正一隊隊地湧出營門,在明軍戰陣千餘步外列陣。兩個來月地整訓,讓這些原本只知道一窩蜂往前衝的漢子學會了排出還算有些嚴整的軍陣,不過,也僅限於最簡單地方陣而已。至於兵器,一時也沒法子做到整齊劃一,除去一些最精銳的親兵隊,一般方陣中都是刀槍雜陳,有些新入伙的手上拎地還是叉耙鍘刀。難得的倒是各隊各營都有了軍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斑斕,上書隊官名號,想來是依著頭領喜好取色,尚無一定之規。

    看著響馬們磨磨蹭蹭,許多明軍將士都已顯出不耐的神色。馮虞站在寨牆敵台上看得真切,叫人備馬正準備來個陣前講話,給將士們提提精神,卻見趙承慶輕輕擺手,便收住腳步上前問個究竟。只聽趙承慶說道:「大帥不必擔心。眼見得一師地兄

    仗,吃肥肉,咱們二師地將士們連口湯都沒撈著,:嗷嗷叫了。別看眼下這副模樣,待會子打起來您就瞧著吧。」

    馮虞笑著點點頭:「如此就好。誒,老趙,賊軍這陣勢你可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站著不動還能湊合看看,待會子衝起來,夠嗆。」

    「呵呵。我是說,按著他們這種佈陣法,等賊寇發起衝鋒,那陣型可是夠密集的。」

    「不錯,賊寇喜歡扎堆猛衝,倒是有些排山倒海的陣勢,一般衛軍還真擋不住這三板斧。」

    「看樣子他們是準備一鼓作氣,開打就不留後手全軍壓上了。我打算,不用炮火攔射,放他們到兩百步,然後所有火器一齊開火,給他來個全程覆蓋。一棍子打斷他脊樑骨。你意如何?」

    「這倒是過癮。我看行,陣前這幾百步之內全是各色障礙混雜,就是不開火,三兩下也衝不過來。」

    「那就如此干了。」

    說話間,對面響馬軍陣已大致結成。猛聽得響馬軍中號角聲起,陣形左右一分,冒出一輛駟馬大車來,車上載著黑漆漆一件大塊頭。馮虞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口棺材。也不知是從哪個大戶人家搶來的壽棺。「這是幹嘛?抬棺決戰?」

    果然,響馬軍中隨即鼓聲大作,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前排的數萬流賊步兵緊隨著那輛馬車,如潮水一般向明軍緩緩壓了過來。

    二師地官兵未曾經歷過當初與韃靼精銳鐵騎的那一番苦戰。雖說這一戰例在軍中已是反覆宣講、研討、推演,每一名將士可說是爛熟於胸。不過,真要面對數萬敵軍地壓迫,那種窒息感不親身遭逢是難以言說地。前頭守衛戰壕、堡壘地軍士神情如何,馮虞看不出來,不過,各隊軍官變了調的口令卻是盡入耳中。

    馮虞嘴角掛著笑,看了一眼身邊地二師師長郝超。郝超臊得無地自容,拔腿就要衝到陣上教訓一番,卻給馮虞一把拉住。

    「初次面對如此陣勢,心頭發緊也是尋常事。」馮虞寬慰了一句,四下看了看。「炮兵指揮官是哪個?」

    「末將在!」一名中校聞聲飛跑過來,立正行禮。

    馮虞指了指週遭炮位,「哪門炮準頭最好?」

    「回大帥,末將方纔所立炮位便是基準炮,我部各炮位,這一組操炮最是精準。」

    「好。看見那輛拉棺材的大車沒有?讓你那班弟兄們盯緊了,五百步之外,只要有把握,隨時開火,轟他個灰飛煙滅,讓那賊酋死了也無處安身。」

    那中校領命而去。馮虞回頭對趙承慶、超笑道:「看著吧,弟兄們過會子就沒事了。」

    眼見得敵軍在那棺車引領下逼至七百步距離,猛聽得寨牆上一聲巨響,敵軍陣前火光閃過,在劇烈的爆炸聲中,那棺車連車帶馬散了架,棺材被崩成許多小塊四下飛散,緊隨其後的響馬同時被炸翻擊倒十餘騎。數萬賊軍隊形一頓,前進步伐當即停頓下來。後頭地賊兵還不知前頭那一聲霹靂巨響到底是怎麼回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明軍將士也給突如其來的炮聲下了一跳,眼見著那刺眼的棺材給炸開了花,眾將士隨即明白了怎麼回事,頓時歡呼雀躍起來。許多官兵轉過身來衝著寨牆上的炮兵弟兄大聲叫好。

    「炮兵弟兄打得好!」

    「再干他一炮!」

    「揍他個狗娘養的!」

    馮虞見弟兄們士氣昂揚,當即下令:「氣可鼓,不可懈。傳令,所有重炮八發急速射,狠狠打!」

    一聲令下,炮火急襲。重炮有效射程遠在兩千步之外,打數百步距離上的目標近乎直瞄,加上響馬步軍隊形緊密,炮兵幾乎閉著眼就能命中目標。明軍十幾門重炮一齊開火,炮彈帶著懾人地呼嘯聲落入敵群炸響,千百破片橫掃四方,煙霧帶著血肉衣甲四下飛濺,轉眼間響馬的軍陣中出現了數十個血坑,上千賊兵死傷纍纍。

