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五禽戲,外動內靜,動中求靜,動靜兼備……”
黑衣衛再次將五禽戲打了一遍,這一次,許邵終於在黑衣衛的解說中看出明堂。
“五禽戲有剛有柔,剛柔並濟,練內練外,內外兼修,如果不是只余招式,煉氣心法失傳,這絕對是一門絕世神通”
漸漸,許邵身隨意動,隨著黑衣衛演練起五禽戲,許邵的五禽戲比黑衣衛更加純熟,也更有韻味,幾番下來,已經讓黑衣衛羞愧難當,停止不打。
待到許邵滿意收功,黑衣衛繼續說道:“既然你兼容佛門、道家、醫家、星光道,那我再傳授你一些兵家的呼吸之法”
兵家是殺戮之道,在百家之中,殺意最強,威勢最猛而兵家的呼吸之法,更是冠絕天下。戰場之上,千萬兵將一個呼吸,齊聲吶喊。戰無不勝攻無不取。
兵家呼吸之道,在‘呵、呼、噓、吼、哈’五字。呵主心,屬火。呼主脾,屬土。噓主肝,屬木。吼主腎,主水。哈主肺,屬金。
呵呼噓吼哈,五字相連;金木水火土,五行相通。煉氣,煉氣,煉的就是五行之氣。
許邵第一次接觸到真言之術,佛家還有六字真言,道家有九字真言。而呵呼噓吼哈,則是兵家的五字真言。
這兵家真言,給許邵開辟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兵家是殺戮之學,宗門限制,我無法傳授你更多……”黑衣衛鼻翼間呼哈作響,竟還可以開口說話:“我要告訴你的是五禽戲與打法的關系”
“修真者,遠古時候,本就是模仿天地間奇異生物呼吸之法,比如龜息術,這種煉氣法門,便是模擬玄龜呼吸之法,以求長生”
“而最初的打法,自然也是模擬野獸、蟲鳥而來。”
“猛虎下山之時,不但氣勢凶猛,而且前爪抓地,後爪蹬地,身體飛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一個攻守兼備,簡單有效的攻擊方法”
“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天地自然,蟲鳥魚獸之中,尋找你的打法直到你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可以直接攝取天地萬物之魂,到那時,功轉為法,再也不需要投機取巧的所謂打法”
在黑衣衛手中,簡單的一招一式,就可以演變無數變化,簡單到可怕,卻是殺人打法,效果驚人。
“你為何要傳授我兵家功法?”兩人交淺言深,一夜瞬息而過,臨近天亮之時,許邵再次開口問道。
黑衣衛沉默良久,沒有直接回答許邵問題:“雍州大陸大夏王朝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尊崇文人,用文人治理天下。幾百年時間,文人已經自成體系,每一個讀書之人,幾乎都有自己的位置,來推動整個王朝運轉。”
“我想,你也聽說了,今上已經有幾十年時間沒有上朝可笑的是,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似乎依然是那個幾百年前的天朝上邦運轉良好。”黑衣衛眼中精光閃爍,森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
許邵默然,雍州大陸大夏王朝文官系統,或者說文人系統,已經達到了萬年以來的巔峰。是的,文人系統的確繁榮,已經繁榮到不需要王朝的皇帝上朝
在九州縣,一個書院院長家奴僕之人,昆侖奴,就可以肆意斬殺朝廷命官,五品知府、六品知州,殺之,如宰雞殺狗
文權和皇權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許邵,卻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一點星星之火。文宗許穆青之子少年天才,十二歲舉人,如果以這樣的身份,為皇室所用,必然成為大夏皇族的一面旗幟。
“文人嗎?”許邵嘴角裂出一個生澀的笑意。
最後,許邵沒有離開,就住在了黑衣衛家中的廂房。
期間,許邵曾經問過黑衣衛的名字,這人竟然回答黑衣衛沒有名字。
每日子時,陰極陽生之時,許邵便靜坐煉氣,提升境界。凌晨之時,與黑衣衛切磋武技。下午則聯系融合各種打法。
黑衣衛不愧武祖境界,九竅全開、三關已過,思維敏銳、智慧充盈,往往一句話,就可以讓許邵茅塞頓開。
一連半月時間,許邵便在修煉中度過,未免洩露身份,足不出戶。
有了黑衣衛這個陪練,許邵的實力可以說突飛猛進,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許邵自信,現在面對病癆鬼,他也有一戰之力
這日,黑衣衛送來戶籍文書,從此之後,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便憑空多了一個梅宇。
黑衣衛剛剛離開,一直對許邵只是點頭萬福的黑衣衛夫人,那個小家碧玉從外面走了進來。
幾番客套之後,女人小心的注意許邵臉色,訥訥開口道:“敢問叔叔,今年貴庚?”
