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整夜的夏雨!
偽裝成俄軍巡邏隊的辰天一行還在朝俄軍指揮部前進的時候,那三個穿著黑色雨披的人在指揮門前下馬之後,逕直走到了房子的二樓。
當房門打開的時候,年輕的俄國統帥怔怔地看著雨披下面那張俊俏的臉蛋。
「琳達!真的是你!他們告訴我你從莫斯科趕來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雨披滑落,一個曼妙的身資出現在他面前,騎手女裝讓他面前的這個女人顯得格外英姿颯爽,不過如雪如玉的面龐此時卻寫著深深的疲憊。
「阿格列尼,我始終感到萬分擔憂!因為我知道,您這支近衛軍,包括您和您所有的士兵在內,都是漠視生命的!我不希望您受到傷害,也不希望我的祖國,奧地利的無辜平民受到無辜傷害!」
「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你們女人不要管!何況,我們現在是在和德國人作戰!也許在戰鬥結束之後,我們近衛軍不會參與對奧地利的進攻,而是直接突入德國腹地!」阿格列尼一邊說著一邊將琳達讓進房間,這事樓下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他皺著眉頭走到樓梯口朝下面喊了一聲「安靜!」
可是,樓下的安靜僅僅維持了不到十秒,便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打破。
「不許動!想活命的乖乖舉起手來!」
這聲喊叫格外刺耳,也令阿格列尼非常以外,他示意樓上的幾個衛兵守住樓梯口,自己帶著琳達躲入房間。透過窗戶,他看到外面一些士兵正在將俄軍衛兵的屍體往角落裡拖,看來他和琳達已經無路可逃了。
當房門被砰一聲踹開的時候,阿格列尼舉著手槍對著門口,但是那裡一片漆黑,正如辰天等人從外面向裡面看到的一樣。
十幾秒之後。房間裡的燈被打開,突然的光讓許多人的視線都出現暫時的模糊。黑暗全部消失了,一瞬間之後雙方都看清楚了對方。
砰!砰!
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槍聲頃刻間結束了戰鬥,躲在角落裡的阿格列尼捂著流血的右手,他的子彈則打在了牆上,辰天這邊沒有人受傷。之前滾入房間並打開電燈的那個德軍士兵衝過去將地上的手槍一腳踢開。阿列格尼並沒有反抗。
「果然是這傢伙!」辰天來不及慶幸,一個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面孔出現在阿列格尼身後。
「琳…達!」
可惜,已經沒有時間讓辰天細細品位這種心酸的重逢了。下面的街道上傳來一陣槍聲。樓下地德軍士兵大聲喊道:『殿下,我們被俄國巡邏隊發現了!快撤退!』
辰天並沒有感到驚慌失措,相反,他手裡的阿列格尼和俄軍高級參謀是他們最好的砝碼。
「將他們兩個押下去!看好下面的俄國軍官!告訴外面的俄國人,他們的指揮官在我們手裡,讓特們不要輕舉妄動!」
很快,整個基蒙城變得熱鬧起來,俄軍士兵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趕來包圍這裡。而突襲俄軍指揮部的德軍士兵已經全部退入這棟房子。
馬修拎著一個渾身哆嗦的俄國參謀,打開指揮部的大門走了進去,外面街道上黑壓壓一片全是俄國士兵,上千支步槍嘩地對準了他。裡面還夾雜著幾挺機關鎗子彈上膛地聲音。馬修不慌不忙地用俄語喊道:
「你們這裡誰是最高指揮官?出來說話!」
俄軍士兵面面向看,不一會兒,一個將軍摸樣的人從俄軍人群中走了出來。
「我是!」
『你認識他嗎?」馬修將手裡的參謀拎高兩寸。
「是的,他是大公殿下地參謀!」將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很好!你們的大公現在在我們的手裡,讓你們的士兵全部退出這條街道,然後給我們找10輛馬車來!不要耍什麼花樣,不然我們無法保證你們大公和參謀們的生命安全!」
俄國將軍楞了一會兒,隨後照做了。
