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趁熱打鐵道:「我決心已下,就是歷經千難萬險也要找到武癡許邵。」
丁霓裳狠聲惡氣道:「姐姐莫求他,大不了妹妹陪你走一趟。」
勞墨墨一晃頭上兩根辮子道:「我也陪你們一塊去。」
嚴白白不甘落後道:「我也去,我也去。」
「你們姐妹湊什麼熱鬧。」
嚴羽彩從屋出來道:「余少俠,她們兩個女孩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你如果沒有要緊的事,就送一程。」
白衣劍俠余萬年點點頭道:「既然花小姐和丁姑娘看得起,在下就陪花小姐走一趟。」
丁霓裳一怔道:「難道不帶我?」
花滿溪忙道:「誰說不帶,有妹妹陪著,路上也好解悶。」「可丁姑娘的萬龍嶺還要人照顧。」
丁霓裳搶白道:「余少俠,這些不勞你費心,再說,你和花姐妹兩人上路,我還不放心。」
余萬年臉紅道:「丁姑娘去更好。」」還有我們。」勞墨墨和嚴白白用哀求的神情看著嚴羽彩,道:「媽,讓我們去嗎?」「不行!」嚴羽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們年紀太小,還不能去。」
丁霓裳勸道:「兩位好妹妹,阿姨需要你們倆在身邊,別爭了。」兩姐妹看見母親背過身偷偷擦眼淚,忙過去道:「媽,我們開玩笑呢,離開媽,我們哪能捨得。」「媽,從今天起,我和妹妹幫你煮飯洗衣收拾屋子,幫你做好多好多事。」嚴羽彩高興了,抱著兩個孩子喜極而泣。余萬年和花滿溪、丁霓裳告辭,嚴羽彩和兩個女兒送到門口。
剛走出不遠,丁霓裳突然開口道:「余少俠,到前面的鎮子上找一輛馬車,我和花姐姐要坐車。」「也好,花小姐很惹眼,坐進車倒是可以減少很多麻煩。」想到此,余萬年點頭道:「行。」
花滿溪猛地想起什麼,說道:「余少俠,聽說前面是一個怪鎮子,不歡迎女人。」丁霓裳滿不在乎地道:「姐姐說的是古鎮,怕什麼,我們只是過路。」余萬年卻知道古鎮,道:「我們還是繞過去,省得多找麻煩。」」堂堂白衣劍俠也會害怕?」「丁姑娘,在下並非怕事,只是尋找武癡是最重要的,一切不必要的麻煩越少越好。」
花滿溪出主意道:「余少俠,我和妹妹在鎮外等候,你進鎮找一輛馬車,另外幫我找回在鎮上丟失的寶劍。」「花小姐來過這裡?」「是,所以我知道小鎮很怪。」「花小姐的劍丟在什麼地方?」「在一家客棧。」花滿溪道:「鎮上最前面的一家客棧。」「有什麼記號?」「劍柄上刻著一朵玫瑰花。」丁霓裳不耐煩道:「快去快回,別一呆就是半天。」余萬年不放心地道:「你們要藏好,最好別讓人看見花小姐。」」羅索!」白衣劍俠進了客棧,考慮如何尋找寶劍。」客官住店?」
余萬年一笑,拱手道:「店家,請問你們這裡可有馬車租用?」店家一愣,打量了他一下,道:「客官,你用馬車是要帶車棚的還是不帶車棚的?」」帶車棚的。」店家眼一撇道:「客官一定是拉女人,我們鎮上沒有。」余萬年眼珠一轉道:「店家,在下是要送一個病人,怕路上風吹日曬,病情加重,所以要帶車棚的。」
店家卻道:「客官,你把病人抬到這兒來,若真是男的,馬車再給你。」「店家,病人體弱,走不動路。」余萬年接著道:「這樣,店家自己或讓人趕著馬車隨我去把病人拉來,如果是男人再給我們用。」店家想了想,點頭同意。
