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青年一抱拳,也是哈哈笑道:「那麼駱某只好得罪了。」
許邵冷笑一聲:「你早就得罪過了,現在才來賠禮麼?」
黃袍青年也不生氣,一拳打出。他拳法獨到一家,出招有些怪異,但是不失大家風範。許邵幻靈掌出,一掌晃出五個掌影,只叫四周的人都目瞪口呆。兩人過了幾十招,拳法掌法都是一變再變。
那黃袍青年拳掌指爪,樣樣都精,許邵的幻靈掌,拂雲手和飛星拳也絲毫不讓。兩人都是越打越驚,不過卻絲毫不讓。許邵武功和那人相當,只是內傷又要發作,胸口煩悶,出招也不利索起來。
那黃袍青年雙拳一探,中宮直進,許邵左手抱圓,右拳橫打。猛然眼前一道細細的黑光閃過,直逼面門。許邵大驚,頭一低,腳下一滑,那道黑影貼著他的左臉蹭了過去,只要再偏半分,他許邵只怕就要毀容。
許邵大驚後退,卻見那黃袍青年手裡多了一把黑黝黝的東西,直撲上來。定睛一看,卻像是一根鐵尺。
只聽旁邊那綠衫人道:「好一個『袖底黑龍』!」黃袍青年右手一晃,那鐵尺宛如一條靈蛇,幻覺中,那黑尺子彷彿活了一樣,左抽右挑,那黃袍青年身旁頓時圍了一圈的黑光。
許邵見他有了兵器,武功大進,當下不退反進,雙眼中厲芒一閃,直看得那黃袍青年一呆。接著許邵雙手連使拂雲手,剛柔並濟,當真深得拂雲二字的真諦,兩手愣是穿插不斷,把那道黑光硬生生地撕開。
猛然許邵雙掌一錯,幻靈掌又出,一掌過,七八個掌影,接著身形移位,下一個方位又是呼呼呼三掌。一時間,他許邵便用手掌築起了一道屏風,若不是那黃袍青年耳力眼力不錯,能分辨出虛實之分,只怕他當時就要被打倒。
兩人都是快速至極的打法,掌尺相交的悶聲不絕,周圍幾人誰也看不清楚兩人的招式,只覺得眼前兩人彷彿不是在打鬥,而是在翩翩起舞,許邵固然身形瀟灑,翩若驚鴻,那黃袍青年卻如兇惡的老鷹。
猛然兩人齊聲大喝,人影乍合陡分,黃袍青年退了三步,許邵卻連退七步。只聽桄榔一聲,那根黑黝黝的鐵尺就這麼掉在了地上。黃袍青年眉頭緊鎖,站在原地,許邵胸口劇烈的起伏,幾乎就要嘔出血來,藍鳳凰連忙上前扶住。
他許邵內傷尚未恢復,此時雖然不至於是強弩之末,但是內息也遠遠不如剛才充盈。他奮力一擊,卻仍然拿不住那黃袍青年,只擊落了他的兵刃而已。
黃袍青年喘息片刻,張口道:「好功夫!只是閣下出身川南梁家,身上怎麼會有青蓮派的武功?」
許邵先是一愣,對方既然找上門,怎麼不知道自己是青蓮派的?又怎麼莫名其妙地給自己戴了頂川南梁家的帽子?既而又想問鼎幫也不知道他是青蓮門徒,想必他是青蓮派傳人的這一個消息還沒露出去。至於他們說的川南梁家,想必是從他剛才那一招破天銀光想到的。當下嘿嘿冷笑道:「在下青蓮許邵,身上自然有青蓮派的武功。」
此言一出,那四人皆是大驚,黃袍青年驚愕地道:「閣下就是在柳州夢湖上一人一刀,大敗問鼎幫的許邵?」許邵哈哈笑道:「不錯,幾位要拿天機訣,到現在才知道在下姓甚名誰,也未免太可笑了些。不過幾位找錯了主兒,那天機訣還在姬無雙姑娘的手裡,諸位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許邵今日就這麼幾句話而已。」
黃袍青年不答,回頭向那猥瑣中年人問道:「老孟,你不是說……」那老孟神色迷茫起來,結結巴巴道:「我,我聽小李說……」黃袍青年轉頭向那李大哥,那李大哥也瞪圓了雙眼不明所以。黃袍青年接著轉頭,疑惑道:「那許兄你剛才那一招『破天銀光』,可是正宗梁家的功夫,許兄既然是青蓮傳人,怎麼刀法反而不是?許兄你這一招又是從何處學來?」
