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2203章 皇帝說漏嘴了
    三月,科舉開始,趙興穿越真定進入定州。

    林希知貢舉,凡是卷中斥責元年間執政的司馬光、呂公著等臣僚的一律為前幾名,第一名何昌言卷中罵了句「元臣僚,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恩」等語,方天若會在考卷中罵「當是時,鶴發宵人,棋布要路,今家財猶未籍沒,子孫猶未禁錮」,於是名列第二……

    這次科舉給人一個明顯的信號:讀書人文采怎樣無所謂,關鍵看你是否會迎合長官意識,會不會謾罵自己的對手……

    於是,華夏政治自此不許發表異見。

    隨著科舉的結束,紹聖時代終於開始了。所謂「紹聖」,按現代的話說,就是:緬懷已故偉大領袖宋神宗遺志,遵循導師王安石指明的路線,撥亂反正,將改革進行到底。具體措施是:凡是敵人贊同的我們必定反對。

    為了反對而反對。

    首先被「反對的」是司馬光,因為這廝反對過導師王安石,所以需要首先反對。司馬光寫了本《資治通鑒》——反對!於是新黨下令焚燬查禁《資治通鑒》,凡敢在閱讀本書的一律被當作懷念舊黨,需打倒批臭;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描寫了許多歷史人物——反對!凡司馬光在書中讚頌的人一律宣傳為惡人,凡司馬光所醜化的一律謳歌。凡司馬光貶謫過的官員,一律重用。比如呂惠卿,司馬光說他貪污——反對,人呂惠卿好同志,需要重用。送他去西夏前線建功立業……

    司馬光重用過許多同夥,比如蘇轍、李常——反對。於是新黨下令貶謫蘇轍與李常。蘇轍與李常這兩人還寫了本「世界第一會計學」書籍——反對!於是新黨下令查禁這本書,誰再敢於大宋政務上使用會計學統計財政狀況,一律視為舊黨人物打倒批臭。蘇頌也是舊黨人物,他研究了一座水運儀象台——反對!新黨立即下令封閉水運儀象台,誰敢再研究類似的東西,一律視為舊黨人物打倒、批臭……

    此類行為,不勝枚舉!

    此類行為猖獗到什麼程度——由於大量奏章文字圖書被焚燬。以至於編年史形式的史書《續資治通鑒》。在隨後地三年內都呈現空白斷層,而人類有文字的歷史以來,居然出現歷史空白,上下五千年中唯有兩次記錄。一次是這個三年紹聖年代,一次是十年文革年代。除此之外。便是五胡亂華的大屠殺時代。也沒出現如此的歷史斷層。

    同月,罷官回家的蔡京終於回到了揚州,但他左思右想,不敢在揚州安置,所以在揚州住下等於明白的告訴別人他曾在這裡貪污巨量土地。於是,蔡京轉而在蘇州覓地,一邊定居一邊伺機復起。

    同日,潘大臨抵達曲沃。他站在街頭。好一番琢磨著該何去何從。

    潘大臨這幾年一直陪伴著貶謫的張商英待在太原。張商英這個月接到起復的命令,開始辭退從人。潘大臨也在辭退之列。他捲起行李後,漫無目地地走向黃河,走到曲沃這裡才回憶起自己似乎有個老朋友就在附近,在環慶路上當大官。潘大臨本想順路去找趙興,但現在他的路費不夠了,所以還在猶豫。

    張商英辭退潘大臨,不是因為他太薄情,而是慣例如此。京城物價太貴了,連蘇軾這樣一個紙條都能換一頭羊的人,從黃州起復後都要辭退馬夢得,更何況張商英。他回京城只能拿死工資,那些錢可以讓自己奢侈的過日子,但想同時養著另一個人,讓另一個人也能舒適地生活下去,還遠遠不夠。

    張商英一個貶官,收入能有多少,遣散潘大臨的時候也只給了幾貫錢地路費,但潘大臨不在乎,他是個狂熱地追星族,這幾年生活在張商英身邊,隨著張商英拜會了許多名家,心中已經很滿意了。

