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聲洶湧澎湃的龍吟聲響起,這一次,不僅是宋府,連整條朱雀街都被震驚了。
許多達官貴人府的家人都跑出門外,想一探究竟。
而那些正在朱雀街巡邏的御林軍也紛紛向著聲源處趕來,在御林軍聽來,那聲咆哮分明是兇猛至極的猛獸方能發出,若是讓猛獸在朱雀街出籠傷人的話,那裡住著的達官貴人們追究起來,他們可擔當不起!
宋無聽龍吟的咆哮更加暴躁,也無心再理會如臨大敵的三少,展開身法飛速朝著後院掠去。
為了防止龍吟突然躁動,嶺南五就住在後院,隨時可出手協助天印鎮壓龍吟。但是宋無知龍吟生性傲慢,在沒有他出面安撫的情形下,嶺南五一味地暴力鎮壓,是絕對無法鎮住龍吟的!
但是儘管宋無已將身法提至最快,卻還是遲了。當宋無如一陣狂風般捲進後院時,只見一道金光穿破了那間武器庫房的房頂,沖天而起,流星閃電一般朝著前院飛射而去。
直至此時,宋無方有閒暇細想:「龍吟為何如此暴躁?又為何偏在那秦三提氣之後發出咆哮?難道龍吟此舉完全是為了針對那秦三?可那秦三又是何人?為何會引得龍吟如此?」
一邊想著,宋無一邊疾轉身又向前院衝去,而那武器庫房內的嶺南五也都衝了出來,祁雲山腋下夾著封存龍吟的「天印」,邊跑邊大叫:「老宋,龍吟今日好像發瘋了,我們五個根本無法鎮住它!」
宋無頭也不回,叫道:「形勢不妙,吾等速趕往龍吟所去之處,盡量困住它,不要讓它傷及無辜!」
卻說站在前院大門前的三少,自提氣向宋無展示自身武功引發龍吟狂嘯之時,便只覺一股蘊含著無限威嚴,又帶著點凶殘暴戾的氣息,伴著那聲咆哮向自己逼來。
三少完全不明所以,根本不知自己得罪了何人。但是那股氣息卻是三少生平僅見,如許威嚴,彷彿睥睨蒼生的霸主,正在向他發出挑戰!
三少向來不甘屈從於人,遇強愈強,見那股氣息如此明目張膽地向自己發出挑戰,骨子裡的傲氣和凶性頓時全被激發出來,瞬息間便將功力提升至十二成,然後凌空躍起,自空中越過宋府院牆。
三少剛過院牆,便見空中激射來一道無比燦爛的金光。恍惚間,三少只覺那道金光便似一條須如劍、牙如刀、眼似銅鈴、角似怪槍的五爪金龍,張牙舞爪地向著自己撲來。
「媽的,想不到世竟然真的有龍!」三少吃驚之下,忽覺意氣風發,長笑道:「你是龍,我便降龍,看我『降龍十八掌』!」隨手一掌擊出,卻不是「降龍十八掌」中任何一掌。
很顯然,三少並不會「降龍十八掌」!
那金龍突然發出一聲頗為人性化的冷哼,銅鈴大的雙眼猛地一瞪三少,兩道金光自它眼中透射出來,竟毫無阻滯地穿透了三少的身體!
三少頓時如遭雷擊,身形陡地懸停在半空中,手腳發麻,無法自控,那一掌卻是無論如何也打不出去了!
