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許邵灼灼之言,沸騰如血,但是當許邵被擒之後。白鹿書院一片平靜,依舊是讀書聲朗朗。許邵責文宗一事,就像從未發生一樣。
許邵一勒馬韁,向著北方奔騰而去。
白鹿山北方,是天下最為繁華的揚州,也是許穆青實力最為薄弱的地方。
從白鹿山到揚州,一路想來近千里,許邵風雨兼程,毫不停歇。終於在第三日午時,來到揚州首府揚州城。
不同於白鹿山治學之地,揚州城奢華無比。處處樹蔭,流水小橋,即使城外官道之上,都是巨大青石鋪成,水石打磨,一塵不染。
距離揚州城尚有幾里遠,便已經可以見到熱鬧的人群,各類行商走販,書生農夫,絡繹不絕,吆喝聲接連響起,從寂靜中換了人間。
剛剛進入揚州城,許邵便被一處小樓吸引。這處小樓,即使在揚州城,也是頂級的華麗奢華,通體竟然是用昂貴的金絲木構建而成。
金絲木一般都是皇宮內院,或者王孫貴族建立府邸所用,但即使是王孫貴族,也僅僅用作府邸上梁,如此完全用金絲木構建的小樓,許邵相信,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不會超過三處
更讓許邵感到驚奇的是,小樓之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大部分是修真者。曾幾何時,神秘尊貴的修真者竟然如此招搖。而且在一處聚集如此多人。
拉住一個商販詢問,這地方叫做『無漏閣』。
這個名字大有來頭,號稱集天下寶,無漏。何等狂傲的口氣。也凸顯了這無漏閣在揚州甚至大夏獨特的地位。
非但普通人來此搜刮寶物,就是修真者,每每也能有意外收益,長此以往,這裡漸漸有了名氣,而近日,則是無漏閣曬寶之日。
這又是無漏閣一獨特之處,無漏閣寶物眾多,天下人能購著太少,時間長久,寶物要拿出曬曬太陽。
頗有佛門曬經之意。
許邵剛剛催馬過去,便有兩名青衣雨兮小帽的奴僕,將韁繩結果,自取安置馬匹。
「天下玉石,不是白色,便是綠色,沒有任何紋路,愈是晶瑩剔透,價值愈高。你們無漏閣這塊玉石好生奇怪,暗紅之色不說,這其中竟然蘊藏一個蚊蠅大小的鳥兒,戲耍本姑娘不懂大夏文化不成?」
只見一個穿著異族服飾的年輕女子,搖一把素白紙扇,言語間有些憤怒。
在這女子身側,有兩個太陽穴高高隆起的世俗武林高手隱隱護在許圍,四目警惕的注意許圍的人群,顯然是護衛隨從。
「小小年紀,居然有兩個世俗武林高手護衛,而且奇裝異服,想來應該是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以外,蠻族的權貴……」
明堂穴解鎖,許邵心思縝密,幾句話之間,心中便有了大致的猜測。
讓許邵好奇的不是這蠻族貴裔,而是她口中的玉石。
以許邵文宗之子的身份,幼年時沒少把玩奇玉怪石。從醫之後,所讀閒書之中,更是有石材的專門介紹。
仔細看去,少女手中的玉石卻真的不是玉石,而是修真者最為看重的琥珀。
修真者分為兩種,一種是如青衣雨兮、南宮夏這般,主要武功拳術為主,被籠統的稱為煉氣。另一種修真者,則是修煉神魂,就如病癆鬼,稱為煉神。
琥珀是遠古生物,驟然被樹脂包圍,然後又在地下埋藏億萬年時光而成。不但蘊含地氣滋潤,而且本身遠古生物的神魂也被困在琥珀之中。省去修真者拘魂的麻煩。
而且琥珀傳承自遠古,有時其中封存古代異種靈魂,更是難能可貴。
這是許圍十幾個修真者圍觀,竟無人識得琥珀,讓許邵有些奇怪。
其實這是許邵以己度人,大驚小怪。並不是人人都有的家學淵源,可以在幼年時通讀百家,書海暢遊,學識深厚。