    此刻,潘大臨還在拚命回憶,回憶兩年前他獲知趙興消息的情景,那是趙興上任後傳給他的消息,由於河東離趙興的任所很近,趙興讓潘大臨有空到他那裡玩耍。但趙興太忙了,過後再也麼有跟潘大臨聯繫,而潘大臨待在張商英身邊,張商英一心談佛,被監視居住期間無法翻閱朝廷邸報,潘大臨出來了,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朝廷政局的變化,不知道趙興已經離開。

    回憶了許久,潘大臨才想起,趙興當初送信給他的時候,送給他一筆錢,另外給他送了一個印鑒,那印鑒是戒指形狀,戒面是一顆星光藍寶石。引開戒面就是一個印章……當初潘大臨嫌這個戒指過分女性化,便將它扔在包裹裡,而將趙興送來的錢花用了。此刻想起,他連忙翻檢自己的包裹。

    幸好,印鑒還在。他將那枚戒指套在手上,發現指圈有點大,心裡暗想:「找人纏上一些絲線,戴起來既防滑又合適……可現在該去哪裡呢?」

    潘大臨隱隱約約記得趙興送上戒指地時候提起一個名字,說是如果手頭緊張,想用錢了,可憑這個戒指去那家票行提點現金,可潘大臨已經忘了那家票行地名字,想了半天,他決定去城裡最大的票行去碰碰運氣。

    城裡最大地票行是豐隆行,潘大臨走進豐隆行,用戴著戒指那個手指輕輕敲一敲櫃檯,他還沒開口,一位大管家模樣的人便走了過來,一邊盯著他手上的戒指鞠躬行禮,一邊招呼:「尊客且往裡面請,告訴大櫃,拿《金玉譜》來。」

    潘大臨不知道為什麼受這麼熱情的招待,他猜想跟手上的戒指有關,便一言不發的跟著這位大管家來到後院一間密室,不一會,票行大櫃夾著厚厚一本書進入密室。先恭敬的向潘大臨問安,而後小心的請示:「尊客可否把戒指脫下來,讓我等驗看一下?」

    潘大臨鎮定自若地將戒指脫下來遞給對方,順便瞥了一眼對方手中拿的那本厚厚的大書,只見書上印著三個燙金大字:《金玉譜》。

    大櫃翻看厚厚的《金玉譜》核對了潘大臨的印鑒,而後合上《金玉譜》小心的問:「尊客可是滿城風雨潘大臨潘秀才?」

    「正是!」

    「可有證明嗎?我是說潘秀才身上可帶著幾封親友、同僚來往的信件,以便讓我們確認一下。」

    「什麼意思?」潘大臨問。

    大櫃拱手回答:「《金玉譜》上記錄這枚戒指是滿城風雨潘大臨持有,尊客只需證明自己正是那位潘秀才。一切都妥了。」

    潘大臨點點頭。回答:「我剛才翻戒指的時候,倒是翻出了當初環慶路安撫使趙離人大人給我寫地書信,若這還不夠,還有一封張商英張大人與我寫地唱酬詩。還有蘇學士蘇東坡給我寫的……」

    「夠了,這幾封信就足夠了。請秀才拿出來讓在下一觀」。大櫃的態度越發恭敬。

    等大櫃將信件驗看完,恭敬的把信遞給潘大臨,然後用更謙卑地語調問:「潘秀才需要多少?」

    潘大臨盯著桌上的《金玉譜》,很好奇:「我可不可以問一問,我地名字怎麼在《金玉譜》上,這枚戒指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地《金玉譜》上記錄了它的形狀與印鑒樣式?」

    大櫃猶豫了下,馬上又說:「尊客是《金玉譜》上甲等客人。我這裡就不瞞你了。這本《金玉譜》收入了十八枚印鑒。都是敝上送給一些緊要人物的,尊客的名字也在其上。位列甲等。」