那五爪金龍飛快地掠到三少身旁,繞著三少的身體一陣盤旋,然後巨大的龍頭湊到三少面前,狹長的馬臉正對著三少,恍如實質的目光凝視著三少的眼睛。
在與金龍對視的那一剎,三少只覺腦海中突然硬生生闖進一個威嚴無比的聲音:「小子,想不想稱王稱霸?」
三少一愣,下意識地在腦海中答道:「關你屁事?」
那金龍咆哮一聲,道:「小子,放尊重點!吾乃天兵龍吟!」
三少翻了翻白眼:「老子管你是天兵龍吟還是天將蝦米?你憑什麼跟老子這麼囂張?」
那金龍哈哈大笑,笑聲竟也如人類一般,只是聲音中明顯地帶著金屬的摩擦音:「小子,性子挺囂張啊!好,我喜歡!我再問你一次,想不想稱王稱霸?」
三少嘿嘿一笑:「造反是誅九族的死罪,你別當我是法盲。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再跑去告密,我豈不是會成為國家公敵?告訴你,就算少爺我真想造反,也不會在這京城明目張膽地喊出來!」
金龍吼道:「別在這裡推三阻四!吾身為天神造化的天兵,自前朝起就一直屈居於虎嘯之下,他為君,吾為臣!非吾不願為君,實是一直未遇明主!而你身具修羅魔瞳,與吾天生凶煞之性極為合拍。若與你並肩作戰,吾之實力便可最大發揮,而吾亦可助你一臂之力,令你雄霸天下!」
三少無奈歎道:「實在沒見過你這種傢伙,五爪金龍本就代表君王,沒想到你居然還逼我造反!」
那金龍道:「廢話少說,你是天命所歸的亂世巨星,雖然成敗並未天定,但唱一曲震驚亂世的絕唱,還是有你一份!」
說話間,金龍那大頭猛地張開巨口,向著三少噬來。三少此時身體無法行動,眼睜睜看著金龍的巨口噬落,心下狂叫:「我拷,這不是出爾反爾?剛才還在說幫老子造反,現在就要來吃本少爺了,媽媽的!想不到天下還有比本少爺更卑鄙無恥的傢伙!」
但是實情並非如三少料想一般,那金龍的巨口雖然朝著三少一口吞來,卻如一道根本不存在的虛影般穿過了三少的身體。當那金龍巨大的身體穿過三少之時,三少只覺心口一陣劇痛,恍惚間金龍的聲音又在三少腦中震盪而起:「吾已吞下你九滴心血,自此後吾二人心血相連,除你之外,吾再不奉任何人之號令!」
龍吟聲落時,金龍已經完全穿透三少的身體。
三少與金龍對話的時間看起來很長,事實卻僅有短短一瞬。
這一點,宋無和嶺南五最為清楚。
當三少騰空飛起之時,宋無及嶺南五已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前院,而他們只見三少一掌朝著金光拍落,掌勢只在空中稍稍停頓一下,便繼續拍了下來。
而那金光卻似未有絲毫停頓,筆直地穿透了三少的胸口,然後又是一聲龍吟響起,那道金光便朝著祁雲山手的「天印」撲來。而三少,則在空中搖晃兩下,如驟然失去所有的力氣一般,直挺挺地自空中跌落。
那五爪金龍由始至終根本未曾存在過,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三少的幻覺。而金龍與三少的對話,也不過是在三少意識之中進行,外人根本無一人知曉。
事實,「龍吟」的金龍形象,從古至今也只有三少看到過。它的前兩任主人,前朝祭祀太公望、龍吟聖將宋無,全都未曾見識過「龍吟」的完整形象!
這當然又是因為三少身具修羅魔瞳之故了!
