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於家大院裡很是安靜,西廂房的門口亮著燈,將迴廊裡照得通透,紅色的立柱邊上,紫籐花結出豆莢般的果實,懸掛在枝頭,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別有情趣。
張倩影坐在搖椅上,正在打著毛衣,她穿了一件黑色繡花旗袍,把曲美的身段都勾勒出來,燈光掩映下,那張精緻的俏臉愈加顯得嫵媚動人,白裡透紅的臉蛋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她手裡的織針,如梭般地舞動著,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一條毛衣的袖子收了邊,張倩影抬起頭,向假山那邊望去,卻見王思宇站在那裡,和於春雷輕聲說笑著。
「這對父子,總算是熱絡起來了。」張倩影歎了口氣,微笑著搖了搖頭,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男人能夠捐棄前嫌,盡快融入這個家庭。
為此,她也做出了許多努力,現在終於有了結果,就喜得有些何不攏嘴,在她眼裡,親情是極為珍貴的,也是難以替代的,任何怨憤,都不應該讓父子之間出現永久的隔閡。
「吱呀!」陳洛華推開房門,從婆婆的房間裡出來,走到她的身旁,低頭望了幾眼,就嘖嘖讚道:「小影,你的手真巧,現在會做針線活的可不多了,老四娶了你,可真是福氣!」
張倩影抿嘴一笑,搖頭道:「大嫂,我也只是一時興起,胡亂試試,手藝差得很呢!」
陳洛華拉了把椅子坐下,將毛衣的袖子拿起來,看了又看,蹙眉道:「我就是衣袖打不好,不知該怎樣收針。」
張倩影拿手攏了下秀髮,微笑著道:「別的倒沒什麼,就是要注意減針,可以一開始就減,也可以先織一圈再減,每行都減的,三角就小一些;隔一行再減的,三角大些,你看,就是這樣……」
陳洛華認真地聽著,又試了幾針,就點頭笑道:「明白了,過幾天,也給我們家那位打上一件,讓他高興高興,這女人上了年紀,就得想點別的辦法,要不然,抓不住男人的心。」
張倩影展顏一笑,悄聲道:「大哥那人多老實,哪裡還用操心。」
陳洛華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男人哪有幾個老實的,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主兒,要看緊些才好,小影,你也別大意了,別光顧著賺錢,也要常去南粵看看,小心被人鑽了空子。」
張倩影咯咯地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家小宇可不是那樣的人,從不招花惹草,對他,我可放心著呢!」
陳洛華撇了下嘴,就故意挑唆道:「很久不見霜丫頭了,好像半年都沒過來了。」
張倩影點點頭,抿嘴道:「霜兒是在忙吧,最近幾個月,各地的軍隊都在搞演習,我聽財叔說,搞不好,未來幾年,要打仗了。」
「啊,有那麼嚴重?」陳洛華睜大了眼睛,吃驚地道:「不會吧,和誰打?」
「不清楚,反正最近風聲挺緊的。」張倩影又織了幾針,就轉過頭,小聲地道:「好像偷偷交過火了,上個月剛打下一架飛機,那邊不敢承認,就說是失事了,自己掉下來的。」
陳洛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趕忙探過脖子,連聲問道:「天啊,居然會有這事兒,哪邊,哪邊?」
張倩影笑了一下,咋舌道:「大嫂,你可別問了,財叔不讓往出講的,要保密!」
陳洛華愣了半晌,就拿手揉著大腿,歎息道:「喲,那還真懸了,可別真打起來啊,放著好日子不過,瞎折騰什麼啊!」
張倩影莞爾一笑,抖了下手中的毛衣,悄聲道:「都想過好日子,就得爭吧,爭到面紅耳赤,要是仍然沒有結果,也就只好動手了。」
陳洛華點點頭,自言自語地道:「也是,那得準備一下了,應該多買點金子,一到打仗的時候,金子就又值錢了。」
張倩影吃吃地笑了起來,抿嘴道:「現在也不便宜,早就被炒高了,你要想買金磚,我可以轉給你些。」
陳洛華有些吃味,訕訕地道:「那就算了,我這人不太會理財,做什麼事兒,都比別人慢半拍,總是搶不到前面!」
張倩影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地道:「可惜,當初房價漲得最厲害的時候,手裡沒有現金,倒錯過了兩次大行情,到現在還遺憾呢。」
陳洛華撣了下裙子,望著假山邊的兩個黑糊糊的人影,轉移話題道:「小影,有時想想,真為你感到不值,他們這家子人,只想到政治,卻沒為別人考慮過,就說霜兒吧,怎麼就和老四聯繫上了呢,真不知老人咋想的。」
張倩影收起笑容,淡淡地道:「大嫂,我倒覺得沒什麼,也贊成霜兒進門,其實,她和小宇才是最般配的,在事業上,也能幫助小宇。」