很多修真者都是偶然得到修煉之法,尋人際罕見處,閉關修煉。在煉氣之前,更多是普通百姓,這人多是散修。
有宗派根基,如果許穆青、南宮夏等人,又怎麼會在這世俗之中,尋找寶物。
所以琥珀寶物在前,反而無人能識。即使其中幾個讀書之人識得,也只知琥珀是奇物,卻不知它在修真者手中的珍貴。
「如果你敢騙我,我絕對會讓你們的皇帝查抄你們的店舖,讓你們無漏閣徹底關門」異族少女鼓著小嘴,滿是憤怒和失望。
化外蠻族往往更加注意天朝上國對他們的態度,些許的欺瞞便會被認為是奇恥大辱。
但這個少女說出帝國皇帝的話,讓許邵心中一動,對這個少女的身份愈加好奇。
「這確實不是玉石,而是奇物琥珀……在識貨之人眼中,卻比玉石更加珍貴難得……」
許邵念頭轉動,卻放棄了佔有這玉石的機會。上前一步,笑著用手一指,直接點出少女手中琥珀的珍貴。
就在許邵說話的時候,那放在桌面的琥珀,為不可查的微微顫動一個小小的血影在琥珀中一閃而過,驚慌失措。
「果然擁有遠古一種獸魂,而且已經有了靈性」許邵不得不感歎這少女的好運。
「這位讀書人,你知道這玉石……呃,琥珀的真偽?」少女沒有在意兩個護衛焦急的神色,笑嘻嘻的來到許邵面前,急忙問道.
「小姐如何稱呼?」許邵微笑問道,雖然這少女只是凡人,但是身上卻有淡淡的龍氣,竟是域外之國的皇室。
蠻族少女哈哈一笑,拍著腰間的彎刀說道:「你們大夏人不是說不能隨意詢問女士的名字嗎?你說著塊琥珀非常珍貴?那為什麼別人都不識得?我叫布爾穆泰……」
蠻族少女小嘴微張,連珠炮一樣的發問,語調怪異的大夏語,別有一番風味。火辣辣的目光,讓許邵略顯尷尬。
「這枚琥珀多少銀子?你先買下,不然我說了好處,這商家必然坐地漲價……」許邵沒有回答布爾穆泰的問題,目光轉向無漏閣的店主。
將琥珀當做玉石,糊弄域外蠻夷,這無漏閣店主人品似乎沒有剛剛商販形容的那麼高。
蠻族少女詫異的看著許邵,發覺這個大夏少年與以往遇到的完全不同,眼睛眨了眨,手上一翻,一張千兩銀票扔在桌面。直接將玉石買下。
布爾穆泰直爽的性格讓許邵非常欣賞。
「我買下了,你快說說這琥珀的好處……」蠻族少女跺著鹿皮小蠻靴,將不知價值多少的琥珀拋到許邵的手中。
「這女子眼神真誠,倒是一個沒有陰謀狡詐之人……」
琥珀一入許邵手中,情形突變,那琥珀中的血影彷彿知曉許邵可以看見它一般,在許邵的腦海中猙獰的嘶嚎一聲,竟然強悍的催動琥珀本體,想要對許邵發動攻擊。
「孽障」
許邵嘴角泛起一絲輕笑,腦海中觀想捆仙繩,化作一道細微的白光射入琥珀之中。
「啊啊啊……」血影發出嬰孩般尖銳的哭聲,被捆仙繩牢牢困住。
「小小上古精怪,竟然敢攻擊我原本還想留你神智,既然如此頑劣,就直接要你性命」許邵手中虛空作勢,銀河流轉,就要用星光璀璨轟碎血影意識。
這枚琥珀不知經過何人之手,沾染了鮮血,帶有幾分凶性,暴虐血腥,方入手中竟然就要反噬其主。
那血影倒也聰慧,見到被捆仙繩困住,許圍星光閃爍,彷彿置身虛空星海一般,錯以為許邵法力高強,嚇得哇哇大叫,在琥珀中磕頭作揖,可憐兮兮。
「如果你肯守護這女子百年時間,我倒是可以在百年之後送你一場造化……」許邵嘴角泛起計謀得逞的奸詐笑意。
此時許邵不過剛剛進入三關九竅的修真者境界,根本對這個傳承自遠古的小傢伙無能為力,唯一可以法寶捆仙繩只有束縛作用,根本傷害不了玉靈。
這小傢伙被封在琥珀億萬年,不過剛通神智,彷彿人類中的孩童一般,被許邵一下露了原形,竟是一個長著七彩羽毛的小鳥。卻只有蚊蠅大小,也只有遠古才有此異種怪獸。
「哇……這個琥珀自己會動」
許邵身前的布爾穆泰距離最近,看不到血色小鳥的影子,卻可以見到琥珀飛動。