屋子裡,琳達正在用手帕幫阿列格尼包紮手上的傷口,辰天一會兒看看他們,一會兒看看窗外,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現在如何撤離這裡才是當務之急。
一刻鐘之後,馬修要求惡毒10輛馬車停在了門口。」大家保護好親王!喊好這些俄國人,不要讓他們跑了!「雷尼指揮著眾人開始依次往外走去,兩個德國士兵押一個俄國軍官,阿列格尼受到重點照度,雷尼和另外三個士兵押者他走在隊伍的中間。
馬修走到門外,揚了揚手裡的兩顆手榴彈,大聲地喊道:」俄國人,你們聽好了!我一旦發現你們有任何試圖營救這些人的行動,就立刻引爆我手裡的炸彈,讓你們的大公陪我一起去天國報道!」
辰天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彷彿成了土匪頭目,而他手下這幫高傲的德國軍人成了一群綁架俄國大公的匪徒,為這種血腥的戰爭加入了一絲異樣的氣氛。他跟著其他德軍士兵走出大門,思索了幾秒之後,他坐上了雷尼和阿列格尼那輛馬車。
馬車在冷清而擁擠的街道上緩慢行駛著,兩旁全是眼光異樣的俄軍士兵,他們用飢餓和凶狠的眼光注視著這10輛馬車。不過所有的俄軍士兵都接到命令,子彈一律從槍膛裡面退出,刺刀全部收起。
整個基蒙城內的空氣幾乎凝固在這種奇異的氣氛之中。
馬車上的德國士兵用匕首或者手槍頂著身旁的俄國軍官,阿列格尼的腦袋更是被3把手槍同時頂著,他的眼神早已變得暗淡無光。看著雷尼平靜的表情,辰天知道他已經讓阿列格尼動彈不得了。
琳達依偎在阿列格尼懷裡,一路上都沒做聲,就這樣,馬車隊在眾多俄國士兵目送下緩緩駛出基蒙,城外的泥濘讓隊伍行進的速度更家緩慢。就在他們出城不久,城內傳出好幾聲巨大地爆炸聲。爆炸越來越響,越來越密,德軍士兵們紛紛露處輕鬆的笑容。
馬車在之前他們約定會合的那片小樹林停了下來。參與夜襲的一支小隊陸續趕來,當天色漸亮的時候,最後一支小隊終於出現在他們視野裡。
大雨依然不知疲倦地下著,儘管穿著雨披,每個人幾乎都已經被雨水淋濕。在阿列格尼懷裡的琳達此時似乎在輕輕顫抖著。
「琳達,對不起!這就是戰爭!」辰天忍不住輕輕將手搭在琳達的肩膀上。
琳達轉過臉來,滿臉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花容憔悴得令人心碎。
「我們不想跟你們打仗地。放了我和阿格列尼吧!」琳達嘴唇輕輕抖動著,雨點打在雨披上的聲音幾乎將她說話聲掩蓋過去。
「對不起,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但是現在我不能放你們回去!」辰天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異常冷漠,還是高傲散漫,琳達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辰天努力作出面無表情的樣子。
突然,琳達一頭撲進辰添懷裡放聲大哭起來。這令辰天一時間手足無措。阿列格尼呆呆地看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地低下了頭。
就在辰天思量著自己的手要放哪裡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腰間一動,一種極其糟糕的感覺湧上心頭。
在場每一個人都楞住了。他們原本以為琳達和辰天是舊識,便沒有在意她的舉動,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阿列格尼和其他俄國軍官身上。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琳達已經拔出辰天的佩槍將槍口頂在了他腦門上。
辰天剎那間傻在那裡,又一次被人脅迫了!這次居然是被自己曾經那樣愛著的女人,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的。
女人?這就是女人?她難道忘記了那個滿天星空的夜晚,她難道忘記了自己千辛萬苦從世界各地寄回的信嗎?她難道忘記了誰曾經為她心碎?難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只豺狼滿山走?
