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程爽欲言又止的神情,趙興催促:「然後呢?」
蕭峰蹲在地上,抱著頭回答:「主人,怕是救不活了——那人想跑,三條大狗圍上去一通咬,咬斷了他的一條腿。」
趙興笑了笑:「我可是杭州管刑律的人啊,賊鑽到我的家裡——這不是笑話嗎?還是從碼頭鑽進來的?他怎麼有機會躲開監視鑽入貨堆裡?嘿嘿嘿,我每常自詡學生的組織能力強,可一隊搬運夫少了個人手,隊頭居然沒報告,下班時他怎麼點算人頭的,可笑!」
程爽嚅囁的說:「老師……其實今天入港的船多,我們缺人手,就臨時從外面雇了百十個人,這人來人往的,一時之間亂了,那廝就是新雇的,沒能看住……」
趙興歎氣:「既然人跑了一個,隊頭都沒察覺,說明你們組織不得利,蒲易安的人管理不嚴謹,我可早等這一天了——撤換蒲易安的人手,送信給普綱首,就說:碼頭,我接管了!」
趙興說完這句話,歎著氣攙著陳伊伊往屋裡走。他身後的蘇遁很好奇,緊著嚷嚷:「大大,我去看看那人,他好有本事,竟然能躲過大大的……」
一名以色列人突然插嘴:「截肢,公元四世紀就已經有了截肢與異體移肢手術,我恰好學了一點。那個人腿上的肉已被咬到骨頭,只能進行截肢手術。趙先生,讓我們給他做截肢手術吧?」
趙興一邊點頭。一邊往屋裡走,程爽見蘇遁還在堅持,趕忙一把抱起他,強行向屋裡走去。那名以色列人一看趙興點頭了,連忙呼喊同伴:「拿酒精來,趕快準備手術。」
那名小偷在截肢手術後,慘叫了兩天,終於還是沒有撐過去,因失血過多而死去了。他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因為宋人不會憐憫來自己家偷竊地竊賊。趙興也沒有這習慣。
進行手術的以色列人是新近才從非洲趕來的,他原來是名外科醫生,而後在阿拉伯又進修了數年。而11世紀,恰好是阿拉伯醫學最鼎盛的時期。據說這時的阿拉伯,醫學技術領先世界400年。
不過,這次截肢手術並不成功,但能進行這種手術已證實了以色列醫生的能力。趙興肯定了他的技術水平,趕緊給他辦了一份大宋行醫執照,讓他在城堡裡開診所。培訓學生……
這一番忙碌過後,宋朝的另一個公眾假期又到了——天寧節,也就是當今天子的生日。
去年天寧節的時候。趙興出海去了營州。那時營州已經降下了大雪,今年也一樣,北方地大雪封山,讓連綿不斷的宋夏戰爭也進入了冬眠。而今年戰爭雖然打的很苦,但宋朝卻沒吃什麼大虧,戰火平息後,小皇帝決定慶祝一下。剛好眼前就是他的生日。所以這場慶祝搞得更加濃重。
連綿地戰爭也導致宋朝國庫空虛,為此。糾纏了一年的宋朝鑄幣計劃終於推行了。首先宣佈的是鑄造金牌、金鋌計劃,金牌是一兩的純金,圓形,跟宋朝原先流行的祈福金牌一樣,是圓形錢幣,但它不叫「金元」,叫「金牌」。則金鋌是八兩金,它上面畫了七道線,可以將金鋌均勻分割成八份,每份一兩,整個金鋌重約半斤(一宋斤等於十六兩)。
除此之外,朝廷試探性的鑄造了一批銀元,正式地稱呼也不叫銀元,而叫「銀牌」。這種銀牌不是純正的銀,其中夾雜了30%的雜質,鑄造銀幣地方式也變為沖壓方式——朝廷用地是一賜樂業人獻上的希臘老古董:螺桿式壓幣機。
