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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大領府不到十里的城鎮上有一座裝飾豪華的驛館正是齊一賢專為迎接外來參演的藝人所設。藝伎是霓月九國中特殊的女藝人常受邀到各地進宴儘管身份卑賤卻沒有人瞭解她們的裙擺究竟裝過多少白花花的銀子。而九國中最崇尚藝術的遼淵無疑是藝伎雲集之地其響亮的招牌幾乎打到了霓月公國所有的城鎮連銀桂國的皇宮也不例外。有的貴族甚至大言此生能得見遼淵藝伎的才色雙絕就算死在她們懷裡也不會有半點悔意。
宴演之夜很快就到了藝伎們紛紛梳妝打扮完畢跟著行和前來迎接賓客的外務侍從們進了大領府。
齊一賢早已在宴會廳中等待多時藝伎們的才藝果然沒讓他失望那些花一樣漂亮的姑娘才一出現沒獻藝就先把他和家臣們迷了個三魂丟掉兩魂半。直到演完了半場他才注意到眾臣的形象咳嗽著摸了摸自己那打了三道褶皺的肥下巴。
「我說秉秋啊今兒怎麼沒瞧見你兒子若松?」
凌秉秋正要起身回話對面座上的一個青年男子忽然搶先站了起來。那男子面如冠玉丹鳳眼薄嘴唇貴氣之中又帶了一絲狡黠。
「淮信爹在問凌大人話你站起來做什麼?」坐在那男子身邊的另一個身材偏矮、有些微胖的青年拉了拉他的衣袖。
齊淮信根本沒有答理那青年從桌台下取出一個裹著紅布的匣子呈到叔父面前。「叔父大人凌侍郎昨日派人給孩兒傳了話他是因為身染風寒抱恙在家怕前來這裡沖了喜氣才特意請求孩兒送來他的賀禮。您看這棵是采自雪山頂上的千年人參可以延年益壽養精補元保證您服用之後更加生龍活虎。」
「你這是怎麼跟我爹說話的?」旁邊那青年實在有些受不了他的油腔滑調皺起眉頭。
「淮義你瞎嚷嚷什麼?淮信不過在熱鬧的宴會上開開玩笑值得你小題大做嗎?」
見齊一賢喝斥自己的兒子齊淮信心頭暗喜連忙把自己的禮物也叫人搬了出來。齊一賢打開禮箱一看兩眼竟似看到稀世珍寶一般放出光芒。「這不是大哥在雪山下珍藏了幾十年的佳釀——雪中紅梅嗎?你居然把它給叔父弄來了?真是懂我的心啊!」
齊淮信微笑著點點頭:「叔父大人這話可折煞孩兒了您知道我爹去得早這壇用雪山梅樹上的積雪化水所釀製的美酒也無緣和您分享這一直是他老人家的遺憾。今天剛好是此酒珍藏四十年的日子就由淮信代替先父敬上還望您不要嫌棄才好。」
「好!真好……」
齊一賢品嚐著美酒彷彿想起了早逝的兄長眼神中帶著點遺憾又轉頭望了望座下的齊淮義。比起自己的兒子齊淮信固然要「懂事」太多只可惜這侄兒終究還是和他差了一絲血緣。
「淮信就此謝過叔父大人相信先父在天有靈一定會感到欣慰。今日是慶祝收復歸冕的大喜日子您別太過傷感還是繼續欣賞精彩的歌舞吧。」
齊淮信低頭行禮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就見遼淵藝夾站出來微笑道:「大人接下來出場獻藝的姑娘是敝國的名伎弄月。但因為她容貌醜陋只能以紅紗遮面不過她的表演定能讓大人們耳目一新。」
齊一賢饒有興趣地捋了一下鬍鬚「容貌醜陋卻身懷絕藝麼?那我倒真要見識一下還不快快請她出來?」
行點點頭敲響了手中的竹梆一個身穿金色羅裙、面罩紅紗的姑娘聞聲飄然而至蓮步輕盈、裊裊婷婷儘管看不見她的面容但憑這婀娜的身姿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有的大臣甚至張大嘴巴站了起來彷彿眼珠都要掉到那姑娘身上。這個弄月姑娘身上還透著一陣幽幽的桂花香走過來敬酒之際惹得那些色迷迷的傢伙像狗一樣伸著鼻子亂嗅一個個終於原形畢露什麼風度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而就在那些人伸手想要一親芳澤的時候她突然飛身躍起雙袖一抖原來她的外袖中還藏著七彩流雲水袖隨著樂聲翩翩起舞。與之前那些舞伎的舞蹈不同這姑娘的舞中不僅存在著女性的嬌柔嫵媚還蘊藏著剛勁之力。她越舞越快整個人彷彿都變成了一團金色的雲朵在一圈彩虹間旋轉看得人們眼花繚亂飄飄欲仙。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絕妙之舞!白行貴國這位弄月姑娘可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齊一賢不停地拍手稱絕迅叫人打賞遼淵來的行。
美妙的舞蹈終於結束弄月緩步上前向齊一賢盈盈下拜低聲道:「弄月拙藝讓大領大人和諸位爺見笑了。」
眾人齊聲鼓掌讚歎只有凌秉秋一時忘記了附和。聽那弄月的說話聲他心頭猛然一震這聲音聽來怎麼有點熟悉呢?