可是,冷冰冰的槍扣就這樣頂在自己的腦袋,由不得他不信。
雷尼將匕首緊緊貼在阿格列尼餓脖子上,在他手裡,阿格列尼就像當初辰天被野原新之助抓住那樣,無助的像只可憐的小雞。
「放我們走!」琳達拿槍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辰天閉上眼睛沒有說話,任由雨水打落在自己臉上。
「放我們走!不要逼我開槍!」琳達幾乎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
「不要亂動!不然這個傢伙也活不了!」雷尼吼了一聲,辰天明顯感覺到腦門上那支槍抖了一下,他心中也不禁一顫。
遠處的那隊德軍士兵已經走到跟前,他們,全部被這種場面嚇了一大跳。
「好吧,我放你和阿列格尼走!」辰天打開眼睛緩緩地張口說道,他的心終於麻木了。
「那好,你們先放了他!」琳達扭頭看了阿列格尼一眼,雷尼依然緊緊抓著他。
就在琳達牛過頭去的那一刻,辰天仔細地盯著她的側臉,那張臉並沒有隨著歲月改變多少,為什麼卻變得如此陌生。
槍,依舊頂在他腦門上,那根又細又白的手指緊緊扣在扳機上,也許輕輕一動,這個世界對辰天來說就結束了。之後自己會去那裡?去天國,還是返回以前的世界?片刻之間,辰天腦中閃過無數的東西。最後,定格在他腦中是一個清晰和堅定的信念:我不能死!我要改變這個世界!
琳達扭過頭來,與辰天四目相對。
「你先把槍放下,相信我,德國人是受信用的!」辰天盯著琳達的眼睛,經歷過無數生死的氣勢瞬間壓倒了她柔弱的目光。
冰冷的槍口,終於緩緩離開了辰天的腦袋,當辰天從她手裡拿過槍的時候,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只有阿格列尼眼中充滿了絕望。
雷尼看了辰天一眼,也將架在阿格列尼脖子上的匕首放下。
琳達撲入阿格列尼懷裡,無助地哭起來。
「親王殿下……「眾人紛紛圍上來,數十支步槍刷刷地對準了琳達和阿格列尼。」對不起,琳達,我們不能在這裡把你們放回去,等我們回到比亞韋斯克,我自然會履行我的承諾!」辰天沒有理會阿格列尼的一臉鄙視的表情,命令車隊重新啟程。
一路上,無數俄國騎兵小隊遠遠地望著他們,辰天一行最終還是相安無事地回到了比亞韋斯克。此時,奧爾格和弗朗索瓦已經帶著大批部隊在城外焦急地等待了。看到這支車隊出現,所有人都縱情歡呼起來。
馬車還沒停穩,奧爾格和弗朗索瓦便迎了上去。
『親王殿下,您終於回來了!我可是擔心得一晚上都沒睡好!」奧爾格說著指指自己的眼睛,兩個又大又烏的黑眼圈。
對於辰天來說,馬修的臨場反應是此行的一個大收穫,如果將來組織大規模的衛隊,他絕對是不二的指揮官人選。
「你們抓大大魚了?」弗朗索瓦走到阿格列尼旁邊,儘管俄國人衣杉不整,狼狽不堪,但是明眼人可以輕易地看出他的身份。
「阿格列尼大公,俄國近衛軍統帥,放他走吧!」辰天冷冷地說道。
馬車上的幾個德國士兵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在雷尼的帶領下一個個跳下馬車。
「馬修,你告訴阿格列尼,他和琳達可以走了,不過他的參謀必須留下!」
馬修走到馬車旁邊,用傲慢和不屑的語氣將辰天的話轉達給了阿格列尼嘟囔了幾句,隨即駕著馬車離去。
「殿下,他剛才說您是個愚蠢而軟弱的人,放走他這樣的對手是您最大的錯誤!」馬修憤憤地走回來說道。旁邊的弗朗索瓦聽罷便從一個士兵那裡接過步槍,嘩啦一下將子彈上膛,然後瞄準不遠處馬車上高大的背影。
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弗朗索瓦的步槍上,他驚訝扭有一看,辰天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邊。
「我說過,我們德國人是信守承諾的!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憑借自己的實力在戰場上打敗這個人!」
雨,終於停了!烏雲漸漸散去,一縷陽光穿越雲層照射在大地上,上天似乎讀懂了這個德意志親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