“十八。”許邵微微一愣,看在黑衣衛面上,如實回答,但不是為何,這一聲叔叔,總讓許邵想起南夫人與南宮夏。
“那叔叔可曾有了婚約在身?”臉上緋紅,女人大著膽子問道。
許邵張張嘴,有些搞不清狀況,眼前這女人異常單純,作為黑衣衛的妻子,竟然不知道黑衣衛究竟是何等職業。一直認為黑衣衛是揚州城的普通衙役。
所以許邵不相信這女人會對自己有什麼想法,但這問題確實有些尷尬。
見到許邵張口結舌,女人知道許邵誤會,心中暗罵自己母親,卻又不得不開口解釋道:“叔叔莫要誤會,前日奴家母親曾在此盤桓多時……”
許邵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身材和表情一樣彪悍的女人,實在無法形象那人竟然可以生出如此溫婉賢淑女兒,只歎這造化神奇,非人所能理解。
直到今日,那女人的眼神,還讓許邵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奴家母親聽聞叔叔讀過詩書,是堂堂舉人,便動了心思,想要將奴家妹妹給叔叔做一房妾室……”見到許邵臉色大變,女人連忙說道:“或者做個暖腳丫頭也好……”到最後漸漸沒了聲音。低頭不語。
正如黑衣衛所說,雍州大陸大夏王朝,文人氣運鼎盛。普通百姓都以能嫁給讀書人為榮。如許邵這般,年紀輕輕,便已經有舉人功名在身,對小戶人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許邵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那個噩夢一樣的女人,來了半日之後,竟然要塞一個女兒給自己。如此荒誕之事,竟發生在自己身上。
“嫂子,非是我不允,而是我有家仇在身,一日未報家仇,便一日無顏談婚論嫁,還請嫂子見諒……”許邵拍打額頭,心中無奈。
女人跟著黑衣衛也讀過些詩書,訥訥勸說道:“男婚女嫁,本事天倫,而且陰陽相交不是自然之道嗎?叔叔為何要……”
黑衣衛是修真者,家中書籍自然也是煉氣之書居多,女人一開口竟然也是陰陽,天倫,自然之道。
但女人一句話卻如清空炸雷,竟許邵混沌心中劈開一條縫隙。
這幾日,許邵已經煉氣圓滿,但是一直無法沖破第二竅,這第二竅叫做洞房,名字奇異,阻礙更加奇異,不論許邵用佛門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還是星光道星光,都無法突破這穴竅。
女人一句話,卻如醍醐灌頂。
洞房,洞房,一入洞房,便是陰陽交泰,龍鳳呈祥。這樣粗淺的道理,許邵竟然迷了心竅沒有想到。
也顧不得女人在場,許邵盤膝而坐,定神觀想,調動內氣,再次轟擊洞房穴
這一次,有了經驗,許邵沒有單純的用內氣沖擊,而是調動外氣入體,內外結合,陰陽相交。用韌勁來沖擊穴竅。
痛苦酸麻諸般滋味湧上心頭,洞房穴隱隱激蕩,只差一絲。
許邵連忙咬住舌尖,調動星光道星光與捆仙繩,剛柔並濟,組成一股新的力量。內氣外氣,星光、金鍾,捆仙,剛中有柔,柔中有剛。
轟隆巨響,洞房穴開,驟變頓生。
