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3300章 不會娛樂百姓的軍隊
    這場談話的內容不久也傳入宮中,小皇帝趙佶手裡拿著曹、張二位遞上來的密折,這次他誰都沒給看,一個人躲在書房裡慢慢品味這份密折。

    密折中,曹、張二位將兵棋推演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而後將兵棋推演所洩露的「北岸之戰」情況完整的描述出來,這兩人也接著談到趙興那群幕僚的計算能力,曹煜還在密折裡感慨:「昔日常聽說趙離人擅於運用天地之威,運用草木人心,以勢壓人,以勢取勝,今日臣是看到了。

    臣以前看到趙離人的戰績,常常以為不可信,其中多少有點鬼神妖魔的痕跡,勝的不可思議,但如今我知道,趙離人在開戰之前,竟能把每一個步驟計算妥當,連出現的意外都估算到了,此等人才,想一想都不寒而慄,人耶?神耶?高山仰止!」

    稍後,曹煜又在信中談到趙興的以色列學生,他說:「臣過去也曾聽海商說,西洋南洋的世界並不是蠻荒一片,今日聽到此人談到西洋陣法卻依舊感到觸目驚心。原來,西洋南洋人也在研究戰法,而我大宋卻是初次得聞。臣聽到這話出了一身冷汗:契丹溝通大食、麻離拔(宋代對也門的稱呼),當日臣所聞,契丹人是否早已知道,如此,我皇宋便落入契丹後手。此情此景,豈不令人憂慮……

    臣也曾責問過趙離人,為何要選用西洋陣法趙離人解釋說:信息決定判斷。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判斷出最適合打擊遼人的手段,為了這個目的,他必須使自己獲得盡可能全的信息即使它來自西洋。」

    張敦禮的信跟曹煜如出一轍,通篇的欽佩話,他在興奮中,在分析了宋遼之間因為火器的出現而出現的微弱變化後斷言:隨著趙興新式戰法地推演成熟,朝廷恢復幽燕之日,已經指日可期。

    趙佶看完這段。心情激動。他在殿內圈著圈,自言自語:「不妥。不妥,廣東槍手是廣東經略司自己掏錢負擔,這支軍國利器不能操持於地方之手,不妥!

    海外不是蠻荒一片,它山之石……曹煜多慮了。論起對海外地瞭解,契丹拍馬也追不上我皇宋。趙興以海貿起家,對西洋的瞭解其實契丹人可比。如此算起來,倒是朝廷閉塞了。

    廟算廟算,趙叔叔駐兵黃河,是否廟算,他與遼人交手,匆匆結束。又是否廟算……這些,都需庭對一番……」

    趙佶在殿中盤算地時候,順保寨、趙興已經奉召起身了。隊伍的前方是宋遼兩國和談正使蔣之奇、王師儒。隊伍的後面是張敦禮。趙興與帥范一左一右,擺開全副儀杖,浩浩蕩蕩的尾隨著兩位使節向京城進發。

    曹煜的送行隊伍到大名府邊境為止,等曹煜走後,趙興地隊伍裡多了幾名小孩,這是張、王、曹三星將門送來的下一代當家子弟,除了這三姓將門外,石姓將門在獲知消息後,也臨時加了進來。而石姓將門的加入,也讓趙興將大宋一線將門一網打盡。

    隊伍緩緩向前移動。得知宋遼簽訂新合約的百姓自發的聚集在官道兩側迎候。

    自澶淵之盟後。遼國頻繁的小規模騷擾,讓大宋不得不在河北維持龐大的軍隊。新簽訂的《武清盟約》雖然是一份地方合約,但在新合約中,遼人答應將小規模擄掠行為視為犯罪,並願意接受宋朝庭地通緝要求,這也意味著每年一度的「打草谷」終於平息了。

    故此,雖然朝廷可以壓制宋遼交手的消息,在河岸上發生地事彷彿是一群鴨在爭吵一般輕描淡寫,但沿途百姓不管朝廷保持低調的意圖,他們自發圍攏在道邊,把內心的欣喜展露在臉上,情不自禁地沖全身而退的宋軍歡呼。