    潘大臨的好奇心更濃了,他順嘴問:「我可不可以問一問上面都有誰,甲等都有誰?」

    這次大櫃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回答:「甲等有三人,尊客與蘇學士;二等都是蘇門六學士,還有一些詩詞畫名家。」

    大櫃說的不全,比如說他只交代了兩名甲等,只交代了蘇門六學士,但潘大臨已經明白了,他點點頭,若有所思的回答:「人都說蘇門七學士,你這麼一說,我知道貴上是誰了……我這次來,是想去環慶拜訪貴上的,打算取……」潘大臨本來伸出一個指頭,想著這點路一百貫也就夠了,但想到趙興那廝花錢沒個譜,錢帶少了害怕不夠,到時臨時借錢那就不雅了,所以他立刻換成三個指頭。

    大櫃眼睛都沒眨,爽快地回答:「三萬貫——尊客是要金幣、銀幣?還是其它?現在道路不靖,遍地盜匪,尊客身上帶這麼多錢恐怕不妥,我建議尊客將兩萬五千貫換成飛票,剩下地換成金幣,不過,即使這樣也需雇幾個護衛同行。」

    「啥?你說這三個指頭意味著三萬貫」,潘大臨大驚失色,他本想解釋自己只需要三百貫,但轉念一想,覺得說三百貫這數目,恐怕讓掌櫃小看了,他搖搖頭,馬上改口說:「我也知道路途不靖,所以我只打算帶三千貫。護衛,對了,麻煩掌櫃幫我雇幾名護衛。」

    掌櫃一一答應下來,潘大臨這才想起剛才對方並沒有否認趙興是他們的幕後大老闆,他連忙問:「趙安撫最近怎麼樣了?」

    掌櫃歎了口氣,答:「尊客也是黃州人,我就不瞞你了,趙安撫已經被召回京了,不過大人沒有直接入京,他去了定州。蘇學士貶去了定州,大人打算去定州幫學士穩定一下局勢,教訓一下那些軍頭。」

    「啥?又貶官了?」潘大臨暈暈乎乎出了豐隆行,站在路邊繼續犯愁。這下子他該幹什麼。蘇軾也貶了,他地學生趙離人被奪官,這下子他該向何處去。

    身邊一個人低聲催促:「大郎,你看,若今日不走,我們是不是先安歇下來?」

    潘大臨這才想起,身邊這八名壯漢是豐隆行代他僱傭的護衛。他正感到茫然的時候,忽然發現一支官員隊伍恰巧走過這條大街。旗牌官打的牌子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涇原呂」。

    呂大忠入京奏對,這是返回原任了。潘大臨趕忙拿出手本,派人遞給呂大忠。

    潘大臨沒有功名,也就是說這個酒店小老闆連貢士都沒有考上,原本這樣的人沿路遞上手本,呂大忠是不屑接見地,但潘大臨這傢伙名氣也不小,加上他來往的都是張商英、蘇軾這樣的頂級人物。還跟趙興關係密切。所以呂大忠接到手本,沉思片刻,命令落轎,就在路邊接見了潘大臨。

    「沒想到能見到滿城風雨潘大臨。潘兄這是打算去哪裡?」呂大忠和藹的問。

    潘大臨拱手,不亢不卑的回答:「在下原本打算去環慶拜訪吾友趙離人。沒想到他去任了。聽說他與大人一同被召喚上京奏對,不知大人可在京城見到過他。」

    呂大忠一提起京城的經歷就顯得喜氣洋洋,他樂呵呵的回答:「趙離人啊,那傢伙去了定州,我在京城的時候,聽說朝廷已經三發明詔了,要求他入京,可趙興就是個強驢。聽說他已經到了蘇學士衙門。」

    潘大臨順嘴又問:「我觀大人喜氣洋洋。莫非這次入京有什麼喜事?」

    呂大忠喜滋滋將皇帝安慰他地事告訴後者,當然。因為大宋朝沒有株連政策,所以他無需為哥哥被貶,自己陞官感激陛下。他說地是皇帝特意安排哥哥的居住,並答應三年起復兄長的喜事。潘大臨聽後沉默片刻,答:「陛下失言矣,現在必然在後悔。」

    呂大忠這才恍然——自己哥哥被貶為「循州安置」,皇帝怎麼說是他特意交代,安排哥哥在「安州」?

