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青蓮
練英豪雙目血紅,大聲道:「我就知道你不講信用。你幽靈會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門派?」
那黑衣人不答,揮手叫人帶趙天兒和許邵離開。練英豪啊地一聲慘叫,猛然從地上躍起,只聽嗤嗤聲不絕,上百枚細如牛的小針從他胸口射了出來。七八個黑衣人猝不及防,全被射倒在地,立時斃命。
這一下變故突然,眾人大驚。那領頭人後退幾步,防止他再有暗器射出來。卻見練英豪嘿嘿笑了幾聲,喃喃道:「牛針的滋味好受吧?哈哈,蘭兒,你又救我一命,可是我欠你的啊……」說到這裡,立時氣絕。
那領頭人氣得哇哇大叫,一腳提中練英豪的屍體,只聽骨頭斷裂聲響,練英豪的屍體就像一隻鳥兒一樣飛到半空,然後重重掉進驚雷堡裡。四周的弟子見練英豪死得這麼快,誰也不敢吱聲,只盼著那黑衣人能饒了自己一條命就好。
領頭人冷哼一聲,歎道:「唐門的暗器,果真天下無雙!」眾人這個時候才知道那是唐門的暗器。唐門暗器天下第一,江湖談之色變,此時那些黑衣人想來,也是後怕無比。只是這驚雷堡什麼時候和唐門扯上關係了?
領頭人冷笑著看看剩下的驚雷堡弟子,道:「就饒了你們的xing命。」說完,揮揮手,連地上的屍體也不管了,就這麼率人離開。四周的弟子哪裡敢阻攔了,還暗自慶幸撿回一條命。
兩人被幽靈會的人拖拽著走遠,一言不。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有用。那領頭人在先,其餘人在後,一路上都是沉默。寂靜的樹林裡只有沙沙的腳步聲。
幾人走了小個時辰,竟然走出了樹林。許邵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叫道:「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那領頭人仍然不答。許邵再問一次,那領頭人冷冷道:「把你帶到通天樓,再j給他們落。你最好閉嘴。那樣可以少吃點苦頭。」許邵冷冷一哼,但是也不敢再說。
就在此時,眾人突然頓住不走。許邵探頭前看,只見正前方站著一個白袍的背影。那背影卻再也熟悉不過,正是武樂山!
許邵大喜之下,大叫一聲:「師父,我在這裡!」扭頭沖姐姐道:「姐姐,你看!」卻聽不到回答,抬頭看時,不禁嚇了一跳。只見趙天兒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嘴唇也開始青。許邵一時便傻愣愣地站著。
那領頭人聽許邵叫師父,只覺得詫異。他雖然沒聽說許邵拜武樂山為師一事,可是辛乘龍的女婿拜的師父,武功又能差到哪裡去?當下一抱拳,道:「閣下何人?還請讓開一條路。」
他看得出來武樂山不是個善角,是以說話便客氣了許多。四周黑衣人都緩緩拔出了兵刃。
武樂山轉過身來,那長長的白鬍子垂在胸前,說不出的仙風道骨。他張開嘴,道:「放開後面兩個人。我問你們,是不是你們毀了納無的辛府?」
那領頭人暗叫不妙,但還是平靜地道:「不錯。閣下有何賜教?」旁邊那個矮子陰陽怪氣地道:「辛府早就變成灰啦,哈哈哈哈,殺人放火是老子的強項。你急巴巴趕過來,是那辛老兒的朋友麼?」
武樂山臉色一變,白袍鼓起,顯然是在暗暗蓄勁。
那領頭人道:「閣下到底是誰?後面兩人來頭不小,怎能說放就放?」武樂山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門下?膽敢如此大膽?」
