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明月 第一部 華麗的前奏曲 第2162章 同夥是大奸臣
    趙興搖了搖頭,看見程爽,理了一遍需要交代的事情,說:「我的新任命大約在二月初就會下來,現在沒幾個月了,你把頭緒理好了嗎?」

    程爽躬身行禮:「老師也不是去了天涯海角,有什麼大不了的,揚州那裡與我們這裡水路相通,坐船也就是兩三天的事情,老師遇到大假就可以回家看看了,我但有不懂的直接去找老師不就行了,再說,陳支婆還在,我有啥事問她就行了。」

    宋人的習俗是孕婦之間互相不見面的,因為傳說中有許多孩子命相是相剋的,為了避免意外,孕婦都彼此互不碰面。程阿珠與陳伊伊懷孕的消息確定後,陳伊伊搬去了河對面以色列人的村落,阿珠則居住於城堡。兩人各自約定了活動的時間,在城堡裡漫步時間,上午歸程阿珠,下午歸伊伊。

    阿珠還好,這是她的第二胎,陳伊伊則緊張的不成樣子,她已經連續向交趾國內發送信件,呼朋喚友的讓人來照顧她。自己平常決不邁過那座懸索橋,生恐孩子出了意外。在這種情況下,別人要找她,只能跨河去。因為太不方便,連趙興最近都去的少了。

    程爽看著趙興沉思的表情,他小心的說:「陳公子公川好像已經到了明州,昨日有快馬送來信,說陳公子已經登岸了,正在卸運貨物……」

    陳公川不同趙興,他是藩商,只能在市舶司登岸,所以船不能直駛趙興的碼頭。因為陳公川目標太大,趙興正值陞官的日子,他也不敢像往日待索迪一樣,引導陳公川大搖大擺進港,所以只能看著陳公川從陸路一寸一寸的丈量到他家。

    「這消息通知伊伊了嗎?」

    程爽答:「陳支婆送信過去的時候。他哥哥就約好了日子。昨日明州的快信還說:陳公子聽說蘇公修的西湖很美,打算留到明年夏天,等把西湖四季的景色看完後,他要回大越也修幾個西湖。他還說,如果真如傳說中那般美麗,他打算在越南每郡修一個……據說那廝帶來了一百多名畫師,他在明州駐留是打算廣招畫師。把西湖的美麗描述下來……」

    「這廝……」趙興哈哈一笑:「那就等他來吧,反正我們還有時間。」

    冬至前,陳公川緊趕慢趕趕到了杭州,他混在杭州士子隊伍裡。一起參加了對至聖先師地祭奠,能參加蘇軾主祭地活動,令他頗為自豪:「學士領先主祭,秦學士、趙學士陪祭,這榮耀,我大越國何人得享」

    說這話兒時,陳公川站在西湖蘇堤上,大冬日裡還搖晃著折扇,神情說不出的驕傲:「不行,回去後我要立個碑。記錄下這場盛況。」

    趙興含笑望著陳公川,心裡說:你就顯掰吧。屁大點事……等等,他剛才說趙學士,難道說的是自己?

    「趙學士何人也?難道……」趙興試探的問。

    陳公川上上下下將趙興看了半天,答:「閣下難道不是寶文閣學士?……哈哈,難道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自己的名氣有多響亮?」

    趙興感到難以置信:「俺這樣的粗人,似乎全大宋沒有比我更不懂作詩的。居然也能被人稱頌……沒天理!」

    趙興不知道。他最初幾年打著蘇軾地名頭,滿亞洲招搖撞騙。高麗、倭國、大越沒見過蘇軾,但見過這名「詩酒之賭」的蘇門弟子,對他為蘇軾而不惜蹈海的行為非常清楚。因為他的行為符合傳統地尊師重教理念。如今,那三個國家的讀書人都拿趙興來教育自己的學生,久而久之,趙興的名聲也逐漸響亮起來。

    之後,隨著他在高麗的詩文傳播,而越南更有陳公川、王元愚幫他鼓吹,至於倭國,抬高趙興的形象就是抬高源業平、紀守中的形象,所以,整個日本,無論關東武士團還是公卿,對趙興的形象鑄造都不遺餘力。在這種情況下,蘇門七學士中,趙興做的詩最少,但他的光彩卻蓋過了其他幾人……