頓時歡呼雀躍,相對這琥珀的美麗,小姑娘更感興趣的是它的神奇。
聽聞蠻族少女的歡呼,許圍的所有人都圍攏過來,無漏閣老闆也從桌子後面走出,如喪考妣。
這琥珀原本經過幾個修真者的手,但是不知為何,在修真者手中,絲毫不動,沒有顯現出封印神魂的異象。猶如死物。
所以這老闆才把琥珀當玉石,想要賣給不識貨的域外蠻族。不想過了許邵之手,這琥珀竟然變得神奇無比。
「布爾穆泰,這琥珀又叫北方之金,也被稱為虎魄,這裡面可是封印這猛虎的靈魂,隨著帶著,它會保佑你一生平安的……」
與玉靈達成協議之後,許邵將玉石放到蠻族少女手中,半真半假的說道。
將琥珀放在手掌之上,布爾穆泰黝黑的眼睛瞪得溜圓,用纖細白嫩的手指捅了捅,但是那琥珀絲毫不動。
小蠻族少女有些失望的癟癟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許邵。
許邵暗笑,琥珀中的異魂催動琥珀消耗巨大,一次催動將消耗幾千年的修為,如果不是這樣,琥珀早就逃走,那會在無漏閣被人買賣。
許邵神魂微動,傳音入密,與琥珀達成協議後,將約好的口訣告訴布爾穆泰。
蠻族少女聽完這神奇的口訣,在心中默念,笨手笨腳的實驗幾番。終於,這玉石從她的小手上,晃晃悠悠的飛了起來,彷彿一個喝醉酒的孩童一般。
可憐的異魂,又消耗不少修為。只希望在布爾穆泰遇到危險的時候,它還有修為,可以護主。
但是就是這些許的變化,卻引起許圍人一片驚呼。幾個修真者更是目光閃爍,將目光在許邵和蠻族少女之間來回打量。
蠻族少女見狀咯咯大笑,心念一散,琥珀頓時跌落回她的小手之中。
「這琥珀果然是好寶貝呢……」布爾穆泰自言自語著,有些羞赧的看了許邵一眼:「我不能白要這個靈動的寶貝……這樣吧,我把這彎刀送你……」
草原兒女,性情直爽,敢愛敢恨,竟是直接將彎刀送給許邵。那兩個世俗武林高手護衛想要說話,卻被蠻族少女氣鼓鼓的瞪了一眼,嚇得不敢出聲。
她從許邵的身上感覺到一種奇特而熟悉的氣息。
她的父兄在指揮千軍萬馬,無數健兒馳騁草原之時,雄心萬丈,睥睨天下。
面前許邵,雖然只給尋常人博學多識之感。但布爾穆泰總能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發現一種澎湃的力量。
恍惚中,布爾穆泰有一種錯覺,這個男人頭上有光環,那種澎湃激盪的情緒,永遠無法用世俗規則禁錮的慧悟,如高高在上的神靈一樣。
男人正當如此。
她不得不承認,有一些男人天生就具有某種神靈的氣質,他的話語,言行,天生就能征服人心。
草原男兒,驕傲蠻橫,瀟灑不羈,布爾穆泰內心**無比渴望自己是男兒身,羨慕父兄們可以在草原上恣意馳騁,吶喊總浩然粗獷的男兒英氣,是她內心深處的眷戀和渴望。
今天,在這個天朝上國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一個天聰睿智的讀書人,卻同時擁有如她父兄一樣充滿煽動性和感染力,沐浴著粼粼的日光,帶著神靈的光環,令她心頭鹿撞,失去方寸。
草原上,只有戰勝草原女人的豪邁男兒,才可以征服女人,讓女人崇拜。
這正是明堂穴竅開啟,帶來的結果。明堂一開,許邵整個人很容易給人充滿智慧之感,而且修真者許身散發自然之氣,更讓人親近。
不論是佛門還是道家繪畫,在有大神通的聖賢腦後,都有神光光環隱現。佛門叫佛光,道家叫神護。
許邵曾經殺過人,身上有血腥,被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佛門神通煉化,便被錯認成彪悍的男兒英氣。