總的說來,這批銀幣反響還不錯,由於它堅固不變形,錢幣的圖案也秉承了宋代一貫的精美華麗風格,使它在商人中廣受歡迎,唯一的遺憾就是數量太少,導致普及率不太高……這也意味著人們的識別能力不太高,更容易仿冒。
趙興一邊欣喜地看著三級貨幣體系地建立,一邊期待它對宋朝的商品經濟產生更深遠地影響。另一方面,他也指示自己的私幣開始對新錢進行翻模,做好了批量仿製的準備。
這種仿製對他來說不存在技術門檻,因為朝廷得到的那個壓幣機還是他指示以色列人獻上的,與此同時,他的私幣廠已開始使用更先進的水力沖壓機。所以朝廷發到各州府的母錢一到他手裡,立刻通過石膏脫蠟翻模,便成了水力沖壓機的模本,隆隆的沖壓機一響,趙興可以確認:自己私幣廠鑄造出來的錢,會比大宋的錢監鑄造出來的錢更精美。
當然,蘇軾不知道趙興在背後搞得這些手腳,這幾天他都正興奮的籌劃著天寧節的節目。
十月十日,天寧節。公元1088年10月26日,星期四。
連續兩年的饑荒並沒有影響杭州百姓過節的熱情,伴隨著震天的爆竹,天寧節的活動拉開序幕。由於這一天是放假日,蘇軾與趙興等人都沒穿官服,他們像普通百姓一樣站在杭州主街道上,看著遊行隊伍邊歌邊舞的走近。
走在隊伍前面的是「竹竿子」(又稱「參軍色」),他相當於現在的報幕人,因手執竹竿而得名,其作用在於引舞、念口號和向觀眾致詞。現代,樂隊指揮手站在隊前,手持的已不是「竹竿子」,那玩意稱為「指揮棒」。「竹竿子」走在最前面,伴奏的樂隊跟在指揮後面,稱「後行」。不過,這些人確是胡人打扮。共兩百餘名十二三歲上下的兒童參加演出,分為十隊:
一為柘枝隊,穿五色繡羅寬袍。系銀帶,戴胡帽——形狀有點像現代的貝雷帽。這隊邊走邊擊鼓,演唱漢代地《柘枝曲》。
二為劍器隊,穿五色繡羅襦,裹交腳帕頭,戴紅羅繡抹額——亦即裹頭,紅錦手帕包頭。這些人邊走邊舞劍器。
三為婆羅門隊,著紫羅僧衣,緋褂子。因僧人是印度過來的,故稱「婆羅門隊」。他們邊走邊誦經。
四為醉胡騰隊。著紅錦襦,系銀,戴氈帽——也就是宋代著名的范陽帽。他們邊走邊翻觔斗。
五為諢臣萬歲樂隊,著緋綠羅寬衫。渾裹簇花帕頭——京劇裡小生常帶的英雄巾。這隊表演的是宋代戲劇內容。
六為兒童感聖樂隊,穿青羅生色衫,系勒帛,總兩角——宋代童子髮型,梳兩小辮,稱總角。他們在桿子上舞著。表演趕趁。
七為玉兔渾脫隊,著四色繡羅襦,系銀帶。戴玉兔冠。渾脫乃酒囊、皮船、口袋等——這隊伍也就是現代的旱船隊。
八為異域朝天隊。穿錦襖,系銀束帶,戴夷冠——波斯胡帽,也就是現代的無沿氈帽。他們敲敲打打,表演著西域打擊樂。
一為兒童解紅隊,著紫緋繡襦,系銀帶。戴花砌鳳冠。綬帶。解紅是紅色綵帶,解紅隊也就是揮舞彩綢。邊走邊舞的隊伍。
一為射鵰回鶻隊,著盤鶻錦襦,系銀,射鵰盤(盛箭囊)。這隊全副武裝,展現男子威武氣。
兩百多名兒童,紅紫銀綠,色彩斑斕,綿襖寬衫,著裝多樣,戴玉冠,裹帕頭,舞劍器,執錦杖,捧寶盤,挎雕箭,扮外夷來朝,裝異域獻寶,亦莊亦諧,亦歌亦舞。那種熱鬧壯觀的場面,無不會使人陶然而醉,樂不能禁。
這是什麼?現代叫做「花車巡遊」,據說是民國以後傳入中國的洋玩意……嗯,現在,趙興在宋代觀看中國人地花車巡遊——是的,是宋代!是中國!他心裡不住琢磨:這花車巡遊,焉知不是宋代傳遍世界的?怎麼到最後,它成了徹底的洋玩意?鬱悶!