    然而趙興自己卻沒有這種覺悟,許多時候,他自己渾忘了頭上也頂著個學士稱號。

    陳公川解釋完這一切,趙興很無恥地感慨:「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竟然能冊身於蘇門學士中……嗯,他們都是怎麼誇我的,再說一遍,我格外喜歡聽。」

    陳公川不給面子,他搖晃著折扇,突然沒頭沒腦地說:「蘇公的性格,恐怕不適合在朝中為官。」

    趙興歎了口氣:「誰說不是,我勸過他。可我家師以五品官出京任杭州知州,如今回京任二品尚書,對於讀書人來說,這是大的榮耀啊,你說,我能勸得住他嗎?家師還在想,坐幾任尚書,而後擔任宰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學成文武藝賣於帝王家,這可是讀書人最後歸宿,眼看的,通天的梯子擺在面前,誰能忍得住?」

    陳公川一笑:「你便能忍得住。」

    趙興端起一杯熱茶,借茶杯掩住臉,嘴裡淡淡的說:「我過去忍得住,但我現在恐怕也忍不住了,因為我過去無牽無掛,而現在我有了追求與目標。」

    陳公川感興趣的問:「你地目標是什麼?」

    趙興慢慢地將杯中的茶喝下去,沒有回答陳公川地話。

    陳公川頓了頓,望著湖光山色發了一句感慨:「好美的景色,不知道它的夏天該是一種怎樣的美麗?想一想,我都激動的窒息了。」

    趙興依舊保持沉默,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陳公川搖了幾下扇子,看也不看趙興,兀自面向湖光山色說:「我臨走的時候去妹妹的封地看了,這幾年那封地建設的很不錯——巨型的城池、連片的煉鋼廠,還有各種大型機器,光煉出的鋼條有百米……我還在那裡看到許多奇怪的物什,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大王讓我告訴你:那片鐵城就是你地家,你隨時可以回來。但挑戰大宋地事情。我越國決不會幹。」

    趙興笑得很坦然:「我相信,伊伊的領地裡,那王宮監稅官做的很盡心,但必定他會發現:我其實只是做生意而已,不要多心。」

    陳公川啞聲笑了:「你是我陳家的女婿,我陳家與你是一體的,所以有些話我沒有對大王說——你做生意。幹嘛在領地裡訓練了五百火槍手……別糊弄我了,我知道那是火槍,我妹妹來信說過,五十名火槍手輪射。可以擋住上萬大軍,你那五百火槍手放在我們南洋,那可是毀國滅族的力量。」

    趙興晃著茶杯,平靜的回答:「你知道就好,因為我們是一家人,所以他們沒有瞞你,否則——你以為你會發現那群火槍手?不過你放心,這火槍手只是守衛力量,我打算用它守護一些東西,謀國竄位。那不是我地興趣。」

    兩人說話的功夫,八名廓爾喀武士散步在周圍。隔絕了行人的靠近,泰森則抱著拳斜靠在附近一棵柳樹上監視。趙興看了看四周,放下了茶杯,嚴肅的說:「你真以為五百人就能滅國亡族,你錯了,戰爭打地是錢,一場小規模衝突。約計要花兩千萬。我那點錢根本不夠花的。

    所以我早想通了,如果有兩千萬。與其費那麼大心力亡國滅族,不如把那筆錢花在人生快樂上。來大宋一趟,能夠花兩千萬瀟灑餘生,也不枉人生一場,何必那麼費事發動戰爭?你看我是那麼瘋狂的人嗎?」

    陳公川收起了折扇:「你這麼說,我倒放心了。其實,父兄們討論這事的時候,李源曾經說過:別看趙離人做事細緻精密,可他的本性也就是一個懶人、一個喜歡享受的人,若有人把王位安排好了,請他來坐,沒準趙離人也就坐了。但如果讓他自己篳篥襤褸,親自打下一片江山來……他準會嫌麻煩,所以無需擔心。」

    趙興哈哈大笑:「知我者,李源也!」

    陳公川沒有回身,如果他回身就會發現,趙興雖然笑的很爽朗,但眼神卻很冰冷,冰冷的像是九幽深淵冒出來的凝視。

    陳公川望了一會風景,看到來往的人走近趙興時,認出這名簽判,許多人地腳步謹慎起來,更多的人則嚇了掉頭往來路走,他唰地打開扇子,扇著風說:「無趣,怎麼杭州百姓畏你如虎,我以後出門,你可不要跟著。」