余萬年並不著急:「店家,你這裡有寶劍賣嗎?」「你送病人,要寶劍幹什麼?」「在下聽說寶劍能驅邪,想買一柄掛在車內,壓一壓邪氣。」「你的手上不正好有一把嗎?」「在下這柄劍已經見過血,破了法力。況且,用它壓邪,萬一出事,拿什麼防身?」「本客棧是住客人的,並不是鐵匠鋪。」
「如果沒有,就算了。」余萬年覺得有些不妥,怕露出馬腳,只好再作打算。店家卻道:「不過本店正好有一柄客人丟下的劍,你看看如何?「余萬年一眼看到劍柄上的紅玫瑰,壓住心頭的狂喜,淡淡地問:「但不知這把劍要多少銀子?」「你是救病人,就送給你。」「多謝,多謝。」余萬年正要接劍,店家問道:「病人在哪裡?遠嗎?」「不遠,就在鎮外。」余萬年接過劍道:「馬車何時能備好?」
店家往後看看:「我去看看人在不在。」余萬年對著店家背影喊道:「店家,在下去買點吃的,讓車在這裡等我。」聽到店家答應,余萬年找到鎮上唯一一家酒館。」夥計,來個饅頭二斤牛肉,帶走。」夥計應聲去辦,余萬年坐下來等。
酒館外跑進一個紅老頭,駝著背,看見余萬年眼一亮,問道:「小子,你是江湖人吧?「余萬年打量一下老頭:紅紅眉紅鬍子,還駝背,立即抱拳拱手問道:「請問可是江湖上聞名的『赤須駝』公孫異老前輩?」
「小子,我先問的你。」「在下余萬年拜見公孫前輩。」赤須駝公孫異急道:「小子,你到底是不是江湖人。」「在下算是。」公孫異這才鬆口氣道:「小子,看見賽果老張蝙蝠那個龜兒子了嗎?」「前兩天曾見過。」「在哪?」「在離此不遠的地方。」
「哈哈,你這個龜兒子,到底沒逃出我的手心。」赤須駝公孫異剛邁一條腿又縮回來問:「小子,你說那個龜兒子跑了兩天,我是不是已經追不上啦?」「他不會跑遠。」「為什以?」「因為在下傷了他。」赤須駝公孫異大急道:「他死了嗎?」「沒死。」公孫異高興起來道:「沒死就好。」「前輩急著找賽果老,有什麼事?」公孫異卻不回答,而是皺著眉頭問:「小子,你說他受傷後,我能不能打得過他?」「肯定打的過。」「小子,你別騙我。」「在下怎麼敢。」
「那我去找那個龜兒子算帳。」公孫異把邁出去的腿又收回來道:「不行,我還不能打死那個龜兒子,我老婆的下落只有他知道。」余萬年接過夥計拿來的饅頭和牛肉,付了銀子道:「前輩,你好好想,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說完,拱手離開。赤須駝公孫異卻不敢怠慢地跟在他後面問:「小子,你說我不能打死那個龜兒子,又想從那個龜兒子口知道老婆的下落,該怎麼辦?」
余萬年一回頭道:「抓住他一問不就都知道了嗎。」「有理有理。」公孫異扯住余萬年的衣服,又道:「怎麼問?」余萬年哭笑不得道:「前輩,賽果老傷重,一定在附近養傷,只要抓住他,想問什麼就問什麼,他一定回答。」「你怎麼知道?」
余萬年一怔,頓時啞口無言。花滿溪和丁霓裳坐在路邊一棵老槐樹下等著余萬年。」妹妹,他會不會辦事?」丁霓裳一笑道:「反正他武功高,不會吃虧。」花滿溪往古鎮方向看了看,沒有餘萬年的影子:「妹妹,你腰間鼓鼓的是什麼?」丁霓裳一拍道:「是我的寶貝。」「什麼寶貝?」「現在不告訴你。」