那矮子又道:「噫,我為什麼要和你這老頭說?你是辛乘龍他小舅子麼……」
領頭人連忙伸手摀住那人的嘴,問道:「閣下可是,可是青蓮派的武樂前輩?」說到後面,聲音已經開始顫。四周的黑衣人的呼吸也開始不均勻起來。
武樂山冷冷一哼,道:「你眼力倒是不錯。把後面兩人放了,再j代出你們的來歷,我或許可以饒了你們。」那領頭人額頭冒出了幾絲冷汗,道:「放了他們,我也沒法活。武樂前輩,你當真要跟我們這些小輩為難?」
武樂山不再答話,雙手一舉,豪氣沖天地道:「上來吧!我看看你們能接我幾招?」四周黑衣人呼吸更是急促起來,許多人握著兵刃的手已經開始顫抖。
那領頭人一咬牙,狠狠道:「如此一來,我們得罪了。」一揮手,眾人齊齊出手。剛才抓著趙天兒和許邵的兩個人也各自點了他們的穴道,衝了上去。
許邵躺在地上,只見趙天兒呼吸竟然平穩了起來,似乎沉沉睡去,他啞穴也被點了,根本無法出聲喚她,扭頭的時候,卻看得清楚,武樂山就站在原地,雙手飛舞,四周黑衣人一個一個的倒飛出去,然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那些被打出來的人,看他們蒙面的黑布下滲出的大片鮮血,就知道他們都活不成。許邵尚是次看到溫文爾雅的武樂山殺人,忍不住心驚膽戰。
十幾個人片刻工夫死得乾乾淨淨,想是李瀟蚺也在裡面了。許邵想到馬日浩大仇總算得報,心裡也寬慰了許多。只是想到馬日浩,心頭又是酸楚一片。那領頭人就這麼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顯然是被點了穴道。
他剛才三招就被武樂山用重手點了穴,此時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眼前這個白鬍子老頭的武功,可比他那幽靈會的會主高多了。
武樂山上前一步,一手扯掉那人的面具。只見一張英俊的臉龐,卻沒有絲毫血色。面孔很生,武功家數也透露著詭異,根本看不出是何門何派。武樂山冷冷道:「你是誰的門下?」那領頭人道:「前輩可曾聽說過幽靈會?前輩雖然武功高強,只怕我幽靈會,你也惹不起。」
武樂山哈哈笑道:「你們幽靈會總壇在哪裡?我去會會你們那裡當家的,看看我惹得起還是惹不起?」
那人冷冷一笑,卻不回答。武樂山再問時,只聽那人道:「會有人給我報仇的。」說完,嘴角流出一片藍色的血,再看時,竟然氣絕。
武樂山大驚,他一直怕這黑衣人服毒,一直注意著他的嘴,他若是想吃藏在嘴裡的什麼毒yao,他定然可以阻住。可是這人分明沒有服毒的絲毫前兆。
細看時,只見那人牙齒全都黑透,這才明白,這黑衣人在拚命前就打定注意要死了,這毒yao竟然是在打鬥前服下的。這般狠勁,饒是武樂山見多識廣,此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武樂山大步上前,雙手連施,給兩人解了穴道。許邵哇地一聲哭起來,這幾日受的委屈終於爆出來。武樂山歎口氣,慈祥地笑笑,問道:「日浩怎麼沒跟你們在一起?」
他不問倒好,一問,許邵哭得更大聲了。武樂山心覺不妙,正待要詳細詢問,卻瞥見了一旁的趙天兒,不禁驚呼出聲。只見趙天兒臉色蒼白,隱隱籠罩了一層黑氣。嘴唇青,冷汗不斷。
伸手搭她脈搏的時候,只覺得滑弱無力。這分明是中了劇毒的徵兆。武樂山二話不說,右手連忙抵在了趙天兒的後心。一股真氣激d,遊走在趙天兒四肢百骸。