    說罷,陳公川拔腿就走,趙興跟在後面,心裡委屈的發狂:「沒道理啊,我為杭州百姓修路,給的工錢格外足。安置二十萬廂軍,每個人都教會謀生技藝,讓他們生活小康,怎麼他們還如此怕我?……嗯,杭州商舖也不應該怕我,我雖然收稅的手段嚴謹了點,可杭州百業全賴我才一片興旺,這些人應該感激我呀,怎麼個個見我如虎?」

    不管趙興如何納悶,時光依舊過的飛快。轉眼間,杭州官員都在打點行裝。

    二月,蘇軾的任命下來了,趙興送走了蘇軾一家人,沒兩天,他的任命也下來了,緊接著,杭州這班官員來了個大搬家,楊祖仁調到了河北,擔任知州。毛滂擔任高郵軍通判,其餘地人則全體回京。

    杭州官員本該留下一批,等待交接官印,但秦觀等人走了後,新官還沒有上任,趙興也等不及了,因為廖小小年前去了揚州,一直沒有回來,所以他等開春過後,將官印扔給留守地毛滂,自己找了船隊,帶著從人向揚州進發。

    這幾年,隨著杭州越來越繁榮,運河南段也繁忙起來。光是運貨的海鰍船幾乎增加了十倍,沿岸以踩鰍為業地鰍夫也達到了十萬多人。在這種情況下,大運河似乎有了一點現代的味道,長長的海鰍船組成一條船隊,在運河裡緩緩行駛,這些船船頭連著船尾,估計如果在船上行走,能夠從一條船走到另一條船,從杭州走到汴梁。

    船多了,海鰍船再也不能像過去一樣全速航行。這一路趙興走了五天。好不容易才趕到了揚州。

    揚州到了宋徽宗年代,有戶五萬六千四百八十五,口十萬七千五百七十九。也就是個十萬人的小城鎮,然而從人口比例可以看出,揚州每戶約兩人,這意味著揚州大多數是些單身漢。

    這是個純商業性的城市,來往城市的人大多數都是些打工仔。而揚州的江都縣是揚州唯一下轄的縣城。這個縣城還被叫做「依郭縣」,一般被稱作「依郭」的縣城,它地縣衙不設在縣城境內,甚至縣中地官員都不單任任命。而是由府城的官員兼任。

    揚州還是天下樞紐,這個地方既有淮南東路的轉運司,也有州級官衙,再加上江都縣一套班子,可以說三套機構並存。而裡面的官員也多兼任三級職務,比如趙興,他是淮南東路的招討安撫使,還是江都縣的縣令。廖小小提早接到消息,在碼頭上迎接趙興,如今她終於當家做主的資格。顯得很興奮,一見趙興便神態親暱地貼上來。悄聲呢喃:「相公,我選了處房子,你還沒看呢,房子有點小,我便把左右鄰舍全買了下來,門前碼頭可以直接停靠官船,不如我們坐船直接去自家門前。」

    揚州的碼頭不比趙興家中建的碼頭。趙興在杭州建的碼頭因為要停靠大海船。所以修建了個很大地貨場,而揚州碼頭多是停靠一些烏篷船。所以碼頭離院門只有數步之遙。

    這是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城市,趙興順著自家碼頭的台階走到院門口,廖小小倚在他身邊指點:「相公,這座房子是一名退任鹽商的房子,他掙夠了錢,回鄉下買地做員外去了,這座房子便給了一名官員,後來幾經轉手,我見其精緻,便將它買了下來,兩萬貫,不貴吧?」

    趙興伸著舌頭,半天沒有合攏嘴:「兩萬貫你還不嫌貴,你知道李偉去年修黃河花了多少錢,八千貫,這筆錢足以修三次黃河了。」

    廖小小咯咯笑著:「我卻覺得很值,官人進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而後,廖小小又指著旁邊幾座小院,補充說:「這園子有五進,不過揚州的院子顯得侷促,雖然五進大院,每個院子卻不大。我將左右的房子都買下來,已經將院牆打通,這些院子雖小,卻也精緻,隨你來的三位先生可以居住在左右,方便往來。」