    大宋汴梁、萬勝門外,翰林承旨趙挺之一身大紅袍站在官道當中,他身後站著太監梁師成。後者手裡托著一個紅緞覆蓋的空盤,神情倨傲擋在道中。

    蔣之奇見了這番景象,乖巧的停下腳步讓開道路。趙興與帥范見此,從馬上跳下來,擺手止住軍隊的前進,兩人稍稍打了個眼色,單身向前。

    走到梁師成托的空盤前,趙興還有興趣跟梁師成調笑一番:「大閣,拿穩了,很重的。」

    梁師成訕笑一下,表情稍稍緩和。趙興隨即解下佩劍放在盤中,又從身上叮叮噹噹的摘下三支手銃,一柄彎刀,一把匕首、一柄手斧,釘錘、銀印……

    光趙興地武器堆滿了盤子,等帥范解下佩劍,卻不知道該往何處放,而梁師成現在才知道趙興為什麼讓他拿穩了,他只覺得盤中地東西重如泰山,死沉死沉的,好重,好重

    大宋官員隨身攜帶地飾物很多,但身為領兵大將,除了儀杖用的佩劍外,為兵符而已。然,趙興似乎比別人多出來不少武器,而那位帥范就更變態了,他光佩劍就兩把,手裡還拎著一個碩大的釘錘等待……梁師成急了,急忙招呼:「趙大人,鬆鬆手,寬容則個光儀劍就夠了。」

    趙興哈哈一笑,順手又拿起佩刀與手銃,別回腰間。帥范見了,也不再捉弄梁師成,把碩大的釘錘遞還給侍從,將輕飄飄的儀劍放到梁師成手中的托盤上,而後,兩人退後一步,沖梁師成躬身報名:「臣、敷文閣學士(寶文閣學士)、廣南轉運使兼本路兵馬鈐轄(梅州守兼廣南兵案主司)趙興(帥范)奉旨入京奏對,如儀解劍。」

    梁師成趕緊不歇氣地尖著嗓子喊:「詔命賜酒!」

    宋初立下的規矩,出征大將回京,要在京城萬勝門外解下佩劍,而出征的士兵進入京城之前,也要將自己的兵器裝入布囊之中,以此表示「不敢以兵戈驚擾聖駕」。與之相對的是,官家會賜給解劍的士兵與將軍美酒、羔羊犒軍這也許就是「杯酒釋兵權」的由來。

    梁師成喊出這句話,帥范一個轉身。高舉起右手。沖士兵下令:「三軍,解甲束戈聽口令:槍下肩、除槍刺。戴槍花。」

    所謂「除槍刺」就是卸下槍口的刺刀;「戴槍花」則是往槍口塞上一種裝飾用的花絨球。這個花絨球地作用是防止槍管進水、進灰塵,它是滑膛槍時代必備裝備。

    「嘩嘩嘩」,整齊地三聲響過,朱雀軍除魔軍完成了「槍下肩」動作。緊接著,一陣金屬脆響。三稜形的刺刀從槍口擰下,收入腰間這聲動作還算整齊,但剩下地動作就只有凌亂二字形容。

    只見士兵們七手八腳的往槍口上塞槍花這個槍花不是統一規格制定的槍花,趙興在這裡給士兵留了一點自主權,允許士兵自己訂購自己喜愛的槍花。於是,朱雀兵、除魔軍的槍花就顯得非常個人風格,有地槍花類似現代卡通玩具,是各種動物誇張的腦袋造型。比如有憨態可掬的熊頭,有猙獰的狼頭,還有滑稽可笑的海狗(海豹)。

    此外。因為這支軍隊名叫朱雀、除魔,許多士兵的槍花都是各種造型的朱雀或者妖魔造型,更有士兵槍口還插著兩根孔雀麟,那孔雀麟有三分之一槍身長度,直直的豎向天空,形態招搖。

