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相家四太太(下)
相四太太把臥房細細打量了一圈合她住的那幾間房比並無兩樣顯見著這個小三兒手裡無錢她想到家裡都傳小三兒娶了這位尚二小姐只陪嫁也有幾萬兩忍不住問道:「真真都說你娘家有錢怎麼房裡這樣寒傖?」
幾個翠並抱著孩子的奶娘都相對翻眼。只有四夫人常使的兩個小丫頭想是見慣了主母如此,隨侍左右兩邊紋風不動。
真真微笑道:「這是相家不是我娘家。」正好使女送茶上來她上前一步親手捧茶到四夫人手邊道:「四太太喫茶。」
四太太坐下來翹著腳捧著茶碗就有些輕飄飄地。看真真安安靜靜站在一邊微點頭道:「三媳婦坐。」
真真趁側身坐下的機會給翠墨丟了個眼色翠墨會意出來在窗邊略站一會果然聽見四太太抱怨一路上不曾好吃好睡到了蘇州還攔著不叫她們逛逛、又說幾個兄弟極是能幹三兒當帶著幾個兄弟一同出門打點也有幫襯等等。翠墨出來叫個小丫頭進去把奶娘跟孩子叫到西裡間就親自過來附到真真耳邊笑道:「小糰子又尿了。」
真真忙站起來露出不得不去瞧瞧的表情對喫茶的四太太微微一笑就到西裡間去了。四太太好容易尋著個老實媳婦要倒倒這幾十年的苦水因真真方才甚恭只當她去去就來誰知真真瞧了孩子就有媳婦子請去廚房。去了兩柱香工夫回來才進臥房的門又叫管家娘子請去了。翠墨在一邊服侍極是客氣。添茶添點心服侍的無微不致。四太太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問:「三少奶奶呢。誰家把客這樣晾在那裡?」
翠墨笑道:「哎喲喲我們少奶奶怎麼敢把太太晾在哪裡家裡住著也有一二百人柴米油鹽樣樣都要加倍操心生怕怠慢你老人家呢。」
四太太看了她一會。方道:「你也是個小油嘴兒是我們相家的人?」
翠墨搖頭道:「婢子是打小跟著小姐地。」
四太太又把她上上下下瞅遍了誇她:「生的好模樣兒似你這般大大方方的就說是個小姐也不為過。你們姑爺可曾收用?」
翠墨搖頭道:「我們姑爺在這個上頭不講究。」因四太太想纏著她地樣子正想尋良機脫身那四太太早一把拉過她的手笑地越親切了。
「你們姑爺打小就死拍拍的不是個隨和人。我瞧你倒是個明白的只怕在你們小姐身邊不得意不如跟著我。我家小八還不曾娶親。我叫他收了你你就是我半個兒媳婦。如何?」
翠墨笑的也甜。微紅著臉道:「謝四太太抬舉只是婢子已是嫁了人。因我男人病著還不曾圓房所以不曾改妝束。」
四太太訕訕的把手放下因房裡還有幾個小丫頭站著她就有些坐不住在椅子上挪了一會回去屋裡地小姑娘們都與翠墨道喜取笑耍子。
翠墨冷笑道:「這一開了頭你們都是姨奶奶休想將來一夫一妻過日子把我們院子裡的人都叫來!」
少時幾個翠並真真都回來。真真好笑道:「這又唱的哪出?」翠墨把四太太想討她給什麼八公子做通房的事說了道:「只怕她明日還要討哪個。」笑嘻嘻看著幾個姐妹。
尚真真想了一會道:「這是想拉幾個知我家底細的人去呢休理會她。」
相京生這一日回來的本早才進二門就叫一個兄弟拉到四太太那裡說到天黑才回來。真真看他滿面疲憊心痛他道:「你每日在外奔走我想那壞信兒也不會因為你去尋就變好信不如在家歇兩日。」
相京生搖頭道:「哪裡能歇我在家裡不出門人家必猜我家出事。如今我應酬如常人家心裡還要猜我家是不是還有靠山。」
真真聰慧曉得看這個情形必不能善了想了想道:「京裡情形如何?」
相京生苦笑道:「我爹並幾個做官的兄弟都在呢哪裡是走得脫?偏我爹上京裡把家裡的錢都提走了如今他老人家不捨得花蘇州這邊兩個姨娘又不懂事。當初我表叔再三的勸他老人同去南洋他再三地說故土不肯離……」
真真伸手撫摸相公緊皺的眉頭微笑道:「公公想是另有主意雖然我們不想他老人家有事也當謀劃一二。」從袖內掏出酒莊的房契道:「這個雖然不值什麼想來也有點用處。你直接送出去罷。我這幾日已是叫人把帳都盤好了那邊現今只留了一個守門地。」
相京生漲紅了臉停了一會咬牙道:「我收下真真。」他接了這張紙叫家裡備了馬連夜去一個黃貴妃娘家去了。
第二日四太太又來堵三少爺才進院子就見真真抱著小女孩兒在背風處曬太陽就揚著手裡的手絹子喊道:「小三兒呢?」