宋代城市慣興以兒童來祝福、來祈禱、來歡樂地風尚,尤其重大的社會活動,都要讓兒童來參加以烘托氣氛。像熙寧年間東京久旱不雨,皇帝就下令東京的兒童著青衣,圍繞著各坊巷貯滿水、插柳、浮蜥蜴的大甕,呼喊著:「蜥蜴蜥蜴,興雲吐霧。降雨滂沱,放汝歸去!」
這種慶祝方式,宋代稱之為「小兒隊舞」。
有了兒童起舞寄托吉祥,驅災降福,即使是久旱不雨,人們也會將此當成賞心樂事。因為在享樂主義盛行的北宋,人們不太在於具體內容,「但貴其麗之容,是取悅於眾目」。而皇帝生日動用「小兒隊舞」表演,也是為了使「賞心樂事」的氛圍更濃……現代人看不到這場景,但可以從宋代地《百子嬉春圖》來感受這場景的迷醉。
「小兒隊舞」組成的花車巡遊持續了一整天,巡遊隊伍走遍了杭州城地大街小巷……第二天,進入了團練蹴鞠表演。
蘇軾還有一個官職是兩浙西路兵馬鈐轄,原本在天寧節這天他要檢閱禁軍地,並在這一天組織禁軍表演,以祝賀天寧節,但由於他實在分不開身,禁軍表演就順延到了第二天。
宋代大多數禁軍不是用來戰鬥的,是用來表演的,他們每年的訓練就是為了在節日裡為百姓演出。汴梁城的禁軍任務重,他們要在金明池開放日,以及元宵、寒食、中秋、冬至,還要在天寧節表演。而移戌外地就糧的禁軍任務清閒,他們每年表演的重軸戲只是天寧節。
這天表演地是一種有球門地蹴鞠運動。
這種蹴鞠運動,較之不用球門的蹴鞠運動稍有對抗性。參加運動地人需分為兩隊,每隊各有16人,計有球頭、正挾、頭挾、左竿網、右竿網、散立等,兩隊總共32人,通常又被各自喚做「左右軍」。
蘇軾指著場地向趙興介紹:「離人,你看過金明池的表演吧,那裡人多場地小。一般不搞這樣的比賽,但在外地,禁軍在天寧節最常做地就是蹴鞠賽。」
這場比賽是在杭州校場舉行,比賽對百姓開放的,往常這校場是禁止百姓出入的,現在,場外人山人海,連牆頭上都蹲滿了人。趙興比量了一下場地的大小,問:「這場地有尺寸規定嗎?」
蘇軾好奇的瞥了一眼趙興:「規定尺寸幹嘛?人常說:有多大的場子擺多大的陣。各地校場大小不一,官家規定校場大小。反而令大家放不開手腳……嗯,倒是那球門有尺寸規定:兩根高三丈二尺的木柱立在那裡當作球門,木柱相距二尺八寸,網闊九尺五寸。球門上有一個大小三尺左右的風流眼,作進球用……」
「我不信」,趙興一翻白眼——古人關於尺寸的東西,從來都不可信。
那門柱有三丈二尺高嗎?這高度相當於兩根電線桿子地高度,可宋朝沒有水泥電線桿,只能用木頭當作門柱。長成十米高的樹幹。底部該有多粗?這樣的門柱豎立起來,因為十米高的柱子經常有球撞擊高處,高處還掛個網。為了防止被風吹倒。所以埋入地下地部分至少需要兩米。也就是說,那兩根門柱必須採用十二米高度以上的巨樹,那是什麼樹?
