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離開八爺家的時候,可是費了一番功夫。醉露書院平時保護王耀祖的兩警察、兩士兵在王耀祖要離開前就都趕到了八爺家的門前。八爺是什麼人這四人都知道,也就都乖乖地站在門口等王耀祖出來。
八爺家的大門在王耀祖要離開的時候徹底敞開,十名天罡分站兩排,全都在門口等著王耀祖出門,可王耀祖卻遲遲不出現。
與此同時,八爺家的後門也被打開,一輛小轎車慢慢地開了出去,車上隱約看到有四個人,在八爺屋外監視的人全部都被吸引到了後門,都認為王耀祖是坐車從後門離開,而不是從正門走。
小轎車引走了所有的監視者,聽到汽車開動的聲音後,大門前的兩警察與兩士兵都鬆了一口氣,王耀祖安全離開他們高興,不用跟在王耀祖身邊送死他們更高興。
可惜,就在他們四人準備找個地方喝點小酒,接著才回王耀祖家的時候,王耀祖又突然出現在了正門!這可把這四人給嚇壞了,兩士兵慌慌張張地把槍從肩上換到了手上,結果一人還拿不穩讓槍掉在了地上。
「走了,還請幫我多謝八爺。」看著掉在地上的步槍,王耀祖無話可說,還好槍栓沒被拉開,不然走火傷人或者打死人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王耀祖就這麼大搖大擺去上班了,身邊就四個人保護著,遠處還有兩名天罡跟蹤,這兩名天罡的任務就是把王耀祖身後跟著的「眼睛」都留下,不要殺人,弄昏就行。
進了辦公室,王耀祖發現鐵頭和毛子都沒什麼精神,股裡一半人都是哈氣連天。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怎麼了。都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老石頭那邊可是出了大價錢,你們還這個樣子,小心他發飆。」王耀祖倒了杯熱水,站到鐵頭和毛子兩人各自的辦公桌中間,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副股長。你昨天晚上太早回去了,實在是可惜啊。警備司令部那群傢伙,為了討好我們這一次可是花了大價錢。昨天晚上除了石股長和王副股長你之外,其他人都被熊司令手下的副官給留下了,上海灘平常那些有名有錢玩不到的婊子一下就聚集了二十多個,股裡地兄弟一人一個。醉露書院白嫖不要錢,住地是高級酒店,夜宵都是最貴的菜,酒也都是好酒。今天中午還有一頓要去吃,上海灘七成出名的廚子都被請去了。」
毛子說得很激動,白嫖最好的妓女,好吃好喝被伺候著,那滋味當然很爽。中午又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頓。也是不用錢的,吃喝嫖賭很快就全了。上一次的命沒有白拼,活下來就可以享受。
「那都是我們拿命去換來地,想想平時警備司令部是怎麼對付我們的就清楚了。享受完了這幾次,後面還不知道會發生。」相對與毛子的樂觀,鐵頭可就沒那麼興奮。雖然也是一臉疲憊。但臉色卻嚴肅了許多。
「現在是他們求我們,當然要花大價錢。死了那麼多兄弟,如果連這點好處都沒有,誰願意去拚命。不過大家也別玩得太過了,這兩天的事情沒那麼簡單,老石頭那邊隨時有變,現在只有老石頭自己清楚他全部的計劃。除了我們之外,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的人都在等他地命令,天知道他什麼時候發作,大家還是多準備一下比較好。」
王耀祖從開始就覺得,這兩天所謂的慶功日會有事情發生,石安國挖好了陷阱等著共黨跳下去。如果行動成功了,那王耀祖也就過了這道難關,跟著石安國陞官發財。可如果失敗了,那王耀祖就會有更大的麻煩!
在王耀祖的提醒下,調查股眾人中午吃飯的時候,都盡量少喝酒,吃太飽休息一兩個小時就沒事了,喝醉那可就麻煩了,半天清醒不過來。
與上海調查股不同的是,警備司令部與警察局的人是放開了喝,難得上司這麼大方,有吃有喝不用自己付錢,不吃個飽,喝個夠那可就對不起自己多年來的辛苦。結果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地人有一半醉倒在了桌上,但這些人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中下級軍官,高級軍官都還保持著清醒,而普通地警察與士兵當然沒被宴請,只是每人分了份紅包而已。
從早上十一點一直吃到下午兩點才結束,王耀祖離開前宴會上一片狼藉。倒了一半的人,很多人一醉就發起了酒瘋,桌上的盤盤碗碗砸了一地,還有堅持不住吐了一地的。
王耀祖離開的時候,石安國突然要求讓王耀祖跟他坐同吉普車離開。醉露書院這樣地邀請還真是難得,如果外面地共黨真要報復,這可是最好的時機,一次襲擊,把吉普車給炸掉,上海調查股剩下地兩個正副股長就全都完了,什麼仇都報了。
為了保證石安國與王耀祖的安全,熊司令派了兩輛運兵車,每兩卡車上有士兵十人保護著石安國與王耀祖回去。當然上海調查股的所有人也都跟著石安國回去,一起保護石安國與王耀祖的安全。
吉普車上,石安國親自開車,後坐上是他的妻子,中午孩子要上學,石安國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參加。王耀祖就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整個大車隊就這麼慢慢地向前前進,結果道路的兩旁的路人都在圍觀與議論。
「上次行動,趕來支援的那三名警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石安國車看到一半,突然提起了這件事。