卻說那金光朝著天印撲來,祁雲山慌忙打開天印,迎接金光。金光撲進天印之後,天印便自行合,龍吟也不再躁動。
而三少,卻沒有一個人理他,任他自生自滅地掉到地,摔得砰一聲大響。
祁雲山將龍吟交還與宋無,宋無手捧著盒子,嶺南五圍在他身旁,議論紛紛。宋無等人所討論的,當然是龍吟為何無故自怒,現在又為何安靜下來,所有的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全都忽略了三少的存在。
這時,一隊御林軍急匆匆地跑到宋府門前,一名御林軍小軍官站在門前大聲道:「宋國公,府無恙否?方才小人等聽到朱雀街有猛獸咆哮,不知是何等猛獸闖入了朱雀街,小人等是特地前來擒捕猛獸的!」
宋無懶得與那些無論什麼事情總是遲來一步的御林軍打交道,衝著宋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出去擺平。
宋江在龍吟咆哮之時就被嚇得不輕,現在還在全身發抖。哆哆嗦嗦地走到門外,強自鎮定下來,乾咳一聲,對著那御林軍小頭目說:「這位大人有心了。只不過我家老爺乃天下第一名將,卻是比任何猛獸都要威猛的。無論是何種猛獸,到了我國公府前,也都會自行繞路的。這位大人還是去別家大人府看看!」
那小軍官點頭哈腰地道:「您說的是,國公威名冠蓋當世,人比虎猛,小人卻是多慮了。」告辭後,那小軍官便帶著這隊御林軍匆匆離去,去尋那根本不存在的猛獸了。
而宋無等人,猶自把三少撇在一旁,自行議論著,一邊議論一邊朝著後院走去。將離前院之時,宋無總算想起了三少,回頭吩咐了宋江一句:「叫幾個人,挖個坑把這小子埋了。」
三少此時正好悠悠醒轉,聽到宋無的話後,沒事人一般猛跳起來,指著宋無大叫道:「宋老頭,你好沒良心!你家裡養的怪物到處亂跑,眼見便要傷人,多虧少爺我奮不顧身地攔了下來,才免了你一樁禍事!你倒好,竟然對少爺我不聞不問,還要將少爺我活埋,我要告朝廷,朝廷!」
宋無回頭看了看三少,只見三少臉灰一塊,白一塊,頭髮還沾著些草葉,不由呵呵一樂,道:「原來你還沒死,老夫以為你已經給龍吟幹掉了呢!好了,這件事我宋無多謝你了。我們現在還有事,就不留你了,你請自便!」
宋無本來也懷疑龍吟震怒是與三少有關,但是他並不知道龍吟與三少之間的交流。而且他又親眼所見龍吟似將三少透體而過,三少現在卻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由此可見,龍吟並不是為了殺三少才破印而出的。在宋無想來,龍吟此舉或許真是巧合,還真是多虧了三少將龍吟截回。
當然,用什麼東西酬謝三少卻是不必了。宋無現在只希望三少趕緊離開,越快越好,省得給他的寶貝女兒找些麻煩。
但是宋無顯然低估了三少的無恥。
三少見宋無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也不答話,伸手抹去臉的灰塵草葉,伸著脖子用力一吸,大叫道:「哇,好香啊——」
抬頭看了看天,只見日頭已經移到天空正中了,當即笑逐顏開地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想來龍吟公府的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少爺我聞香知菜色,龍吟公府的飯菜,準備得還是很豐盛嘛!莫非龍吟公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在下將前來府拜訪,因此特地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宴來招待在下?何必呢?無需如此客氣,在下雖然自小身嬌肉貴,錦衣玉食,但好歹也是當過三年野人的,粗茶淡飯就可以了嘛,呵呵呵……」
三少一邊笑著,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宋無等人身後,隨他們而行。
宋無猛地回頭,冷冷道:「秦公子,人貴有自知之明。老夫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難道你非要老夫把話說得更加直白,傷了彼此的和氣不成?」