許邵聽著事情好像也是個誤會,當下道:「家父便是九年前,與西域刀皇摩雲峰一戰後過世的許乘龍,在下會些旁門的刀法,又有什麼希奇?」許乘龍年輕時候聰明無比,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又弄來不少別的門派的刀譜參研。什麼梁家刀,淮海派,修羅門,無不涉獵,這些許邵都學過一些。
只見那四人雙目都是一亮,刀王許乘龍的名字,只要不是沒有耳朵,天州上的人就應該聽過。那黃袍青年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早就該想到,那在京城作案的淫賊,怎麼會有許兄這般氣質!」說著忙一抱拳。道:「在下誤會許兄,差點錯傷好人,在這裡賠罪了,還望許兄不要錯怪才好!」
這回輪到許邵錯愕不已,那黃袍青年剛才說了半天,他是一句也沒聽懂。只聽那黃袍青年道:「在下駱冰川,是京城六扇門的副總捕頭。之所以誤會許兄,卻還有樁來由。」說完朗聲把事情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原來,前些日子有一淫賊在京城作案頻頻,壞了十幾個良家女子的名聲,一時間京城人心惶惶。幾大捕頭去擒他,卻還讓他輕鬆逃跑。那駱冰川是六扇門副總捕頭,既然屬下吃了虧,當然不能怠慢,率部眾合力追殺。本來他駱冰川一出手,那淫賊就是再多一個也能手到擒來,可誰知道那淫賊得到風聲,使了易容術,連夜逃跑,駱冰川這才一路追將下來。
後面那李大哥名長隆,那綠衫人姓洛名元,那猥瑣漢子姓孟名不休,都是六扇門裡的精英好手。為了抓那淫賊,幾人廣佈消息網,才查明那淫賊到了揚州。只是幾人都沒見過那淫賊長什麼樣子,也不知道那淫賊叫什麼名字,只是聽那幾名女子描述,得知那人是個俊俏少年,幾名和他交過手的捕快認出那人使得一手好梁家刀法。
根據幾在揚州的衙門官差所說,有人沒聽到那淫賊的名字,但卻聽到那淫賊是要來揚州會他老相好。幾名捕快和無頭蒼蠅一樣在揚州轉了幾天,無巧不巧,在天仙樓門口遇見許邵。那許邵本來就英俊,吸引不少妓女的目光,他們這才鎖定許邵就是那人人不齒的淫賊。
許邵長相和那些受害女子的描述本來也不相一致,只是因為他腰間掛了柄價值不菲的卷塵刀,又和藍鳳凰出現在妓院門口,又因為他們兩人和那門口的藍衫公子看了幾眼,招了李長隆,元尚和那孟不休的疑惑。
三人看出來許邵武功實在不可小覷,不敢上前動手,害怕再把事情搞砸。於是孟不休去找駱冰川來幫忙,李洛二人則來拖住許邵。
恰好許邵剛受了蒼天堡的圍殺,差點送了性命,便有了些驚弓之鳥的心態,見了兩人對他冷言冷語,心裡也確實有氣。這才讓他們都生了誤會。
幾人誤會消除,反而不打不相識起來。這就在這酒樓上重整杯盤,駱冰川做東,算是給許邵和藍鳳凰賠罪。駱冰川問起許邵和天機訣的事情,許邵當下不再隱瞞,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四人皆是暗暗稱讚。
孟不休搖頭晃腦地道:「說實話,老子初時還為那問鼎幫的蔡遼抱不平來著,現在看來,許少俠你打得真是痛快。那天機訣是什麼東西,老子倒也真想看看。唉,許少俠硬是迫退了蔡遼那廝,天州上已經傳開了。