「股裡人都跟我說了,那三人的確值得懷疑,有可能都是共黨潛伏在警察局的人,不過你不是一直沒動,也沒派人監視嗎?老石頭你現在想動手了?我可是一直懷疑那三人是共黨紅隊的。」
石安國這麼一提,王耀祖馬上就想到石安國要動手了。當日趕到別墅求援的三名警察嫌疑很大,雖然警察局那邊已經證明了其身份,可那只是表面上的身份。樂昱心這個老北伐都是共產黨。更別說一向就不怎麼牢靠的警察局地人了。
「可能他們是紅隊地人。也可能只是些跑腿的外圍人員,我沒有時間去確定,只能是派別的人先跟著,不過不會起到多大的效果。耀祖你先想辦法用別的渠道去打探他的身份,但這並不是今天下午最重要地,等回到辦公室我會有新的任務給你。你必須馬上出發!」
王耀祖這個時候內心可是無比的緊張,弄不清楚石安國到底想幹嗎,也就無法預測自己是否安全。王耀祖很討厭這樣感覺,內心的怨恨正在一點一滴地增加著。前途、生命都無法自己掌握,前面一片迷茫,隨時會有一個無比危險的任務下達下來讓他去執行。他完全成了石安國手上的棋子。
王耀祖也不再多話,看著身邊正在安靜開車地石安國,王耀祖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石安國。但現在還沒到王耀祖最後的底線,風險越大,功勞越大,王耀祖也想要拚一拚,拼過了這關,他手中的權利將有極大的變化。
「到這家製衣店去。店主已經被監視起來了,下午四點半會有一個女人進店。取一件特別製作,繡有梅花的女性外套。店主接頭後會領那女人到後面,你的任務就是殺掉店主,活捉那女人。店內有兩名偽裝成夥計的人協助你。」
石安國就這麼給王耀祖一個新的命令,地址和接頭暗號都在紙上。王耀祖拿起信紙很是頭大。以他現在地情況。他一出門就會被監視,隨時都有尾巴跟著他。光是要甩掉後面的所有尾巴就夠他頭疼了。
可命令王耀祖必須執行,如果他連甩掉尾巴獨自出去行動都辦不到,那他就不用坐副股長這個位置了,石安國也就不需要他了。
看完信紙上地內容,全部記下後,王耀祖就將信給燒了,可就在王耀祖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石安國又突然說道:「耀祖,如果無法活捉,那就必須要殺死那女的,絕對不能有一點消息傳到共黨手中。無論那女的是什麼身份,不是活捉,就是擊斃!」
對於石安國的提醒,王耀祖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轉身或者轉頭,就這麼直接走出了辦公室。王耀祖不喜歡石安國地這種不信任,既然不信任又何必把任務交給他,交給鐵頭或者毛子就不就得了。一切還是要靠行動來證明。
為了引開外面監視王耀祖地人,王耀祖先讓一個跟他身材差不多的人穿上他地衣服,由平時跟著的兩警察與兩士兵保護著上了吉普車,直接出了調查股的大門。接著王耀祖穿著從別人那裡借來的大衣跟著五名調查股的人上了卡車。一路上卡車的行駛速度很慢,一直在觀察後面是否有人在跟蹤。
卡車後面有一輛自行車一直在跟著,王耀祖並沒有讓其他人動手,而是根據對道路的熟悉讓卡車到兩拐了兩次,最後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著電車過去。此時跟蹤者只能監視卡車的側面而無法監視整個卡車,王耀祖就趁機下了車。如果後面的人還跟著他,那王耀祖就只能親自動手把尾巴除掉。
尾巴沒有跟上來,帶著帽子的王耀祖鬆了一口氣。他並沒有馬上到那個製衣店去,而是進了一個小巷,先檢查自己身上的裝備,確定身上的兩支手槍都沒有問題。這些天王耀祖只要是在外面,身上的兩支槍就不離身,調查股內沒有一個人知道他身上帶著兩支槍。
走了大概十五分鐘,王耀祖終於是來到了目標所在的布店,進了店後夥計馬上就跟王耀祖接了頭。看著眼前的兩位「夥計」,王耀祖直搖頭,這兩位怎麼看都不像是店裡的夥計,如果是偽裝成保鏢還差不多。
店主這個可憐蟲在確定王耀祖的身份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無比討好地拿出了一根煙遞到了王耀祖的面前,說道:「洋煙,這位長官請了。」
又一個共黨的叛徒,很沒骨氣的叛徒,注定要死的叛徒。只有傻瓜才信任叛徒,今天他能背叛共產黨,明天就能背叛黨國,沒有太多利用價值的人最後只有被處理掉,石安國的命令已經注定了這個只能被利用一次的叛徒死亡。
「不會抽。你先去外面忙吧,我就在後面等著,把人引進來就行了。上面說,只要你好好幹,效忠黨國立了功,你就是黨國的人。」
王耀祖很是客氣地拒絕了,他的確是沒有抽煙。對於欺騙一個要死的膽小鬼,王耀祖一點都沒有內疚,這樣的人注定死不瞑目,可那又如何?!活著還要分出點功勞和利益養活,還不如死了算。
店主聽王耀祖這麼說,那是無比激動,臉上都是緊張地笑容。既然是經營店舖的,最起碼也要有點小機靈,趁著兩個夥計都在外面,店主趕緊著從身上拿出了一小疊錢放在王耀祖的手中。掃了一眼手中的法國法郎,王耀祖一下就收進了懷裡,店主也就到到外面去招呼客人了。
石安國在店內安排的兩人王耀祖都沒見過,但王耀祖並不覺得驚訝,石安國以其自身的身份要在外面養些人還是容易的。上海灘的亡命徒們沒有一個不想吃官飯的。由黑變白,由賊變兵,那可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不過王耀祖現在最關心的是,石安國到底佈置了多少這樣的人手,這些從外地來的逃兵與亡命徒,這些人的存在不僅是為了對付共產黨,也隨時有可能在石安國的命令下執行另外一些特殊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