「白要靈動的寶貝?明明是你付的錢……」許邵原本想要拒絕,但是少女咬牙切齒的眼神,讓他只能訕笑著接過彎刀。
當許邵的手接觸到彎刀的瞬間,腦海中猶如過電一般。
「為何?為何這一幕我感到如此的熟悉?難道之前我見過這個蠻族少女?不可能」
滴滴冷汗從許邵額頭冒出,晃晃白日,許邵卻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即使當初被禁錮,也沒有如此的害怕過。
當許邵仰望天空之時,忽然有一種莫名的錯覺,似乎冥冥中有某種神靈的存在,掌控著人的生活,只是許邵依舊不明白,為何眼前的一幕幕會如此的熟悉,似乎在前世經歷過這樣的生活一般。
…………………………………………………………………………
「貴女,您怎麼能把彎刀送給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大夏少年?」
離開許邵之後,布爾穆泰的兩個世俗高手說道。
「送給他怎麼了?他風姿神俊,一點也不必我那些哥哥們差……」少女把玩著手中的玉石,臉上帶著微微的潮紅。
「可……貴女的彎刀只能給未來的草原夫婿……」
「我就是喜歡他回去就對大汗說讓他做我夫婿……」
…………………………………………………………………………
許邵自是不知道自己明堂穴竅開鎖之後,竟會引出這樣的麻煩,讓一個懵懂少女第一次見面就情愫暗懷。雖說這種感情會在離開許邵的身邊後快速消失,但是明堂穴智慧之光,對人的影響可見一斑。
許邵之所以選擇揚州,一個是揚州繁華,並且不是許穆青的勢力範圍,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大夏當今隆慶皇帝喜好難尋,多次駕臨揚州。
許邵也有尋龍之意,想要為母親證明,光耀門楣,與皇帝親近,取得功名,是最佳途徑。
第一次來到如此繁華之地,許邵饒有興致的四處閒逛,待到回神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天色已經陰暗下來。
馬匹寄放在無漏閣,許邵便想在無漏閣附近找一處安靜旅店暫時住下。待明日在揚州城外,鑒微湖畔,尋找一處安靜的住所,購買下來,暫時煉氣修煉等待機會。
剛剛走進無漏閣附近巷子幾步,天地元氣一陣躁動,有不少修真者鼓動內氣,在向這裡靠近。
回頭一望,卻有七八個人影閃現。竟然是白日間在無漏閣圍觀的那幾個修真者。
「上吧弄死他連琥珀都能輕易送人,鐵定是只肥羊」為首的一個修真者有些歇斯底里,似乎被殺死許邵得到寶物後的憧憬影響,舉止有些失常。
這也怪許邵過於大方,對於修真者來說,琥珀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竟然拿轉手送人。給這些散修修真者留下一個印象,許邵是那種不懂世事的修真者大宗派外出歷練弟子。
灰蓬蓬的光芒一閃,一枚符劍從他手中的匣子飛起,直奔許邵。看他肉疼的模樣,這枚符劍,必然是他們僅有的寶物。
與煉氣大宗派相比,散修特別窮酸。當日的病癆鬼觀想的是佛門大佛大手印,那種高深功法,也只有大宗派才能擁有。
同樣,師爺擁有的黑鐵棒也是一件難得符寶。雖然稀里糊塗被金剛大漢崑崙奴一腳踩扁,但在同級對手對戰時,一個符寶足以決定勝負。
看這符劍灰蓬蓬駁雜的光芒,顯然是幾個低級修真者共同煉製,而且有使用次數限制,到了次數,這符劍就變成廢鐵。可憐散修,也只能使用這樣的東西。
許邵自然不知道這些,見到一個照面,對方二話不說就使用法寶,直接想要奪人性命,頓時心中大恨。