只不過天州上還沒幾個人知道你是青蓮派的人,也沒幾人知道打敗蔡遼的那小子叫許邵而已。蔡遼雖然是問鼎幫長老,卻在問鼎幫幾十個長老裡面沒什麼份量。但許少俠你不到二十,便讓那蔡長老鎩羽而歸,這也可轟動一陣子天州了。不過許少俠也是惹上了麻煩,現在絕大部分人都說那天機訣在你手上呢。」
駱冰川仰頭喝下一杯酒,道:「紅葉教,蒼天堡是天州上出了名的邪派八大門,許兄你能讓那左紅葉使心有顧忌,又破了蒼天堡的看家本事,一下子得罪了兩大邪門,在下不佩服都不行了。不過那蒼天堡和紅葉教定然不能善罷甘休,許兄內傷未癒,還是小心些為妙。」許邵知道他駱冰川所言不假,皺眉不語,藍鳳凰卻問道:「什麼是邪派八大門?」
駱冰川先是驚愕,既而又恍然道:「兩位初到天州,難怪不知道這些。邪派八大門成名幾百年,勢頭不見盛大,卻也不見衰退。天州里的人都知道有邪派八大門,但只怕沒幾個人能叫得全。小弟在六扇門當差,消息還算上是靈通,這些打聽出來倒也不算是什麼。八大門裡,許兄知道有蒼天堡,和紅葉教。」
「此外還有七鷹門,幽靈會,遊仙派,斷頭谷,通天樓和青龍寨。所謂『一門一教,一會一派,一谷一樓,一堡一寨』,便是指這八門了。不過最近幾十年,除了幽靈會,斷頭谷和七鷹門,其餘門派都不足為人道也了。」
許邵和藍鳳凰聽到幽靈會三字,都是渾身一震。許邵心中大喜,顫聲問道:「駱兄,你知道幽靈會?」
駱冰川疑惑道:「想不到許兄也聽過這麼個名底,小弟我到現在連幽靈會是個什麼東西都查不出來。只知道那是個殺手組織,內部嚴密,分舵遍佈各地。幽靈會雖然是殺手組織,但是主要靠的還是販賣消息。不過他們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要的價碼都是出奇的高。可是至今他們的人還沒有失手過,所以在黑道上想必信譽也是極好。」
許邵雙目一凜,直看得周圍四人都打了個突。只聽許邵冷冷一笑,語氣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冰涼:「他們還是失手過的。」說完,便把當年的事情講了出來。
這一說,便說了半個時辰。駱冰川等人無不是心裡一痛。黑蝙蝠馬日浩竟然死在卑鄙小人的手裡,而那混蛋到現在還未伏法,實在讓人心寒。
駱冰川安慰他幾句,連忙岔開話題,道:「幽靈會組織嚴密,天州人士多半不知情。可是那斷頭谷卻是人人皆知,是個平常人萬萬去不得的地方。」許邵和藍鳳凰給勾起了好奇心,兩忙問其詳。
只聽駱冰川道:「斷頭谷就在京城郊外一處山谷,那裡環境清幽,倒是一個好去處。可是山谷終年淡黃色煙霧瀰漫,似乎有毒氣在內。有些人想要進去一探究竟,結果奇怪的是,幾天後,這些人的屍體就被掛在了谷外的一棵樹上,只是沒有了頭。」藍鳳凰呀地一聲,道:「這是什麼古怪?」
駱冰川笑笑道:「有人懷疑是狼仙作怪,竟然請了法師進到山谷裡面驅邪。當然,這些法師也無一倖免,幾天後的屍體也被掛在了谷外。其實這哪裡是什麼鬼怪狼仙了,分明是武林高手在裝神弄鬼。後來不斷有人不信邪地進去,都被掛了出來。」
「谷口上過些日子還多了一個木頭的大門,上面寫著血淋淋地『斷頭谷』三字,旁邊還寫了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擅入此谷者必斷頭』八個字。這一來,更惹怒了天州俠客,一時間斷頭谷每天都能進去幾人。可是無一例外,都是一個結局而已。」