「我倒要瞧瞧。」花滿溪伸手就摸,丁霓裳尖叫躲開,兩人圍著槐樹追耍。」是哪位姑娘請一位公子去鎮上尋寶劍?」花滿溪和丁霓裳停下一看,是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人。花滿溪正要說話,丁霓裳輕輕一拽她,對年輕人道:「你再去找找,不是我們。」年輕人又往前走,邊走邊喊。」妹妹,為什麼不問問?」「姐姐糊塗,鎮上不歡迎女人,余少俠一定不會透露我們是女人,這人卻知道余少俠為姑娘尋劍,其有詐。」
「是不是余少俠被人識破?」丁霓裳沉默片刻,道:「很可能是余少俠尋劍心切,露了馬腳。」「那他會不會有危險?」「他武功高強,不會有危險。」正說著,那個年輕人又回來問:「兩位小姐,是不是你們尋寶劍?」「你看我們像舞刀弄劍的女人嗎?」輕人回答出乎丁霓裳意料:「我們鎮上的女人從不出門,而你們卻在鎮外遊蕩。」
花滿溪罵道:「我們玩我們的,管你屁事!」年輕人惱怒道:「賤女人嘴挺凶,看我不打死你。」說罷,掄拳就打。花滿溪一閃身道:「還敢打我。」抬腿還擊。年輕人靈活躲開,對準花滿溪一連三拳。」毛小子,拳挺快。」花滿溪一手抓向他的手腕,抬腿便去踢他的屁股。
年輕人大驚,撤拳道:「賤女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摸男人的手!」剛說完,屁股上挨一腳,栽倒在地。花滿溪一隻腳踏住他的背,怒道:「竟敢跟我動拳頭,找打!」年輕人正要翻身掀掉花滿溪的腳,脖子上被丁霓裳用銀針頂住。」再動就扎死你。」
年輕人眼一閉道:「賤女人,你來吧!」丁霓裳銀針一閃,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道痕:「別以為我不敢。」年輕人嚎啕大哭道:「天啦,讓我死在女人的手上,讓我怎麼有臉見到列祖列宗……」
花滿溪腳下用勁道:「不許哭!」丁霓裳眼珠一轉道:「我就殺了你,叫你進不了祖墳。」銀針刺進他的皮。」不要,不要。」年輕人驚恐萬狀。
花滿溪厲聲道:「不殺你也行,老實回答問題。」「只要不殺我。」丁霓裳一笑,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尋劍的年輕人是受女人之托?」「是我的老闆說的。」「你們老闆怎麼說?」「那個人要尋的劍是上次從我們鎮上逃跑女人丟下的,那個人來找,老闆察覺他在騙人,懷疑他是受人之托,故此派我前來試探。」「你們找到我們,準備怎麼辦?」「若找到劍的主人,我就誆你們進鎮,然後抓住你們。」「抓住後怎麼辦?」
年輕人停了一下,才道:「上次劍的主人進鎮,給鎮上帶來災禍,酒館老闆夥計慘死,本鎮男人誓要報仇,若抓住,押入祠堂,活活讓狗吃。」「好狠毒!」花滿溪一腳跺在年輕人的背上道,」殺酒館人的是惡鬼,你們不去找他們,卻找我算帳。」「你若不進鎮子,就不會有這場災禍!」
「我讓你胡說!」花滿溪猛踩他的背。丁霓裳攔住道:「姐姐,你說我們下面怎麼辦?」花滿溪想了一下道:「要想辦法讓余少俠知道這裡的事。」丁霓裳眉頭一皺道:「反正要過鎮子,不如闖進去與余少俠會合,再一起闖出去。」花滿溪早就躍躍欲試,一聽此話,立刻便同意了。
余萬年被赤須駝公孫異纏得沒有辦法,只好哄他道:「前輩,賽果老作賊心虛,看見你肯定保命第一,你問他什麼,還不乖乖回答?」公孫異連連點頭道:「你小子說的對,看不出來,你小子主意倒還挺多。」「前輩,快找他去吧。」「不忙,不忙。」公孫異還寸步不離余萬年,又道:「龜兒子已經受傷,早也跑不了,晚也跑不了,不急這麼一會。」「前輩,在下有急事,不能奉陪。」
