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3282章 繼續增兵
    趙興耍無賴了,曹煜跟張敦禮相互交換了眼色,陳求救似的把目光轉向這二位,曹煜沉吟的說:「我們有戰船相助,北岸臨時營地裡的軍隊要想撤回來不成問題。只是突入北岸的帥監司能否撤回來就不好說了遼軍的哨探已經到了這裡,我估計他們已經抄了帥監司的後路。」

    曹煜說的慢悠悠,陳已經忍不住催促:「曹大人,都這會功夫了,你還嘮叨什麼,快說。」

    曹煜慢悠悠的接著說:「我等已有四艘貢船在北岸擱淺,這次遼人搶劫貢使的罪責已經做實了,趙大人登不登上北岸,都沒有關係。確實,如趙大人所言,只要我們這裡的人不說,遼人豈會知道與他們交手的是誰。

    我估計,北岸的軍官官卑位小,不敢臨機處斷,所以與其讓趙大人坐在南岸遙控指揮,不如登岸親臨戰場……反正這支軍隊後路無憂。」

    曹煜的意思是說:反正趙興不可能被遼人抓住,所以我們大可否認宋軍派了位太尉出戰。他這裡慢慢解釋,趙興已經換上了小兵的服裝,壓根沒理這裡的人,領著他的家丁向岸邊跑去,期間,陳幾次伸手,見到曹煜都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又頹然地垂下手。

    趙興一走,曹煜長出了一口氣,立刻恢復了精神,招手喚過他的家將,下了一連串命令:「傳令:整個大名府軍隊集結,向河岸佈防;傳令:速調捧日軍與拱聖軍趕到順保寨,命令他們快馬加鞭,爭取在明日清晨抵達這裡;傳令:大名府各州縣堅壁清野,各州廂丁出動,嚴查奸細。」

    陳阻止說:「曹將軍。你這樣一來,不是把事情越鬧越大嗎?」

    曹煜精神抖擻了。這會功夫,他全然沒有了在趙興面前裝憨厚的那股呆傻勁:「我知道兩件事,第一:張家兄弟曾說過,趙離人的火槍隊與密州梨花槍全然不同,是一種威力巨大的軍國利器。章昔日就是看清了這點,所以才讓趙興訓練三千槍手。如今,朱雀軍深入北岸,他們撤不回來不要緊,這火槍不能落到遼兵手裡。

    第二。趙離人有備而來,我琢磨。他早就想試探一下遼人,剛才他談及許多遼人秘辛。以此推斷:他早就在關注遼人。既然如此,我們就全力幫助他,免得這頭老虎向我們咆哮……」

    大宋朝對武將的管束極嚴,一般武將是調動不了手下軍隊的,而趙興藉著攻掠南海。以及前期給朝廷送來的豐厚戰利品,逐步取得了調兵地權力。現在,又恰好是朝廷最虛弱的時候,故此,曹煜主張引開趙興的注意力,或許這也是朝廷的無奈之舉。

    陳也就是棵順風草,見到趙興與童貫密議,已經決定不招惹這事,現在他的阻止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盡自己諫官該盡的義務,所以他的態度並不堅決。曹煜明確表態後。陳嘴中嘟囔。少頃,他轉向徐師錫。道:「徐翰林,官家那裡也在等候此地的消息,老夫離不開,不如你回去稟報官家一聲。」

    徐師錫微微一笑,望著張敦禮回答:「我瞧著,張駙馬剛才已派人出去了,官家馬上會收到消息了,我去不去無所謂。朝廷派我來,主要是跟離人兄打交道的,有我在,大家方便說話一些。」

    徐師錫拒絕的乾脆,他心說:我毫不容易找見一個說話地機會,沒有跟趙離人溝通幾句,就趕回京城,我依舊是一個說話無人關注的小翰林,唯有在這裡,依靠與趙興溝通關係,我才能引人注目。我不傻,才不會屁顛屁顛地才跑來,又吐著舌頭跑回京城。

    這一會功夫,北岸的臨時軍營已經佈置妥當,士兵忙碌已經終止,並各就各位,柵欄邊豎起了林立地槍刺,但他們依舊沒有開火。趙興乘坐的小船先是繞著兩艘擱淺巨艦一圈,這時,巨艦還在忙碌的往下卸運貨物,江面小舟縱橫,似乎並不在意北岸上的交火。

    趙興停舟巨艦邊,沖巨艦上吼了幾嗓子。江風過大,站在南岸聽不見趙興在吼什麼。只見巨艦上一同忙亂,從甲板上吊下兩個長木箱,放到趙興的坐舟裡,一等木箱放穩後,趙興催促小舟離開了巨艦,向北岸奮力劃去。