    你還別說,如此一裝飾,剛才那支殺氣騰騰地隊伍,便成了一支可以用於街頭表演的禁軍,令人可親可愛……

    趙挺之滿意的看著趙興解劍。軍隊乖巧地收起了刀槍。他一揚手中的聖旨,直著嗓子喊:「詔。朱雀軍除魔軍入營點校,陛下賜羔羊美酒,諸軍望闕謝恩。」

    趙挺之宣佈完,士兵們已完成動作,靜靜而立是的,是靜立。道路兩邊是茫然的軍隊,道路中間是凝結著殺氣,一聲不吭的火槍兵。

    看著眼前茫然的軍隊,趙挺之愣了作為一支很能戰鬥的軍隊,竟然不知道如何娛樂百姓,這還是軍隊嗎?

    沒錯,朱雀、除魔不知道如何娛樂百姓。

    不得不說,帥范是非常擅於訓練士兵的,在他的嚴苛訓練下,即使面對凶悍的遼國騎兵,士兵也能按照軍官地指示,擺出相應地陣型與敵兵死鬥不休。他們訓練的科目種類繁多,足以讓現代所有地士兵光聽到名字就感到頭腦發脹……然而,他們卻唯獨沒有訓練儀仗符合宋代特色的軍隊禮儀。

    正規的禁軍,聽到趙挺之宣佈這個儀式,該躬身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但現在趙挺之宣佈之後,士兵們茫然的瞪著他。過了半天,有一些曾在陝西軍隊裡當過差的士兵這才想起該行的禮儀,但他們卻齊齊望著趙興,等待命令。等趙興做出手勢後,他們才參差不齊第躬身歡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才那支威武整齊的軍隊不見了,許多士兵喊完口號,剩下的士兵才想起來怎麼做,他們萎靡不振的補上一句歡呼。這讓趙挺之陰著臉,很恨恨不平地說:「常聽說趙大人手下的兵很能打,橫掃南洋小國,沒想到卻如此不知禮儀,哼!」

    帥范翻了個白眼,心說:「口號喊得整齊,就能打敗敵人?就能提高我們的戰鬥力?這些沒用的東西也就是一個儀式,大家喊的不整齊又怎麼了,對我們的戰鬥力毫無影響。」

    趙興哈哈笑著,打圓場:「兒郎們才從前線下來趙大人,對一支得勝的軍隊,何必苛責?」

    趙挺之恨恨的瞪了趙興一眼。

    對方說的確實在理,而且有擁立大功的趙興,眼看著就要受重用。在這當口,趙挺之與趙興為難,並不符合小皇帝的心意,他想了想,揚起嗓子繼續說:「官家有旨,廣南槍手成軍以來,從未點校,今日回京點呈,正好借這次賞賜,校驗一番,請趙大人派人協助。」

    現如今。要說新皇登基後。朝廷裡誰最炙手可熱,不是一心想滌清朝堂**的韓忠彥。也不是兩朝重臣曾布,正是眼前這位趙挺之趙大人。

    蔡京一走,趙挺之順利的取代了蔡京「位置」,被封為特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這當然很好滴體現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不過說起來,趙挺之的確是高素質之人至少比順風倒的蔡京強。眼前的「美好前景」並沒有沖昏他的頭腦,他決定借此機會做點什麼,至少要在歷史上留下個「排擠元佑黨人不遺餘力」地美名。故此專門討要了這份頒旨地活兒,攔在趙興入城的路線上。

    其實,趙挺之不遺餘力地打擊蘇軾及其元佑黨人也是有起因的,青年時代的他曾遭到蘇軾及其門生們的譏諷嘲笑。年輕的趙挺之被提拔到館閣任職,蘇軾曾說他「此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趙挺之對此「深銜之」而不能發作。老師如此,年輕地蘇門弟子也沒能保持沉穩。連黃庭堅這個厚道人也搞了一次「辦公室玩笑」。

    趙挺之小時候家裡窮,做官之後他最恨別人提到他家貧的事實,誰敢涉及這一敏感話題,那就是「妖魔化趙挺之」。而趙挺之小時候很少能吃上蒸餅,做官後以為蒸餅這玩意兒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當年他與黃庭堅同在館閣上班,每天下人就會來問他們吃什麼。趙挺之每次都說「來日吃蒸餅」。