「沒關係,你小子忙你的,我說我的。」公孫異拽著余萬年的衣服道:「我為了找那個龜兒子,耽誤了好多事……」余萬年逕自走到客棧外,問道:「店家,車套好了嗎?」「就好,再等片刻。」「有一個武呆子找我比武,我要找龜兒子,死活賴著不比……」
「前輩,你說的武呆子是不是武癡?」余萬年立刻反手抓住公孫異的手,興奮異常地問。」啊?「公孫異一愣:「武呆子就是武呆子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忽又一拍腦袋道,」不錯,是有人叫他武癡。」
余萬年急問道:「他現在在哪裡?」公孫異繼續道:「我四處躲藏,那武呆子沒辦法,只好去牡丹谷找什麼人比武。」」謝謝前輩。」余萬年被這個意外得到的消息弄得心一陣狂喜。」店家,快點,快點。」「客官別急,這就好。」赤須駝公孫異放開余萬年的衣服,跑到客棧內,趴在櫃檯上仰頭看著店家。
「你幹什麼?」公孫異認真地道:「你小子講話時眼珠子死轉,煞是有趣得緊。」余萬年恍然大悟道:「有詐!」彈地而起。店家突然從櫃下抽出一把刀,砍向公孫異。」你小子敢砍我!」公孫異一掌擊碎店家腦袋。余萬年已到了櫃檯旁,見店家死去,直奔客棧後面的馬棚,趕了一輛有棚的馬車就跑。
赤須駝公孫異大叫道:「你小子偷人家車幹什麼?」「前輩,在下有急用。」「喂,你小子等等我。「公孫異像螞蚱一樣跳起,坐到余家福旁邊。余萬年猛然看見花滿溪和丁霓裳衝過石橋,大叫道:「快上車。」一拽馬韁繩,掉轉馬頭。
丁霓裳一把抱起花滿溪竄上車。余萬年狠狠抽了一鞭子,馬車在小鎮的街道上急馳。」小子,你想顛死我!」「前面有人!」余萬年手大鞭左右開弓,攔截的人們抱頭鼠竄。」站住!」遠處的出口站著兩個彪形大漢,每人手懷抱鬼頭大刀。余萬年並不減,反而將馬鞭狠抽,衝向大漢。
彪形大漢面不改色,鬼頭大刀刀刃對準馬頭。」不好!」余萬年心為之叫苦不迭道:「如果馬被殺,馬車豈不白搶。」赤須駝公孫異蹦起,雙腿連環踢出,兩名大漢慘叫,被踢出十餘丈外,屍體才掉下。轉眼之間,馬車便已衝出古鎮。終於遠遠把古鎮甩在後面,余萬年讓馬車緩緩而行。
「你小子這麼拚命,原來就是為了這兩個丫頭。」直到這時,公孫異似乎才注意到車上載的是兩個什麼人。「前輩說笑,在下若不得前輩相助,再拚命也出不了鎮子。」赤須駝公孫異看著兩位姑娘,馬上盯住花滿溪道:「丫頭,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花滿溪瞧著面前這個赤赤須赤鬍子的駝背老頭,直搖腦袋。丁霓裳開玩笑道:「你是在畫見過吧?」
「不錯,是畫。」公孫異咂著嘴道:「丫頭,你值五萬兩銀子呢。」余萬年帶住馬車道:「前輩,不要想入非非,在下也不是好惹的。」「你小子八成看上這個丫頭了吧?」公孫異並不生氣,道:「她可如花似玉,漂漂亮亮一個大美人,難怪你小子動心。」
余萬年臉紅到脖子道:「前輩,這種玩笑開不得。」丁霓裳看著余萬年,半天沒說話。赤須駝公孫異跳下馬車道:「小子,我看這兩個丫頭你一併娶了,那一個也活脫脫的是個美人胚子。」
