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三部 大軍閥的狐步舞 第3224章 「送鍾大道」專業送終
    趙興搖搖頭,回答:「我在環慶路小試了一把伸手,可惜壯志未酬。現在到了廣南,只能拿這些南方小國撒撒氣……嗯,首先,我準備贈送大理一座巨大的鐘樓,讓大理沐浴在大宋的光輝之下,讓大理百姓也有時間概念。

    我贈送的這座鐘樓,座鐘很大,應該是一座能震響全城的巨型金鐘,這座金鐘唯有廣南有鑄造技術,為了運送這座金鐘進入大理,我希望大理能容許我修建一條簡易的送鍾大道。

    當然,這座金鐘也不是無償賜予的,我希望大理能劃出一塊土地讓我的建設宋商會館,以便我大宋商人入境經商。當然,我大宋一向本著互惠互利的理念,與周圍小國平等交往,所以,這座宋商會館的收稅權,我會交給大理官府,我也會承諾,宋商一定在大理境內合法經商。

    嗯嗯,這座金鐘也應該是宗教象徵,所以我宋商才會那麼狂熱,專門修建一條送鍾大道。它是為了提醒宋商按時祈禱的,所以鐘樓也會是景教寺廟,另外,這座寺廟也是醫館,免費向我宋商以及宋商介紹的好友施藥看病……

    我說這些,你明白嗎?……不明白不要緊,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我的信譽你知道,張家跟我合作的兩個人都不曾虧待過。現在加上一個你,你我二人合作,咱們掃蕩南亞這片土地。好好創立一片鐵打地基業。」

    張田沒用幾秒鐘已經下了決心:「趙兄大才,我只聽懂了送鍾兩個字,送鐘,這不是送終嗎?大理宗教衝突嚴重,你讓景教進入大理,這不是找事嗎?大理權力爭鬥嚴重,宋商在那裡,可不是塊大肥肉。你讓當地官府徵稅,當地什麼官府?高昇泰的王府,還是當地土司?

    我明白了,你是去惹是生非的……不過,我聽兄弟說過,我那兄弟張用在密州蕭規曹矩,好處一樣沒落下,這次我跟你混了,趙兄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趙興點頭。一指前面地海灘回答:「碼頭還要擴建,你既然答應了,我從下個月起調十萬工匠來這裡修建鐵廠與造船塢,城池碼頭的事情由你管,交易的事情歸我管,我會通知交趾方面,讓商人們來你安遠城駐泊。

    交趾離安遠不遠,這片海域又風平浪靜,劃個門板也能從那裡來安遠。你只管耐心經營,只要客流量上去了。你廣西的東西可以賣個好價錢,又可以在這裡採購到便宜的交趾貨,相信一兩年的功夫,這裡就能繁榮起來。」

    張田現在已被趙興完全折服。趙興說什麼他全部點頭應承。趙興在安遠城又待了幾天,等他安排的第一批民夫抵達安遠城後,他才坐上船離開。

    修建一座城池需要多久,巴黎城重新規劃,一萬工人用了十五年,修建出沿用至今的巴黎城模樣。趙興不打算修造一個巴黎城,他只是想修建一座大軍港。而碼頭是他主要地修建對象,至於城裡

    原先的安遠城顯然容納不下他的新計劃。所以趙興便在碼頭區附近規劃新城。在關鍵的幾個地方修建幾座標誌性建築作為地標,剩下的空白區就由市民自發填補。那些修築碼頭的工人在碼頭區修建完畢後。將自動轉成碼頭工人,依靠碼頭謀生,他們正好是第一批移民人員……

    趙興從安遠城出海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七月,他又在海上漂泊了一個多月,等他再次出現是在雷州登岸,此時他的身邊已經出現了陳伊伊。

    雷州地方官接到趙興登岸的消息,連忙帶著屬吏跑來迎接這位財神爺,一見面,趙興劈頭就問:「蘇三丈安置的怎樣了?」

    雷州知州一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趙興說地是蘇轍,三丈這個稱呼是親戚間的稱呼,趙興如此稱呼蘇轍,地方官不敢怠慢,雷州知州馬上回答:「轉運使張田大人已經吩咐過了,下官把他們安置在雷州最好的寺廟裡。七月朝廷大赦後,小蘇學士已經準備在雷州置辦產業,現在還沒有確認購買哪出地產。」