武樂山卻是越來越驚。趙天兒中的毒yao的量甚少,可是毒xing卻是猛烈無比,此時隨著血液流走,已經在她體內走了不知道多少個循環。偏偏趙天兒沒有練過武功,這真氣當然也不能輸得急了。
武樂山額頭冒汗,伸手點了趙天兒身上幾個大穴,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三粒雪白色的丸yao。然後一顆一顆地給趙天兒餵了下去。
這丸yao是他青蓮派的名yao「雪蓮益氣丹」,固氣,養神,驅毒,療傷都是上品中的上品。此yao配製極難,光是要找那符合條件的雪蓮就要花費不少的工夫。平日武樂山也是有些捨不得吃,只要吃上一顆,那功效自然奇佳。此時他給趙天兒連吃三顆,可情況的凶險。
武樂山盤膝坐下,雙手齊貼上她後背。心中暗歎,若是他武樂山中了這毒,就是毒xing再猛烈百倍,他也不見得能放在心上。就是許邵中了這毒,他也能在幾個時辰內給他除去。可惜趙天兒沒有絲毫內功,若是她練過一些,這雪蓮益氣丹便有奇效,可是現在三顆丸yao也不見得有多大用處,為她驅毒可就難得多了。
這一坐,武樂山就是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收手。許邵在旁邊看著,空自著急,怎麼也想不明白趙天兒怎麼會中毒?眼睛一瞟,現透過一層紗衣,趙天兒右邊肩膀上有一塊大大的黑色。他大著膽子上前,撥開那層紗衣,只見那雪白晶瑩的肩膀上,有一道極其微小的傷痕,周圍一片黑血。
這時他心中瞭然,這個傷痕如此微小,顯然是練英豪臨死的時候射的牛針所傷。當然趙天兒只是被一跟針擦破了皮膚,那針並沒有真打在她身上。否則現在就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只怕也救不過來了。
黃昏時分,武樂山一聲清嘯,收回雙手。額頭滲出少許的汗珠。趙天兒那蒼白的臉終於也恢復了少許的血色,但是神智仍然模糊著。武樂山長歎一聲,道:「好霸道的毒yao!唐門暗器毒yao,果然名不虛傳。」
許邵忙問道:「師父,我姐姐怎樣了?」
武樂山歎道:「師父這雪蓮益氣丹尚能緩解一下她的毒xing,可是要連根拔除,也沒這麼容易。難就難在你姐姐不會絲毫內功,中毒後又急行走,毒xing便到了五臟六腑。許邵,你先告訴師父,你姐姐是怎麼中的毒?」
許邵依言說了,武樂山眉頭緊鎖,疑道:「驚雷堡什麼時候跟唐門扯上關係了?」接著又問道:「你們是怎麼到的驚雷堡?」
許邵便從辛府開始說起,一直說馬日浩怎麼死的,又說著驚雷堡裡的事情。他心情激d,口齒竟然也有些不清晰起來。
武樂山在旁邊聽著,不禁歎息聲聲,連連道:「日浩那孩子,唉,我若是早些傳他拂雲手的要訣,他也沒這麼容易便被那李瀟蚺傷到。」
許邵哭著道:「姐夫若不是帶著我和姐姐,身子重了兩倍多,那書生的暗器根本傷不到他!」武樂山拂著他的頭,不再言語。
片刻,武樂山又道:「牛針是唐門的不傳之密,練英豪這等射暗器的手法,不是唐門長老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夫人自然自稱姓唐,那多半是唐門的後人了。只是唐門素來高傲,怎麼會和這江湖上不出名的驚雷堡結了親家?」
他在自言自語,許邵也聽不懂他說什麼。武樂山歎一聲,道:「我去驚雷堡找輛馬車,咱們回納無。」說完,那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在那茫茫的樹林間。
許邵從那領頭人的懷裡掏出那本回夢刀譜,看那刀譜完好,心裡放心。有武樂山在,他倒是也不大擔心趙天兒中的毒yao。
