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現在聞起來,味道還不錯,就是一開始味道嗆那味道,外面的那群傢伙估計全聞到了。真是餓死我了,先把豆腐烤好了再說。」接受了樂心餓誠心道歉,王耀祖在濃烈的味道散去後,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空氣中慢慢瀰散著辣椒的香味。
「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小塵的老師前幾天才剛剛到我們家來,說是小塵跟學校裡的同學打架了,把班裡的兩同學給打了,一個打兩個,對方的家長都在市政府裡,我和雅都太忙了,一點都沒發現小塵身上的傷痕。」
樂心並不是在責備他的兒子樂塵,反而是一臉的無奈與自責。家裡的兩個大人平時都太忙了,甚至長時間都不歸家,對於樂塵,樂心與第五雅兩人都是虧欠的。
「學校裡的老師不知道你的身份嗎?打了就打了,一個打兩個,小樂又那麼乖,明顯就是對方不對。樂大哥你要是一早表明自己的身份,打了就是打了,學校和家長連個屁也不敢放。」
王耀祖很清楚樂心的性格,樂心是一個低調的人,甚至不願意讓外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在很多外人眼中,樂心只是一個為政府部門工作的小職員而已,他的妻子第五雅在外人的眼中,身份可比樂心高多了。但第五雅最終也只是野戰醫院內一名女醫生罷了。
「我不喜歡那樣,小塵是一個乖孩子。但他也會憤怒,也會思考。我不希望小塵跟其他高官子弟一樣,只會憑借父母的一切,而不去思考自己地努力。再說了,我這個位置,也不是什麼大官,只不過是手中的權力大了點,殺人的權力,黑暗見不得光的權力。」
樂心的意思很明顯。他沒把自己的身份讓學校知道,甚至連樂塵都很是模糊。有這樣的父親,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樂大哥你還真是辛苦,有了家事。也就是有了累贅,小孩子的教育更成問題。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不是當年教導我的先生,我也不會有今天。我應該是在我地家鄉,當一個作威作福的地主少爺,然後不小心惹了不該惹的土匪或者是軍閥,最後被人亂槍打死。可惜。在一年前我從老家那邊得到一個消息,小時候我最尊敬的先生死了,被當地地政府軍砍在鬧市砍下了腦袋。頭懸掛在城門上。因為他是共產黨!」
王耀祖說起來一陣的無奈。將終於烤好的豆腐放進了嘴裡。小時候,王耀祖折騰走了三個先生。第四位先生,也是他最尊敬的先生,用了很多種方法讓王耀祖聽話,也是那位先生讓王耀祖知道了什麼叫普通佃戶地生活,最重要的是,他教導王耀祖,做人要有奮鬥的目標。可到最後,那位善良能幹的教書先生,原本加入了國民黨想要施展報復,造福一方百姓地先生,加入了共產黨,被叛徒出賣,被押上菜市場當眾斬首。
「家庭與親人並不是累贅,我們所努力的,到最後都是為了自己的下一輩,為了讓自己地家族與血脈得以延續,這一點其實人與野獸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為了繁衍。耀祖,當你有家地時候,你就瞭解到,那是一個疲憊之後地休息所,也是一個溫馨的避風港灣。」
樂心一點都沒有提到王耀祖剛才所說地,家鄉教書先生的事情。這也算是一個秘密,如果傳開了對王耀祖是十分不利的,共黨中有很多人以教書先生進行掩護,借教書的名義進行思想傳播,在眾多的檔案中清楚地記著,一名當老師的共黨份子,在其學生中,一定會有其發展的下線成員。有了這樣的常例,要在這加事上做文章打擊王耀祖,也就不怎麼困難了。
「家嗎?因為我失去過,所以才害怕,害怕再次嘗試。再說了,這一次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個未知數。一顆子彈或者是一枚手榴彈什麼的,一下就會到下面去跟閻王爺報到了。像我這樣的人,一定是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盡這折磨。但也並一定,因為這個世道,幾十年了,壞人永遠都比好人多,有那麼多比我還要可惡的壞人在,我也可以算是一個壞人中的好人了。」
王耀祖開玩笑地評價著,他必須做好死的準備,只有自己,王耀祖才能將自己調整在最好的狀態。戰鬥之中,活下來的,往往都是那些已經準備好死亡的人,而死去的,很多都是那些貪生怕死,將後背送給敵人的膽小鬼。
「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一群小人物,滾滾紅塵中的小小一個過客罷了。我們活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會很高興,因為我們有用,我們可以幫大人物們消滅政敵。可如果我們死了,最多也只是一點小小的撫恤,還有一個烈士的名頭,很快就會有人來填補我們的位置,多少雙眼睛都盯著我們,想得到我們的身份,還有我們手中的權力。耀祖,與你相比,我算是一個好人,可惜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也許明天我就會被一顆子彈或者一枚手榴彈送入輪迴,可以的話,請你幫我照顧好雅與小塵。」
樂心在為自己立遺囑,話說起來很不吉利,可卻是必須的。王耀祖點了點頭,不僅答應了下來,還給自己也立了遺囑,有事情托付給樂心。
「樂大哥,如果我有什麼意外的話,麻煩你轉告吳媽,讓他把我的骨灰送回福建老家,落葉歸根。我家裡還有兩個小的,小山和小月,都是苦孩子,會吃苦,也聰明,也就麻煩樂大哥你照顧了,兩兄妹長大後會是樂大哥你的一大助力,如果因為我出了什麼意外讓他們倆再去流浪,實在是太可惜了。」