駱冰川見兩人仍在用心地聽,苦笑一聲,道:「更奇怪的事情還在後面。這斷頭谷名聲漸漸響了,竟然驚動到了太子那裡。於是太子就親自率了幾千侍衛,進了斷頭谷。那些侍衛個個都是好手,可是幾天後仍然被掛在谷外。更讓人想不通的是,那些屍體裡面,就是沒有太子的。」
「本來進谷的人無一倖免地都成刀下鬼,可是那裡面偏偏沒有太子的屍體,怎麼能不叫人生疑。偏偏事情巧到了一起,那太子進谷之日,咱們皇上老人家正好做了個夢,夢見太子乘在一條龍上飛上了天。於是,這斷頭谷反而成了『升天谷』,皇上他老人家深信不疑,甚至也要去看一看。」
許邵哈哈大笑道:「當真愚蠢得可以!」
駱冰川亦哈哈笑道:「古來帝王,那個不想升天做神仙?這皇上見自己的兒子乘了龍,自己也要去乘龍不可。好歹當朝宰相大人晉見,痛陳利害,才讓咱們皇上絕了這個念頭。宰相管大人要發兵攻打,皇上卻不讓,反而把那斷頭谷設為禁地,好讓自己找個時間進去看看。」
「哈哈,荒唐之至。就因為這個,斷頭谷成了邪派八大門,把它奉為八大門之一,多少還有了些嘲笑的意思在裡面。」幾人齊聲大笑,都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藍鳳凰呵呵笑著,道:「駱大哥你說得是真事麼?」駱冰川道:「怎麼不是真的。這些年天州上一直都在傳斷頭谷的事情,都理不出個頭緒來。要不是皇上封著山,我就進去看看了。」許邵呵呵笑道:「駱兄什麼時候想進去看了,別忘了叫上小弟。」幾人齊聲大笑。
駱冰川開了話匣子,說得興起,把天州上諸般大派一一詳細說來,讓許藍二人大開眼界。
話說天州,門派眾多,高手不計其數,可真正有影響的卻就那麼幾個而已。南華北嶽自不必說,不過若論聲勢,首先當然是問鼎幫。問鼎幫許邵聽得多了,但具體是什麼幫派還是不清不楚。
這問鼎幫號稱天州第一大幫,手下能人自然不計其數。自幫主下,分四十位長老,各司其職。各地都有分舵,大大小小,成百上千。舵主少則一個,多則五六個,剩下的就是幫眾了。問鼎幫弟子,遍佈各地,當真一呼百應。其總舵裡面,還有一個「扶龍堂」。扶龍堂每年都從各地挑選少年才俊加入,作為問鼎幫裡面的精英。
每年各地的舵主將挑選好的少年送往總舵,按品行,勤勉,天資的順序,由四十位長老挑選,最終留下八十位。一長老帶倆徒弟,待幾年後石滿,過了扶龍堂的考驗,便可加入。扶龍堂裡面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問鼎幫中長老的接班人,幫主的接班人,甚至各地的分舵舵主,都可從裡面挑選。所以天州人提到問鼎幫,不得不提的還有那扶龍堂。
問鼎幫既然有「問鼎」二字,那鎮幫武功便是一套「中原槍法」,合問鼎中原之意。現任幫主是冷仲達,一桿中原槍使得是出神入化,天州上能和他匹敵的對手,只怕超不過十人。
問鼎幫人力雄厚,財力更是不可小覷,他廣做南北生意,黑白兩道都得賣足他們面子。是以天州上,能惹得起問鼎幫的幫派,只怕沒有。
不過就因為問鼎幫太招搖,一直是朝廷心腹大患。好在冷仲達往前數兩任的幫主魯希,和朝廷訂下盟約,倘若朝廷仁政愛民,問鼎幫永遠不反,若有叛亂,反而會相助朝廷。但若朝廷反其道行之,那問鼎幫便只能不客氣地帶頭造反了。
問鼎幫對此事很有誠意,扶龍堂名為「扶龍」就是這個意思。何況問鼎幫若要造反,那勢必生靈塗炭,朝廷見這些人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乾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問鼎幫也少了後顧之憂,越發地興旺起來。