原本無色的內氣經過洞房穴之後,添加了絲絲的紫氣。而且這洞房穴一開,許邵腦海中有一種奇異觀感。雖則身側的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但是卻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
以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做他想。現在舉目望去,卻可以看出世間萬物都擁有自己的靈魂。
哪怕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有著個性鮮明,絕無雷同的靈魂
“洞房紫極靈門戶這洞房穴一開,果然是紫氣東來,靈門打開”許邵心中歡喜無比。
明堂穴主智慧,乃是為將來理解世間諸法打基礎。而洞房穴,主神魂為將來拘魂攝魂做出准備。
不開洞房穴,無以見鬼神。
自古修真者都非常重視洞房穴,洞房穴一開,陰陽交會,功力倍增。紫氣乃是瑞氣,是生氣。洞房穴開,容乃紫氣,讓人的壽命倍增。
在洞房穴之前,即使是明堂穴已經打開,依舊是凡人一個,百年壽命,如果無法突破,依然作古,化成骷髏,前功盡廢。
而洞房穴開,則增壽百年,可活兩百歲。等於比凡人多了一倍的修煉時間。
民間所謂入洞房,正是從修真者傳承而來,紫氣入洞房,增壽一百年。凡人為了美好的願望,便將人生最大的喜事,用了這個修真者至關重要境界的名字。
再次睜開眼睛,女人早已離開,倒也免了許邵一番尷尬,不過倒要謝謝這女人一番話點醒,不然許邵不知要多費多少時間。
沖擊洞房穴後,所有積累用光,距離下個境界,需要漫長時間。閉關已經失去了意義,靜極思動。
許邵換上黑衣衛所給的人皮面具,准備逛一逛號稱小西天的揚州城。順便,還要探訪一下那個蠻夷皇室少女。
當日許邵大方的將琥珀送人,也是看出布爾穆泰紫氣環繞,是皇家貴胄,有了結交之意。想要給母親正名分,修墳建墓,結識達官顯貴,皇家貴胄是必經之路。
墳墓也有等級,平民為墳,官員為墓,貴族為塚,帝王為陵,聖賢為林。聖賢林,帝王陵,許邵不敢奢望,但許邵心中,最少要為母親起墓,當然能夠建塚更佳。
從房中出來,穿過幾條巷子,便來到揚州城的主要街道。有了前次進城時的經驗,許邵便向那些古玩珍寶店鋪走去。
在一個販賣首飾的攤位之前,一枚用獸骨雕琢而成的骨釵吸引了許邵的目光,手指從骨釵上掠過,就在拿起骨釵的瞬間,許邵心中一跳,一股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
許邵眼中瞬間的詫異和驚喜,沒有能逃過攤鋪後面一臉狡猾的商販眼睛。
“這位公子好眼力,這可是我祖上在探訪一個遠古遺址時候發現的遠古骨釵,您想想,能夠從遠古保存到現在的骨釵,本身就價值非凡,而且那個遠古遺址據說是一個遠古帝王給予他皇妃的飾品……”
許邵心中冷笑,這骨釵如何會是世俗帝王皇妃的飾品,這個攤販根本不知道這枚骨釵的價值。
“你那先祖在取得這古釵之時,還取得帝王的起居注?”許邵戲謔的打量著這個攤販。
那攤販老臉一紅,被許邵當場揭穿,即使他的厚臉皮也有些招架不住。
干笑兩聲,攤販已然明白,眼前的這個書生,絕對不是他想想中的肥羊,伸出兩個手指低聲說道:“公子識貨,我不敢跟您多要,您給個小子跑腿吃飯的錢,二十兩銀子如何?”