他心中只覺得岳父和師父無所不能,什麼毒yao都能解了。只是騮茵現在半睡半醒著,也不好去吵她。在趙天兒旁邊打坐片刻,只聽得得聲傳來,武樂山駕了一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一群來看幽靈會的屍體的弟子。
許邵一愣,這馬車正是已經死去的練夫人的。他和練夫人認識不久,但是看她盡力回護自己和姐姐,早把她當作好人,看到這物是人非的樣子,也不禁傷感一陣。武樂山把趙天兒扶上車,微微對向他們道謝的弟子點點頭,一拉許邵的手,兩人駕車,齊齊駛向納無城。
車上,許邵問起武樂山是怎麼來到這裡,武樂山輕歎一聲,把實話說了。許邵本來以為南宮狼必死,誰知道他斷了一臂,也說不出是替他高興還是替他惋惜。
武樂山那日在客棧裡面給南宮狼療傷,可是心裡總是想著許邵和趙天兒的安危,一顆心怎麼也靜不下來。他縱橫江湖幾十載,內功造詣幾十年,這種心神不定的情況尚是他第一次。自從老友慘死,他就誓要照顧好老友的遺孤。
可是看到辛府被燒,南宮狼斷臂,兩個孩子和馬日浩也不知道去向,他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他點了南宮狼的穴道,把客棧j給了藍鳳凰,又付滿了半個月的房錢,囑咐掌櫃把一日三餐送到,當天晚上就出了納無城。他若是能早出城幾個時辰,就能碰見馬日浩了。
他在郊外尋找一會,一無所獲。此時天色大亮,他正待回去,猛然在樹林間現些許血跡。再看時,周圍雜七雜八的腳印密佈。那些自然就是幽靈會的腳印了。武樂山知道這些腳印不簡單,這就順著那些腳印追蹤下去。這樣才一路趕到驚雷堡,又從驚雷堡弟子那裡得知許邵和趙天兒被一幫黑衣人帶走,又問明路途,便截在了他們前頭。
馬車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武樂山硬是bī著許邵睡下,自己一個人駕著馬車。次日中午,三人才緩緩進了納無城。
辛府早就成了一片廢墟。大明湖畔的鄉民都唏噓不已。他們不知道什麼刀王,但是辛乘龍樂善好施出了名,四面八方來看的人絡繹不絕。許邵只是在遠處瞟了一眼,便默默離開。接下來,武樂山帶著許邵和那藍鳳凰相見了。
兩個孩子都是死了爹,同病相憐,一時便玩到了一起。武樂山可就有得忙,南宮狼,趙天兒兩個人都需要照顧,每天他除了吃飯就是輸送真氣了。好在他真氣充盈,一點也不見半分的枯竭。
南宮狼內傷本來就沒痊癒,又強催囚人三刀,武樂山現在只求能保住他一條命,至於武功是否全廢,得看他南宮狼自己的造化了。趙天兒幾日裡毒傷是反覆作,武樂山怎麼也驅除不乾淨,那雪蓮益氣丹收效甚微,武樂山只好自己去配製解yao。青蓮武學固然聞名天下,那醫y也是不遜於人。
只是武樂山修習的是天下奇功「傲世青蓮」,雖然時間不長,但是也到了百毒不侵的境界,何況他為人謹慎,常人若是對他作手腳,只怕活得不耐煩了。所以這避毒的yao物他自然用不著,身旁的yao除了一小瓶雪蓮益氣丹和一瓶有幾十年沒用的金創yao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他只能一邊為趙天兒驅毒,一邊琢磨法子配解yao。