「前輩,你……」余萬年臉上掛不住。」我要找那龜兒子算帳,不陪你們了。」公孫異掉頭向古鎮方向撒腳如飛,轉眼看不見背影。余萬年一抖馬韁,馬車徐徐前進,三個人沉默許久。余萬年咳嗽一下,定定心神道:「花小姐,在下已打聽到武癡的下落。」花滿溪臉上先驚後喜,問道:「他在那兒?」余萬年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武癡要去牡丹谷。」「牡丹谷在哪裡?」
「高洛陽約一百二十里。」「那我們快去。」丁霓裳道:「武癡一定要去找牡丹谷主麻婆婆。」花滿溪聽說過麻婆婆,問道:「他找她幹什麼?」「比武。」丁霓裳道:「牡丹谷主麻婆婆在江湖上號稱『鐵手金剛』,一雙手如鐵般堅硬,人如金剛,從不言敗。」
余萬年用敬仰的口吻道:「麻婆婆已有七十,聲名卻如日天,一個婆婆號稱鐵手金剛,她的武功一定位居一流。」「聽說鐵手金剛是麻婆婆獨戰祁連十三怪魔,雖身刀不倒,將十三怪魔盡數殺盡後江湖上叫起的。」余萬年慨歎道:「是啊!麻婆婆殺死十三怪魔憑的只是她的一雙手。」花滿溪心狂跳,不安的神情溢出道:「他去找麻婆婆這麼厲害的高手比武,會不會有危險?」
余萬年很奇怪地問道:「花小姐,你為武癡的安危擔心?」花滿溪一扭臉道:「擔心什麼?他是武癡許邵,武功高,沒人能打得過他。」丁霓裳點頭道:「花姐姐,你爹出十萬兩買他的頭,江湖上一定有不少好漢想得這筆銀子,可他至今還活著,足能證明一般人對付不了他。」花滿溪暗鬆口氣:「對,我的許邵只有殺人的時候,沒有被殺的危險。」
丁霓裳輕鬆地道:「聽說牡丹谷有很多牡丹。」「妹妹是百花仙子,對牡丹一定很喜歡。」「當然,牡丹國色天香,是花珍品。」
余萬年卻搖頭道:「號稱鐵手金剛的麻婆婆為什麼喜歡這些花啊草的。」
花滿溪道:「你不懂,麻婆婆終歸是女人,女人愛花是天性。」丁霓裳極目遠眺道:「快到牡丹谷吧,此時正是牡丹吐艷的大好時節。」余萬年停住馬車,跳下車到路邊野地上,不一會抱著一把各種顏色的野花回來,遞給花滿溪和丁霓裳各一半。丁霓裳不接。
花滿溪一手一半接過,全交給丁霓裳道:「妹妹是百花仙子,應該歸你。」丁霓裳嗅著花香,偷偷看余萬年。余萬年臉上現出失望,跳上車甩鞭駕馬飛奔。丁霓裳臉上顏色更變,哼了一聲把花全扔下馬:「誰稀罕!」花滿溪著急:「妹妹別扔,這是余少俠送給你的呢。」丁霓裳抱住頭,隱隱抽泣。
余萬年站在馬車上,腦子亂哄哄的,根本沒聽清她們的對話。大片大片的雲湧過來,天被遮得嚴嚴實實,密密的雨絲很快落了下來,沒多久,雨勢緩和,但並沒有停止的跡象。丁霓裳看著任由雨淋的余萬年,猶豫一下,叫道:「余少俠,進棚來吧。」余萬年遠眺:「這雨一時停不下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躲一躲。」花滿溪伸頭瞧瞧天,說道:「這雨並不大呀。」
丁霓裳問余萬年道:「前面有地方躲雨嗎?」「遠處有一處地方飄著幌子,不知是酒店還是客棧?」「一定是客棧。」花滿溪喃喃自語道:「幹嘛要停下,再走一程也好呀。」遠處跑來一個人,舉著傘道:「客官,快進小店躲躲雨。」
「上來吧。」夥計跳上馬車,為余萬年打著傘道:「公子,您瞧淋成這樣,到小店烤烤火。」馬車停下,夥計對裡面高喊道:「還不快拿把傘來,有兩位小姐呢。」裡面跑出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縮著脖子衝過來,遞上一把傘道:「給你。」掉頭又跑進店裡。」我們自己來。」丁霓裳接過傘,和花滿溪下車往店裡去。夥計拿起馬鞭道:「公子,你也進去吧,車我趕到後院,保證好生侍侯。」