三少一臉驚奇地道:「咦,龍吟公何出此言哪?在下向來很有自知之明啊!在下知道龍吟公將設宴招待在下,所以不用龍吟公相請,自己就跟來了啊!」
宋無不由一陣頭暈目眩,鋼牙緊咬之下,狂吼一聲:「龍吟出印!」說著伸手便往天印的機關按去。
祁雲山等人慌忙拉住宋無,眾人紛紛勸道:「老宋,算啦!一個小孩子,也值得你如此動怒?何必要出動龍吟呢?你不就是要趕他走嗎?我們哥兒幾個動手就可以了,何必要弄到血流成河呢?」
宋無猶在不停地掙扎:「放開我!放開我!自第一次見這小子起,老子就從沒省心過!娘的,這小子簡直就是老子的心頭刺,眼中釘!老子非要殺他而後快!你們放開我!」
眼看著宋無及嶺南五亂作一團,三少好整以暇地整好衣服,取出折扇,撲楞楞地扇了起來,邊扇邊好心地提醒到:「幾位老人家,動作盡量小一點,輕一點。龍吟公年紀大了,別讓他閃了腰……」
第四章亂花漸欲迷人眼第四節
三少爺一張嘴是出了名的氣死人不賠命,在烏鴉嘴這一絕藝方面,也是有著很深的造詣。
他話音剛落,便聽「卡嚓」一聲脆響,宋無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而嶺南五也紛紛放開了手。
宋無左手扶腰,右手搭在祁雲山肩膀,牙關緊咬,腮角青筋暴現,額大汗淋漓。龍吟公一雙虎目死死地盯著三少,眼中仿似要噴出火來。嶺南五也全都轉過了頭,滿臉悲憤地望著三少。
三少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何必呢?何苦呢?少爺我都說了,這麼劇烈運動,又不運功,是很容易閃到腰的。」
「你……好……」宋無顫抖著,伸出右手狠狠地指著三少,臉色突然又一變,那只伸出來的手連忙再度扶到祁雲山肩頭,「快……快扶我去藥房擦跌打酒,老靳、老連,你們兩個把這小子給我趕出去!」
靳歸閒與連辛玉應了聲好,捋起袖子就向三少走去。
三少奇道:「咦,剛才還說得好好的,怎地現在就要動手趕人了?你閃腰又不關我的事,又不是本少爺把你弄閃腰了的,為何要趕我?兩位老人家,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不要傷了和氣嘛!喂喂,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們家小姐的好朋,給點面子好嗎?」
不理會三少的叫喚,靳歸閒和連辛玉一人夾著三少一隻胳膊,架著他就往外走。
三少不願對宋無及其人用強,只得任著二人架他出去。就在三少將被架出大門之時,忽聽一個綿軟動聽的聲音說道:「兩位叔叔且慢動手!」
三少聽到這聲音,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天無絕人之路!清兒,你總算是及時出現了!」說話間,循著宋清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身素雅的宋清未著粉黛,婷婷玉立於前院旁一處迴廊處,手扶著廊柱,秋水般的雙眸凝神看著自己。
靳歸閒與連辛玉對視一眼,又向宋無望去。宋無見女兒都給驚動了,情知今日真個無法趕走三少了,不由長歎一氣,道:「算了,老靳、老連,你們放他下來。唉,秦公子,舍下午飯已準備好,你就留下用餐!」
說完,宋無便在祁雲山等人的扶持下,往藥房走去。靳歸閒與連辛玉無可奈何地放下三少,向著宋無等人追了過去。
宋清這時才發現宋無行走有異,忙向宋無快步行去,道:「爹爹,您這是怎麼了?怎地,怎地走路都需幾位叔叔扶著?」
宋無搖了搖手,道:「小意思,閃了下腰而已。不必管爹爹了,你還是去招呼那秦三!」
宋清走到宋無身旁,抓著宋無的袖子埋怨道:「爹爹,您怎地這般不愛惜自己?閃了腰雖不嚴重,但怕是半個月內也無法行動自如了,這又是何苦?」
宋無呵呵一笑,道:「哪用半個月之久?你爹爹身強體壯,功力深厚,至多三天就會完好如初。」說著,淡淡地瞄了三少一眼,道:「清兒,有些事,你可要自己把握住了。爹爹自小寵著你,什麼事情都依著你,是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希望你這次,不要看走眼。」
