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這片地界,蘇軾算是個董事長,趙興算CEO,高俅算行政總監,秦觀那廝算是公關經理,主要通過吃喝玩樂來建立蘇軾集團的企業形象,楊祖仁就是這個集團的監事,監事睡覺了,要想在杭州這片土地上,投訴以蘇軾為首的執政團體,即使這在宋代,也是一個笑話。
高俅順手將張氏的狀紙遞給趙興,勸解說:「我早知道這是個災禍,你快快讓他走吧,這人留在身邊,太危險了,比如你園中那些弓弩……」
趙興接過投訴自己的狀紙,樂了:「那些弓弩不算什麼,沈括家中也有弓弩,他說了,他還在家中測試了弩的望山。況且我這園子裡還住了十名步弓手,你忘了,杭州城大多數步弓手是由我的學生擔任的。他們持有弓弩,那是合法的。我這城堡還有100名掛名大將,他們持有弓弩,也是合法的,所以我不怕。」
高俅苦笑:「別惹事了,沈括那張嘴,他要隨意一說,那還不是一場牢獄之災,他家擁有的弩,你猜他還會告訴別人嗎?也就你了!可他給別人說你家有弩,會順便說自家也有嗎?」
趙興長長的吐了口氣,無奈的說:「也罷,你說的對,哪怕是一場敷衍了事的調查,我也折騰不起——讓他走吧。可惜,我原有很多活打算委託他幹。」
正說著,下課的鐘聲敲響,趙興歎了口氣,邀請高俅:「走,下去看看。」
趙興與高俅順著樓梯走到二樓,木匠們正在二樓的樓梯旁邊釘木柵欄,孩子們衝到樓梯口。看到這情景,都遺憾的堵在樓梯口觀看。沈括陰沉著臉,腋下夾著一大疊卷宗走過來,驅趕孩子回教室,等孩子們散去,他將腋下的那厚厚一摞書稿遞給趙興,直愣愣的說:「我的書寫完了,你給我出版。」
趙興接過那疊書稿,掃了一眼書皮上的名字,驚奇地說:「寫完了?《夢溪筆談》寫完了?這才兩年時間?」
沈括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沒有回答,轉身就走。趙興連忙喊住他:「夢溪先生,張夫人來這裡找過你幾次,最近她去府衙告了我,說我軟禁你。這樣一來,我這裡留不住沈先生了……請見諒。我馬上派人給沈先生收拾行李,今日正午就送你夢溪先生回家。」
沈括臉上的肌肉抽搐的厲害,許久,他又問:「離人想要仿製水運儀象台,到底為了什麼?」
趙興小心翼翼的回答:「傳動裝置,我對那上面的機械傳動裝置非常感興趣,弄清了這些傳動裝置的作用原理。那對大宋的機械水平將是個極大的提高。沈括陰著臉問:「離人打算把它用在何處?」
趙興答:「比如,紡織機械,這座水運儀象台上的傳動機械遠比現在地紡織機要複雜,如果弄清了它的傳動效果,我們可以通過水力機械來紡紗。這樣,紡紗機就會日夜不停,一兩個人就可以照顧數十台這樣的機械。那將是一注大財,沈先生有沒有興趣?」
沈括臉上僵硬的表情鬆動了一下:「好,我必會幫你完成這物事,你且等我的信。」
「如此,我便再派幾個人伺候沈先生,讓他們幫沈先生做記錄,可好?」
沈括點頭。而後一言不發的走下樓梯。向城堡門口走去,兩個伺候他地倭女邁著小碎步尾隨到城堡門口。沈括回身交代幾句,那兩個倭女鞠躬送別。而後,沈括孤獨一人走出了茉莉園。
趙興站在二樓,看著沈括的身影沒入城門洞,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稿,詫異的向高俅說:「兩年,他罷官回家才兩年,竟然寫完了這部《夢溪筆談》,簡直令人震驚。」
《夢溪筆談》是一部巨著,它涉及到大宋的各個層面,沈括居然這麼短的時間完成了,這從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罷官回鄉的沈括唯一地樂趣就是書寫了。
「看來,給他配幾個書記員,這事真是做對了,瞧,這寫作的思路,簡直是快槍手。」趙興有點自鳴得意。
趙興是從印書想到印盤子,從水運儀想到水力棉紡機的人,有著水力棉紡機他接著又想到水磨,水力沖壓機,接著,他的思緒又跳到風車,風力磨坊等等。這一切都是源於一個原理——動力傳動。
水力沖壓機發明出來了,如果把水利設備轉換一下,轉換成蒸汽沖壓機,又如何呢?