    皇帝這是說漏嘴了,真相反而洩露了。

    果然,後半月,呂大忠得到兄長死於虔州的消息。同時獲得地是一份不說理由、莫名其妙的貶謫令,貶他循州接替哥哥服刑。

    據說呂大忠死於循州後,小皇帝還沒事人一樣問當時地執政:「呂大防因何到了虔州」。史書記錄在這兒,慨歎說:「嗚呼!帝王之度,非淺識可窺也。」

    同月,定州衙門。

    打從趙興到了真定府地消息傳入毗鄰的定州城,跋扈的定州軍官立刻老實了許多,於是蘇軾藉機將那些貪污軍餉者刺配流放,並修繕營房,禁止飲酒賭博。自此,軍中衣食稍足。

    三月,蘇軾命令諸軍點校,他身穿一身唐人甲,在軍帳中升旗點卯。副總管王光祖自謂老將,不願向蘇軾這個文官低頭,稱病不參加點卯。蘇軾命令書吏召喚王光祖來軍帳奏對,王光祖大笑:「一個文人穿什麼鎧甲點什麼兵,休來惹笑——老夫病了,爬不起來了,不去!」

    書吏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趙老虎已經進了蘇太守軍帳,我看他帶來的兩三百人各個兇惡,聽說都是環慶路上百戰餘生的猛士,曾經殺入西夏五百里全身而退……」

    王光祖驚出一身汗來,連忙說:「趙老虎來了,這麼快,來人,趕快與我披甲,快快快。」

    蘇軾一個文人,調動不了多少士兵。王光祖把持定州多年,上下勾結,連歷任太守對他都沒辦法。原本他想著給蘇軾一個下馬威,讓蘇軾知難而退,即使蘇軾發怒,也沒人敢來處罰他,但現在蘇軾有了趙興,可就不一樣了。

    趙興雖然是文官,但他身邊有張誠這個大喇叭。沒煙峽一戰的時候,通過張誠的嘴,將門當中都在悄悄傳頌趙興地凶悍,尤其是趙興在戰場上喊出地那兩句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想起這兩句話,王光祖竟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他頂盔貫甲,狼奔豕突地奔到軍帳,顫巍巍報名:「皇城使、定州兵馬副總管王光祖報名點校。」

    大帳口幾個士兵目不斜視,站著筆挺,好像沒看見王光祖的到來,帳左,兩三百名一水板甲的豪華軍隊正大氣不喘的圍著兩輛香車休息。王光祖眉毛抖了抖,他現在其實已經找見了發作的理由——趙興頭上掛著檢校職,可以直入軍營。但他的女人卻沒有。如今趙興帶著女人進軍營,這不是大錯嗎?!

    王光祖眼睛又一閃,瞥見香車錢還坐著一個鐵塔般壯碩地大漢,他渾身漆黑,胳膊跟人大腿一樣粗細,手裡正拿著一塊布子擦拭著一桿形狀怪異、刀刃鋒利的大板斧,時不時的沖帳門口瞥一眼,王光祖連忙將目光避開。悄悄的嚥下幾口吐沫。

    「進來」。帳內傳來蘇軾溫和的聲音。王光祖一聽這話,冷汗下來了,那冷汗流淌的像瀑布一樣,以至於他每走一步。腳印都濕漉漉的,流下的汗水在腳邊形成了一個個小水窪。

    王光祖進到大帳前。才偷偷瞥了一眼大帳中地蘇軾。蘇軾壓根沒看他,他臉上帶著和煦地笑,正扭著頭跟椅子背後一個人低聲交談,蘇軾腳邊坐的是李之儀,他拿了本名冊,笑意盈盈的看了眼王光祖,話裡含著冰碴子:「王大人可來晚了,不過來晚了總比不來好。」