「拿尺子來,既然有規定門柱高度,我們需按規矩來,讓我量一量門柱符不符合規定」,趙興一邊說。一邊嘴裡嘟囔:「把球踢到十米高的風流眼。貝克漢姆能不能做到都成問題,我就不信這門柱符合要求!」
「離人。休得胡鬧。書上說尺寸有虛指泛指的說法,這裡說三丈二尺,那是一個泛指,極言門柱之高——你怎能如此無趣,要去量一量那高度呢?」蘇東坡急忙勸止。
趙興點點頭,泛指,這就對了,現代足球,球門高度也就兩米四四,趙興覺得「風流眼」豎立的高度,比現代球門高不了多少,最多有三米,怎能說有三丈呢?
「公平,我只想著兩球隊的門柱需同樣高,這才公平……等等,書上說?這門柱高度是在什麼書上規定地?」趙興問。
蘇軾是老師,這時候老師的脾氣發作了,耐心的教導說:「傳說黃帝擒蚩尤,充其胃以為鞠,使人執之,多中者賞,此為蹴鞠之始。劉向《別錄》言:蹋鞠,兵勢也,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皆因嬉戲而講練之。所以,至漢以來,蹴鞠就是軍中之戲。至於這些門柱高度嘛,原無定例,說到這尺寸……也許是漢代《蹴鞠新書》中交代地。」
蘇東坡地亂用典故可是有名的,據說他考狀元的時候,曾經引用過上古時期的一個例子來說明他的觀點,這個例子讓博學多才的歐陽修看上了,他回家翻了好幾天書,找不到相關記載,特地把蘇軾叫來問一問,蘇軾臉部紅心不跳的回答:「那例子是我編地。」
在這種情況下,蘇軾說地蹴鞠來歷,趙興不敢全信,好在他也就是想求證一下是不是自己眼神出了問題,如今知道他眼神沒問題,門柱高度只是個虛指,便不再說話,拱手請蘇軾宣佈開球。
蘇軾一揮手,蹴鞠比賽開始了。按宋太祖規定:左黃右黑。亦即左軍隊員穿黃袍下場,右軍穿黑袍。兩軍在場中排好了陣型,裁判秦觀敲響了銅鑼,左軍開球,右軍轉身下場。
只見左軍球頭將氣球踢得團團轉,踢過數遭,再將球傳給兩個次球頭,次球頭演示蹴鞠的二人踢法,在場中做出許多舞蹈造型,將球傳來傳去,引得眾人齊聲喝彩。而後次球頭再把球傳餘人,最終穿給球頭,球頭拉開步子,先踢幾個過肩球,把球踢得團團亂轉,而後一個大步將球踢入「風流眼」。
「一勝!」場外轟然暴喊。秦觀在台上敲一下響鑼,神色淡定地裁定:「左軍一勝!」
左軍鞠躬下場,輪到右軍上場表演了。右軍接球後,依樣將球踢過數遭,再傳給球頭,球頭揚起腳,將球踢向「風流眼」,隨著球偏離「風流眼」飛出,場外響起一片歎息聲。
趙興打了個哈欠。這時,場中交換了球。又開始由左軍表演。這種表演性的球賽,宋人看的如癡如醉,趙興卻對這種一點沒有對抗性地比賽提不起興致。他看的昏昏欲睡,直到秦觀用小錘輕輕推醒了他,他方擦著口水,朦朦瞪瞪的問:「誰贏了?」
蹴鞠表演是一種類似藝術體操一樣的東西,球頭將球踢得一人高,做幾個造型,而後接住球,或轉身踢給同伴。或繼續擔任表演。球踢一人高也就是三米左右,做幾個造型動作最少需要花費3秒,在這三秒中的時間內,球要保持緩緩飄動狀態。也就是說:蹴鞠球速每秒一米。這種飄動速度只能是「氣球速度」。以此方便球員表演。