「有勞。」余萬年跳下車,打量一下,原來是個客棧,看上去挺大,前面是一排青磚瓦房,後面是兩層木樓,似乎兩邊有房子連著小樓。進了客棧,丁霓裳和花滿溪已坐在大廳內,一個戴著瓜皮帽的人正在對她們說著什麼。看見余萬年進來,丁霓裳一指道:「老闆,你找他說。」老闆轉過頭,立即點頭哈腰道:「公子,您來啦。」余萬年道:「要兩間上房,要靠著。」
「行板轉進櫃檯,翻著帳簿道,」今天下雨,住在這的客人比往常多,好像只有萬字號的房有兩間靠著的。」目光一停:「對,是萬字四號和五號。」花滿溪試探地問道:「我們一定要住下?」老闆反應極快,生怕他們不住下來,連忙討好地道:「小姐,春天的雨一下就停不下來,趕路極不方便,住下歇一歇,喘口氣,等雨過天晴,帶著好心情上路。」余萬年看著丁霓裳。
丁霓裳道:「姐姐,也快到晚上了,遲早要住下。」花滿溪無奈道:「那好吧。」轉又很堅決地道:「不過我們明天早晨一定要走的。」余萬年鬆口氣道:「老闆,就要那兩間。」「好哎。」老闆對後面叫道:「二丫,帶公子小姐去萬字四號和五號。」送傘的丫頭應聲過來道:「爹,是他們?」「這裡不就一位公子兩位小姐嘛。」
二丫極老練地一揮手道:「跟我來。」領著三個人出了廳堂,轉到廳側的走廊。餘慶堂一看,左側的走廊連著木樓的樓梯,右側的走廊通向木樓的底層,樓上的客人和樓下的客人各行其道,互不打擾。二丫麻利地上樓道:「公子、小姐,樓上就是萬字號,樓下是千字號,前面最後兩間就是萬字四號和五號。「說著,推開倒數第二間,又道:「這就是萬字四號。」見他們沒有進去的意思,又緊走兩步,推開最後一間:「這是萬字五號,公子、小姐請。」「請在四號房升一盆火,我要用。」
「公子一定是要烤衣服,我知道。」余萬年一笑道:「知道就快去。」二丫跑了出去。余萬年道:「在下住四號,五號由你們住,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先告訴在下,由在下去辦。」「什麼在下在下的。」丁霓裳不滿道:「聽著彆扭。」花滿溪點頭道:「我們以後就叫你余公子,你就叫我們姑娘。」余萬年想想也就同意道:「就依兩位姑娘。」「公子,火來啦。」
余萬年告辭出來,進了四號房,叫住二丫道:「你們店裡住的客人多嗎?」二丫點著小腦袋道:「今天老天幫忙,住的人比平常多一倍。」「有像我一樣帶著兵器的嗎?」二丫很認真地想想,搖頭道:「沒有。」余萬年問道:「有你一看見就記得的人嗎?」「有丫晃著腦袋道:「有……」突然停住,很神秘地問道:「公子,你是不是抓壞人的?」
余萬年搖頭道:「不是。」「那就怪。」二丫咬著手指道:「那打聽有什麼用?」余萬年摸摸二丫的腦袋,說道:「你告訴我也沒有關係。」二丫一歪腦袋道:「我爹吩咐過不許隨便說客人的事情。」「你不說,我就不問啦。」二丫卻道:「公子,你等著,我去問問爹對你能不能說。」說完撒開腳尖跑出去。余萬年脫下衣服烤著道:「過會兒我要去轉轉,摸摸這裡的情況。」二丫又咚咚跑回來,皺著小眉頭道:「我爹說對你也不能說呢。」