    王光祖仰起臉。剛一張嘴。蘇軾椅子背後的黑暗裡傳來重重一聲哼,王光祖地冷汗立刻流到了嘴裡。他一甩頭,將汗珠甩出,辯解的話立刻變成服罪地話:「下官這幾日四肢乏力,一行動便虛汗不止,瞧,我現在還在流虛汗……罪官冒犯太守大人虎威,得罪得罪。還請大人高抬貴手,輕輕責罰。」

    蘇軾回過頭來,淡然地說:「既然光祖到了,這人也算到齊了,開始點校演武吧。」

    王光祖一步一個水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偷偷一看,帳中諸將似乎每個人屁股底下都有一個小水窪,所有的人都在頻頻擦汗,王光祖又是轉眼珠又是努嘴,好不容易才有一名軍官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向他解釋:「三個鈐轄、七個都監,二十一名都頭剛才被斥退,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奪官刺配……副總管大人是沒見到,那趙老虎手真狠,把人按在地上,也不上麻藥,直接用小刀在臉上刺字……咦!」

    王光祖進入大帳後,蘇軾始終沒有向他介紹自己椅子背後那頭老虎,但帳裡的軍官都知道,他們大氣也不敢出,也就這會李之儀分配點校次序,才有人偷偷說幾句。剛才說話的那名軍官說到厲害處,打了個冷戰再也說不下去。緊接著,點到王光祖的名字了。

    定州自貶官韓琦之後,再也沒有軍隊地正式操練,這次大規模會操花了十天時間,校場圍了一堆老百姓觀看,演武過後,百姓一起讚歎:「自韓琦相公去後,不見此禮至今矣,不意今日復見。蘇公演武,我等今年可以放心耕作了!」

    定州軍演後,蘇東坡也很開心,他終於扭轉了定州軍那頹廢地氣氛,回到官衙他還興致勃勃的詢問趙興:「離人,都說你擅長無中生有,聚斂財物,我實話告訴你吧,你今天看到地只是一個空殼子,定州武庫全空了。常平倉封樁庫也沒有幾個錢,遼人年年來騷擾,這定州就像紙糊的一樣,邊防形同虛設。

    我知道你在定州待不長,但我希望你花幾天時間幫我想出一個法子,怎樣才能令定州武庫充足,否則的話,遼人再來,破定州如同反掌!」

    其實,不用趙興想辦法,蘇軾話剛說完,李之儀已經臉色鄭重的走進大廳,告訴各位朝廷的宣慰使到了。

    這位宣慰使不是來找趙興的,是來找蘇軾的。御史虞策、侍御史來之邵上書彈劾蘇軾,說蘇軾以前所作文字,譏諷先朝,以古諷今。同時來之邵還列舉蘇軾在貶呂惠卿時所寫的誥詞,攻擊蘇軾誹謗朝廷,要求對蘇軾嚴加懲治。自從虞策、來之邵二人發難後,御史台官員在趙挺之的率領下,大肆攻擊蘇軾。於是,蘇軾被貶官英州(今廣東英德)。范純仁上書竭力為蘇軾辯護,但宋哲宗置之不理。隨後,哲宗罷黜范純仁宰相職位。

    宣慰使宣佈罷黜令後,衙門外傳來王光祖的大嗓門,隔著重重大門聽不清他在喊什麼,趙興臉一沉,沖泰森一努嘴:「揍他,我要讓滿嘴的牙全敲掉……且慢,打服之後讓他住嘴,我有話問他!」

    趙興如此囂張,令宣慰使不知所措,他才想攔阻,一看趙興的體型,想起一個人來,馬上失聲說:「是寶文閣學士、中奉大夫趙大人嗎……我來的時候陛下又下詔書召見大人了,宣慰使已去真定,沒想到趙大人卻在此處。」

    宣慰使這一打岔,泰森已經竄了出去,等他把話說完,門外已經傳來王光祖殺豬般的嚎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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