許邵不想與他嚼舌,扔出二十兩銀票,收起木釵。
在集市上逛了一圈,許邵便興趣索然,果然這撿漏的事情不常發生,再也沒有找到能入眼之物。
看看天色已經將近午時,許邵便向揚州城府衙方向走去。
這幾日,許邵已經向黑衣衛打聽清楚,布爾穆泰是大夏鄰國南元王國的公主,在揚州等候隆慶帝南巡召見,就住在揚州城府衙之內。
南元一直是大夏的附屬國家,隨著最近百年南元日益強盛,在大夏的地位日益增加。尤其是草原雄鷹卡爾丹崛起之後,更是成為大夏附屬第一強國。
如果能與卡爾丹的妹妹布爾穆泰結識,對許邵的益處極大。而且那小姑娘天真爛漫,許邵也非常喜歡。
對揚州城地域不熟,三轉兩轉,許邵就迷路走進一個胡同,他正准備想路人詢問府衙所在,卻感覺天地元氣波動,前方竟然有數個不弱於自己,斬了心魔,沖擊九竅的煉氣高手。
心中一動,許邵收斂氣息,摸了過去。遠遠望去,頓時神色古怪,蓋因這四個大師級別的修真者,竟然一副下人裝扮,四人合力扛著一口楠木箱子。
用四個修真者抬一口不算昂貴的楠木箱子,這種奢侈的事情,就算在高手雲集的白鹿書院,也做不出。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許邵卻不敢干涉,這四個人隨便一個都是與許邵相若的高手。
就在許邵准備轉身離去之時,卻從楠木箱子中傳來一陣熟悉的波動。
“琥珀?”許邵一愣,在木箱之中,傳來的氣感正是當日送與布爾穆泰的琥珀獸魂,不過此時虛弱至極,如果不是許邵修煉星空遙想之後,神魂壯大,險些無法察覺。
定神望去,這四個修真者中,果然有一人腳步虛晃,顯然是被琥珀所傷。許邵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綁架”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許邵惱火萬分,如果布爾穆泰在大夏出事,早就被雄心壯志沖昏了頭腦的卡爾丹,必然興兵來犯,大夏平民免不了一場刀兵。
“那小丫頭也對我胃口,這事我不能不管”許邵一咬牙,身子一閃,遠遠的跟在四人身後,卻不敢使用內氣。
一旦使用內氣,天地元氣震動,必然驚動前方四人。
此時,許邵才發現,失去了內氣,他依舊是一個凡人。雖然經過內氣、外氣、星光之力和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的多重洗禮,身體異常強健。但沒有了煉氣術的支撐,依然如空中樓閣。
僅僅全速跟著四個修真者幾百米,雙腿便有些酸麻。靈光一閃,想起五禽戲的鹿形。
雙腿交叉,手臂緊緊背在身後,腳尖點地,膝蓋彎曲,在地面一點,在雙腿伸直之前,再次躍起。
小鹿奔行,輕靈跳躍,雖然看著姿勢古怪,但效果非凡。
漸漸,許邵不用內氣已經可以跟上前方四人的腳步。
只是這四人異常警覺,不斷使用煉氣術探尋許圍環境,許邵不敢距離太近,幾次險些跟丟。
精神高度緊張,加上不能使用煉氣術,讓許邵身體異常疲憊,第一次產生揚州城實在太大的想法。
終於,在許邵幾乎難以堅持之時,四個人將楠木箱子抬入一個紅色三層木樓。許邵不敢跟進去,轉到樓前想要看看適合地方。
“紅袖招……”許邵面紅耳赤,這地方竟然是青樓
猶豫片刻,許邵沒有冒險救人,以他的能力或許可以與四人對抗片刻,但是絕對無法將布爾穆泰這個不懂煉氣之人帶走。
“這事情還是要黑衣衛來”許邵決定去找黑衣衛幫忙,有個大高手在身邊,不用白不用。
許邵剛准備轉身,卻發現一群手持水火棍,繡春刀的皂袍衙役呼呼嚷嚷的向著紅袖招走來,為首的竟然是黑衣衛不過此時他一身衙役打扮,表情也是凶神惡煞。
“哈哈紅袖招這次估計栽了竟然敢將知府的女人送個一個道士。”遠處,幾個攤販聚攏在一起,臉上盡是調笑揶揄之色。
“我看未必,這紅袖招據說是懿貴妃父親曹太師的產業,所以才不給府尊面子小小揚州城還真未必能治得了紅袖招”
“此言大謬,府尊是太子之人,與懿貴妃之子,端王爺素來不和,此次必是雷霆震動,哀鴻遍野”