武樂山在納無城裡租住了一套小房子,安心給他們療傷,又請了個老媽子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武樂山一生窮慣了,隨xing所至,漂泊四方,逍遙自在,沒錢的時候就去那些為富不仁的人家借點,但都是小打小鬧。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銀子的用處。他只有不斷在納無城裡借來借去,整個城裡頓時疑神疑鬼,懷疑是狼仙作怪。
趙天兒受毒yao折磨,但只有兩個時辰的苦楚。她除了毒yao作時外,平日和正常人無異。南宮狼雖然也能行走,但是武功盡失,武樂山每日給他通絡經脈,協助他恢復武功。南宮狼自得知馬日浩身死,幾乎要暈過去。對於練功也疏懶了好多。趙天兒念在南宮狼是為辛家斷臂,當然要報恩,南宮狼的飲食起居,多半是她來照顧。
時候的熱鬧,許邵和趙天兒都是感慨不已。好在幾人在一起,也是其樂融融。藍鳳凰聰明乖巧,趙天兒也把她當作親妹妹看待。兩個孩子感情日見生溫,天天纏在一塊玩兒。
南宮狼開著玩笑道:「只怕竹兒以後就是你弟妹啦!」
趙天兒微微一笑,道:「那可是許邵的福氣呢!」想到馬日浩,神色又暗淡下來。
南宮狼長歎一口氣,不再言語。他一直喜歡著趙天兒,可是馬日浩既然身死,自己又怎麼能去乘人之危?只能把這份感情壓在心底。
武樂山托了幾個朋友在江湖上查問幽靈會,可都一無所獲。天來臨。許邵修煉的青蓮內功也高了一層。武樂山雖然沒說要收藍鳳凰為徒,但是平日裡指點她的武功也毫不藏私。
他佩服藍路遠的忠義,自然要傳藍鳳凰青蓮派的劍法。只是藍鳳凰人小身輕,力氣比常人要小,武樂山想了一陣,變單為雙,將長劍改成了兩柄短劍。
南宮狼此時已經恢復二成功力。此時就是武樂山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若是南宮狼以後勤加修煉,或許十年後武功能恢復六成,但是若是想恢復全部,已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南宮狼生xing開朗,不以為意,
趙天兒卻是過意不去之極。南宮狼卻道:「我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啦。哪裡還敢奢求什麼武功了?」
趙天兒流淚道:「南宮大哥,都是因為我們,你才……」南宮狼嘿嘿笑道:「趙姑娘,你肯為我流眼淚,我就是再斷上一條手臂也是心甘情願!」這話說得露骨了些,趙天兒睜大了淚眼,不明所以。
南宮狼暗暗懊悔口無遮攔,連忙道:「說起來,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我不是bī迫辛前輩出山,辛府又怎麼會變成廢墟了?我對不住你們辛家,對不住馬兄弟,這一條胳膊就是老天爺懲罰我來著。」
趙天兒歎一聲,道:「這又怎能怪你了?」想到個中複雜,實在理不清楚。就是沒有南宮狼,刀皇也是打定主意要和辛乘龍比個高下的,辛乘龍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是還瞞不過刀皇。
相反,南宮狼反而讓辛乘龍先預料到了刀皇的實力。若不是辛乘龍搶先從南宮狼那裡得知那囚人三刀,武樂山就不會輸送十年功力給他,那辛乘龍不好連囚人三刀的第二刀都擋不下。
趙天兒的毒讓武樂山愁眉不展。趙天兒身上的毒yao既然侵入了五臟六腑,尋常解毒yao物根本不管用。他配製了七八種解yao都是毫無作用。無奈時候他去驚雷堡打聽練夫人的娘家在哪裡,可是那裡的弟子竟然無一知道,都說夫人每回省親,都是一個人去,末了再指定一個人去固定的地點接她。