這些人實力不強,手段卻夠狠。
許邵目中寒光閃爍,念頭一動,神魂中的金箔一吐,捆仙繩從腦海飛出,白光閃耀,捲向空中的符劍。
與閃耀純淨的白光相比,那符劍真是賣相極差。
啊
一聲慘叫,符劍被捆仙繩捆住,操縱符劍的修真者神魂受損,瞪圓眼睛哀嚎一聲,癱軟在地,神魂大損,一時半會是難以動彈了。
就在祭出捆仙繩的瞬間,許邵腳步一踏,猴躍而其,左手如龍爪抓向一個修真者的肩膀。這個散修修真者更加不濟,還未到一陽生的境界。
身體剛剛鼓蕩起些許內氣,還未來得及溝通天地元氣,就被許邵一爪捏在肩膀之上。
許邵的手,就是鋼刀利刃都能捏成廢鐵,更遑論人的骨頭,撲哧一聲,幾乎毫無阻隔的將這名修真者的內氣捏散。
啊
這一聲,慘絕人寰,比先前那人要淒慘萬倍,再看這修真者的肩膀已經被許邵捏成了紙片,破碎的骨肉沿著胸口躺下。
剩下六個修真者明顯是慣於殺人奪寶,這聲慘叫非但沒有嚇住,反而被激發凶性,六人齊齊怒吼,各色光華閃動,拳腳齊飛,攻向許邵。
許邵人在空中,左腿向後一蹬,這一蹬是許邵模仿竹林猴子上樹之時的動作,懶猴蹬腿。
左手抓著被捏碎肩膀的修真者向著右方橫帥。
被許邵蹬在胸口的那名修真者的護體內氣同樣絲毫沒有起到阻礙作用,不但胸骨響成一片,被許邵的撞金鐘力量通體而過,後背的骨頭也連連發出斷裂聲音。
右邊兩名修真者未及反應,就被自己同伴的身體撞鐘,澎湃的力量,讓兩人橫著拍飛出去。巨大的力量讓他們骨骼作響,他們第一次發現同伴的身體竟然如此強悍。
「快跑他是斬了心魔,過心動,開九鎖的大師高手」為首那個神魂受損的修真者這才回過氣,發現許邵的厲害。
八個修真者,只有他是一陽生境界,也只有他真正明白許邵的可怕。如果說一陽生境界是人體力量溝通自然,爆發巨大破壞力的話。那開了九竅之鎖的修真者,等於無時無刻被天地元氣灌輸。根本不用換氣,可以持久作戰。可怕的是,開九竅的修真者大師,一拳一腳,無不蘊含天地之威,遠非一陽生可比。更遑論那些連一陽生境界尚未到達的小修真者。
不過他這話喊得有些晚,短短瞬間,許邵拳打腳踢,在場能站著的修真者,只餘三人
就在許邵準備下狠手,將這些人拿下的時候,巷子盡頭,天地元氣滾動,又是一個修真者衝了進來。
這人一身黑衣,胸口補丁一個斗大的『衛』字。
見到此人,許邵面色一沉,收住拳勢。這身打扮代表著雍州大陸大夏王朝一股最可怕的力量,直接歸皇帝統帥的黑衣衛
雍州大陸大夏王朝開國皇帝,有三萬黑衣軍跟隨皇帝起於潛龍之時,征戰天下,戰無不勝。當雍州大陸大夏王朝建立,三萬黑衣軍只餘三千人。
而後八十年,這黑衣軍就是雍州大陸大夏王朝軍中的最強力量。當開過皇帝駕崩,黑衣軍退出軍隊,直接歸屬大夏二世皇帝統轄,成為皇帝親兵,更名黑衣衛。
這些黑衣衛都是修真者,而且每一個都是頂尖高手。當年焚釋坑道,攻打極樂世界,屠殺三十六洞天,這些人立下汗馬功勞,也留下鮮血染成的威名。
在大夏,黑衣軍代表著一股黑色恐怖無人敢違抗。
「這位官家,這些人試圖劫財害命,還請官家協助拿下」許邵拱手行禮,以示尊敬。
黑衣衛細長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兩眼如電,從許邵臉上掃過,冷哼一聲:「說他們謀財害命,我卻見到他們被你打死打傷俠以武犯禁,說的就是你這種人跟我走一趟吧」
黑衣衛幾句話顛倒黑白,讓許邵有些發懵,正詫異間,卻見到黑衣衛眼中透出一種異樣光芒,不由心中一動,隨即點頭。
黑衣衛對地上的修真者冷冷的掃視一眼,帶著許邵轉身離去,那些修真者被黑衣衛威勢所攝,竟然無人敢開口說話。