    「沿江的,最好是沿著擎雷水(河)」,趙興提醒雷州知州。

    雷州知州眨巴著眼,回答:「大人,雷州擎雷水附近的良田是雷州最肥沃的,現在恐怕沒有閒田……」

    看到趙興臉色慢慢的陰了下來,雷州知州馬上改口:「但下官一定替大人努力,置換個千畝左右,應該不成問題。」

    「是一萬畝!」趙興再度提醒:「或者需要三萬畝方能安身,也不見得都要沿江的土地,只需要佔據沿江一段河道,便可以從江中引水灌溉,這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來操心,只是通向那片田產的道路……」

    趙興拖長了腔,雷州知州趕忙接續上:「本官組織民夫馬上修!」

    趙興哦了一聲,提醒說:「現今免役法已經實行了,可不要強制百姓服勞役。」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雷州知州眉開眼笑地順竿爬:「大人,我雷州是個窮縣,人口少,稅收少,修路的資金恐怕不足,不知大人的轉運司能否支援一點?」

    趙興慢悠悠的回答:「雷州屬於廣西,原本不屬於廣東管……既然雷州太守如此熱心,不如乾脆修一條從雷州通向廣州地大路,以方便以後的轉運事宜,不知累州府需要多少錢?」雷州知州伸出兩根手指,過了一會,又猶豫地伸出三根手指。沒等這位雷州知州表態,趙興已經快嘴快舌的回答:「三十萬貫,我許了。馬上給轉運司衙門打報告,回頭我批給你錢。」

    雷州知州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一疊聲地回答:「大人放心,我一定把那條路修的寬寬大大,大人儘管放心。」

    趙興抬腿往雷州城走,邊走邊有意無意的提醒:「雷州碼頭殘破,官衙也都是木質建築,這地方靠海。颱風每年不斷,官衙也該修繕一下了,現在廣南到處是會修建石屋地工匠,這筆錢如有剩餘,請雷州守將官衙與碼頭整修一番。」

    雷州太守將頭點地像雞叨米,他諂媚的笑著說:「大人,您放心,下官整修官捨地時候,多餘的石料扔了也是浪費,不如幫雷州百姓整修幾間屋子。大人放心,該整修誰地屋子下官心中有數。」

    趙興輕輕點頭,對雷州官員如此上道表示欣賞,他一擺手,說:「既如此,雷州守自己去忙吧,本官打算在雷州城內散散心,留幾名衙役帶路就行了。」

    蘇轍是貶官,趙興不好明明白白的用官員身份前去探望,只能私下裡以普通人身份溜躂過去。雷州守明白趙興的顧忌,趕忙拉過衙役叮囑幾句,而後向趙興拱手:「趙大人請自便,下官這就回衙打申請報告。下官公務繁忙。就不陪大人了,只是晚上的宴請……」

    趙興一語雙關的回答:「無需張揚了。」

    雷州守趕緊表示明白,而後衝他的屬吏一擺手,悄悄告退。雷州守走遠後,陳伊伊湊到趙興身邊,低聲嘟囔:「相公,剛才那人伸三根手指,意思是三萬貫。你怎麼一下子給了三十萬貫。看把他高興的。」

    帥范看衙役們離的比較遠,也湊過來說:「大人。修建一條通向化州的大路,頂多需要一萬貫,修繕雷州碼頭,最多三千貫打住。那個狗官本來打算報兩萬貫,我看他狠了狠心報三萬貫,怎麼大人反而給他三十萬貫。」

    趙興一邊走一邊輕聲說:「我們本來推行的就是赤字經濟,用巨量地投資刺激消費,刺激百姓增加收入。三萬貫投在雷州打不起一個水漂來,索性投三十萬貫下去,你回頭悄悄跟雷州守說一聲,讓他除了整修雷州碼頭外,把湛江碼頭也給整修一番,人手不夠可以去廣州僱傭,我廣州馬上進入冬閒,大批農夫在冬閒後找不著活幹,讓周圍郡縣都來僱傭,如此才好。」