    趙興很好奇:「什麼房子價值兩萬,走,去看看。」

    這座房子像是一座迷宮,每個院子雖然都很小,但一物一景都充滿了精細的雕琢,院子裡的太湖石層闌疊嶂,透漏出一種人工雕琢的精緻美,院子裡地池塘,走廊都顯得很華麗,甚至牆磚都雕刻了不同的人物神話故事,唯一遺憾地是,大多數房子都是木板製成的,因為這種建築材料,整個庭院又多了一種獨特的防火道,那種長長的遠道讓趙興彷彿走在現代的蘇州水鄉。

    廖小小知道趙興不喜歡住木板房,她這三個月來,緊急用磚與水泥翻新了院子裡幾座主要屋子,可是平民小戶的屋子裝修,三個月都忙不完,何況這種處處精緻的深宅大院。

    趙興到來地時候,主院也只是能夠居住,四處地院牆刷的粉白,但揚州潮氣大,許多牆壁還帶著新鮮地泥土味。

    隨行的單鍔、萬俟詠對居住環境很滿意,二人選定了自己居住的院落,趕忙帶著家人去收拾。帥范單身,乾脆選了一座最小的獨居小院,帶著兩名僕人住了進去。由於他沒有家眷,所以以後就搭伙在趙興家中吃飯。

    等大家都去安頓了,廖小小偎入趙興懷裡,發出一聲呻吟:「終於……官人,這片天是我的了。這房子是我廖小小買下來的,以後你就是這院子的當家人,你可要好好待我。」

    趙興一拍廖小小的臀部,說:「揚州的官員都調查了嗎?是誰?」

    廖小小將頭埋入趙興懷中,細聲細氣的說:「查了,知州為蔡京蔡大人,他還任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漕司)。提點刑獄(憲司)名叫朱涇,為商人之後;(州)簽判是劉育,嘉佑年間進士,縣尉彭華彭子京,縣丞呂悅呂欣然。這兩人是去年新科進士。」

    去年不是科舉年。但年底的時候,小皇帝特地賞賜歷年科考不中的九百五十七人「奏名進士出身」,這種賞賜被稱為「特奏名」。意思是說,奏章上准許標注自己是「恩賞進士出身」。

    能獲得這種待遇的多數是考了數年進士,考成乾巴老頭的屢試不低書蟲,基本上,賜予他們特奏名之後。這些人的人生也快走到了盡頭,而後朝廷會賞他們一個無關緊要地小官,讓他們可以在家譜中記上一筆:自己奮鬥終生,總算做官了。這輩子也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樣地人多數是讀書讀偏了,食古不化的死心眼,生性貪鄙,做事喜歡鑽牛角尖,有這樣的人做下屬,實在是件頭痛的事。

    不過更頭痛的是蔡京,不知道四年過去了,蔡京還記不記得當初在運河上打劫他字帖的人……

    蔡京記得,當趙興一臉沒事人似的拜訪蔡京,蔡京望著趙興半天。猛然想起,大吼:「原來是你。你這廝……沒錯,你這廝這個大地個子,我不會忘記,原來是你!」

    趙興哈哈大笑:「蔡大人的手跡刻在我家庭院上,我本以為章章大人早就告訴你了,沒想到……」

    蔡京也哈哈大笑,他環顧左右。說:「你們知道嗎。這趙離人就是一劫匪,昔日在運河上打劫我的字帖。倒是快手快腳,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溜了找不見了。」

    趙興拱手:「這下好了,今後我日日跟在蔡大人身邊,可不愁沒有打劫的了。」

    眾人大笑不止。許多馬屁文人一邊笑,一邊誇:「原來當初運河上那個雅賊便是趙離人,有趣有趣,蔡大人,你可要把你地墨寶看緊了,休得讓人拐了去。」

    蔡京笑的眼都瞇成一條縫,他拍著大腿說:「離人這會來,正好正好。你們可知,蘇老坡整修西湖,疏浚兩河,修建杭州道路,全是趙大人一手組織的,他此刻心急上任,豈不正好。」

    旁邊的官員一起點頭:「正好正好!」趙興聽的直納悶,他向蔡京拱拱手:「蔡大人有什麼事讓我效勞嗎?」

    「當然有事!」蔡京含笑說:「知道揚州萬花園嗎?」

    趙興答:「久聞大名,聽說那裡萬花齊放,奼紫嫣紅,很是令人神往,找機會我一定去觀瞻一番。」

    蔡京笑著說:「我正打算在四月份舉辦一次牡丹會,幾位大人正在商議這牡丹會如何籌措,離人來了,這事就交給你辦吧。」

    趙興拍手:「理當如此。」

    要說這大宋誰最喜歡玩樂,而且玩的很有品味,玩的高雅,那麼整個北宋兩百年,蔡京可謂第一人。這傢伙玩的花樣百出,竟然才上任未久,便想出了牡丹會的新鮮事!