黑衣衛沒有將許邵帶到衙門,卻來到一處民宅,輕車熟路的推門進去。一個木釵布衣,衣著樸素的女子迎了出來。
「夫君這是帶朋友來了,需要我準備茶水嗎?」女子柔聲細語,溫順賢淑。
黑衣衛冷著臉搖搖頭,帶著許邵走向廂房。那女子對著許邵福了一禮,小心的關上房門。
廂房之內,煤油燈有些昏暗,黑衣衛冷冷的打量許邵好久,呲牙說道:「你是許穆青的兒子,大鬧白鹿書院,舌戰群儒的許邵吧……」
許邵激靈一下,冷汗直冒。
許邵改變裝束,換上黑衣,就是想換一個身份,未曾想,剛到揚州第一天,便被識破身份。
被黑衣衛一嚇,許邵呼吸急促,心血湧動,臉上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符咒隱隱約約浮現,廂房之內散發出淡淡金色光芒,金色符咒之上,隱約有點點星光纏繞。
「星光大道」
黑衣衛心中讚歎,原本聽聞許邵怒闖白鹿書院,以為這人是一個書生意氣的書獃子,沒曾想今天在弄巷見面,這書生模樣之人,便打倒一個一陽生,四個煉氣,如果自己再去晚些,看意思,這許邵就會辣手將所有人滅殺。
對許邵的狠辣,已是吃驚,但現在許邵的功法,更讓黑衣衛驚訝不已。黑衣衛不是孤陋寡聞的散修,自然識得許邵修煉的是佛門武祖頂級武道神通,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
而且這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上星光閃耀,竟然是天星聖者的星光大道天星聖者此時狂傲癲狂,世人難測,甚至將自己改姓為神,名喚無忌
此時的星光大道更是獨樹一幟,不屬百家煉氣之道,最為神秘。不想眼前這少年,竟有如此福緣,得到星光大道傳承。
「放心,我沒有惡意,不然我也不會將你待到我的家中……」
黑衣衛將外套取下,竟是葛衣皂袍的普通衙役打扮:「黑衣衛是皇家衛士,不會為任何人服務,即便他是一代文宗。」
「我只是有些奇怪,你是許穆青的兒子,為何學的不是儒家的丹心訣,反而學的是前朝佛門功法,嗯,還夾雜著星光道南宮夏的星空遙想。」
許邵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到黑衣衛臉上、手上皮膚光澤潤滑,猶如凝脂,比之女人還有細嫩很多,而且身體散發這自然的淡淡香氣。這人竟然是通了三關,開了九竅,可以虛室生白的武祖高手
許邵所見修真者,南宮夏第一,青衣雨兮第二,這個黑衣衛可在第三甚至在那個剛猛的金剛大漢崑崙奴之上
「閣下既然知道我大鬧白鹿書院,我為何沒有修煉儒家丹心訣,想來閣下應該明白……」許邵自嘲一句,神色卻絲毫沒有放鬆,精神緊繃,隨時準備雷霆一擊。
面對黑衣衛這種虛室生白的武祖級高手,如果黑衣衛先出手,許邵絲毫沒有還手機會。
世家子弟紈褲居多,如許邵這般機警很是少見。黑衣衛暗暗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墨玉盒子。
許邵神色一緊,出道以來,這盒子中多半裝的是各種符寶、法寶,都是威力驚人。
「這是我們黑衣衛常用的人皮面具,你平日帶上,然後我給你做個戶籍,換個名頭,你就在揚州城住下……嗯……你想用什麼名字?」黑衣衛隨意問道。
許邵思潮湧動,內氣緩緩平息,安靜下來。
「梅宇」許久之後,許邵緩緩吐出兩字。
黑衣衛目露異彩,將手中的墨玉盒子小心的推過去,盡量不讓許邵產生敵意:「不帶這面具的時候,放入墨玉盒子中,這樣才能保存持久。」
「為何要幫我?」許邵沒有接過盒子。
「因為你以前叫許邵,現在叫梅宇」黑衣衛手指輕敲,淡然說道。