    趙興沒有說明白的是,他早已經把廣西看做自家後院,通過張田控制廣西的軍隊是一種手段,通過自己手下的大將控制廣西少數民族是另一個手法,而有機會與地方官接觸,控制地方行政,這又是另一種手段。地方官跟他親善,所圖的就是他的錢袋,趙興就是不怕花錢,他要盡快的將廣東廣西的勢力統一起來,向一位有理想、有志向、有勢力、有民眾支持的四有軍閥大踏步前進。

    雷州城不大,幾名衙役七拐八拐已經領著趙興穿城而過,來到城外一座寺院旁,他們站在寺院門口叉手恭立,趙興回頭看了看他帶的侍從並沒有跟隨而來,那些人自己去了雷州城內休息,此時趙興身邊只有帥范帶了四個兵,而陳伊伊則帶了十幾名越南侍女。看衙役地態度,似乎目的地已經到了,趙興輕輕一點頭,一名越南侍女走上前去,在衙役手中一人放了三枚「越南銀幣」。

    幾名衙役還在感謝那些侍女,趙興已經搶步上前推開了房門。

    雷州城不大,雷州的寺廟也不大,這座寺廟似乎以前是富商、官紳的家廟,家廟一般是不接待外人地,它平常關門閉戶,唯有寺廟的恩主過來拜佛,小院院門才打開。

    古代富商經常援建這種小型家廟,圖的就是自己拜佛的時候比較清靜,沒有閒雜人等前來騷擾女眷。家廟一般會有守門人,這守門人常是寺廟援建人派過來的官家。

    趙興之所以肯定這座小廟原先是家廟,是因為這座小廟有著家廟的精緻,但守門人已經換成了一名僧侶。這種僧侶把門的家廟已經不再為一家獨有。這種小廟經常是幾家富商聯合贊助地。它空房間比較多,平常時候靠出租房屋給參加科舉地讀書人掙取點收入,而自家廟宇地贊助人過來拜佛地時候。也經常會留宿寺內。

    有衙役在場,跟寺廟內地守門人溝通比較簡單,得了厚賞的衙役幾句話就交代清楚趙興的來歷,因為這種家廟一般是禁止閒雜人入內的,所以衙役守在門口,在守門僧侶的恭請下,趙興帶著人走進了寺內。

    「廟裡的房間夠嗎?」趙興作出留宿寺中的模樣,裝模作樣地問。

    得到衙役交代的守門僧滿口回答:「夠。大人,廟中還有部分僧捨,老衲這就讓他們擠一擠,讓出房間來給幾名軍爺居住,女眷們自有小樓,本院中還有三座小樓空閒,大人儘管住。」

    趙興點點頭,陳伊伊插話:「去通知監院一聲,我們打算留宿十日,先捐香油錢三百貫。」

    守門僧聽到這個數目。大門也不看了,轉身跑進寺裡通報監院,趙興揮手讓侍女留在當地,自己帶著陳伊伊慢慢向後院走。

    後院裡,竹林旁,一口井水轆轤響個不停,一名穿著黃衣的少女做**打扮,正在搖動轆轤打水,竹林掩映下的小樓裡傳來讀書聲,這讀書聲時斷時續。一個蒼老的聲音不時的插話解釋剛才的句子。這個聲音是蘇轍的聲音。

    陳伊伊咳嗽了一聲,轆轤邊的那個少女仰起臉來,是春十三娘,她一見趙興。勃然色變:「大個子,原來是你,你這個……」

    話說到一半,春十三娘說不下去了。

    她說不下去不是因為趙興身邊陳伊伊的存在,而是因為她想說地話有點犯忌。

    想當初趙興答應替她「榜下捉婿」,但她現在已經嫁人了,怎好提起當日的約定。

    趙興慚愧的衝她拱拱手,陳伊伊當時也在京城。知道這回事。她連忙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子,又從指頭上擼下兩枚戒指。搶步上前硬塞給春十三娘,歉意的說:「你新婚,我家相公卻在環慶前線跟西夏人打個不停,沒來得及送上一份賀禮。這次我們來的匆忙,這點小玩意你先拿上,我船上還有東西,回頭給你送過來。」