最後這位是以為秀才,說話酸腐至極,但也給了許邵提示,小小紅袖招,竟然成了朝廷幾個皇子之間斗爭的場所。
今日南元的公主被擄劫到這裡,沒有表面那麼簡單。其下按照湧動啊。只是不知黑衣衛是否知道此事
許邵連忙運轉神魂,向隊伍中的黑衣衛使眼色。
“揚州府衙辦事,現在人等回避”黑衣衛裝模作樣高喝一聲,低聲向許邵問道:“你怎麼會在紅袖招?這渾水你趟不得”
許邵心裡叫苦,心說:“黑大哥,我不趟也得趟”
紅袖招,作為當朝太師在揚州城最大的秘密產業,一直給太師府提供巨額的金銀,紅袖招老板鄧三春在太師府一系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有了太師府這塊金字招牌,紅袖招在揚州城無人敢挑戰。隨時間推移,讓鄧三春有一種錯覺,那就是紅袖招,他鄧三春在揚州城已經是一方豪強。
隨著隆慶皇帝身體日漸衰弱,幾個皇子間的斗爭日益激烈。雖然太子名正言順,但是幾個皇子也各有靠山。
在整個雍州大陸大夏王朝,幾大皇子已經多次交手。很不幸,紅袖招也成為端王和太子之間斗爭的戰場。
所謂府尊女人,只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那個女人甚至府尊都未曾見過。太子一系所圖,就是紅袖招日進斗金的產業。
幾十年的老江湖,鄧三春對危險有一種特殊的敏感,對紅袖招的三大供奉不甚放心,前幾日向端王送去密報,請增派煉氣武祖鎮守。
只是未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請調增援的密保還尚未送達端王府。端王府竟然派出武祖高手綁架南元公主布爾穆泰
布爾穆泰作為大夏最強附屬國的公主,地位尊崇,隆慶皇帝也以國賓相待,命令揚州府尊以最高規格接待。
而揚州府尊,則是太子手中一塊重要棋子。揚州乃是天下最為富庶的一州,有天下財富出揚州之稱,自古是必爭之地。
如果布爾穆泰,在揚州府尊手中被劫,那麼揚州府尊必然被朝廷拿下,太子將會失去手中最為重要的財政來源。
皇室皇子之間的爭斗,幾乎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
“老爺,白武祖他們已經回來了?”鄧三春一個心腹手下,躡手躡腳溜入房中,低聲回稟道。
“還是動手了”鄧三春眼中閃過一絲血色,他可以說今日是孤注一擲,這種綁架別國公主的事情一旦敗露,即使是端王爺也無法保全。
“不過,我看著費大師好像受傷了……”手下猶豫片刻,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對於老爺神秘帶回來的四大高手,手下萬分仰慕。
這四人平日高來高去,舉止行動間威儀十足,隱約聽傳聞,這四人是傳說可以呼風喚雨的修真者。
今日,見到其中一位大師竟然受傷,讓這名手下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仙人也會受傷?
“受傷?”鄧三春心中咯登一下,一位武祖,三位大師,這樣的實力足以橫掃揚州城,竟有人被傷。鄧三春感覺事情一步步開始脫離預想。
“張刀我平日待你如何?”鄧三春緩緩坐下,將眼睛在手下身上注視良久,低聲說道。
張刀噗通跪倒在地,叩首道:“小人自幼行乞,如果不是老爺收留,已經餓死街頭,三十年時間,老爺待我如親生兒子一般”
鄧三春滿意的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慎重的遞到張刀手中:“張刀,你拿著我的玉佩,帶著夫人和明兒,馬上啟程,趕往西錦王國,如果半年之後,聽到我的消息,你再帶著他們回來”
“老爺”張刀大驚,沒想到鄧三春竟然讓自己帶入少爺和夫人離開雍州大陸大夏王朝。
彭
房門被人一下撞開。
鄧三春面色一寒,目露殺意,對著慌慌張張沖進房間的紅袖招龜奴冷聲喝道:“我不是說過,永遠不要進這個房間嗎?你想死?”