宋清臉一紅,嬌嗔道:「爹爹,您這是在說些什麼呀?女兒又不是……又不是……那個,女兒跟秦公子只是普通朋而已。」
宋無搖頭苦笑道:「普通朋會千里迢迢從南方趕到京城,專誠前來尋你?清兒,莫把你老爹當老糊塗啊!」
宋清不依不撓,扯著宋無的袖子一氣猛搖,宋無大叫道:「別搖了,再搖你爹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了!老祁,咱們快閃!」
祁雲山等人忍著笑,加快腳步架著宋無一溜煙跑開了。
宋清看著父親等人落荒而逃似的背影,不由掩嘴一笑,旋即望向三少,略顯蒼白的俏臉不由飛兩片紅霞。
她向著三少盈盈走去,明眸深深凝視著三少,心中不由已漸漸翻起波瀾。
來到京城這麼久,卻仍不見三少來尋她,她本已對三少的承諾漸漸失望,現在三少卻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果真專程尋來了京城,不由令她驚喜交集。
而現在的三少,外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次相見時,他如同野人一般,不修邊幅,身有異味。可是今日,他穿著斯文整齊,長髮梳得一絲不亂,斑白的兩鬢為他平添了幾分滄桑成熟的感覺。
相貌自不必說,「帥驚天下」這四個字可不是胡亂蓋的。而他的眼神,直如春日裡的陽光般溫暖,嘴角掛著的那抹懶洋洋的笑意,讓人一見之下便全身舒坦。
若真論起感情,宋清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子自是談不有多深,如她所說一樣,兩人之間只能算是普通朋。
宋清雖然身在大秦帝國,可是她的思想卻是地球二十一世紀的想法,自然知道在她的時代,世界過於現實,感情太不牢,一見鍾情只是小說家言。
她之所以會思念三少,全因三少與她一樣,有著相同的遭遇,相同的人生。在這世,若論起知己,恐怕世間只有三少一人能當她知己。
三少看著宋清,微笑道:「我來了。」
宋清點了點頭,淺笑嫣然:「我知道,聽到你的聲音之後,我就知道你來了。雖然你的樣子比起我們初見時完全不同,但還是認出了你。」
三少一臉落寞,仰望蒼穹,道:「想不到你竟然還記得我的聲音!唉,我就知道,凡與我交往過的女子,無不對我刻骨銘心。所謂一遇秦仁誤終生,就是這個道理了!」
宋清輕哼一聲,笑道:「好不要臉,你以為你是楊過?你的聲音這麼難聽,化成灰我都記得!」
三少駭然道:「不會?我號稱三重劉德華,男人中的極品,我的聲音會難聽?」
宋清頓時笑得花枝亂顫,「你……我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說起話來口無遮攔,當真是毫不知羞!」
三少大義凜然:「我一向實話實說,有一說一,撒謊,不是我的強項。」
「好啦,不要再亂蓋了!午飯已經準備好了,去吃飯!」宋清說著,一把抓住了三少的手,拉著他就往飯廳方向行去。
三少的大手被宋清溫暖細膩的小手握著,一時間只覺心猿意馬,浮想聯翩,口中卻正氣凜然地說道:「清兒,男女有別,你別這樣好不好?當心給別人看到……」
宋清行走間看了三少一眼,見他神色有異,便知他在想些什麼,當下笑道:「你呀,真是口不對心。男女有別這個說法,應該不會從你嘴裡說出來?我可是把你當現代人看的,不要告訴我,你到了這大秦帝國,還當真守了大秦帝國的禮法!」
三少摸了摸腦袋,嘿嘿笑道:「說的也是,現代人牽手很平常的。我呢,當然不會是個拘泥禮法的老古董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直到快進飯廳時,宋清才鬆開了三少的手。
二人進了飯廳,卻見宋無及嶺南五、宋無正妻宋張氏已在廳內飯桌坐成一圈,候著兩人了。
大秦帝國男尊女卑,男女不能共坐吃飯,女子只允許在旁另開一桌。但是龍吟公宋無卻對這些禮法有點不屑,平時妻子女兒都是可以桌的。
三少見宋無等人正襟危坐,不由驚奇地道:「咦,龍吟公,你不是去擦跌打藥酒了嗎?怎地這麼快就搽好了?」
宋無頓時滿臉的不爽,對著三少怒目圓瞪。
宋清忙拉了一下三少的袖子,三少頓時醒悟過來,整了整衣服,雙手抱拳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在下秦三,拜見龍吟公,拜見伯母,拜見各位前輩!」