再問練英豪的岳父是誰,更是無人知曉。武樂山覺得事情蹊蹺,可也無可奈何。想去四川的唐門要解yao,可是他心裡清楚的很,除非把唐門滅了,否則是不可能拿到解yao的。何況唐門直研究劇毒,什麼時候研究過解yao了?估計這牛針上的毒,他們也解不了。
趙天兒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反而不在乎了。她見許邵有人照顧,死志又生,只想著去地下陪著馬日浩,連平時武樂山給她延緩毒xing的yao都懶得喝了。她每日只是照顧著南宮狼,陪著許邵和藍鳳凰讀書練功,只是沒敢告訴許邵自己即將死去。
南宮狼見趙天兒身上的毒y直未解,察覺不妙,一問之下,才大驚失色。他原本以為有武樂山,什麼毒yao都是信手拈來,可是趙天兒中毒後走的那小半個時辰壞了大事。毒yao隨著血液在全身遊走,只怕趙天兒此時已經週身是毒。也難怪武樂山也束手無策。
南宮狼又看了看趙天兒的傷勢,沉思半晌,將武樂山拉到一座屋子,道:「武樂前輩,你說蒼莽山的千年人參能解毒麼?」武樂山先是一驚,既而喜道:「你說你有千年人參?」
南宮狼道:「我自然沒有。可是蒼莽山的參客裡的老大有一隻。我救過那人的三次xing命,他還曾經說過要把那人參送給我,我推辭沒要而已。」
武樂山長長吁出一口氣,道:「天兒有救啦!那千年人參可解百毒,我再給你幾個方子,定然能救趙姑娘一命!可是那千年人參珍貴無比,你要是吃了,說不定武功盡復,你當真捨得?」
南宮狼哈哈大笑道:「前輩是考驗我來著吧?哈哈哈哈,我南宮狼何嘗不知道吃那人參就能恢復武功了?可是為了我自己,我當然不能老著臉皮去找人家要。但是趙姑娘既然非此人參保不住xing命,我這臉皮,也只好厚上這麼一次了。」
武樂山歎道:「我就料到你會這麼說。唉,你……」他南宮狼一輩子都不願意欠人人情,可是這回去要那千年人參,卻不顧自己的忌諱了。這其中道理武樂山怎麼又不明白?看著南宮狼對趙天兒的一片癡心,他也只能歎息不已。
武樂山又道:「千年人參你就是現在去取,再拿回來,恐怕也來不及了。我看你還是帶著趙姑娘上蒼莽山。只是這一路上怕是不安全,我還得送你們一程。」
南宮狼哈哈笑道:「有什麼不安全了?武樂前輩莫要費心。」
武樂山搖頭道:「你還是這個xing子,若是不改,日後苦頭怕是有得吃。」
南宮狼只是不肯。武樂山歎口氣,不再言語。當天晚上,卻暗自托了揚風鏢局保鏢。他青蓮派掌門的身份,保得又是辛乘龍的後人,他揚風鏢局自然不敢怠慢,一連派了三個總鏢頭,又派了十幾個鏢師。
武樂山特地囑咐,這趟鏢只能暗中保護,不能明來。那鏢局的老大自然答允。揚風鏢局是中原有名的鏢局,每個大城都有分局,信譽極好,價錢合理,所以越辦越紅火。武樂山看那三個總鏢頭,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心裡也就放心。心道就是幽靈會再來,也定然打不過這些人了,又連連囑咐他們提防毒yao暗器。
武樂山連夜擬了十幾個方子,寫明了那千年人參是怎生用法。這千年人參說是千年,也最多幾百年而已。但是趙天兒身體虛弱,根本不能1補,武樂山琢磨半天,只能取了個慢法子,慢慢來驅除毒質。可是這個時間就長了些,怎樣也要五年時間。
次日,武樂山j給了南宮狼方子,告訴他諸般事宜。南宮狼記xing甚好,幾遍就記了個一字不差。於是便和趙天兒收拾東西上蒼莽山。趙天兒根本沒想到她身上的毒尚有法子可解,更沒想到說走就走,一時間措手不及。
武樂山看出來她還沒看開,忙勸道:「天兒,你若是把我當伯伯看,就聽我一句。身體膚,受之父母,你若是有了別的念頭,可就背了不孝的罪名。許邵還小,已經沒了這麼多親人,你是他最上心的姐姐,難道還想看到他哭不成?」