“老板……外面……”龜奴臉色蒼白,連連擺手,噗通跪倒在地:“外面……”
“揚州城府尊辦案”
紅袖招樓下,黑衣衛囂張的聲音,極富穿透力,沖進密室之中,震得窗欞瑟瑟發抖。
鄧三春嘴角一抖,眼珠子飛快的轉動,驚訝萬分。從白武祖等人動手擄劫南元公主,到現在不過一炷香時間。揚州城府衙竟然如此快就派人前來,這事情處處透著詭異。
“張刀你下去吧,按照我的吩咐做馬上”鄧三春長吁一口氣,整理衣衫,快步走出密室。
“今日喜鵲上枝頭,原來是邢捕頭大將光臨……紅袖招蓬蓽生輝……”鄧三春哈哈大笑,親熱的向黑衣衛拱手行禮。
黑衣衛啪的一聲,將一疊黃紙摔在鄧三春臉上,冷聲說道:“不要和我說這些無用之話受府尊令,在紅袖招,搜查朝廷欽犯這是海捕文書,撿起來看看吧”
鄧三春臉色微冷,在揚州城逍遙十幾年,誰人不知他是太師門人,就是揚州城府尊見到,也要掃榻相迎,何曾受過此等侮辱。一個小小捕頭,竟敢如此囂張跋扈。
而且這些捕快衙役,刀出鞘,箭上弦,一言不合,今日紅袖招只怕就要變成血域屠場。
“邢捕頭,紅袖招乃是太師府產業,你今日再次興刀兵,就不怕無法向太師交代嗎?”鄧三春越想越是透徹,只怕今日揚州府尊大動干戈,並不是知道劫掠南元公主的事情,僅僅是為了打擊端王名下產業。
嘩啦啦
黑衣衛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在桌面之上,冷聲說道:“今日我必須要帶人走如果鄧老板想要硬抗,可以我就直接將鄧老板帶走”
日光透過人群照射在令牌之上,黝黑的令牌之上,一個簡單的‘衛’字,閃爍著幽冷的光芒。
紅袖招,包括黑衣衛身後揚州府的捕快衙役,全部噤聲。
許久之後,紅袖招之內才想起抽氣聲。
鄧三春嘴角狠狠抽搐,瞳孔射出深深的絕望。
已然做了最壞打算,想到太子會派人搗亂,但是無論如何沒想到,今日出現的竟然是隆慶皇帝手上最恐怖的力量——黑衣衛
一眾衙役、捕快更是瞠口結舌,平日間與自己等人兄弟相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滿嘴髒話的邢捕頭,刑頭,竟然是大夏最為神秘的黑衣衛
大夏黑衣衛之所以能夠保存秘密,兩大原因,一個是隱藏極深,輕易不顯露身份。另一個便是有殺人特權,五品以下朝廷官員,黑衣衛均有先斬後奏之權。
在太祖皇帝時候,甚至連二品官員都可以斬殺這幾百年,文人權力大漲,對黑衣衛進行壓制,也不過是將二品降到五品。
但黑衣衛殺人特權,任何人不敢輕言廢立。這是皇帝手中最強力量。任何敢於挑戰者,都會被冠上謀朝篡位、覬覦皇權的不赦罪名。
“完了”
鄧三春心中冰冷,作為太師門人,端王一黨,他比這些捕快衙役更加知道黑衣衛的厲害,黑衣衛那都是頂尖的修真者
雖然經過幾百年時間,黑衣衛人才凋零,從原本的三千人,縮編成不足百人。但是這百人絕對是一只可以撼動天下的力量。
黑衣衛中武祖無數,甚至幾個首領都是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大武祖境界強者,更有傳聞,在黑衣衛中,有著五龍奉聖的陸地真仙存在。
大夏之所以可以震懾百家,頓尊儒家,黑衣衛功不可沒