三少這禮補得周到,龍吟公礙於女兒夫人的面子,也不好再對三少橫眉豎眼,勉強擺出慈眉善目的樣子,強笑道:「秦公子多禮了,快與清兒入座,就等著你們倆了。」
兩人走到桌前,宋清坐到了母親旁邊,三少則坐到了龍吟公與祁雲山中間。
剛一入座,宋無與祁雲山便假笑著看著三少,三少被兩個老人看得全身都不自在,笑著小聲說道:「龍吟公,能不能讓我坐到清兒旁邊?」
宋無笑吟吟地小聲道:「想趁機佔我女兒便宜?你想得倒美!」
三少小聲嘀咕道:「你把本少爺看成什麼人了?我豈會是那等無賴小人?我心一片赤誠,可昭日月。我坦坦蕩蕩……」
三少的自我吹噓還沒結束,宋無已經舉起了酒杯,大聲道:「今日秦公子不遠千里來京城拜訪老夫,老夫甚為感激。雖然秦公子此行是為次敲詐老夫一萬兩銀子負荊請罪,但老夫念在秦公子迷途知返,認錯態度誠懇,倒不失為一位有擔當的男兒漢,因此過往的事情一筆勾銷。秦公子,老夫先敬一杯。」
三少還在啄磨龍吟公說話的語氣和措辭好像不怎麼對勁,宋無已經將酒一飲而盡。無奈之下,三少也只好乾了一杯,然後又回敬了一杯。
接著嶺南五逐一敬酒,三少酒到杯乾,忙得不可開交。
酒過三巡,三少空著肚子飲下已有不下兩斤酒,見眾人都放下了杯子,剛準備提起筷子夾兩筷菜填下肚子,宋無又舉杯來敬,口稱:「為我大秦帝國又多一迷途知返的有為青年乾一杯!」
三少不得不馬放下筷子,連說過獎多謝,與龍吟公再碰一杯。
剛剛喝完,嶺南五又逐一殺來,敬酒辭千奇百怪:「為我大秦帝國國運昌盛乾杯!」
「為今天天氣不錯乾一杯!」
「為隔壁王大人家的門房喜得貴子乾一杯!」
「為這碟粉蒸肉做得肥美可口幹一杯!」
「為……」
可憐三少粒米未沾,一片青菜都未入口,酒卻喝了一杯又一杯。而宋無及嶺南五卻是一人敬酒之時,另五人則拚命吃菜扒飯,給肚子打底。一來而去,三少也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只勉強記得,那三十年陳的老酒都已開了十二壇,其中有一半是進了自己肚子。
宋張氏一臉驚疑地看著宋無及三少等人,對宋清小聲道:「清兒,你爹,什麼時候跟這位秦三公子如此熟絡了?次大將軍王賁故意跑到我們家蹭飯,你爹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只敬了一杯就再也不舉杯了,今日卻是為何?」
宋清抿嘴笑道:「可能……秦公子與父親甚為投緣!」
宋張氏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樣也好,有幾個忘年交,倒可以讓你爹老得更慢一點。」
宋清聽宋張氏一本正經的語氣,不由只想捧腹大笑。她是何等玲瓏之人?早就看出老爹與五位叔叔是商量好了,故意來灌三少的。但是她也不急,那陳年老酒雖然酒性奇烈,可是若論酒精度,充其量也就十幾度左右。她就不信,身為一個地球二十一世紀轉生的人,一點十幾度的黃酒就能將其灌醉。
可是宋清顯然忘了,三少雖然是帶著記憶轉生,卻不是帶著身體轉生。他現在這副身體雖然強壯無比,但是對酒精,也並不是完全免疫的。至於以內力解酒,若是一邊喝酒再以內力解掉,那喝酒又有什麼意思?
三少並不是沒有看出宋無等人的啟圖,但是他也是受了前世思想的影響,心想十幾度的酒能把少爺我灌趴下?少爺我當年做學生的時候,可是連六十度的二鍋頭都能整一斤半的!
過份自信之下,三少心裡反而存了把幾個老頭子灌醉的心思。再過幾輪,三少只覺自己狀態大勇,捋起袖子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是男人的用罈子喝!」說著也不顧別人的反應,自己抱起一罈酒張口就灌,宋無等人則張大嘴看傻瓜一般看著他。
三少一氣灌完整罈酒,仰天長笑三聲:「我是天下無敵的!」然後噗通一聲,乾淨俐落地倒了下去。
宋無頓時仰天大笑起來:「饒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夫的洗腳水!來人哪,拖出去挖個坑埋了!」
宋清頓時驚道:「萬萬不可!爹爹,怎能如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