    一天,大家聚一塊吃飯,要行酒令,黃庭堅就想戲謔一下趙挺之。他說:咱們今天行這樣的令,每人說五個字。這五個字中。前四字合起來正好是第五個字。趙挺之不知有詐,想了想說:「禾女委鬼魏。」黃庭堅隨即道:「來力正整。」

    這五個字正好與「來日吃蒸餅」的山東話諧音。同事哄堂大笑,趙挺之很是下不了台。

    自此以後,趙挺之成了徹底的蘇軾反對派:凡是蘇軾贊成的,他必反對,凡是蘇軾反對的他必贊成,其中也涵蓋蘇門弟子包括趙興。

    在「烏台詩案」發生後,是趙挺之鼓動朝廷發佈禁令:禁毀蘇軾在各地所題文字碑碣。除此之外,趙挺之還不遺餘力、親自主持焚燬蘇軾文章地事宜,其內容涵蓋蘇軾的詩詞,蘇軾的文章,蘇軾地字帖,蘇軾的秧馬龍骨水車……都在焚燬之列。

    這也苦了一向對蘇軾及門生推崇有加的兒子趙明誠,他只好由光明正大追捧轉為地下,每遇蘇、黃等人字帖就偷偷的收藏起來。按李清照曾記述,他成婚後還常常因此受到趙挺之的痛打。而李清照父親李格非,也因是蘇軾門徒,遭到了趙挺之無差別迫害。

    趙挺之是個為了反對蘇軾,連兒子都不放過的偏執狂,眼前有機會可以羞辱趙興,他極不想放過。此時此刻,他當在路口,心思千轉百折,不停地問自己怎麼辦?!

    趙興這次立下的功勞,遍觀朝堂大臣,遍觀整個大宋官場,找不出一個相匹敵的人。

    且不說新皇登基,是五百朱雀軍進城,幫新皇順利解決了反對他登位的權臣章……這功莫大於擁立,無論怎麼詆毀趙興,都要小心,別觸及小皇帝心中的底線誰知道兩人有什麼密約與勾當。

    除此之外,今年正旦舉行地萬國來朝朝會是怎麼來地,遍觀那些情願不情願來朝賀的南洋小國王,一個個對大宋地文明充滿仰慕當然,這種仰慕都是被毆打出來的,是被眼前這兩個大漢毆打出來的。如此大功,有誰堪比?

    在趙興的壓迫下,那些國王在「亡國」與仰慕大宋之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也使趙興在大宋的名望上升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即使忽視了趙興在軍事上的成就,也不容忽略趙興在民政上所取得的那份令人咂舌的成績。且不說他在密州、揚州的功績,只說環慶。章趙興之後,環慶雖經呂惠卿與西夏人密切合作,進行了多年不遺餘力的破壞,但即使是這樣的「人禍」,仍然壓制不住環慶那股欣欣的鬥志。朝廷僅僅派了一個七十歲的老頭范純粹回到環慶,便在呂惠卿與西夏人的聯手重壓下,以一路之力打的西夏人縮了回去。

    這份政績,放在哪裡也不容忽視。

    更何況趙興在廣州六七年,所創造的成就更加令人不可思議。

    先說銅政吧。事實證明章讓趙興主管廣南鑄錢司。這個任命有可能是他這一輩子所做出的最正確地事。原先大宋鑄錢數額,廣南只不過佔了一個很小地比率。但趙興到廣南之後,採用了新式機器,僅僅這一變革,已經讓廣南在鑄錢數量上佔了大宋半壁江山。

    而奪佔大理後,這個數額更大的令人難以想像。如今。整個大宋地銅錢,有八成都是廣南鑄造,那種新錢無一例外的是新式沖壓機做出的無孔圓錢。

    除此之外,廣東市舶司上交的賦稅也逐年上升,現在廣東一地上交的財富已經佔了整個大宋地四成以上,在災荒剛剛平息的大宋來說,如此一位掌握大宋鑄錢量的八成,財富四成。還在戰場上頻頻取得勝利,為大宋開疆拓土的重臣,剛剛取得一個對遼戰爭的平等協議。得勝回京,即使不看在將士們的面上,也要看在同行的遼國使節份上,將刁難做的不那麼明顯。

