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皇居那茂密的樹林中,有一處被稱為「御文庫」的地方,但那裡並不是天皇的書房或是藏書閣,而是結構堅固的皇室防空隱蔽所。
擁有高大城牆保護,又位於日本陸海軍的重重保護東京,東京灣南部還有日本第一要塞之稱的橫須賀軍港拱衛,天皇一家居住的皇居按理說應該是相當安全了。可是從成群結隊的德國轟炸機飛越英吉利海峽的那一刻起,世界各國的有識之士開始意識到戰場已經不同於從前的戰場,傳統觀念上的距離已經被大大縮短了,原本需要跋山涉水、步步推進的地域飛機也許只需要花幾十分鐘時間就能抵達。
日俄戰爭時期,日本海軍曾經突擊建造了大批木質魚雷艇,雖然只是防止俄國艦隊襲擾日本西部沿海的無奈之舉,但在安撫民心、穩定局勢上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而這「御文庫」儘管不同於粗製濫造的木質魚雷艇,但作用卻是相同的。在日俄戰爭結束後的第19個年頭,德國轟炸機群飛臨華盛頓上空,未雨綢繆之下,日軍開始在國內各主要城市戰略性的修築了大量防空工事,作為日本的精神領袖,天皇的安危自然比任何平民都重要,因此這「御文庫」也不是一般防空工事可比的。
「御文庫」是平房建築,三米厚的水泥屋頂能夠抵禦任何常規炸彈的攻擊,地下一層是警衛人員的住所,地下二層才是皇室的防空室,除了陽光和雨露之外,這裡書房、臥室、議事廳、廚房餐廳等等生活設施應有盡有,足夠的糧食和淡水儲備、防毒隔層、備用發電機和發報機能夠確保皇室能夠度過最艱難的時期。
儘管有近乎完善的準備,但日本政府和軍隊都不希望這個防空設施有一天會投入實用,讓天皇屈尊躲進地下無疑是對大日本帝國的極大侮辱,可是當局勢發展使然的時候,天皇還是在侍從的簇擁下進入「御文庫」。在轟炸開始之前。內閣首相田中義一等一干軍政要員不請自來,昭和天皇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召開日本對德宣戰之後地第一次戰時御前內閣會議。
在聽取首相田中義一和陸軍大臣百川義則的匯報之時,昭和天皇一聲不吭而且表情極為嚴肅,因為是皇室在非演習情況下首次進入該掩體躲避,「御文庫」裡的桌椅燈具都是嶄新嶄新的。天皇顯然是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的,對於這位至高無上的「現人神」來說,在敵人即將攻擊自己國家首都的時候卻只能躲在這「洞穴」之中,這無疑於被人當面扇了一個耳光。
百川義則的匯報還沒有完成。在接連不斷地高射炮開火以及炮彈炸裂的聲音中,第一聲截然不同的巨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細細分辨即可知道,這根本不是單顆炸彈的響聲,而是密集得不透縫隙、成片成片的爆炸,就像是突如其來的暴雨一般。
俗話說,幸運女神總是青睞那些有準備的人,可當交戰雙方都有備而來的時候,那麼勝利的天平又總是傾向於強者。
在日本陸軍地防空部隊中,裝備數量最多地是既能用來平射地面目標又能對空、射速又比較令人放心的八八式75毫米高炮,不過。這種高炮用來對付萬米高空的德國重型轟炸機顯得威力不足。若不是炮彈直接擊中機體,通常情況下僅憑彈片是無法對道尼爾III型超遠程轟炸機地堅硬外表構成致命傷害的。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八七式120毫米每每開炮都有可能給德國轟炸機形成巨大威脅,然而。
它們的數量不僅不多,射速也是極其緩慢的,加上日軍的炮火根本得不到準確的指引,因此這天晚上除了開始的時候僥倖擊落一架德國轟炸機之後便再無值得稱道之處。