王耀祖一點都沒提上官惠與戴梅。這兩人都沒有辦法請樂心照顧。上官惠跟王耀祖,其實什麼都不算,如果王耀祖
意外,上官惠會很傷心,甚至是永遠忘不了王耀祖。邊還有她的父母照顧,過上一兩年地時間後,上官惠很快就會在她父母的安排下,嫁入豪門,成為一位年輕的少奶奶。與其他大小姐們一樣過上一種被命運安排好的生活。
至於戴梅,王耀祖認為,如果自己死了,戴梅應該會很高興。戴梅真正的仇人。也就是王耀祖在福建老家的父母,將承受喪子之痛。這對戴梅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因為戴梅無法傷害到王耀祖。內心的掙扎讓戴梅只能用最無奈的方式來報復王耀祖。
「也好,如果有什麼意外,一人活著,另外一人就幫著對方照顧家人。老石準備得那麼充分,絕對不會讓股裡地人都倒下,看天意吧。這烤豆腐的味道還真不錯。多虧了這些辣椒。」
樂心說完。也專心吃起了燒烤。二樓的石安國正從窗戶往下看。聞著燒烤的味道,看著庭院裡兩人吃得那麼開心。石安國很想下去,與樂心和王耀祖一起吃點燒烤。但最後,石安國都只是在上面看著,始終沒有下樓到庭院內。另外一邊,鐵頭也在一樓觀察著別墅外地動靜,對於王耀祖與樂心在做的事情,鐵頭只是很佩服王耀祖與樂心的膽量。
毛子傳來了共黨最新的消息,共黨交換人質地地點終於是確定了,其地點竟然是距離別墅大概三千米的距離的一片小樹林內,共黨明顯是發現了別墅的所在,也知道別墅內關押著他們一直想要弄清楚地叛徒。如此明顯的分兵之計,石安國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南京方面發來了最新的電報,南京那邊地口氣發生了極大地變化,以嚴令命令石安國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鄭副處長,並且要求石安國聯合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共同行動。石安國看到這樣地電報,當然是氣得直拍桌子,在辦公桌前來回走動著。
南京那邊,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僅僅在調查科發生,只要是跟南京政府有關係地,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是經常發生。人情、利益、派系之間的互相牽制退讓,黨國的最高利益被扔到了一邊,只要是對個人、派系有利或者不利的,前一道合理的命令馬上就會被修改,改成對個人或者派系有利的命令。這一次,明顯是南京政府的那位大人物,鄭副處長的父親,在得到兒子被綁架的消息後,通過種種手段與調查科進行交涉的結果。
「你怎麼看?」都這個時候了,王耀祖怎麼可能會在庭院上燒烤,天色一暗,庭院內的火光成了黑暗中最好的目標,火光附近的人,都會成為敵人的活靶子。
「上面的命令必須服從,老石頭你千辛萬苦地佈置這一切,除了要給予共黨在上海的地下組織沉重打擊之外,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讓南京方面重視上海調查股,擴大上海調查股的規模,增加人手與經費。如果這一次,得罪了南京方面,上面只需要幾句話,我們在這裡拚死拚活的努力就會被輕易抹去,實在是得不償失。」
下面的人立了功,可到底是不是功,是多大的功勞,那都是上面說的算。上面的人要是認為下面的人不聽話或者是成了威脅,大功就會變成小功,天大的功勞也會在瞬間成為嚴重過失,王耀祖一點都不希望,整個上海調查股因為一個姓鄭的而得罪總部,得罪南京的大人物們。
「共黨的目的很簡單,利用手上的人質,分散我們的兵力。時間緊迫,為了弄清楚別墅裡叛徒的真實身份,共黨一定會想辦法襲擊別墅的。那姓伯的也是個混蛋,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是不願意說出他知道的所有秘密。我不希望因為一個姓鄭的,而讓整個計劃出現大的變故!」
石安國坐回椅子,十分不滿地敲打著桌子,明顯是要王耀祖出主意。
「那就請警察局和警備司令部的人幫忙好了,南京那邊的命令不是說得很清楚嗎?讓我們與警察局和警備司令部共同行動,我們就共同行動,鄭副處長就拜託給熊司令好了,如果救不到人,相信南京那邊要恨的絕對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而是上海的最高長官熊司令。」
王耀祖現在也就只能想到這些,關鍵還是石安國的整個計劃,就只有石安國自己一個人知道,王耀祖其他的主意和想法,也就沒辦法說了。總之王耀祖現在,也就只能用這個來應付石安國。
「那就這樣辦好了,這個時候的確是要讓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的人多動一下,不要把所有的眼睛都盯在別墅上。如果真的能救出鄭副處長,也算是一件好事,再怎麼說鄭副處長也是自己人。耀祖,你可以回到你的崗位上去了,命令所有人,今天晚上做好戰鬥準備!」
石安國下達了新的命令,王耀祖去準備了,今天晚上的確不是一個安寧的夜晚,熟睡的結果將是死亡。當王耀祖離開之後,石安國很快就拿起了電話,給警察局與警備司令部打電話,請求這兩個部門的協助。
當王耀祖走出石安國的臥室時,發現樂心就在外面的走廊上,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著書。樂心的旁邊放著些點心,見王耀祖走出來,樂心合上了書,把小籃子交給了王耀祖。
「這些是晚上的夜宵,耀祖你拿著,今天晚上小心點。」樂心也看得出來,今天晚上不平靜。
「謝了樂大哥,老石頭有命令,今天晚上所有都要做好戰鬥準備。」王耀祖說完,接過籃子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