這種速度緩慢,純粹表演的球藝,讓見慣現代歌舞與藝術體操的趙興覺得乏味。而「比賽」結果是:左右軍各自踢了五球,右軍居然後來居上,贏了這場球。目前左軍球頭正在接受「吃鞭」懲罰,蘇東坡拿著一個鞭子。象徵性的輕輕抽了左軍球頭三下,而右軍球頭則贏得一個銀酒杯和十六匹錦緞。那些獲勝的人將錦緞纏在脖子上,活像現代的綬帶一樣披掛起來。腆著肚子望著蘇東坡。
蘇東坡高喊:「點呈!」
隨著這聲喊。杭州現役地官妓穿的花枝招展走上台來,先沖蘇東坡鞠了個躬,一類穿紅大衣,戴特大髻的官妓向蘇東坡唱名。宋代尚紅,所以官妓中的佼佼者准許穿紅衣,號為「行首」。她們首先上場向蘇東坡稟報各勾欄瓦捨地點名的果。
古代中國什麼人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是有規定的,另兩隊官妓一類珠翠飾頭頂。穿銷金衫兒。著裙兒;一類頂冠花,著衫子襠;前者是普通歌舞伎。後者不插珠翠而插花,是因為她們等級高於前者,僅比行首略低,現代呼之為「當紅歌手」,或者「一線歌手」。
行首把應到人數、實到人數報告完畢,蘇東坡的倭僕已經牽過了高頭大馬,蘇東坡一馬當先,帶領隊伍出發,他身後跟的是各級官員,然後是蹴鞠比賽地勝利者。這隊人身披錦繡,趾高氣昂跟在官員後面,官妓們則或執花斗鼓兒,或捧龍阮琴瑟,真是衣著映照,樂器並擎;娉婷嫵媚,相得益彰。而伏侍官妓的婆嫂們則喬妝成市井中的繡體浪兒,為她們牽引繡鞍寶勒駿騎。
長長地隊伍出了軍營不久,當地富紳舉子開始捧著酒杯,托著諸色果子蜜餞向官員獻酒……其實,這時候官員並不是百姓地寵兒,那些官妓才是今天的主角,青春年少的市井百姓頻頻向中意的「相好」勸酒,不一會,隊伍逐漸拉開,官妓們越走越慢,官員們越走越快,兩隊人馬各自找不見了。
這也是這場遊行的應有之意,今天,官妓與蹴鞠比賽的獲勝者才是英雄。當地官員把他(她)們領出了比賽場後,任務就算完成了,剩下的時間就由百姓們鬧去,官員們只顧埋頭往趙興地城堡一溜快跑,中途沒有回頭。
趙興倒是一路上回過幾次頭,他意猶未盡地觀賞著官妓們地盛裝遊行,那些官妓隊前,有借請來的諸司人家虞候押番為之開路,後有手擎羅扇衣笈地浮浪閒客衛護,引動得成千上萬的市民密密排列街頭觀看,一時形成了宋時特有的「萬人海」場面。這場面讓趙興有點熟悉,有點迷失……
官妓們的隊伍後面是諸軍效用,他們頂著各色涼傘、舞著小銀槍刀、帶著諸般斗笠、手裡耍著雜彩梭球、打著雜彩旗兒、敲著單皮鼓,而後團練舞著大小採蓮船,敲著番鼓兒、大扁鼓、手持道扇兒、籃兒、一竹竿、竹馬兒……一時間,杭州百姓空城而出鬧出的巨大喧喧囂,令人頭暈目眩,目醉神迷。
今天還是官員的放假日,官員放假,意味著收稅的人沒有了,許多杭州百姓搖身一變,變成了行商,他們販售著泥黃胖(兒童泥偶玩具)、糖蜜糕、灌藕、時新果子、象生花果……
趙興城堡口賣貨的商販裡還有幾個熟人,那是以色列人的家眷。杭州官員們走到這裡,都停下腳步,樂呵呵地看著這群「逃稅百姓」,只聽那些金髮碧眼、紅髮白膚的猶太婦女夾在隊伍裡面,用怪腔怪調的宋語向路人兜售著花環釵朵、篋兒頭飾、銷金裙、緞背心、銷金帽兒、逍遙巾……
「這些狡猾的猶太人」,趙興尷尬地輕罵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