想到這兒,趙興的嘴角掛上了微笑——沈括地潛能遠遠沒有挖掘夠,需讓孩子們看緊了。
孩子們沒有心機,也跟沈括沒有利益衝突,他們只是被沈括的博學所傾倒,在於沈括的交往當中,這位老先生地抑鬱症得到稍稍緩解,或許,研究水力織布機的活還能將他的注意力專注到自己的所長上。
這一切或多或少會延長沈括的生命。
趙興想了片刻,低聲吩咐陳伊伊,讓她給沈括家中送去一份契約,契約上寫明他出資贊助沈括研究水力織布機,一旦研究成功,沈括可以憑借他的研究成果,占織布機械廠三成股份。
「利益是最大的,有了這份契約書,相信沈括會把嘴夾緊,而張氏看到這份契約,有錢可賺,她會對沈括地逼迫略微少點」,趙興說。
高俅也表示贊同:「不錯,有了這份契約,張氏必不會再追究沈括在堡裡地那段日子,還有,送契約的人乾脆就在夢溪園住下,幫沈括進行研究,順便盯著他,別讓他到處亂講。」
陳伊伊連忙按高俅地意思去召集人手,趙興與高俅邊走邊聊,兩人來到院子裡的水榭坐下,高俅仰望一下水榭邊佇立的雕像歎息一聲:「離人。恐怕我們今年要閒下來了,剛剛接到朝廷的邸報,朝廷公佈了《放夫令》,今年所有的工作都需停下來。」
放夫,這裡的「夫」不是指「丈夫」,是指「民夫」。
「放夫數額是多少?」趙興問。
「十六萬,十四萬人屬差役,二萬人屬僱傭。朝廷諭令:當此久旱之際,更重困民力。罷去大役,實慰群情。宣喻各州縣。盡放得十六萬夫,伏乞傳宣催促,盡令放散。
貼黃曰:方今農作之時,正借人力,況農家一歲之望,正在寒食前後。今伕役以二月十二日興工。一月了當,人夫得歸。」
《放夫令》地原由趙興知道。正月時,由於久旱,黃河的水位降到了歷史最低。宋代黃河北方是分岔的,有兩條大支流。這樣做原本是為了分流黃河,降低水災。但由於持續的大旱,其中一條黃河支流在這一年乾涸了。基於此。御史中丞梁燾、諫議大夫朱光庭便建議「罷修黃河」。為此,政事堂又經過一番爭吵,有人堅決反對,因為修黃河是個撈回扣的機會,梁燾等人這是斷人財路。但最後爭執的結果,就是這《放夫令》。
政事堂認為連年旱災,這時候應該讓百姓進行休養。以便恢復民生。
「政事堂兗兗諸公的腦能量,不比一條鯰魚大多少」,趙興摘下一片新發的嫩葉,在手裡攆動著,嘲諷的說:「天不下雨,放百姓回家,百姓吃什麼。吃泥地裡的土嗎?這時候正應該把百姓組織起來。給百姓一口飯吃,讓百姓以工代賑幹點活。可惜……」
高俅搖頭苦笑。
評心而論。這不能指責政事堂地官員,他們是想讓百姓休息。比如誘發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河監李偉。這人招募農夫,只給農民發二百文錢的工錢,政事堂派人調查,發現百姓做了河工,還要往裡頭自己補貼一百文。於是,政事堂怒了,指責李偉修黃河一年花了六千貫的巨額資金,卻讓一郡百姓痛苦不堪,於是才有了這道《放夫令》。
「李偉的錢太少」,趙興評價說:「雖然修黃河只幹了一個多月時間,但六千貫能做成啥事?上面撥的錢太少了。」
高俅笑著回答:「我看李偉手下是少個會經營地趙離人,我們這二十萬民夫干了整整兩年多,前後花了幾十萬貫,李偉才雇了兩萬人,當然他要省著花了。
不過,詔諭:伕役以二月十二日興工,一月了當。今天是二十七,我們也只剩下十來天的功夫,以遣散民夫。離人,要早做規劃。」