    看著炮彈還在隊列中接連炸響,成片地收割人命,這些被徵入軍伍地莊稼漢再也忍耐不住,不知是誰發一聲喊,數萬將兵扭頭就逃。幾個想要攔阻的頭目就如海中飛濺地浪花一般,撲騰了一下,轉眼就被人潮吞沒。

    見著這些來勢洶洶地賊寇還沒近身就給炮兵打垮,步騎軍兵哈哈大笑,不少人大聲起哄。那邊壓陣地羅夢鴻卻是氣得臉色鐵青。在他看來,明軍火炮不過是動靜大些,竟讓數萬精心編練的大軍轉眼潰散,實為起兵以來所未見。原本還打算讓這些新丁耗耗官軍的兵力,現在這等情形……實在是靠不住。

    羅夢鴻當即令前排騎兵將敗兵驅向兩翼,以免衝動本陣,不戰自敗。

    哪知這些天殺的新兵敗退起來確是勇猛難當,看見騎兵擋道竟一擁而上,廝打衝突起來。待驅開潰兵,粗粗點算,方纔的炮擊殺傷不過兩千,可剛才那一番前堵後擁自相踐踏,傷亡卻在三四千人。

    羅夢鴻一時氣結,怒罵道:「官軍炮火再犀利,也不是密不透風。加緊腳步衝過去就是了。咱們可耽擱不得了。齊彥名,還得指望老弟兄啊。傳信給劉家兄弟,帶領騎兵開道,全軍衝鋒,步軍隨後跟上。給我踏平明軍營盤,衝過膠萊河!」

    傳令兵飛馬將羅夢鴻軍令傳往軍中各隊,響馬軍陣應聲而動。只見七萬騎兵陣前聚攏,催動戰馬,攜著沖天的塵土湧向明軍軍陣。轟隆隆地馬蹄聲響震耳欲聾,如林的刀槍遮天蔽日,騎兵大規模集團衝鋒,那種聲勢遠非步軍可比。

    不過,經歷方纔那一幕,明軍官兵已是鎮定了許多,各守戰位,靜靜等待軍官口令。

    最先打響的依然是重炮。騎兵一過千步距離,重炮便以最高射速自由轟擊,炮彈在敵群中再次炸響,一片又一片地響馬騎兵被炸翻在地,還有許多驚馬不顧騎手的控馭,四下亂竄,直到與周邊的奔馬撞在一起,雙雙栽倒,隨即被無數劈頭蓋腦地馬蹄踩成一灘灘血肉。即便如此,無數騎兵依然踏著同伴的血肉奔騰向前,騎兵一旦發起衝鋒,便是開工再無回頭箭,要麼衝破敵陣,要麼血濺沙場。

    響馬突入七百

    處炮壘的明軍輕炮全數開火。上百門步兵炮威力雖射速卻要高出不少。成群的炮彈在騎兵群中炸成一片。緊接著,更多地虎蹲炮也加入炮擊。

    衝入三百步。遍地的鐵釘、蒺藜、拒馬、陷坑令僥倖衝出炮火覆蓋區的響馬們猝不及防,連人帶馬紛紛栽倒。緊隨其後的賊兵又被集火攢射的明軍火槍打得東倒西歪。此時,部分步兵炮換用霰彈平射,更如揮舞的犁耙一般,一掃一大片。

    馮虞在寨牆上看得真切,攔射地炮火在響馬騎兵群中來回肆虐耕,密集的爆炸聲已經分不出點來。遠處密匝匝洶湧而來騎兵義無反顧地一頭扎進煙火之中,在碎片織就地火網中掙扎前行。隊形由稠變稀,直至在槍林彈雨中全隊陣亡。

    可是,這些響馬騎兵不愧是流賊中堅,一個又一個幾千上萬人的大隊將馬速提到最高,前赴後繼地撲入火網,頑強地將陣線一寸一寸地前推。

    在戰地那頭,羅夢鴻瞪著血紅地眼睛攥緊雙拳,目送無數弟兄撲入戰場,在不斷升騰的煙火間掙扎倒斃。指甲已掐破了掌心地皮肉,他卻毫不自知,只覺心尖一陣陣的抽緊。這些騎兵,大多是從畿南一路跟隨轉戰千里而來,可說是義軍中精華所在。今日眼睜睜看著這些忠勇將士成百上千地戰損,卻不能突入明軍戰陣一步……

    正在這時,劉七催馬來到羅夢鴻面前,抱拳拱手。「大將軍,我大哥與各兵統領方才都已帶隊衝鋒,生死不明。如今該輪著我了。大將軍,若是再衝不動,還是及早收兵另尋出路才是,莫把老兄弟們拼光了。」