余萬年笑道:「那就算了,過會兒請送些好菜過來。」「要好酒吧?我們店裡的酒可好呢。」「那就來一壺。」二丫高興跑走。丁霓裳站在門口,問道:「余公子,可以進來嗎?」余萬年忙不迭把衣服穿好,道:「丁姑娘,請進。」丁霓裳走進房,掩上門,坐下道:」余公子,我有個問題想知道,不知能否聽到實話。」「丁姑娘請問。」
丁霓裳兩眼盯著余萬年的兩眼道:「余公子,你是不是很喜歡花姐姐?」余萬年臉頓時紅遍,坐立不安。丁霓裳點頭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答案了。」余萬年極力鎮定情緒道:「丁姑娘就想問這個?」丁霓裳勉強一笑道:「我現在要告訴余公子一件事。」「什麼事?「「花姐姐此次離家要找武癡許邵。」「我知道,花小姐想為丈夫報仇。「霓裳道:「花姐姐和她死去的丈夫並不是互相喜愛的那種。」
余萬年一怔道:「難道花小姐不想為丈夫報仇?」是的。」「那她找武癡幹什麼?」「因為花姐姐喜歡武癡許邵。」「她喜歡許邵?」余萬年愕然,半響才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丁霓裳咬著牙道:「余公子,不要欺騙自己,在路上說到武癡許邵的時候,你已經懷疑花姐姐找武癡的意圖並非你想像的那樣,只是一直不願承認。」余萬年還是搖頭:」花小姐怎會喜歡上武癡,於情理不合。」
丁霓裳用憐愛的目光看著余萬年,又道:「花姐姐和死去丈夫的成親是她爹一手辦的,顯然花姐姐是不願意的。「「可花小姐為什麼偏偏喜歡上武癡?」「余公子,面對武癡你失去自信啦?難道你比不上他?」
余萬年沉默片刻,道:「如果花小姐真的喜歡武癡,我能有什麼辦法?」「但,花姐妹還沒見到過武癡。」「丁姑娘,什麼意思?」「你還有機會。」丁霓裳一閉眼睛道:「你可以利用花姐姐沒找到武癡的機會,讓她喜歡你。」「我該怎麼做?」
丁霓裳搖頭道:「不必刻意,只要用你的真誠,就像以前一樣。」遲疑片刻,又道:「也許我會幫你。」」丁姑娘,你為什麼這麼做?」丁霓裳卻沒再說話,打開門離去。二丫送來酒菜,一盤炒肉絲、一盤紅燒魚、一盤素豆腐和一碗蘑菇湯。花滿溪高興道:「你們這裡的菜不少呢。」「當然啦,是公子說要幾個好菜的嗎!」二丫放好酒杯,指著酒壺,又道:「這可是我們店裡自釀的酒,客人們都誇。」
丁霓裳感興趣地問道:「叫什麼名?是什麼東西釀的?」「名字沒有,不過是用高梁和黑豆釀的。」「余公子,你沒喝過丁姑娘自己釀的百花酒吧?」「百花酒?」余萬年道:「記得萬龍嶺泡蛇膽的酒很特別,不過因為我不大願吃蛇膽,只是囫圇吞下,沒細品那酒。」
「那便是百花酒,由於蛇膽的腥味蓋住酒香,所以,像余公子當時的吞法,不可能知道酒的特別。」
花滿溪問道:「余公子,想不想品一品百花酒?」
余萬年忙搖頭道:「我對好酒倒有興趣,可對丁姑娘養的蛇卻心有餘悸。」「余公子原來怕蛇!「花滿溪開心大笑。二丫不耐煩地道:「你們還沒喝我們的酒。」余萬年倒上一杯道:「來,我先喝。」咂了一口,點頭道:「不錯,不錯,是高梁酒。」
丁霓裳也咂了一口,暗道:「比我那百花酒差遠了。」花滿溪看丁霓裳沒說話,知道酒一般,道:「這酒一看就知道很平常。」二丫著急道:「你又沒喝,怎麼說不好?」余萬年連喝三杯,故意叫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二丫高興道:「余公子才是識酒的人。」湊近他們低聲道:「知道這酒為什麼好?」「為什麼?」「我沒往裡加水。」