趙天兒心裡明白,再也不敢違拗,乖乖地收拾好了包裹。南宮狼買了一輛馬車,雇了一個車伕,就這麼向蒼莽山走去。
許邵哭著道:「姐姐,你一定要去青蓮看我!」趙天兒點點頭,替他擦乾淨眼淚。自己的淚卻撲簌撲簌掉下來。她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對白yu鳳凰,道:「這是我前幾天從yu器店打的。姐姐沒什麼好送你們,就把這對鳳凰送給你們吧。」
那鳳凰雕刻得甚是精緻,一雄一雌,雙目竟然是兩顆珍珠。這對白yu鳳凰自然價值不菲,趙天兒是花了全部的私房錢才剛剛夠。這幾日的相處,藍鳳凰早就把趙天兒當成親姐姐一樣,此時見趙天兒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連忙擺手說不要。趙天兒硬是抓著她的手把鳳凰塞到她手裡。
許邵對南宮狼道:「替我向李默然問個好,好麼?告訴他我很想他,有機會定然要和他再打一場!」南宮狼笑道:「哈哈,那時候他定然不讓你了,只怕你要贏也沒這麼容易!」
許邵和藍鳳凰與趙天兒灑淚而別。只望著趙天兒背影漸漸消失。
武樂山長吁一口氣,想到有揚風鏢局的保護,這一路也算是走得放心了。當下對許邵和藍鳳凰道:「咱們也該走啦!」許邵問道:「到哪裡去?」
武樂山呵呵一笑,道:「你師父的老家在哪裡,咱們自然就去哪裡啦!」許邵才知道武樂山說的青蓮,頓時高興無比,道:「咱們這就起程嗎?」武樂山道:「去收拾東西吧,明日起程!」
許邵開心無比,拉著藍鳳凰要跑,卻聽藍鳳凰怯怯地道:「我……我也能去青蓮麼?」
武樂山恍然,原來自己還沒說要收藍鳳凰為徒,這個小姑娘心裡面還不塌實,當下笑道:「你若願意,就叫我一聲師父吧?旁邊這個小子以後就是你三師兄,你就是那小師妹啦!」藍鳳凰聽得出來武樂山是要收她為徒,大喜下跪,磕了八個響頭。
武樂山扶起她來,道:「這算是拜師之禮,但是按規矩,咱們到青蓮之後還得拜過祖宗牌位才可。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就能叫我師父啦!」藍鳳凰甜甜地叫了聲「師父」,武樂山捋鬚微笑,又指著許邵道:「他從以後就是你三師兄,你是他的小師妹。你們兩個一定要相親相愛,知道嗎?」兩人點頭答應。
次日,三人結了房錢,出了納無城,一路遊山玩水地向青蓮走去。納無到青蓮,路途甚是遙遠,沿路上風景時時不同,兩個孩子都是大開眼界。
某日來到一市鎮,三人找個小酒店坐了。小二剛端上飯菜,便見一大批江湖上的人來到這小飯館裡。進門就大聲嚷嚷著要酒要菜。三人看去,見每個人都多少受了點傷,好幾個人胸口背後還滲著血,顯然是剛打鬥後不久。
那幾人找了幾張桌子坐了,都是不住喘氣。只聽一虯髯大漢道:「的,本來以為這回是真的,誰知道又是假的!我個熊!」另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道:「哈哈,江湖上誰聽了『天機訣』這三個字,恐怕都要屁顛屁顛地去搶!上一次當有什麼打緊?」
武樂山聽聞「天機訣」三字,頓時一凜。這「天機訣」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秘籍,分內功,拳腳,劍法,刀法,輕功,暗器等等諸篇。每篇只寥寥千字,可是卻是濃縮中的精華。傳說只要得到天機訣,那武功天下第一是必然的事情。開始時候有人當然不信,可是後來,江湖上出了一個叫馮天怒的人物。