因她老人家作派不大好幾個小丫頭都忍不住微笑起來翠月忙道:「都在這做什麼?還不去搬圈椅來給四夫人坐?」把她們一一都打出去因昨日翠墨借孩子叫小姐脫身地今日這一招就用不得她一邊吩咐小姑娘們做活一邊走到後邊耳房尋翠墨。
翠墨這一日本不當值在她房裡繡嫁衣聽說四太太又來了苦笑道:「我替你一替罷莫叫她把你討去了。」
翠月冷笑道:「就那位八少爺?房裡一個十七八地一個十四的聽說都是通房聽說昨兒還爬到誰地床上去了呢。說是大家子也看不出來。倒合那蘇家表少爺差不多的品行。」
翠墨笑道:「你忘了老師教我們地時候說的那些話了?只咱們自己小心罷。我昨日聽小櫻說。大小姐那邊親家老爺跟大姑爺吵嘴了。親家老爺不肯搬大姑爺沒得法子只有勸大小姐不要走。你送個什麼東西去尋小櫻。看大小姐怎麼打算。」翠月隨尋了個什麼拿在手裡過去。翠墨收拾了針線理好衣裳出來。果然四太太又在院中坐著高談闊論。其實這位四太太原是個小唱當年在酒樓賣唱的因她唱地好小曲兒生的又不壞相老爺幾十兩銀子買回去半妾半婢過了兩年因她會討大夫人地好。又是個老人就排了第四其實也只大夫人待她極厚。從前她對三少爺也是極好的然相三推了家裡的差使賺了個官名又娶了娘子算是在老爺眼皮底下分了家出去她一則妒二則曉得這個三兒子在老爺跟前不再得重用自然不肯合他親近。
偏大夫人此去只帶著她親生的幾個兒女。相家所有姬妾中不曾生養的都丟在濟南老家那生了孩子地都移到蘇州來。四太太跟三太太是過不去的偏三太太把相家莊當了私產一樣。卻是三少爺縱容的。所以四太太還有些怨氣。三少爺惹不起只好在這個三媳婦跟前抱怨磨牙。
因提起桑園小。房子不夠住四太太就道:「聽說你娘家有個花園在左近這裡擠著實有些氣悶不如我搬到花園去住罷。」
真真微笑道:「四太太也說是我娘家了世上哪有婆婆來兒子處住著反推到媳娘家去的理?四太太休叫姨娘們笑話我做媳婦的不懂事。」
四太太的笑容僵了一會又道:「那叫我家小八跟小十一過去住還有你兩個小姑我嫌他們吵的慌倒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真真因她死皮賴臉纏著要住到她家去心裡格登一下想明白想是相家以為那花園也是相京生的。相三夫人佔了相家莊必是打得把相家莊做私產的主意所以這位四夫人就想把花園佔下。已是大廈將傾地時候她們還在這裡爭奪可憐相公為了保全相家還在奔波真真微微歎氣笑道:「四太太還請暫耐幾日。我爹聽說這兩日就要來家等我稟過他老人家再收拾屋。」
那四太太豎起眉道:「你怎麼這樣不懂事。」
真真白了四太太一眼站起來把孩子交給奶娘抱走冷冷的道:「尚家的房子豈是相家人說要住就住地不當問問主人麼?」
相三已是一路飛奔進來喊道:「真真!」他臉色蒼白臉上還有淚真真跟四太太都唬了一跳猜到京裡必有凶信一左一右扶著他。
相京生泣道:「四娘叫家裡人都去莊上罷。」又吩真真:「你使人去買白孝布叫廚房備三牲。」
四太太使帕子捂著臉哭起來坐在地下不肯起來。相京生歎氣叫人去喊那幾位姨太太來扶她。拉著真真避過一邊道:「快使人合你姐姐說知馬上就走等不得小雷來接了。叫她們自去避一避。我今日才曉得原來我們家生意一大半是國舅家的。如今我爹跟兄弟們都在大理寺我們還不曉得能不能脫身呢。叫你姐姐她們自去迴避去休叫我們牽連了。」
真真本來害怕到了退無可退地時候不曉得哪裡生出來一口氣頂上來鎮靜地點頭道:「你去莊上家裡交給我我安排好了就去尋你。」
相京生深情的看了眼娘子聽見院外邊一陣一陣地哭聲傳來跺跺腳道:「我去了。」接出去。
真真退到臥房把使女們都召集起來道:「翠墨去叫人照著兩邊人頭備孝服再多一二成備弔孝翠依去碼頭跟林大叔說今日晚上把小船都劃過來。翠月呢?」
翠墨道:「翠月去大小姐那邊了聽說親家老爺合大姑爺吵不想去南洋。」
真真苦笑道:「不去最好吉祥你去那邊說叫我姐姐她們不要顧著這邊了收拾東西晚上悄悄兒坐船走罷!」吉祥一溜煙去了。各人都領了各人的差使散開。
真真想到相京生穿的還是色衣忙忙的開箱尋素服。一邊叫使女送過去一邊自家換衣裳。
她這裡還沒有換完相鶯鶯扶著李青書如飛般尋來。問道:「妹妹怎麼了?」語音才落。看真真已是換了素服大家明白。