    說完這些,劉七轉身要走,想了想,又回頭說了一句:「請大將軍給我家娘子稍句話,就說我劉七對不起她。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劉七來生再報。」說罷抬手一鞭,拍馬而去。身後一萬頭紮白巾的騎兵將士高舉戰刀,昂首挺胸,高聲喊殺著如飛蛾撲火般湧入鐵火煙塵之中。

    羅夢鴻抬手便想叫住劉七,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一隻手如被折斷一般無力地垂了下來。他不曾發覺,軍陣側後的一些步軍隊形已經有些散亂了。

    戰況趨於熾烈。馮虞麾下一干將領已分頭下到各處陣地,聲嘶力竭地調配火力。這時,重炮炮位上有人突然大喊:「水!快拿水來!太熱了!炮要炸膛了。」一群兵丁趕忙解下水囊,七手八腳澆了下去,隨著「吱吱」聲響,一陣白煙騰起,原本有些發紅的炮管黯淡下來。

    馮虞站在一旁看著,輕輕搖頭。這麼打下去,這炮可要提早報廢了。

    就在此時,另幾處炮位上又接連喊叫起來。各人所帶飲水轉眼就澆完了,大家大眼瞪小眼,急得跳腳。現派人打水緩不濟急。就在這時,馮虞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自覺高聲叫道:「脫褲子,撒尿!」

    怪異的一幕隨即在牆頭出現。一時間牆頭各處明軍將士紛紛解帶寬衣掏家什,隨即便是尿液橫飛,白煙升騰。幸好此時牆下眾人都已殺紅了眼,瘋狂地射擊投彈。否則若是有人回頭一顧,只怕是要登時笑倒,打不下去了。

    這一幕,在戰場上不過是無關痛癢的枝節。此時,響馬騎軍以血肉之軀冒著炮火,填平障礙,已多路突進至明軍戰陣前沿。不過,這也是響馬推進的極限。畢竟響馬不是全軍壓上,不過是小股零星衝擊,在密集地彈與手榴彈的集火轟擊下,轉眼間便成纍纍伏屍。

    此時,趙承慶、超已不在一線上躥下跳,回到馮虞身邊。馮虞衝著二人點了點頭:「兩位辛苦,最險的時候已然是過了。我看,是反擊的時候了。」

    趙承慶、郝超兩人點頭附和。「大帥,下令吧。」

    「嗯。超步軍由你指揮,即刻到位。」超樂得摩拳擦掌,匆匆行了個禮,扭頭就跑。

    「老趙,炮兵歸你指揮,彈幕徐進,為步軍反擊開道。」

    「是。」

    看著超興沖沖奔到二師指揮戰位,馮虞發令,「旗牌,打旗語,令二師全線出擊,以緊密橫排隊形跟隨彈幕推進。左右騎軍迅速完成展開,準備迂迴包抄。」

    在此起彼伏的口令聲中,一隊隊明軍兵士上好刺刀躍出戰壕,迅速在寬廣正面上結成三排密集橫隊,和著軍鼓的鼓點節奏齊步前進。此時,明軍炮火已集中到步軍陣前兩百步遠,炸成一道火牆,而後徐徐前推。偶有突破彈幕的小群敵騎,轉眼便被劈頭蓋臉攢射而來地彈雨打倒。

    二師步軍步步推進,僥倖躲過炮火封鎖突進的敵騎則越來越少。就在這時,騰起的煙火中飛出一騎,馬上地戰將灰頭土臉,頭盔已被氣浪帶飛。身上血跡斑斑,不知是自己負傷還是戰友的血肉。只見此人手中高擎一桿書寫著「奉天倡義」四字的杏黃大旗,高聲喊殺著直衝過來。

    看著這奮力衝鋒地孤單身影,當面的明軍兵士不知為何,一個個呆呆看著,竟無人朝他射擊。

    這時,只見郝超催馬來到前陣,見此情形,眉頭一皺,高聲發令:「我是師長,聽我口令,舉槍!」

    「嘩」得一聲,超身側一個連百餘名官兵一起舉槍。

    「瞄準!」百餘枝火槍齊齊對準了來將。

    待此人衝至五十步內,超猛一揮手中馬鞭,「放!」

    一片槍聲響過,喊殺聲驟停。明軍前進的腳步由遠而近,隨即一個接一個地跨過賊將屍體。步軍過後,超來到此人屍身前,從馬上側身打量著此人還算完整的面龐,又回頭問身後親兵:「哪個識得此人?」

    一名親兵回到:「小地看此人,長得與海捕文書上劉七的畫影圖形有些神似。只是腦門上挨的這一槍打壞頭形,不敢十分肯定。」

    「劉七?算條大魚。你將此人屍體駝回鎮子,找大帥報功。」

    看著步軍即將穿過屍體枕藉的戰場,漸向賊軍本陣逼近。賊兵所餘兵馬已呈亂象。馮虞又令中軍官打出旗語:「包抄敵陣,兩翼騎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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