除問鼎幫外,天州上聲勢浩大的還有廿八寨。許邵依稀聽過這個名字,清風山好像就在這其中。廿八寨是幾十年前,朝廷暴政,民不聊生,問鼎幫差點造反的時候應運而生。由黑道上最出名的二十八個山寨結盟,推出一個盟主來。後來加盟的山寨不計其數,已經多過
兩百個。原來的老盟主前幾年退位讓賢,把位子讓給他的兒子陳子輝。陳子輝今年也就三十歲,當時做上盟主,年紀更小。於是各地山寨大都不服,有三個山寨還要造反。陳子輝只用了半個月就平息了那場風波,把那群要造反的人押到總寨,全部斬首。
這一下子廿八寨見識到了陳子輝的膽識,誰也不敢再有異議。而陳子輝確實不負眾望,幾年來幹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黑道上陳子輝的名字比誰都響。廿八寨各地的山頭都有他們的分寨,正因為如此,他們也賣消息為生。
另外還有景山劍派。景山和青蓮相距不是很遠,向來被人們稱做是仙境。山頂皚皚白雪,終年不化,雲霧繚繞,山頭直聳入雲。景山分北峰南峰,北峰是男弟子,南峰是女弟子,兩峰遙遙相望。
景山劍法,天下聞名,已經蓋過了被滅門前的神劍門。景山弟子平日修身養性,習武練劍,人人一襲白衣,來去無蹤,是以被稱為仙界也不為過。現任掌門陸其興,當年曾偶遇南宮狼,兩人鬥了三天,陸其興僥倖勝了半招。這一場比鬥,也被傳成過武林佳話。
要說天州上神道之下第一高手,那則毫無疑問,必是岳南天無疑。岳南天原來是個鏢局中的趟子手,名不見經傳,後來偶爾得到了一柄絕世好劍,名喚南天劍,於是改自己的名字為南天,在山中悟劍十年,練劍五年,出山後打敗了無數用劍好手。西域的毒劍馮天怒曾經找他比劍,只因畏懼岳南天,故意下毒相害。
岳南天劍使到酣處,毒藥發作,終於輸了那一戰。雖然馮天怒用得是卑鄙的手段取勝,但岳南天引以為奇恥大辱,於是不再在天州上闖蕩,而是創立的獨岳山莊,在山莊裡面潛心悟劍,劍法又是精進不少,二十年前的泰山大會上方顯其劍中威力,便成了有名的「孤劍」岳南天。
古來能與岳南天媲美者,僅僅有當年的「魔劍」鄭世鐘,「神劍」蕭擎天,「毒劍」馮天怒還有一位不為人知的「隱劍」周笑生寥寥幾人而已。
此外,有名的海王俞長空在東海,南海都有很大勢力,號稱天州第一家。東海俞家,天州上是無人不知。來來往往的航道上,儘是他東海俞家的船。曾有高麗人來犯,被俞長空親率戰船三十餘艘,打得高麗人大敗逃跑。是以俞長空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之一。只是俞長空勢力太大,朝廷只怕也無可奈何。
因此,若有人要做海上生意,這俞長空的面子是一定要買的。俞長空向來是天州上的第二神劍,只因當年他曾找岳南天比劍,一劍定勝負,說到底也只不過是輸了一劍而已。但能在岳南天那裡只輸一劍,劍法之高,只怕也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俞長空向來不過問中原事物,只是率領著他精銳的海軍統領著東海而已。
此外還有玉池宮,漱玉島等女子門派,再就是武林盟主「刀掌雙絕」游奉堯,南華寺明心方丈,**,明苦等幾位禪師,北嶽的靈瓏子,靈音子,靈玉子等幾位道長等等諸多天州上出了名的人物,通通介紹了個遍。這一番話直說了整整將近兩個時辰,幾人吃了說,說了吃,一直吃到天色將晚才罷休。