陳洛華微微一怔,像看著怪物一樣,瞄著張倩影,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才歎了口氣,輕聲道:「小影,我是為你著想,覺得你這兩年忙裡忙外的,為家裡做了這麼多的貢獻,卻被他們丟到一邊,感覺很不值。」
張倩影停下動作,把毛線收了起來,輕笑道:「大嫂,怎麼叫丟到一邊呢,我覺得家裡都挺好的,沒誰低看我了。」
陳洛華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悻悻地道:「小影,我只是隨口一說,你不要多想,有空的時候,多到我那邊坐坐。」
「好。」張倩影冷冷地一笑,就又拿著織針勾勾挑挑,忙碌起來。
十幾分鐘後,王思宇信步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微笑道:「小影,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張倩影抿嘴一笑,把毛衣放到王思宇的身前比量一下,輕聲道:「都辦好了,德國大使館那邊挺配合的,給開了綠燈,下周就能安排她們母子出去。」
王思宇歎了口氣,點頭道:「那就好。」
張倩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小宇,剛才和咱爸再聊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離得老遠就能聽到咱爸在笑。」
王思宇笑笑,擺手道:「沒什麼,把濱海的一些事情講了下,春雷書記對我的做事方法不太感冒,說我是亂彈琴。」
張倩影咯咯一笑,搖頭道:「咱爸也就是嘴硬,聽他笑得那樣開心,肯定是滿意了。」
王思宇點點頭,笑著道:「小影,晚上在餐廳時,你們幾個笑成一團,還老往我這邊望……」
話音未落,張倩影卻臉紅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蹙眉道:「臭小宇,還好意思問,還不是你亂來,讓人家取笑了,我都快沒臉見人了!」
「咋了?」王思宇一頭霧水,有些摸不到頭腦,伸手摸出一顆煙,點了火,皺眉吸了一口。
張倩影咬著粉唇,有些羞臊地道:「是小佳在搗亂,她說昨晚睡覺時,夢到地震了,整面牆都在忽悠忽悠地晃,小妹就借題發揮,讓咱們注意著點,別把房子弄倒了。」
王思宇愣了一下,皺眉道:「晴晴才多大啊,咋開這樣的玩笑?」
張倩影撇撇嘴,沒好氣地道:「現在的女孩子,可瘋著呢,啥話都敢講,晴晴上次還講個笑話,讓人樂得直不起腰來。」
王思宇登時來了興趣,笑著問:「啥笑話?」
張倩影笑了半晌,紅著臉道:「不行,是個黃段子,蠻下流的,我可說不出口!」
王思宇撣了撣煙灰,笑著蠱惑道:「小影,別吊胃口,快講來聽聽。」
張倩影遲疑了下,就把粉唇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嘀咕幾句,隨後笑得樂不可支,斷斷續續地,勉強把黃笑話講完。
王思宇也不禁莞爾,笑了幾聲,一時興起,也講了個葷段子,說的是某村長看了黃片,就回家教訓老婆,說外國女人辦事時使勁吆喝,你倒好,像個木頭一樣,讓人掃興。
晚上同房時,老婆問村長,現在就喊嗎?村長很高興,就說喊吧,使勁喊。老婆把腰用力一挺,扯著嗓子喊道:「大家注意了,村長要操B了!」
張倩影雙手捧著小腹,直笑得花枝亂顫,險些背過氣,半晌,才啐了一口,羞慚慚地道:「臭小宇,別說得那麼粗俗。」
王思宇把煙頭熄滅,嘿嘿笑道:「大俗就是大雅,鄭板橋當年就在書房裡掛了一幅對聯,上聯是『詩酒圖書畫』,下聯是『銀錢屁股B』。」
張倩影惱了,揮起粉拳,擂了他一下,蹙眉道:「討厭,你還來勁了,好的不學,總學那些下流的傢伙。」
王思宇笑了笑,挽起她的玉臂,丟了個曖昧的眼神過去,小聲道:「娘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張倩影橫了他一眼,又抬腕看了下表,起身道:「回城堡花園吧,別在大院裡住了,我和青璇妹妹說了,她晚上也過去。」
王思宇喜得眉花眼笑,連聲讚道:「還是我家小影體貼,知道心疼人。」
張倩影伸出一根芊芊玉指,點著他的額頭,似笑非笑地道:「臭小宇,別想歪了,晚上我和青璇睡在一起,不許你過來。」
「那可不成。」王思宇興致大好,跟在她的身後,笑吟吟地道:「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這可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能錯過了。」
張倩影大羞,恨恨地道:「你這下流胚子,真是沒救了,哪個會再和你雙飛。」
王思宇笑笑,摸著下頜,腦海中又閃過一個靚麗的人影,暗自歎息道:「燕雙飛雖好,卻不如三英戰呂布了。」
正想著,卻見張倩影摸出手機,撥了號碼,輕笑道:「可兒,沒睡吧?等會過來下,咱們打幾圈麻將,三缺一,嗯嗯,是小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