    春十三娘推讓了兩下,不過,陳伊伊遞上來的首飾實在精美,她稍稍謙讓,立刻把簪子別在頭上,戒指也戴在了手上,她一邊玩弄手上的戒指,一邊沖趙興眨著眼睛,調笑說:「我聽說蘇學士的長子成婚,趙大伯送了他十萬貫安家,不知道我家虎兒有多少?」

    古代女人講究三從四德,所以她們稱呼丈夫的親眷是用自己兒子的口吻與輩分,比如稱呼丈夫地兄弟,要稱呼叔伯。春十三娘嫁的是蘇轍三子蘇遜,字叔寬,乳名虎兒,今年十六歲。

    此時,井邊的交談聲驚動了樓內讀書的人,蘇轍地聲音從樓內傳來:「外面何人?」

    蘇遜比較關心自己的新婚妻子,蘇轍話音剛落,他已經面紅耳赤的從樓裡跳了出來,見到趙興,他一愣,捏緊的拳頭鬆開了,而後恭敬的向趙興拱手:「是興哥,興哥怎麼來到這裡也不預先通知一聲?」

    趙興為了避嫌只去看望了蘇軾一次,但蘇鼎受他的囑托,已經來過雷州。雷州當地官員受到趙興的囑托,對蘇轍多有照顧,所以蘇遜見到趙興覺得格外親切,便以親眷招呼的口吻稱呼趙興,而不是口稱大人。

    趙興整理了一下衣服向蘇遜點頭:「請通報三丈一聲,就說蘇門弟子趙興趙離人來訪。」

    春十三娘頭上手上地新首飾過於耀眼,蘇遜已經發現了變化,他連忙上前拉住趙興地手,親熱的說:「興哥來還用通報嗎,快進來,我父親最近還在說,恐怕你也該來了。」

    趙興進了大門,沖蘇轍拱手:「三丈,我來晚了。」

    蘇轍背後站著一名中年婦女,是他地妻子。顯然是聽到趙興來訪的消息臨時出門的。她衝著趙興輕輕一拜,而蘇轍顯得遠比蘇軾穩重,他笑著擺擺手,寬厚的說:「我知我知,你能來已經冒著很大的風險了,廣西不屬於你管,無論如何,你總要安排好了才能出現。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趙興向蘇轍背後的蘇夫人拱手,稱謝說:「夫人贊助惠州修橋,宅心仁厚,在下治下百姓還要夫人掛心,下官這裡多謝了。」

    趙興自稱下官,這意味著他是代替官方感謝蘇夫人。相比起來,這位夫人比蘇軾的老婆會持家,還能積下幾千貫錢財,而蘇軾已經家無餘糧了。

    不過,蘇轍的財產被蘇軾搜刮去疼愛百姓,也使得蘇轍沒有能力在雷州置辦產業,所以他只能借居寺廟。但這兩夫婦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毫無抱怨,一副有情飲水飽的滿足。趙興的歉意也沒有引來他們的抱怨,蘇轍擺擺手,繼續說:「無妨無妨,最近家裡也沒有餘糧了,全靠春十三娘的嫁妝支撐,我正想著你也該來了,這不,你來了,我還愁什麼。」

    趙興看蘇轍態度親切,他也不再見外,笑著說:「當然,缺了誰的錢,能缺三丈的錢嗎……雷州碼頭上停了五艘大船,我給三丈運來了一些糧食,此外船上還有十幾頭牛,不如讓虎兒跟春十三娘去,到船上只管搬,兩位看中什麼告訴水手一聲就行了。」

    蘇轍還沒有回答,大門外春十三娘已經喊起來:「好啊好啊,我聽說伯達叔(蘇軾長子蘇邁)成家的時候得了十萬貫錢、三千畝地、六匹戰馬、十頭牛安家,大個子,你可不得少了我的贈嫁。」

    蘇轍皺了皺眉頭,剛要訓斥幾句,蘇遜趕忙擋在他面前,沖趙興連連拱手:「興哥,冒失了,我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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