有了駱冰川一番話,許邵才剛剛弄清楚現在的武林。轉念又想到在天仙樓門口遇見的那位少年公子,心道不知道他是什麼門派之下。
問駱冰川時,駱冰川略微一思索,臉色凝重地道:「天州上的少年公子,能和許兄風采相媲美的,只有一人。許兄又說他身著華美藍衫,背負長劍,那就更不錯了。那人就是東海俞長空的二兒子,人稱『逍遙公子』的俞破浪。這人的劍法之深,小弟我也不甚清楚,只是東海俞家的傳家寶劍『七星龍淵』竟然也到了他手裡,那自然差不了。俞長空不問中原,但是俞破浪卻在中原闖下好大的名頭,世人都知道,若論當今年輕一代的第一好手,當推這『逍遙公子』。」
許邵一臉的興奮,悠然道:「有機會定要和他切磋一番。」
駱冰川道:「老實不客氣地說,小弟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自負的。可是今日許兄有傷在身,在下還是輸在許兄手裡,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觀當今天下,能和許兄一較高下的高手,可著實不多了。只是許兄自出天州來,遇見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什麼問鼎幫的長老,龍鳳莊的聶家兄弟,再有蒼天堡的蒼天困,若是換了平常高手,早就死於非命。哪裡還能悠哉游哉地在這裡吃飯喝酒。」
藍鳳凰笑著道:「我師兄命大,連我這個師妹也跟著沾光。」孟不休笑道:「藍姑娘你嫁了你師兄,沾得光就更多了。」藍鳳凰滿臉通紅,一劍掃了過去,孟不休哈哈笑著躲開。
旁邊的元尚笑道:「我們這駱老大是御前三品帶刀護衛,又是六扇門裡的第二好手,自是天州上出了名的少年豪傑,也是出了名的少年神捕,人稱『袖底黑龍』。駱老大向來自負得緊,他剛才說得那些人物都看不上眼,卻偏偏對許兄大加讚揚。我們看了實在是嫉妒啊!」
許邵連忙謙虛幾句,對駱冰川道:「駱兄人稱袖底黑龍,想必便是因為大哥手裡的尺子了?」駱冰川點點頭,道:「我身在公門,卻不願意使刀,這尺子自然是最好,只打人,不殺人。這個尺子叫做『量天尺』,是用純鋼加了幾成玄鐵做的,平日我就收在袖子裡面。這才得了那『袖底黑龍』的名號。」
許邵看那鐵尺,長一尺餘,渾身漆黑一片,拿在手裡甚是沉重,難得駱冰川能把它使的這樣靈動無比,呵呵笑道:「小弟剛才就差點著了一下。」頓了頓,又道:「剛才洛兄說駱大哥是公門裡第二高手,那第一是誰?」
駱冰川一愣,道:「許兄不知道麼?我都要懷疑你這青蓮弟子是不是冒牌的了。那六扇門裡的總捕頭便是第一高手,也是青蓮派武樂前輩的徒弟,姓高名愷!一手『氣玄指』名動天下。」
許邵驚喜道:「當真?」周圍幾人齊聲大笑。孟不休嘿嘿笑道:「要說青蓮弟子不知道自己師兄在哪裡,傳到天州上還不給人笑掉大牙?許兄若怕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先給我十兩銀子。」
李長隆道:「就孟老頭的嘴巴最缺德。只是那許兄的大師兄在哪裡,許兄可知道?」藍鳳凰噘著嘴,道:「我們原本就知道,師父也不告訴我們。」駱冰川搖頭笑道:「許兄的大師兄是孫知誨是不是?」
見許邵點頭,又道:「許兄去天州上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你大師兄一對『蝴蝶鉤』天州上赫赫有名,他任職問鼎幫的長老,是問鼎幫數得出來的幾個高手之一。」許邵道:「原來如此。」又惹來一陣轟笑。