    蔡京原先的官職在成都,沒想到他成都府指揮地位子沒有坐熱,又有御史彈劾說貶官不能居於大郡。於是朝廷重新把在蜀人中頗有威望的李之純調回成都,把蔡京調往海州。沒想到蔡京在海州地位置也沒坐穩,錢勰也貶官出去,這位錢王孫奔波於越州與海州之間,一刻不得閒,蔡京順勢謀求揚州的官位。

    蔡京是二品官,他到了揚州,不僅擔任知州,還擔任江、淮、荊、浙等四路的發運使,等於整個大宋的南方財賦都通過他之手運到京城。

    四路發運使就有四分官俸,再加上蔡京的字畫一帖難求,所以這廝過的很富裕,富裕到有閒錢搞「牡丹會」娛樂。

    「離人,我聽說你在汴梁弄來許多稀奇玩意,蔬菜、鮮花,這個牡丹會能否添幾件新奇物,我可全靠你了」,一番交談過後,蔡京不再責備趙興的打劫行為,神態裡反而說不出地親切。

    趙興摸著下巴,回答:「我聽說拂使節不久前才朝貢過,恰好我栽種了一種拂花,名叫野悉蜜(亦即素馨花),葉似梅葉,四時敷榮,其花五出,白色,不結子,花若開時,遍野皆香。我們便在牡丹會上加上野悉蜜,以此宣揚吾皇赫赫聖名,示我大宋萬國來朝之雄風。」

    這個提議好,舉行牡丹會還能拍上皇帝地馬屁,趙興這話一說,蔡京覺得面前這人更對胃口,他笑瞇瞇的說:「我聽說離人府中歌舞不斷,你還讓秦少游、毛哲明編錄新曲西廂,據說離人自己地曲藝造詣也不凡,一曲明月幾時有、送別,還有你當初在江上唱的那首一壺濁酒喜相逢,都不錯。」

    略做停頓,蔡京像見到親人一樣,親切的對趙興說:「我還聽說,你家廚子的手藝也不錯,汴梁城大多數廚子都把你當尊師,是吧?……我彷彿還聽說,你能弄到許多新奇玩意,揚州許多人都在用密州石做屏風,還有人將石頭切割的方方正正,鋪在地面,人行走其上,如在畫中游,是吧?」

    趙興拱手:「蔡大人,說到這些物什,我倒有件好東西送給你,那,這是招文刀,為海豹牙製成,刃面鑲一條鋒利鐵條,用於切割公文袋,啊,若用來當解手刀,切割食物,只要食物不堅硬,也能應付,大人看看怎樣?這就一個玩耍物,蔡大人若喜歡,我回頭讓人多送來幾把。」

    蔡京捧過匕首,像撫摸嬰兒一樣輕輕撫摸,而後遺憾的歎了口氣:「以我看,離人這刀材質極好,可雕琢手法簡直粗陋,真是糟蹋東西。」

    趙興瞪大眼睛,反問:「依蔡大人,該怎麼動手?」

    蔡京摸著刀脊,刀把,滿臉的惋惜:「這刀背上應該雕上一些東西,比如百花爭艷圖,百子圖,三元及第等等,若是雕上神佛圖像,若是讓寺院裡的僧道再對神佛圖像開光誦經,那簡直再好沒有了。」

    趙興嘴巴半天才合攏,他嚅囁的回答:「蔡大人,這刀不是裝飾,要幹活的,切割東西,刀脊刀柄都要受力,如果雕刻上圖樣,或者鏤空,傷了刀身,反而不結實,做不成活了!」

    蔡京責備的望了趙興一眼:「我又沒有要鏤空雕刻,雕刻的手法多了,再說這麼貴重的物什,用來切割公文……你比我還奢侈。切公文,用菜刀就行了,還用得著骨刀?」

    趙興被蔡京的話噎得直翻白眼,蔡京看完手中的骨刀,又把目光停在趙興的腰帶上,瞇著眼睛說:「好奇怪的腰帶,似乎是一種鱗甲物的皮,什麼東西的骨甲如此大?那骨甲怎麼黑亮黑亮的,也是一種海外奇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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