而且黑衣衛身後,代表著雍州大陸大夏王朝最高統治者,那個二十幾年沒有上朝,據說如今已經奄奄一息,卻一直不肯斷氣的隆慶皇帝
太子、和幾位皇子王爺互相爭斗,各占手段。那都是天家手法,培養九五至尊的帝王之術。
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可以是好人,但絕不會是好皇帝只有在斗爭中脫穎而出之人,才有資格問鼎皇帝之位。
大夏皇帝繼承權的競爭,從幾百年前開始,從來沒有停歇。甚至發生過兄弟間禍起蕭牆,捉刀廝殺的情況。但卻從來沒有人敢挑戰皇帝權威,謀朝篡位
皇權與文權,在皇帝位問題上,互不干涉,這也是皇帝能夠容忍文權日漸鼎盛的最後底線。如果皇家繼承都被文權操縱,那必然是皇權與文權魚死網破
電光火石之間,鄧三春思慮良多,最後眼睛在黑衣衛身上一掃,心中殺意湧動。如果今日被黑衣衛闖入紅袖招,發現白武祖等人。非但他鄧三春性命不保,就是端王一系也難逃此劫
太子與端王相斗,即使發現南元公主也無法動搖根本。但是如果皇帝察覺,才是天大禍事。
“拼了”
九死無生,不如拼死一搏,如果有端王在,家人逃亡西錦王國還可以得到庇護,一旦端王這棵大樹倒下,覆巢之下無完卵
心中膽氣一壯,鄧三春緩緩收起臉上謙卑的笑意,不再做小人行徑,淡聲說道:“黑衣衛駕臨,在下不敢阻擋”
鄧三春心中苦悶,黑衣衛心中亦是惱火萬分,原本今日以邢捕頭身份,遵循揚州府尊命令,在紅袖招廝鬧一番了事。
不想在紅袖招之外見到許邵,被許邵一席話,將所有事情攪亂。
一國公主被人劫掠,已經容不得黑衣衛退避,即使暴露十幾年掩護身份,也是在所不惜
揚州府衙役、捕快,在短暫的緊張之後,想到黑衣衛曾經與自己兄弟相稱,各個抬胸挺肚,洋洋自得,渾似他們亦是黑衣衛一般。
不待黑衣衛命令,這些衙役便一哄而散,在紅袖招展開搜查。
以往顧忌紅袖招背後太師、端王身份,這些衙役兩頭受壓,很是難做。
現在有黑衣衛撐腰,衙役們肆無忌憚,將紅袖招攪的雞飛狗跳,衙役們這次算是志得意滿,幾載怨氣,一朝得雪。
許邵隱藏身形,在人群中冷眼旁觀,伸手攔住一個想要闖進二樓房間的衙役。
衙役見過許邵與黑衣衛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自然認為這看似文弱的讀書人也是神秘的黑衣衛之一。許邵伸手,衙役恭敬有嘉。
“去把你們刑頭請來……”
許邵眉頭緊鎖,就在剛剛瞬間,許邵感覺到這間房內天地元氣猛烈變化,詭秘的氣息,讓許邵心頭狂跳。一種不同於黑衣衛兵家殺戮之氣的狂暴氣息在房間內隱約傳出。
就如這房間內隱藏著一個亙古猛獸,敢闖進房間之人,必然會被其頓時一般。這種氣息,只有在當初那個金剛大漢昆侖奴身上曾經感受過。
幾乎就在許邵話落瞬間,黑衣衛面色凝重的出現在房門之外,他也感受到這房間內特異的氣息。
眾人身後,鄧三春臉上閃過一絲獰笑,心中狂喜,幾乎將這個可怕的人物忘記,有他在,今日或許可以將黑衣衛留下
“殺光所有人”瘋狂的念頭難以壓抑,在鄧三春胸口盤桓,讓鄧三春雙目血紅,手掌握緊,微微顫抖。
嘩啦