駱冰川道:「許兄胸無城府,當真難得。青蓮弟子哪一個不是天州上名動一方的人物?小弟平日佩服的人物不多,就那六扇門的高大哥,小弟卻佩服得五體投地。」
旁邊的李長隆也道:「不錯,高大哥武功又高,人又豪爽,平日兄弟們家裡有困難,都是他來幫忙。當年我因為公務在外,我娘在家裡病倒無人照顧,都是高大哥請的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陪在我娘旁邊三日三夜都沒有合眼。若不是他,我娘早就一命嗚呼了。就憑這,讓我李長隆給他賣命,我絕不皺一下子眉頭。」
駱冰川在旁邊道:「我的武功也是他指點的,他還傳了我幾下氣玄指。說實話,雖然我叫他一聲大哥,但是他實際上是我半個師父。」許邵和藍鳳凰倒沒想到高愷的威望這麼高,都說道:「我定要去京城拜見一下我師兄。」
駱冰川呵呵笑道:「那許兄不如和我們同行罷?」許邵歎口氣道:「小弟也想如此,可是小弟還要在這裡找人。」說著把李默然的事情說出來。一席話出,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孟不休嘿嘿笑了幾聲,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子竟然還和那『小白狼』有交情?孟叔這回可花眼啦。」李長隆道:「李大俠的名字,在蒼莽山響亮,在江南也是響亮得很哪!」
駱冰川呵呵笑著說道:「聽聞姬無雙也正去往京城長安,好多武林人士為了那天機訣也去了。你李大哥早就有心那天機訣,現在定然不會放手,所以許兄你也不用在這揚州和無頭蒼蠅似的亂轉,還是跟我們乖乖地走吧!」
轉頭又對藍鳳凰道:「京城裡好吃的好玩得甚多,藍姑娘還不逼著你師兄陪你去?」許邵沒想到又撲了個空,歎口氣道:「好,在下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孟不休在旁邊眼睛一斜,道:「呀嘿,你小子好像還很不樂意似的。孟叔告訴你,若不是你那舊相好姬無雙犯了案子,我六扇門根本就不注意她的行蹤,現在告訴你她在哪裡,讓你去偷香竊玉,你還滿臉苦相。孟叔最討厭地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你孟叔今年五十多了,到現在還沒娶妻……」
李長隆拿起一盤魚丸,一股腦地倒進孟不休的嘴巴裡,呵斥道:「你嘴巴能不能積點德?你本來就不中看,再加上你那張臭嘴,就是有喜歡你的姑娘也給嚇跑了。」許邵聽他說姬無雙是他的舊相好,差點背過氣去。再看藍鳳凰,正瞪著眼睛沖孟不休道:「什麼舊相好?我師兄為人正派,哪裡像你了?沒娶妻也是活該。」元尚在旁邊道:「藍姑娘言之有理!」
眾人大笑聲中,只聽蹬蹬蹬聲響,一人快步跑上樓來,聲音顯得分外刺耳。駱冰川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官差打扮的大漢來到近前,先施一禮道:「屬下見過駱大人。」然後瞥了瞥許邵和藍鳳凰,面露難色。兩人會意,連忙起身站遠。駱冰川衝他們微微一笑,然後示意讓那漢子講下去。只見駱冰川神色越來越凝重,片刻沖那漢子點點頭讓他下去。
待許邵和藍鳳凰回到桌子旁邊坐下,駱冰川道:「找到那淫賊了。」眾人大喜,皆問其在哪裡。