德國轟炸機群很快收到最後兩個無線電信標的指引,擺脫了日軍炮火的轟炸機紛紛打開機腹的彈艙,萬米高空,利劍出鞘了。
這時,地面上淒厲地防空警報聲大作,東京警備司令部早早下達了全城***管制的命令,但這樣一來也方便了某些意圖不軌者在平民中散播謠言、製造混亂。隨著德國轟炸機群的出現。警備司令部又下令向防空洞和防空掩體疏散居民,這時,同樣長著東方人面孔但受到德國僱用的朝鮮人、中國人向人群擁擠的街道投擲手榴彈、燃燒彈,結果在街道上引發了大規模的混亂。與此同時,一部分人在各大倉庫、商舖、米行甚至是油庫縱火,待德國轟炸機飛臨東京上空之時,日本警備部隊、軍隊和消防隊還忙著滅火呢。
聽到德軍轟炸的聲音,坐在天皇面前的諸大臣們一個個表情極不自然,有的面帶怒色。有地神色暗淡,也有唉聲歎氣和搖頭晃腦的;至於肩負對外開疆闢土、對內守備本土的眾陸海軍將領們,憤怒、悲哀還有恥辱的複雜情緒讓他們大都漲紅了臉,尤其是陸軍大臣百川義則和海軍大臣岡田啟介,兩人更是深感罪責深重,陸軍大本營的總參謀長閒院宮載仁親王更是乾脆閉上眼睛,陸海軍的四位主要人物只缺坐鎮橫須賀軍港的聯合艦隊司令官谷口尚真,但這位聯合艦隊第18任司令官的表情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有遠的,也有近的,當爆炸聲的音量突然增加的時候,這皇居的地下掩體裡也能夠感覺到那航空炸彈的巨大威力。大臣和將官們心裡又多出了另一份擔憂——他們中許多人的妻兒老小都在東京,雖說東京警備司令部已經未雨綢繆的構築了不少防空洞和防空掩體,但這些工事的作用主要還是安撫民心,其數量和規模只能容納東京地區一千多萬居民中的十分之一不到。
漸漸的,爆炸的聲勢有所減弱了。這個時候,一名穿著近衛軍服的軍官面色嚴峻的從外面走進來,隨後徑直走到兼任內大臣的首相田中義一旁邊耳語幾句,那軍官鞠躬之後轉身離開,而田中的臉色顯然更加陰沉了,他緩步走到天皇身旁。跪坐之後用中等音量報告道:「陛下,德軍在轟炸中大量使用燃燒彈,致使我東京都數處燃起大火,並有百餘名平民在轟炸中不幸喪生!」
「混蛋!」下面地將官們一個個咬牙切齒。
沉默了足足半分鐘之後,昭和天皇決絕的說道:「敵不仁,我不義,此戰務必要讓德人體會我大日本帝國之神威!百川君,岡田君。二位當通力合作,以完成三日內攻陷海參威、一周內佔領庫頁島之重任!」
「陛下!」百川義則信心十足的站起來,「明日必使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軍旗飄揚在海參威!」
「陛下!」岡田啟介也當仁不讓的說道,「帝國海軍誓要讓德艦隊俄國海軍後塵,絕不手軟!」
兩人話音剛落,一陣極為猛烈的爆炸讓他們從狂妄中清醒過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恐怕是如何防衛本土尤其是這東京都。在天皇的示意下,兩人又悶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陛下,是否動用特別方案報復襲擊柏林?」田中義一小聲建議到。
「可!」天皇只說了一個字,做的卻是一個份量十足的決定。
田中如獲至寶的答道:「那在下盡快向特別情報部下達命令!」
昭和天皇點點頭。又將目光轉向同為皇族成員但較自己年長34歲的閒院宮載仁親王。用詢問的語氣平和的說道:「進行反擊的空中部隊準備好了嗎?」
「是的,陛下!」閒院宮親王答道,「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昭和地情緒這時已完全平靜下來。他思索著,眨眼睛地頻率比平時高許多,等到外面的爆炸聲終於完全平息,他才再次開口說話了。
「戰爭已經正式開始了,諸君務必全力以赴!田中君,轟炸之後的善後事宜就了,要讓我們地人民知道,德人的轟炸只是暫時的,皇軍很快就會消除任何可以威脅到東京都和本土的因素!」