    北岸地對峙仍在繼續,遼兵繼續催馬從宋軍登陸點掠過,囂張地沖營地裡的宋軍吵鬧著。營地裡地宋軍冷靜地從柵欄縫隙望著遼兵,氣氛沉悶而壓抑。

    天氣很冷,此刻雖然是正午,但已經適應了廣東溫暖氣候的朱雀軍極不適應北方初冬的寒風。在河岸特有的呼嘯寒風下,趙興的小舟靠上北岸,等在岸邊的幾名倭人武士立即跳入江中淺水中,也不怕衣服浸濕,躬身抬起趙興往岸邊上走。趙興雙腳剛一踏上北岸的土地,北岸臨時軍營裡立刻響起了一片歡呼,連身在南岸的曹煜等人也感覺到他們的輕鬆。

    從南岸望去,一個家僕打扮的人跑過來,跪在地上向趙興磕頭,趙興拍著對方地肩膀,勉勵了幾句,那人感激地直起身來,領著趙興向指揮台跑去。

    北岸指揮台是用一艘船上的備用桅桿製作,桅桿上地望斗裡還有三名持盾的士兵,趙興登上望鬥,他坐的那艘小舟裡,隨從們已經將剛才的木條箱抬上岸來,拆開木箱,從裡面取出幾個槍形的大銃的曹煜輕聲呼喊。

    火槍取出來後,並沒有分發給臨時營地的士兵,有幾名頭目模樣的武士上前,熟練的擺弄了一番後,給火槍加上了一柄長長的槍刺,而後舉著火槍跑到柵欄邊,從柵欄邊的縫隙中伸出槍口,對準了正在營寨邊吹口哨的遼兵。

    「一二三……六。總共六桿火槍,這能幹成啥事?」張敦禮透過望遠鏡數著火槍數目。

    北岸的望斗中,趙興似乎揮了一下手,嚷嚷了一句什麼,寨牆邊地宋兵端起了弩弓,半仰著瞄向天空,接著,不知趙興做了什麼動作,一團白煙從寨牆邊冒了出來,過了好一陣子。響亮的槍聲才傳到南岸。與此同時,隨著白煙冒起。北岸幾名騎兵身子晃了晃,從馬上墜落在地。緊接著,一團更大的白霧騰起,一聲如同霹靂般的炸響激盪在南北兩岸。

    這次,發射的是兩門大銃,這兩門大銃噴出的是一股金屬洪流。距炮口五十米的方向,像是被一團烈火燒過。在這個方向的幾名騎兵都被打成了篩子,連人帶馬殘缺不全,摔倒在血泊中。

    白色的硝煙還沒有消散,硝煙中飛起了一片烏雲,這是弩弓發射的箭矢,剛剛被火槍火炮洗禮過地頭下軍再次遭遇了狂風暴雨般的打擊,膽敢湊近寨牆地幾名騎兵剎那間身上插滿了箭桿,僥倖躲在射程之外的遼兵不敢停留,縱馬向地平線深處逃去。

    南岸上地人屏息關注著北岸那眼花繚亂的動作,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北岸的戰鬥已經結束。遼兵除了丟下一地的屍首,再也沒有蹤影。

    這結局來的太快。以至於半晌過後,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許久,剛才觀戰地官員與百姓才發出一聲壓抑的「哦」,那聲音雜亂而無序。

    「兵為將之膽,將為軍之魂」,曹煜與張敦禮齊聲喃喃。

    曹煜又意猶未盡地補充說:「北岸這支軍隊,行伍森嚴,行動迅速,一看就是久經訓練的百戰之師,然而卻有一股死氣沉沉的暮氣,似乎推一下才動一下。我原本還在納悶,怎麼會這樣?但這支軍隊有了趙離人,就截然不同了,整支軍隊突然間有了魂,活了過來,成了一頭驚醒的老虎。」

    張敦禮情不自禁的插嘴:「人常說趙離人張著一副老虎膽,他在大理迎戰吐蕃人的戰報,自今仍讓人不可思議,怎麼十幾個人就能殺了三萬人。」

    徐師錫力挺朋友:「這份軍報樞密院已經證實了,吐蕃方面證實了南線失利的消息……樞密院從陝西方面,青唐方面,都收到了相同的消息。另外,交趾也證實了這個消息,廣東廣西的察訪使也證明,趙離人確實是重傷被人抬下去的,而吐蕃方面再無一兵一卒派向南線。」

    「詭異!」曹煜評價說:「這場交手到底詳情如何,其他人都沒有匯報,而趙離人傷勢好了以後,也沒有進一步向朝廷解釋,到底他如何打贏了這仗,無人知曉。這太詭異了,十幾人怎可能面對三萬大軍,一口氣將他們殺光,就是三萬頭豬任你宰殺,那也得宰割十天半個