詔諭要求從二月十二號開始,一個月的時間把所有民夫遣散。這意味著趙興這裡只剩下十來天的時間。
宋朝遣散農夫,不是一聲號令就讓農夫回家的,太宗皇帝規定了,農夫遣散的時候,每人要發二百文錢,酌量給予一定的米作為補償。二十萬人挨個發錢糧,確實時間夠緊地。
趙興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我們可不可以做點手腳,比如《放夫令》規定的是遣散農夫,可我們幹活的主力是廂兵,廂兵應該不包括其中。更何況我們杭州發的工錢足夠,廂兵們幹活,也算是養家餬口。真要遣散回去,他們以何為生?」
高俅勸解:「離人,這風頭上,不要頂風硬上了,今年不能大興土木,即便是由廂兵做,也是不妥地。」
趙興滿臉的遺憾:「再有兩個月,再有兩個月就能村村通上石板路,可惜……這是不是也意味著,老師想開挖通海運河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被批准。」
高俅也學著趙興地樣子,揪下一片嫩葉,在手裡揉著回答:「當然,剛才傳來的消息,蘇公的奏章在兩浙路就被打回來了,已有官員向我暗示,若是蘇公打算繞過兩浙路直接上奏,他們就要彈劾。」
趙興扔下手裡揉碎的葉片渣,歎了口氣:「這也意味著,膠州大運河的事,根本不用想了。」
「當然!」高俅回答的很堅決。
其實,蘇軾在杭州做的事情,也就是現在所謂地「投石效應」。他先用官府投資向災害嚴重地市面上投下一筆錢,利用這筆錢刺激經濟的復甦,而趙興過去提到地膠州大運河的事,也是基於這個想法。在這個災害連連的年代,迫切需要其中一個大型投資項目。但……
最初倡導膠州大運河的范鍔已經貶官到了黃州,任黃州知州。現在李常也貶了。但膠州大運河的運作實際上並沒有平息,自范鍔提出這個想法後,民間資本都在測算這條大運河的可能收入……但現在,黃河一條支流乾涸了,僅剩的那條支流水淺的也行不了大船。所以,許多商人已經開始打退堂鼓。
而《放夫令》一發,又從官方層面堵死了膠州大運河的最後出路,這個宏偉的計劃看來除了具有軍事意義外,已經不具備獲利空間。
「不行,杭州地道路必須完成。為山九仞,不能差在最後一筐子土上,大工程他不讓搞,我們就肢解,反正還有一筆工程款,沿途的道路都已經規劃好了,就讓他們分包。將土地分包給個人,把修路工程化割為一小段一小段。
還有,你去找我老師,讓他上奏暫緩解散廂丁,就說杭州經過大災。人口銳減,二十萬廂丁百姓不堪負擔,不如依據《放夫令》。將他們遣散進入民間。奏章裡還要請老師保證,遣散這群廂丁不用朝廷出一個錢,而且來年保證為朝廷增加稅收。
奏章最後,還要強調:這事越快越好,現在盡快遣散廂丁,他們還能趕得上耕作,等這一季耕作完畢。這些人就能自食其力了。」
高俅愣了一下。笑著說:「明年,老師的任期可就到了。你這是替他人做嫁衣。」
趙興指了指自己的城堡:「這是我的家鄉,我是在為我的家鄉謀福。」
高俅說罷,扔下手裡地殘葉,站起身來說:「來回公文這一耽誤,我們也可以把路修好了。」
「好,你去找老師些奏章,我召集杭州鄉紳,討論安置他們的問題,咱們分頭行動。」
高俅匆匆而去,趙興馬上分遣人手,四處召集他熟悉的鄉紳,開始商量廂丁安置問題。
其實廂丁安置問題趙興早有準備,根據他提早測算的結果,杭州附近閒散的荒地上,還可以安置七萬人左右,剩下的就需要杭州鄉紳們的努力。