    這一轉念,趙挺之輕輕點了點頭,側身讓開道路,口稱:「趙大人,請入城。」

    趙興愣愣地看著趙挺之,猶豫了一下,看到趙挺之依舊陰沉沉的。毫無表示。他又疑惑的望了帥范一眼。帥范也一肚子詫異,按規矩。朝廷這時候應該派出逢迎使,迎接得勝回朝地將士們,同時也迎接隨行的遼國使節,怎麼只是一個翰林臣子趙挺之出面?

    「這就完了?」趙興詫異的問。

    蔣之奇也覺得過分了,他舉步上前,指一指身後遼國的車架問趙挺之:「趙大人,其餘的人在哪裡?」

    趙挺之陰著臉,冷冰冰的回答:「在萬勝門下。」

    萬勝門,民間俗稱為「得勝門」,也稱萬安門。萬安門南側就是著名的金明池,城門內就是都亭西驛,裡面住著西夏駐京外交使節。都亭西驛面對的是京城守具所,這京城守具所便是專門駐紮外敵來京部隊的。宋朝把這種從外地抽調軍隊移戎京師的行為,當作鉗制地方節鎮地一種手段。

    萬安門內稍遠處,還有一個著名地「主人翁樓」班樓。因這座樓的存在,使得該區域成為大宋著名地同性戀區。天黑下來,街道上遊蕩的都是主人翁俗稱男妓。

    萬勝門城門一般不打開,只有迎接得勝回朝的將士,才隆重開放,平時關閉的萬安門,也造成了東京百姓來往的不方便,為此,朝廷另外開了幾個角門方便汴梁城百姓出入,而其中最著名的一個角門,就是西水門。

    按道理,朝廷逢迎使應該迎出萬安門,但現在,朝廷的使節卻不出萬安門一步,只待在城門洞裡。趙挺之讓開身影後,趙興舉目望過去,望見城門洞下,幾名樞密院官員與兵部小吏滿含著歉意沖這裡拱手。

    這是冷落,還是另有安排?

    蔣之奇沉下臉,揮袖欲斥責,趙興搶上一步,揮手下令:「諸軍,入城!」

    趙興身後,帥范搶上前一步,不甘心地附耳低聲說:「大人,趙挺之這是在羞辱我們!朝廷怎麼了?怎麼只派出這樣低品的官員出來逢迎,要不要我發作一下……」

    此時,隨著趙興的命令,廣南軍隊開始魚貫入城,莫大的羞辱使他們滿臉通紅,他們嘟著嘴,重重地踏著腳,沉重的馬靴聲在城門洞揮動,隆隆地,像是暴風雨前的雷聲。

    趙興沉思著,邊走邊答:「可能不是針對我們朝廷派出右正言蔣大人出使,原本想簽一份國與國協議,我們卻簽回一份地方協議,我可以想像,御史們一定炸了窩……

    蔣之奇剛才想發作,就是因為朝廷沒有派出品級相當的逢迎使,然而,如果王師儒是以南京道地方官員的身份前來遞交國書,那麼朝廷派出幾名樞密院與兵部五品小吏,已經對得起他的身份了天朝可是講究禮儀的,這種身份相當的歡迎儀式,玩的比誰都順手。」

    車架進入萬安門時,王師儒的臉色也很陰沉,朝廷沒有派出規格相當的逢迎使,讓他也覺得掉了身份。

    但是,現在合約的成功與否,也與他的性命密切相關。遼國新皇剛剛登基,如果他手中這份協約無法得到大宋的認可,那麼遼國契丹貴族正好拿他洩憤,因此,王師儒不得不忍下這口氣,怒氣沖沖隨趙興入城。他心中車轱轆轉著念頭,尋找發作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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