「起來起來我要好好賞賜你來人——」
齊一賢走下寶座扶起弄月正要派人重賞心口突然湧上一陣劇痛身體頓時搖晃起來。旁邊的侍從以為他是飲酒過量連忙上前攙扶誰知不一會兒工夫他的眼耳口鼻竟然流出血來在場所有的文臣武將都大驚失色齊聲呼喊著:「大領大人!」
「爹!您怎麼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讓醫官來看看啊!」齊淮義衝上前來扶住父親的身體掏出手帕擦著他臉上的血。不料齊一賢張著口話音已經模糊不清嘴唇越來越蒼白臉上的肌肉也開始劇烈地抽*動。他倒在兒子懷中幾乎是用最後的力量要去撫上兒子的臉四肢卻忽然僵直就此氣絕身亡。
「公子大領大人已經去了看樣子是身中劇毒而死的……」弄月似乎看出了端倪輕輕湊到齊淮義耳邊道。
「什麼?」齊淮義猛然想起之前自己的堂兄齊淮信給父親送上美酒心中頓時火起轉身扯住齊淮信的衣領拔出腰間的匕就朝他胸膛刺去。
誰知齊淮信眼疾手快右掌一橫還沒等對方的匕刺過來一掌劈在齊淮義手腕上匕頓時掉落在地。他突然摔碎手裡的酒杯破口大罵起來:「齊淮義你好大的膽子為了坐上大領的位置不僅毒害自己的父親還要殺死我這個堂兄!」
他這一喊可不妙眾臣像是被砸破巢穴的馬蜂一擁而上瞬間就把宴會場圍了個水洩不通。幾個武將如幾座大山般擋在齊淮信身前齊淮義哪裡還近得了他身?更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傢伙居然還反咬一口!
「呸!我爹明明就是喝了你齊淮信獻上的酒才會中毒身亡你倒反過來栽贓嫁禍於我?六合你現在就當著眾位大臣和賓客的面拿銀簪驗那罈酒看看究竟是誰在血口噴人!」
身旁的侍從得令取出一支銀簪走到桌台前插入還剩著半杯酒水的金盞中。誰料拔出銀簪一看簪子仍然銀白透亮。齊淮信雙眉一蹙叫人迅上前奪下堂弟手中的絹帕在簪上一擦簪子突然變作了深黑色!
「好個齊淮義居然能想到這種陰毒的方法在手絹上下毒殺父謀反天公豈可容你?來人!將這窮凶極惡之徒給我拿下!」
「你才是窮凶極惡之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假裝對我爹恭恭敬敬其實早就覬覦大領之位!凌若松為什麼沒出席宴會?他恐怕也是你策動謀反的爪牙之一吧罪該當誅的是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傢伙!只是我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先一步被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栽贓陷害!」
轉眼之間整個宴會就被掀得一塌糊塗很快就有人被刀砍槍刺哀號著倒在了地上。藝伎、侍從和文官們嚇得魂飛魄散紛紛往外逃竄但殊不知外面刀槍相迎的官兵比場內更多出了數倍。而自始至終陪在齊淮義身邊的大臣只有凌秉秋和兩名武將以及一群近侍大領府的裡裡外外十有八九都已被齊淮信收買他早已全盤部署要這裡成為齊淮義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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