「哈哈哈」許邵,黑衣衛同時揚聲長笑。換掉一個姓氏,就有人主動幫助,白鹿,文宗,許家,不提也罷
再次坐下,兩人間的氣氛已然融洽不少,黑衣衛眉頭皺了皺,問道:「煉氣之人最忌諱駁雜不精,你剛剛晉入三關九竅的境界,也只開了明堂穴,為何要兼習佛門的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和星光道的星光遙想?」
「最忌諱駁雜不精?」許邵苦笑,他這個半路學習煉氣之人,第一次聽到如此說法,而且許邵不是兼習兩家,還有一個道家的捆仙繩。
青衣雨兮所給予的拳意種子金箔,不知是何來頭,竟強行從捆仙繩一個法寶之中,弄出一套道家的功法出來。
「我本身有些特異之處,兼習多家倒也無妨,不如我們搭搭手?」許邵有些意動,自煉氣以來,許邵的對手不是青衣雨兮那樣的絕世高人,就是今天攔路這些渣滓。適合的對手非常至少。
「好」
一個好字,吐氣未畢,黑衣衛竟然搶先出手,明堂穴間電光閃爍,將整個相仿照耀的猶如白晝。虛手一招,一道槍芒,跨越兩人之間幾步距離,刺向許邵腦袋。
這桿槍太大,槍桿足有手腕粗,被這一槍扎上,不是一個窟窿,而是直接將許邵的腦袋轟飛。
許邵雙目之中,只見漆黑的槍尖咋眼前不斷放大。
漆黑的槍尖之上,黑色光芒吞吐,幻化無數異象,勾人心魄,攝人心魂。彷彿置身鐵血戰場,耳邊響起金戈鐵馬踏碎虛空之聲,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刺鼻透竅,直入靈魂。
「哈」
許邵咬破舌尖,氣血沸騰,內氣鼎盛,猿臂輕探,在槍柄之上驟然一鞭。如果是九州縣的許邵,於此硬碰硬,只有一個結果,必然是黑衣衛長槍打碎許邵手臂。
此時的許邵在鞭金鐘的兇猛之中,卻有捆仙繩的纏繞、纏綿,剛柔並濟。
「啪啪啪啪」
拳頭與槍柄相撞,如雨打芭蕉,十幾聲脆響接連響起,**與觀想具現長槍對撼。即使有捆仙繩卸力,星光力量護體,許邵依然被長槍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臂發麻。
黑衣衛這一槍卻是餘勢不衰,繼續刺向許邵腦袋,直逼生死,不戳死許邵,決不罷休。
「武祖力量,這就是武祖力量我全部力量既然無法讓他的槍尖偏轉分毫」電光火石之間,許邵異常清醒,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長槍。
「星空遙想」許邵雙眸閃耀逼人光芒,口中輕吐四字,內氣外氣相容,猛然爆開,藍色銀河顯現,在廂房之中瀰漫開來。
廂房之中天地元氣頓時凝住,但這種力量卻出奇的寧靜平和,沒有絲毫殺氣,甚至可以撫平紊亂心緒。讓黑衣衛的殺意降至最低。
就在黑衣衛殺意消散,氣勢降至冰點之時,許邵淡然一笑,輕歎般道:「星光璀璨」
瞬息間,房間內的平靜星空驟然爆發,無數星光凝結一點,帶著星光閃爍的奇異光芒,在黑衣衛的槍頭猛然炸開。
黑衣衛的槍尖頓時被釘在原地,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待到冰寒徹骨的殺戮意境流轉全身,將黑衣衛從幻境中解脫出來之時,許邵已經含笑負手,站立在窗口之前。
這,是許邵第一次與虛空生白的武祖境界高手過招,期間差距明顯,傾盡全力,使用了除了聽調不聽宣的金箔之外所有功法,終於擋住黑衣衛半招。
雖然如果黑衣衛繼續發招,許邵必死無疑。但是能夠以三關九竅,只開了明堂一竅修為,對抗半招,天下之大,許邵盡可去得