余萬年先是一愣,隨後要笑,卻忍住道:「二丫好,長大一定是個好姑娘。」丁霓裳和花滿溪此時已經轉過頭,偷著笑,但不願出聲。二丫非常愉快道:「我不打擾你們喝酒,走了。」說著,塞給余萬年一張紙,悄聲道:「我可什麼也沒說。」帶上門出去。終於,花滿溪和丁霓裳笑出聲,眼淚都流出來。余萬年好奇地打開紙,看了一會道:「畫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
丁霓裳伸頭道:「是二丫給你的?」「她神秘地塞給我,好像挺重要。」花滿溪也湊過來,看了片刻,道:「咦,這個好像是一個老頭。」
丁霓裳恍然大悟道:「余公子,你問過二丫什麼?」余萬年一拍腦袋道:「一定是二丫畫的客人模樣。」「那你一定問過她有什麼客人住這裡。」余萬年點頭道:「她不肯說。」
花滿溪一指道:「她畫來給你看,就是告訴你。」丁霓裳道:「二丫畫得很亂,不能指望像誰,就是大概意思。」花滿溪歪著腦袋道:「這個圓不溜的一定很胖。」
丁霓裳接著道:「這個人頭特別大。」余萬年道:「看來,二丫記住的就是這三個人,一個老頭,一個胖子,一個大頭。」花滿溪突然驚叫道:「好像抓我的有一個白胖子,有一個大頭。」「胖子許白,拚命三郎石大頭。」余萬年點頭道:「他們在這裡。」丁霓裳指著老頭道:「這個老頭二丫畫出來,一定也是個特別的人物。」
余萬年卻拿起筷子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余公子,你準備怎麼辦?」余萬年邊吃邊道:「如果是他們,一定看到我們進客棧,花姑娘胖子許白和拚命三郎都見過,可能他們會有企圖。」花滿溪驚問道:「那怎麼辦?」
余萬年一笑道:「花姑娘放心,我吃完飯就去找他們談一談。」丁霓裳一皺眉道:「余公子,你要小心。」花滿溪道:「你放心,他們有些怕余公子,一定沒事。」「不知道老頭是誰,萬一是個難對付的,就麻煩啦。」花滿溪看著丁霓裳憂心沖沖的樣子,在心暗笑。
在白衣劍俠余萬年他們住進萬字四號房和萬字五號房不久,萬字三號房的門開了,胖子許白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走出來,掃了一眼四號和五號,來到二號房前輕輕敲門。」是胖子嗎,進來。」胖子許白推門進去,反手掩上門道:「石老弟,你知道誰住進來啦?」拚命三郎石大頭一笑:「不就是白衣劍俠和花癡,還有一個漂亮姑娘。」「那個姑娘你認識?」「不認識。」
石大頭道:「看她走道的樣子,輕功一定很高。」「石老弟好眼力。」胖子許白問:「你打算怎麼辦?」拚命三郎石大頭看了許白一眼道:「許老兄,余萬年的五萬兩銀子你也得了一半呀。」胖子許白笑了起來道:「不錯,余萬年算是從我們手買下了花癡。」
「那你還想幹什麼?」石大頭提醒他道,」別忘了,她的旁邊是白衣劍俠!」「可是我們聯手,他未必是我們的對手。「「老兄,還有一個不知底細的女人。」胖子許白眼珠一轉道:「我們找隔壁一號的一起幹,怎麼樣?」石大頭搖了搖大腦袋道:「他連和我們共同對付武癡也不願意,怎麼會幹這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