青瓦台最大地會議室內,趙興在長長的會議桌中央擺上了百十張圖紙,這些圖紙排成長長的一條長龍,而且似乎沒有盡頭,趙興還在一張一張擺,直到圖紙鋪滿了桌子,他才回到首座上,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桌上的圖紙大家都看了,我這裡還有一些圖紙擺不下,這些圖紙有人看地懂,知道是幹什麼。但看不懂也沒關係,這麼多圖,總有你看懂的。而那些看不懂的,我回頭可以詳盡解釋。」
趙興拿起一根棍子,一揮手,棍尖點在其中一張圖紙上:「這張圖是紡機圖,它可以帶動三十多個織布梭,動力可以採用水力,也可以採用風力或者蓄力。
這張圖是一種新式農具——圓盤犁;這張是新式馬車,這是新式風車磨坊……這些圖紙是我多年收集地圖譜,其中包含了大宋各個行業的機械器具。這些圖譜有的出自密州鄧御夫,有的出自夢溪先生沈括,但請諸位放心,我已經得到他們的許可。
這是我從幾百冊書中精心挑選的,選用它們將會極大的改善各位地作坊產量……諸位都知道,我杭州前鄰大海,背靠運河,水資源豐富,適合發展各種作坊。尤其是紡織,各處地棉花可以通過運河匯聚於此,在銷往四方,甚至運往海外。所以這便利不是別處能得到的。
今天,我在這裡發起杭州商會,入會金額一個金幣。條件是幫我安置十五萬左右地廂丁。這些都是壯勞力,每個同意安置的人,我會向他介紹桌案上的圖紙,讓他利用那些閒職的勞力開辦作坊謀生。
小作坊,三五個人也可以幹活,在自家庭院裡的閒餘房間就已經足夠,無論你吃下一個人手。還是一百個,桌上的圖紙都任你們選擇。
有人說了,放著這麼好的項目,你為什麼不自己幹?諸位,這裡有三百多個項目,總共需要雇工十幾萬,我一人辦了,第一是沒那麼大精力,第二我怕御史彈劾。
不過,諸位也不能白拿走這項產出。每個開辦作坊地人,我都要佔一點的股份,不多,只佔一成五。其中一成給我家小妾添妝,那半分……各位都知道府尊大人開辦了一個免費施藥的廣濟院,我打算把那五分給廣濟院。並幫廣濟院開辦一個藥廠,將經廣濟院驗證,卓有成效的藥方製成成藥,微利銷售。
諸位也知道,府尊明年任期就滿了,所以廣濟院的事情我不想別人插手,我打算以後由杭州商會接管。商會裡都是些杭州富紳。鄉里鄉親的,總不至於虧待了鄉親吧。何況每年還有五分的紅利補貼,我想如此一來,杭州百姓必然感謝諸位的恩典。
有人說拿了這些圖紙,可家無餘資開辦作坊。沒問題,你家裡有空餘的房間就行。我悄悄向大家吐露一個消息,據說有幾個大海商正在籌備建立聯票行。通兌通存。各位沒錢,有地方,票行可以給各位貸款。……貸款不知道?讓我解釋一下……」
等趙興解釋完,鄉紳們已經坐不住了,他們趴在桌上,挨個研究每份圖紙,甚至為某份圖紙而爭搶起來。趙興再度將會議拉回正題。
「諸位。請安靜一下。杭州商會成立的目地,就是統一我杭州商界的力量。為了防止商會內部的惡性競爭。商會會統一協調每個人的生產能力以及生產數額……當然,這都是商會成立後的工作了。現在,我們首先是把商會成立起來,而後投票選舉執事,以後內部的事情由執事作出,而執事首先要做地是設立規章,以便我們每個人按規章執行。
很抱歉,我需要說明一下,因為凡是拿走圖紙的人我都要占一成五的股份,當然,我並不是白佔這份股份,因為我需要教會大家怎麼操作,怎麼使用機器。