駱冰川歎口氣,道:「那人三天前便出了揚州城,可笑我竟然還在城內布下天羅地網。不過那人的身份倒也查了出來。他姓梁名越,是川南梁家刀的傳人,但是半年前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驅逐出了梁家。所以要殺他也不需要多想,他現在無門無派,咱們動手便少了顧忌。」
轉頭對許邵道:「抱歉了許兄,小弟不能陪你上京城了。這淫賊作惡多端,我非殺他不可。許兄我看就不要趟這混水了。回頭我給許兄寫封信,待許兄到了京城,當可見到高大哥。」
許邵哈哈笑道:「駱大哥,難道小弟就白白被冤枉一回不成?小弟倒要見見這姓梁的到底是什麼來路,否則以後定然睡不著覺。」
駱冰川等幾人先是對望一眼,既而孟不休道:「呀嘿,好小子,孟叔沒看錯你。你就來頂替孟叔的位子,我好在揚州城裡再花花幾天。」李長隆道:「許兄,這畢竟是六扇門份內之事,實在不好意思麻煩許兄……」
許邵道:「若是你們不來找小弟我打架,小弟自然管不著。可是那姓梁的混蛋害我跟幾位打了一架,這帳只好算在他頭上了。小弟一定要打他一頓。」他給駱冰川聊得甚是投機,平生還沒幾人和他如此投緣,此時自然不肯錯過。
孟不休在旁邊忙道:「就是就是,小子你就來頂替我……」李長隆衝他大聲道:「你能不能閉嘴?」孟不休白眼一翻,道:「你敢衝你孟叔大吼大叫,目無尊長!」
駱冰川先止住孟不休,笑道:「我六扇門擒拿犯人,向來都是自己解決,還從來沒有請過幫手。不過許兄當真有心幫忙,在下也不好拒絕不是?在下跟許兄聊的投機,這麼分開也著實不捨。」
許邵哈哈笑道:「那在下也要為公家辦事一回,駱兄乾脆在六扇門裡給我疏通一下,我也去做個捕頭算了。」駱冰川故意歎口氣,道:「可惜在下兩袖清風,疏通不開呀。」
駱冰川收起笑容,道:「下面咱們辦正事。梁越三天前走的是揚州城的北門,估計是向北方趕去。咱們的消息慢了一步,所到現在還沒有他的行蹤,所以咱們要兵分幾路才成。李大哥你去和揚州衙門的兄弟們聯絡,然後分成三撥,李大哥,洛大哥,孟叔你們三人各領一撥人……」
他滔滔不絕,直把計劃說得一清二楚。許邵和藍鳳凰見他說得簡單明瞭,部署周密嚴謹,甚至什麼緊急應變的措施也是精妙無比,都是心下佩服。這駱冰川只比他們大了六歲,可是天州經驗可比他們強上太多。
駱冰川身旁並沒分派人手,就和許邵,藍鳳凰三人同行。臨行前那孟叔嘿嘿笑道:「那駱小子向來喜歡獨自行事,這回卻死活也要和你小子一起走,真叫人琢磨不透。」許邵一問才知,駱冰川平日都喜歡獨行,這樣不用照顧同伴,暴露的機會也是大大減少。這回他和許邵等三人一起出城,顯然是因為和許邵交談投機的緣故。
三人一路談笑風生,哪裡像是去擒那淫賊了。駱冰川和許邵雖然才認識幾個時辰,可是越來越熟,很自然地便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兩人不打不相識,這個誤會倒真是天作機緣。可惜兩人連打鬥的那家酒樓的名字都忘得乾淨。
只聽藍鳳凰突然道:「我說駱大哥,你既然和我師兄這麼投緣,一見如故,乾脆就結義為兄弟算了。我聽書上說的那桃園三結義便是這樣。」
駱冰川和許邵眼睛都是一亮,只聽駱冰川道:「那小弟可要高攀了。不如藍姑娘也一同算進來如何?」藍鳳凰笑道:「我就不啦,我和師兄……還是不做兄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