李青書歎一口氣道:「相家人多心雜想必南洋是去不成了你們兩口兒合我們同去湖南罷。」
真真略一思索點頭道:「好我這邊箱籠現成。我已是叫林大叔晚上划船到小碼頭。姐姐我還要去相家莊我家小糰子交把你。」
尚鶯鶯會意道:「叫奶娘收拾跟我走。」
真真看著姐姐把孩子抱在懷裡帶著幾箱衣服並奶娘出門方才兩腿一軟坐倒在門檻上。翠月過來扶道:「小姐?」
真真擺手道:「叫翠墨來。」
翠墨一路小跑進來道:「都吩咐下去了小姐。你還在院子裡略坐坐那邊院子裡的人還沒走*光地。都在收拾箱籠。」
真真苦笑搖頭想到相京生晚上出門。那黃貴妃娘家離著蘇州也有八十多里地他連夜來回只怕撐不住。取了只參切成細片煮了一碗水。取西洋小銀酒壺灌了兩壺叫一個使女帶著。聽得打聽相家人第一撥才動身第二撥還在守箱籠。她轉回來又到廚房。看著廚娘們烙了幾張餅想了想叫她們多做烙餅。
這裡第二撥相家人才走買的孝衣白絹白幔帳等物才運到真真到船上看驗過一邊銀子一邊叫送過相家莊去。李青書勿勿出來送真真並翠墨翠月兩個去相家莊。真真就把家裡都
托給姐夫搬連也不回坐車過去。
且不提這邊李青書兩口子看著兩邊搬家只說相家莊上哭聲一片一共也有十一二位姨太太大大小小二三十位相公子聽說相老大人並幾位相小大人都在大理寺自盡唬得只有哭都拉著相京生的手問去南洋地船何時來。
相京生一夜不曾睡又是滴水未進心裡又急又怕叫這群人擠在當中七嘴八舌哪裡忍得眼一花就暈過去。相三夫人跟相四夫人沒得法子只得把他移到外書房裡小睡。真真一進大門聽說她相公暈倒吩咐翠墨道:「那些物事只怕還有一會才到你去碼頭處接著。」奪了放參湯並點心的小盒子徑去外書房。
相京生睡在外書房一張軟榻上只有一床薄被搭在身上房裡雖有炭盆卻是熱氣。真真撲到相京生身邊輕聲道:「相公醒醒。」
相京生沒有睜眼輕聲道:「你叫翠月在外邊守著關門。」
翠月聽見早帶著針兒線兒退出去關門。
真真帶淚笑罵道:「我只當你是病了。」一邊抹眼一邊取酒壺與他。相京生爬起來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原來是參湯雖然他不愛這個卻是大口嚥下。真真早取了一小塊糖與他道:「含著這裡還有幾塊餅。」
搬出一個厚錦盒揭開來看時還是熱地。相京生狼吞虎嚥吃了大半盒又把那壺參湯也喝下才緩過氣來打了個飽嗝道:「又能撐一天了。你合李家說了沒有?」
真真點頭道:「我姐姐他們去湖南莊子上。我把小糰子交給姐姐了叫連我們家一同搬去。」
相京生心頭一鬆點頭道:「這樣極好等會叫你幾個翠帶人回家這裡只我們兩才好脫身叫他們使個小船在這邊接我們。」
真真臉色才變的紅潤聞言又轉白不覺得牙齒咯咯打戰。
相京生把娘子摟在懷裡歎氣道:「真真是我對不住你。我原不當把三娘四娘她們帶到蘇州來要是直接帶去松江就好了。」
真真搖頭道:「天有不測風雲只是就咱們兩個走他們怎麼辦?」
相京生苦笑道:「他們原先都是不肯去南洋的只說爹還在京裡還有許多銀子打點必能無事。這一回要看老家的二堂叔可有骨氣了。若是他還能擋一擋咱們這邊一時還不得散他們要分這個相家莊並蘇州的產業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突然門外傳來翠月罵針兒地聲音真真忙道:「有人來了。」
相京生重又睡下真真坐在他身邊只拿袖子揉眼睛。來的卻是相八公子推開門看相京生還睡著問道:「三哥還不曾醒?」
真真紅著眼圈點頭。相八跺了兩下腳道:「偏是這樣急的時候三嫂三哥醒了叫他到廳上來。」一路搖著折扇去了。還沖翠月飛了個眼風兒。
待他走遠了翠月安排針兒守在外院門帶著線兒進來。真真就叫她們兩個去尋翠墨又叫備只小船在左近候他們。翠月跟針兒都白著一張臉出門。相京生吸一口氣拉著娘子的手道:「走罷咱們也去廳上等消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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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