他原本是個無名小卒,但是後來就是因為得窺天機訣中的劍法篇,竟然打敗了江湖上第一高手「孤劍」岳南天,到了那個時候,眾人才知道那天機訣當真是千年難求的秘籍。於是許多人妄圖去搶馮天怒手裡的天機訣,又害怕他的劍法而不敢動手。
但馮天怒殺人不眨眼,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終於犯了眾怒。幾大派高手合力圍剿,眾多人士為了那天機訣而紛紛響應。但是饒是如此,卻還是殺不了他,給他逃到西域去,那天機訣也在那次圍剿中失去了。
自那時起,西域就有兩個人物叫人害怕,一個是刀皇,另一個人就是馮天怒。江湖人士提到馮天怒,好多人都會打個寒戰,一是因為那人劍法高,二是因為那人殺人的手段之毒。這兩個人裡面,害怕馮天怒的只怕比害怕刀皇的人多的多。
有人便給了那馮天怒「毒劍」的稱號。
只聽又一人道:「你們只上了一次當,那可好的多啦。老子已經上了三四次當了,這雙耳朵,這只左手就是這麼沒了的!!」眾人看去,果然見他腦袋側的耳廓沒有了,那只左手也是齊腕而斷而裝了一隻彎鉤。
武樂山心下有數,這要麼是有人利用天機訣而引得江湖人士自相殘殺,要麼就是以訛傳訛,讓這幫人當了真。天機訣在江湖上響了百年,除了七八年前的馮天怒看過,誰也沒有真正得到過。
說到底,那馮天怒的劍法是不是得自真的天機訣根本沒有人知道。那天機訣是否真存在過也沒有人知道,這幫人士一聽到什麼武林秘籍就一窩蜂地聚上來,倒也當真可笑之至。
只聽坐在那書生旁邊的女子道:「咱們上當也不打緊,那群峨嵋派的娘們不也是上了當嗎?還有那九江派的,天道派的,問鼎幫的……啊,對了,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你道是誰?是南華寺的!哈哈哈哈,那幫禿驢天天吹噓自己那絕技,他們的徒孫可不買帳,放著南華的武功不學,也出來找那天機訣啦!」
眾人齊齊大笑,有這麼多名門的弟子陪著,自然覺得光彩許多。
武樂山聽得皺起了眉頭。這次江湖人士顯然來得不少,而且這麼多名門正派弟子竟然也不能免俗,難怪這幾大名門日見衰微。
想到這裡,自己竟然也想看看那天機訣到底是什麼東西,不由得搖頭苦笑一聲,心道:「武功想成天下第一,不去勤學苦練,反而寄希望於什麼勞什子破爛秘籍上,也當真無聊了。」
只聽又有一人道:「神劍門的人沒來麼?這種事情,那蕭和貴應該是最喜歡的呀?」另一人道:「老兄,你消息可真不靈通,你全副心思都放在這天機訣上了吧?」
那人道:「自然不像康兄弟你這般清閒,你老哥哥我還有一幫子兄弟要吃飯,哪裡有工夫去管閒事了?你倒說說,那神劍門為什麼沒來人?」武樂山聽得上心,倒想聽聽那人能說出個什麼一二三四來。
那姓康的人搖頭晃腦地道:「你們都不知道麼?哎呀,這事情就生在前天,我也是聽了飛鴿傳書才知道的。我要是不說,你們誰也猜不到。絕對猜不到。」旁邊一人催道:「快說,快說!」
那康姓人道:「啊,我口渴了,不知道哪位行行好,賞口酒喝?」旁邊那女子一拍桌子,道:「老康,你賣什麼關子?你要是講得好,我請你喝上等好酒,若是你講得不好,我挖了你招子。」
那老康道:「李三娘子果然女中豪傑,莫要和在下一般見識啊……」
旁邊一人使勁一拍他肩膀,道:「你他媽快說!說了我也請你喝酒,姓李的別的沒有,家裡的酒可是不少。」那
老康不屑道:「你的酒比馬還難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