    張敦禮插嘴:「聽說京城說渾話地,已經把這場戰事演繹出多個版本,妖魔鬼怪,滿天神佛,都參加了這場打鬥,真是精彩紛呈。」

    徐師錫對趙離人地信仰最有發言權,他以知情者的態度爆料:「我聽說趙離人不信神佛,他信地是景教的上神,在環慶的時候,他與景教大主祭關係密切,到了兩廣,他又將景教帶到了兩廣,還讓他們散佈在整個南洋,滿天的神佛要敢在趙兄面前露臉,估計不是他的朋友。」

    張敦禮尷尬的一笑。

    關於趙興的信仰問題,朝廷內部早有議論。不過,大宋是個開放的社會,以色列人都能進入各個部門當官,拜火教、回教都能在京城設立自己的廟點,所以趙興的信仰問題並不是他做官的障礙。人們只是很好奇,趙興在多個公開場合竭力支持景教的發展,但他自己卻從來沒有進入過景教的廟宇參拜,那麼,這位大宋第一悍將到底信仰什麼,就成了一個謎。

    南岸的人有閒工夫議論,是因為北岸的戰鬥已經平息,這會工夫,江面上又發出一聲歡呼,兩艘龐大的划槳船出現在江面,而擱淺的兩艘戰艦也開始搖晃,似乎已經能夠浮動。

    在南岸人的注視下,兩艘划槳船用繩索牽引兩艘擱淺船,慢慢的拖動,不一會,擱淺的戰艦移動了,先是緩慢的,以微不可查的速度一點點的挪動,猛然間,戰艦哆嗦了一下,陡然滑行了一段距離,隨即,在划槳船的拖動下越跑越快。

    江面上滿是歡呼聲,在歡呼聲中,曹煜喚過順保寨的寨主,低聲詢問:「這兩艘戰艦擱淺多久了,另外,這兩艘划槳船是哪裡來的?我怎麼瞅著船型如此怪異?」

    順保寨寨主躬身回答:「曹大人,這兩艘戰艦擱淺當日,船上的趙大人就遣散了船隊其他人,命令那些戰艦轉向登州,在登州登陸,小的曾派出人給趙大人引路。聽說趙大人要從耽羅島調一名蕃商的划槳船來牽動戰艦,我估摸著,這就是趙大人調來的划槳船。」

    「耽羅島,剛才趙大人提過,似乎屬於高麗……江口附近有什麼海島?」曹煜接著詢問。

    順保寨寨主搖搖頭:「大人,遼兵肆掠猖獗,我們這些人只知道嚴防死守,哪敢下海打魚,至於洋面有什麼小島,小人不知,但小人猜測,要停靠這麼大的船,得有一座大碼頭,這樣的島,附近海面要真的存在,恐怕史集裡早有記載。」

    張敦禮挺清楚了,曹煜這是懷疑趙興把戰船隱藏在附近的一個海島上,所以才能召之即來,他哈哈一笑,解釋:「曹兄,你沒幹過海貿的事情,不知道。聽我家兄弟張用說,從密州航行到高麗,只需要三天的工夫,從泉州航行到日本,也就是五到七天的時間。趙離人這艘戰艦擱淺三五日了,他就是從高麗召船來,時間也足夠了。」

    曹煜搖搖頭:「我不是詫異趙離人交友廣闊,連高麗的戰船也能調動,我是詫異,咱這一段河防簡直形同虛設,連高麗的划槳船都能深入我大宋內河,想起來實在令人不寒而慄。」

    張敦禮眼珠一轉,笑著說:「登州水軍已經不堪使用,但趙離人當初在密州留下了一支效用水軍,曹兄若是憂慮河防,不如調登州效用軍駐紮在河口。」

    曹煜翻了個白眼,調密州效用水軍過來,那要看防備誰,那支水軍是趙興一手建立的,防的了遼國人,能防的住趙興嗎?如此一來,這黃河內河口還不如同趙興家的後院一樣,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可是這話曹煜不能說出去,因為趙興畢竟是大宋官員,朝廷防備一個本國官員如此不遺餘力,說出去只會徒增笑話。

    擱淺戰船拖動後,江面也顯得開闊起來,此時,北岸隱隱的槍聲也越來越清晰。槍聲中還夾雜著大銃的轟鳴,不久,宋軍的軍旗出現,朱雀軍開始且戰且退退向江邊,尾隨其後的是遼人的大隊騎兵。

    那兩艘划槳船重新出現在江面上,划槳手全然不顧越來越清晰的槍聲,他們在鼓點的指揮下,整齊劃一的劃著長槳靠上北岸,而後不停的從划槳船上向下搬運長條木箱。南岸的人看清了這一切,童貫沉不住氣,脫口而出:「還增兵,趙離人究竟想把這件事鬧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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