黑衣衛剛剛落到房門前瞬間,房門轟然炸碎,門板碎片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罩向門前的黑衣衛、許邵、衙役三人。
未看到人影,只見一個足有普通人頭三四倍大小的物件緊跟著破碎的門板呼嘯而出。
這物件是一件佛門寶器金光閃爍,上面雕刻著四張金剛面孔,怒目猙獰,齜牙散發,頭上帶著燦燦金冠。金冠之上,有無數拳頭大小的骷髏頭銘刻在上。讓佛門寶器顯得邪惡猙獰,正是怒目金剛降魔杵
四面金剛頭顱,讓降魔杵變得如千斤大錘一般,只覺將這天空捅碎。
原本鎮壓誅邪的佛門寶器此時充滿了狂猛霸道之氣。金剛本是佛有火,這降魔杵卻是金剛再怒
狂暴的氣流震動紅袖招樓房卡卡作響,仿若隨時會坍塌一般。
這是許邵僅見的霸道威猛就是金剛大漢昆侖奴也遜色三分
更加奇特之處,這降魔杵並非尋常修真者戰斗之時心中觀想具現,內外氣凝結而成。而是貨真價實,分量十足的真金打造
金本柔軟,卻被佛門煉氣術改造成如此剛猛的一件武器。
許邵運起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護住全身,手中一搭,扶住那名衙役隨後一拋,將那人送至樓下。降魔杵本是攻向黑衣衛,但是帶起的空氣烈風,已經讓許邵有一種窒息之感。
黑衣衛怒吼一聲,手臂一探,手中黑色長槍再次出現,帶著一去無回的慘烈其實扎向降魔杵尖端之上。
當
長槍,降魔杵相撞,巨大的聲音將許圍木制房屋樓梯全部掀翻,炸的粉碎。兵家血腥戰場,與佛門降魔地獄狠狠撞擊。
降魔佛音,兵士廝殺呼嘯,無邊聲響讓紅袖招大堂之上的凡人如被大風刮過,七竅流血栽倒在地。
“星空遙想”
許邵雙目中星光閃爍,星光大道催發到極致,全部神魂內氣轉化成星光,籠罩三人戰場。
沖天而降的森冷星光,讓紅袖招一片銀河,如夢如幻,竟然生生將慘烈的戰場和霸道的降魔壓制下去。讓所有人心中一片清涼。
“星光璀璨”
許邵踏前一步,全部神魂化作一點星光,射向降魔杵背後的敵人。
與黑衣衛多次切磋之後,許邵將星光璀璨加以改良。
南宮夏給予的星光種子,被金箔吞噬大半,許邵星光大道的攻擊無法達到最強,便轉而將內氣攻擊忽略,以氣養神。這這一招星光璀璨,轉化成完全的神魂攻擊。
洞房穴開,初識神魂,許邵方才可以做到此種改變。
降魔杵後傳來一聲悶哼,顯然猝不及防之下,這個虛室生白武祖境界的強者也被許邵暗算,吃了一記悶虧。
“討厭的家伙,既然傷我”
降魔杵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嬌嗔童聲,一個小女孩的身影顯現出來。
一身雪白衣裙,臉上帶著嬰兒肥,打著赤腳,手臂雙腿好像蓮藕一般。
許邵未曾想到,這巨錘一樣的降魔杵後面,竟是一個只有**歲模樣的女童。
這女童一副天真爛漫,異常可愛,但是手裡卻拎著一個比她高出三四倍的巨大降魔杵。
非但如此,這女童面帶好笑的嗔怒,看著頑皮嬌俏,但是卻散發著讓人窒息的霸道之氣。氣勢與形象居然如此的不協調。
“鬼母”
黑衣衛臉色一變,握著長槍的手竟然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