所以我就不客氣了,我不在執事裡面擔任職務,但商會的會計應該由我指派,這一點沒得商量。」
大廳裡的鄉紳立刻坐了下來,開始拉幫結伙推舉執事……
蘇軾的奏章被遞到兩浙路上,兩浙路一點沒有耽誤,快速將奏章送到汴京,汴京的批復也很快,高太后對自己地偶像有求必應,立刻答應了蘇軾所有的要求。等奏章傳遞到杭州,杭州商會也正式成立,連帶著,興業銀行也正式開業。
由於有銀行與商會的支持,二十萬廂丁被迅速分流,五萬多廂丁被分流到各處,剩下的兩萬人則被富紳吸收為莊丁。二十萬廂丁中抽出來五百名經擅農活的人,他們住進了趙興在以色列村附近設立地農莊,正業是與那些非洲、馬來黑奴飼養鴕鳥,還要組成各個農藝小組,輔導那五萬做農活的廂丁掌握農耕技術。
杭州這年的夏季在一片鼎沸中匆匆度過,十幾萬人灑下去,整個杭州到處是大興土木地人,他們整齊的用磚瓦翻新了自己的住房,並在自家的園子裡建設了小作坊,星羅密佈的小作坊快速投產,它們生產的商品被趙興的鰍棧迅速吸納,而後輸送到全國各處。
商業地繁榮刺激了運輸業地發展,由於杭州的道路經過大力整修,即使在雨季,人推著小車運輸貨物,也不覺得道路艱難,所以,杭州地車馬行也開始興起,連帶著,鰍棧也開始擴大。
「一片繁榮啊」,這年秋末,秦觀這廝終於關注了一下政務,他舉著酒杯在青瓦台的樓頂用望遠鏡眺望著城堡附近的碼頭,感慨說:「離人,你這碼頭又擴大了,今年一年就擴張了三倍,這碼頭現在前後有八里了。」
趙興有點愁眉苦臉,他晃著酒杯抱怨:「無償的啊,修這碼頭花了我一千貫,都是商會的人強逼的,他們說有這城堡照顧,盜匪不敢來打劫,所以硬是要求我擴建碼頭……其實這碼頭也不安全,每年都有大潮,大潮期間不能使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高俅在旁邊晃著腿,回答:「他們要求,你不許就行了,可你怎麼肯了?一定是拿了人錢財。」
秦觀樂呵呵的說:「當然,我聽說凡是新設的廠子,離人都占一成股份,拿了錢怎能不出點力。」幾個人正聊著,王夫人跟廖小小爬上樓頂平台,一見這三個人,馬上笑著斥責:「你們三個人怎麼到這裡躲清閒,政務呢,我記得今天可不是圩日,也不是什麼節慶?」
趙興與高俅跳了起來,秦觀那廝還坐著,只是把姿勢坐正點,高俅連忙解釋:「楊祖仁楊大人在哪,今日是押錢綱起運的日子,這事由楊大人主持。」
自今年開始,大宋將稅賦分為春秋兩季徵收,每季徵收的稅賦編成一綱,由各州的不管事的通判負責發運,如此一來,在押錢綱發運的日子,其他官員都需迴避,這就是趙興他們躲到樓頂曬太陽的原因。
程爽這時也爬上台來,悄悄塞給趙興一個小紙條,王夫人沒注意程爽的舉動,繼續問:「今年賦稅情況怎樣?」
趙興將紙團捏在手心,搶著說:「不是小好,而是大好。老師上任前,杭州一年的時宜稅才八萬餘貫,可今年半年,時宜稅已經上升到十二萬貫,不過,冬季到了,人們足不出戶,怕是時宜稅要少點。」
王夫人沖眾人做了個揖,說:「這都多虧了大家的努力,尤其是離人,多謝了。」
趙興與其他人謙虛幾句,正口不應心的說著,剛才離開的程爽又匆匆返回,他湊近趙興,有點慌亂的說:「老師,夢溪先生的夫人去世了,夢溪先生疼苦不堪,投水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