「遵命,陛下!」田中恭敬的答道。
「這樣的夜晚還會有多少個?」昭和突然暗自悲涼的說到。
此時在北海道與庫頁島之間的海面上。一大群銀白色塗裝的戰機正披著微弱的月光迅速向庫頁島南部飛去。這一波次182架戰機都是清一色地單翼機,其中身軀嬌小看起來比較靈活的單翼單發戰機有152架,身軀較大、單翼雙發的有30架。
「1隊加速爬升,注意掩護2隊的轟炸機!」領航的日本戰機上,指揮官通過無線電通訊器作出戰鬥前最後的部署。德美、德俄戰爭為德國獲取了巨大的經濟和戰略利益,同時也讓各國軍隊有了學習和研究的對象,通過分析,日本軍用飛機設計師和航空部隊指揮官們已經意識到無線電作為戰機輔助工具的重要意義,但是處於技術條件等方面地考慮。
他們只在領機上安裝了無線電收發機,其他僚機上只有無線電接收機,也就是說只能接收命令而不能發表意見。
很快,百餘架戰機迅速向上空爬升,剩餘的依舊在距離海面不到200米的中低空飛行。日本飛行員們並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此時都在德國空中預警飛機和陸基雷達的監視中。
在庫頁島的各軍用機場上,此前一直處於待命狀態的戰鬥機一架接著一架升空了,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裡,升空迎敵的容克斯一亨克爾I、梅塞施密特訓、黑鷹II達到233架之多,此外還有許多道尼爾101中型轟炸機、十幾架用於空中雷達警戒的道尼爾III型轟炸機升空躲避戰火,當戰鬥打響的時候,已經沒有幾架德國戰機還停留在機場上了。
當升空應戰的德國戰鬥機勇敢的衝向日本機群的時候,庫頁島最南端的雷達警戒站周圍的防空炮火也開始射擊了,在島上各機場、港口以及交通樞紐附近,還有大量由克虜伯公司製造的H23型四聯裝13毫米大口徑防空機槍、H22型雙聯裝20毫米高射機關炮、H19型單裝37毫米高射炮、H24型雙聯裝37毫米高炮,以及愛哈特公司製造的FA18型75毫米車載防空炮、FA23型半履帶裝甲車搭載型四聯裝20毫米高射機關炮,還有吉吉軍火的FG21型88毫米高炮、FG23型全履帶裝甲車搭載型單裝88毫米高炮在等待日本戰機的光臨,這些防空武器不論性能、機動能力都遠遠超過日軍的想像,更重要的是德軍防空部隊已經逐步將雷達技術運用到高炮射擊引導上,這場戰鬥還未開始便注定是毫無懸念的。
德軍轟炸機群離開之後,東京在一片哭泣聲中繼續燃燒著,德軍機群所攜帶的炸彈中雖然有一大半是高爆炸彈,但對付以木質建築為主的東京市區還要屬燃燒彈的破壞力最大,配合著大量高爆炸彈在聲勢上的衝擊,日本軍民的士氣在開戰之初便造當頭一棒。
東京的皇居雖然沒有遭到直接轟炸,但看著燃燒的市區和漫天濃煙,昭和天皇和他的軍政要員顯然沒有任何的心情可言,德國轟炸機飛走了,可是壞消息卻接踵而至,在四國和北海道,德軍轟炸機群的炸彈同樣對那裡的日本居民帶去了巨大的痛苦,直接死於轟炸的人數超過3400,因大火而喪生的也有數百人之多,在轟炸結束後無家可歸的人成千上萬。——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庫頁島的戰鬥結束了,在接到下屬的報告之後,田中忐忑的告訴天皇,出擊的日本戰機有一半被擊落,戰果尚不明瞭,但他們的勇氣一定會讓德國人感到膽怯的。此外,第二波戰機正準備趁著德國轟炸機群返航和降落的時候再度出擊。
呆立良久,昭和只說出四個字:「死戰到底!」
從此,「光榮死戰」成為日軍鼓舞士氣的一大口號,然而急於報復的日本軍隊漸漸的走上了戰略上的歧途,戰爭的天平從未整整平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