「天下之大,果然神奇萬千,你同修三家,竟然可以到達如此境界,實在是異數。這煉氣術上,我想我無法給你指導了。你這條路,無人走過,一切靠你自己,如果你真能見這條路走通,將來你的成就會超過許穆青。」
散去長槍,黑衣衛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少年,看到少年倔強的將顫抖的手臂藏在身後,不禁面露微笑:「你的煉法我指點不了。但是你打法卻有些問題,傳授給你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人,想來是將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當成打法了吧?」
許邵點頭,當日傳授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時,青衣雨兮確是歸納成打法。
「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是佛門武祖神通。當年武祖一葦渡江,建立大雷音寺,在面壁九年之後,方才創出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等六大神通。當時武祖已經是五龍奉聖的陸地真仙境界」
見到許邵還未曾明瞭,黑衣衛繼續說道:「在陸地真仙的境界,這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確實是打法,但是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要求甚高,至少在你達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的大武祖境界之前,你根本發揮不出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這套功法的真正力量」
許邵愕然,然後搖頭失笑,青衣雨兮當時一派武祖風範,想來也是天縱之才,只怕在短時間就達到了大武祖境界,所以才將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當成了打法。
「傳授你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之人,最差是大武祖境界,甚至可能是人類巔峰的陸地真仙」黑衣衛臉上第一次出現羨慕之色,是對人類巔峰力量的羨慕。
陸地真仙,力量幾乎達到人類的巔峰,再向上,就是虛無縹緲的神仙之道了。
「想要學習打法,我先傳給你一套功法你看好」
黑衣衛說完,在狹小的廂房內輾轉騰挪,打出一套讓許邵目瞪口呆的拳法。
只見黑衣衛一會死猛虎下山,一會是小鹿狂奔,黑熊搖樹、猿猴摘桃,飛鳥展翼。
這一套拳術不用黑衣衛傳授,許邵本身就熟悉無比,這根本就是醫家的祖宗,醫仙普華的五禽戲
作為一個坐堂大夫,對醫家老祖宗的五禽戲如何能不熟悉,甚至許邵都可以指出黑衣衛動作的幾處小小瑕疵。
見到許邵的表情,黑衣衛老臉一紅,低聲喝道:「你以為這五禽戲真如你想想的那麼簡單?這可是一套可以與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相提並論的絕世神通」
許邵神色古怪,這一套健身拳法,竟然是絕世神通,如果不是黑衣衛剛剛展示了兵家的高強修為,他幾乎以為這人已經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