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是景龍帝的弟弟,年輕時也立過大功勳,不過他行事素來低調淡薄,立志求仙問道,甚至還真個出了家,所以安王府並無多大權勢。不過將要繼承爵位的安王世子白世卻不是個能閒的住性子的人,知書好文,常在府中養些落魄詩人士子,每隔段時日便會邀請些人去府上飲酒行樂,這次壽宴連壽星公自己也不知道,白世也不過是藉著孝順的名頭來做些熱鬧的事情罷了。王府安平門外車如流水馬如龍,來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像這種風華帝國王爺的壽宴並不是說你是世家公子便可以去得,衛政若不是有門生伯這般爵位的話,也只能沾著自己父親的光去遛一回,而現在卻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侍衛持名帖而入。老管家似乎也知道衛政這號人物,恭敬的將他迎進。
衛政隨王府家丁穿過一處園子,只見清潭飄落花,斜堤橫綠柳,小溪緣路而行,水在無稜石中過,精緻木橋如虹般貫通溪岸,衛政腳下的小道蜿蜒曲折不知去向。再行的一陣,忽的柳暗花明,依山建了樓閣,伴水還有亭台,處處花香盈鼻。饒是衛政這般貴胄,也要感歎這裡的精緻奢華,駐足流連忘返。
王府後花園現在極為熱鬧,每個人身份都非比尋常,待衛政到來之時,卻齊齊把目光投向了他。白世也迎了過來,他的面貌也很清秀,身著華麗大紅喜服,平添貴氣。安王與定國公有一向交好,而且衛政還掛了個安王義子的名頭。衛政少年時也見過世子義兄,很自然的以兄弟之禮拜見,「衛政拜見哥哥。」
白世見衛政不見外,心中高興,走近拍拍他的肩膀,「弟弟能來,真是太好了!」
兩家比較熟稔,白世也不好怠慢其他客人,請衛政自便,自己又開始忙活去了。衛政倒也樂得清閒,在花園中游來蕩去,卻怎麼也沒見著父親。原來那些老一輩的爵爺大官們,只是送完禮便先行離開,倒是衛遠橋還到後山安王的修道之處去敘了敘舊。
宴席上只剩下了些年輕公子,那些貴婦名媛也到後院去和安王妃作陪去了,衛政看名媛的心思落空,隨意選了一處石凳坐下,不想一曬著暖暖春陽,頭又不禁重了許多,幾乎就要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大聲傳道,「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駕到!」
衛政才打起精神來,看著遠處騎駿馬威風凜凜到來的太子和三皇子。在場之人還有些長輩,且風華帝國素來不拜除皇帝皇后之外的人,但還是有不少人起身來迎。
三皇子白基行在前頭,面目還是陰冷可怕,原本還算熱鬧的場面立時冷卻。太子白崇和衛政九年前見著並無多大變化,模樣還是那般憨厚,不過顧盼之際卻有了威勢,白崇顯然也注意到了那花間獨酌的衛政,朝他微微頷首,衛政也是站起身子淺笑著微微鞠了一躬。雖然他決定助二皇子,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子給你臉你還是要給他台階的。
過得一會,二皇子白熙也來了,衛政初見他還愣了一下,心想那時候輸錢耍賴的年輕人怎麼也能生的這般風度翩翩呢?白熙狠狠捏著衛政的臉,恨恨道,「你小子回了帝都也不去見我一次,這是存心對我這哥哥不滿不?」
「哪有?我以前每次到鳳翔殿去見姨母的時候,你都說:你小子怎麼又來提錢了?這會你自己開府了,還不得說:你小子是在我這裡拿薪俸的不?」衛政和白熙交流了一下眼神,又道,「我本人沒有明確立場,自然是不敢去找你要錢。」
白熙哈哈大笑,「反正我每次都說不過你。」
「家裡嫂子還好不?」衛政陰陰一笑。
白熙卻是臉色一變,「你不問候我好,光問候我妻子好不好,我這哥哥真是白白疼你了!」他想起舊事,對衛政的眼光更加警惕。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春風得意,我自然只能問候嫂子。」
「不許你提起我妻子!」
「不提就不提!」衛政嘟嘟嘴,「其實嫂子應該是喜歡我的……」
白熙聽他越說越離譜,忙打斷道,「你個自戀的混球!」
先來的太子本來就知衛政與白熙交好,可見他們這麼親熱還是有些不順眼,不過衛政剛剛當著白熙的面說自己沒有明確立場,他雖有些不信,但心中卻也還有所期待。
白熙也是忙人,自然也不能陪衛政多久,只是讓衛政過幾日到府上去玩,衛政自然是滿口答應。看似隨意的社交話語,其實卻暗藏著走向共和的道路。看似非常熱烈的壽宴氛圍,卻湧動著不同的詭計與陰謀。也有幾個士子模樣的人不知道從哪探知這白衣青年便是定國公府的大少爺,心想衛政從前在帝都也是詩詞一絕,便道,「先生,學生這廂有禮了!」
衛政瞥了他們一眼,其中有兩個年紀都和自己老爸一樣大了,竟然還在自己面前自稱學生,的確有把他噁心到了。不過他也知這是士子的悲哀,一輩子讀書就為了混個出頭,能夠參加到定國公府的壽宴也不知花了多大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能和上層攀關係就攀,也不管對象是誰。衛政不好寒了他們的心,只是微微笑著和他們一一見禮。那幾人見傳說中極為惡劣的衛府公子竟然這般親和,便圍繞著他開始若有若無的拍些馬屁,還拿出自己寫的詩詞給衛政鑒賞,那些無病呻吟感歎懷才不遇的詩詞並不討衛政喜歡,他只是點點頭道了句,「嗯,不錯!」那幾人便顯得興沖沖,這些詩詞明日拿出去便可以說:這是衛家大詩人稱讚過的句子了。
衛政並不知道這些人有這樣的想法,他不喜歡這樣的環境,那些圍繞他身邊的人早就精明的跟鬼似的,自然知道何時該知趣離開。
衛政看著他們搖搖頭,帝國若還是這般下去哪還會有明天?
今天洛河他們幾人像是約好一般沒有到來,衛政深恨他們不講義氣,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裡無聊。而除了一些與二皇子交好的人不時上來攀談幾句,也不怎麼有人敢搭理這傳說中的恐怖分子。衛政瞥著曲南凱正和其他大府的侍衛頭頭交流心得,貌似還很快樂,他心有不滿,便賭氣著將他喚了過來。
「少爺,何事?」
衛政哪有什麼事,不過他眼珠一轉,便道,「你去把紫凝接出來,我帶她逛逛市集!」
「這……」曲南凱有些不捨,有些為難。
「不行麼?」曲南凱見這少爺有脾氣了,哪裡還敢猶豫,連忙哈著腰退走。
衛政看著他,心想還是得要收羅一個自己信得過的手下,這曲南凱明顯就是個幫老爹盯梢的。
宴席上年輕客人們明顯分為三系,其中一系是中立,明顯可以感受到那一系的尷尬,要忍受兩系人馬如刀割般的眼光。衛政倒也不須選定什麼立場之類,因為他也算是安王家人,自然是和世子皇子們坐到了主賓一席。
席間賓主看似盡歡。
衛政正想找理由離開,卻被白熙拉住,「弟弟,聽說你牌技很好,今兒個一定要打幾圈再走!」
「不要吧,我最近錢還夠用呢。」衛政愁眉苦臉,心想紫凝可能都在外面等著了。
「不行!」憨憨的白世這次很果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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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今天被人瞬間砸了七板磚,我的某位具有神格的朋友愣是又砸了四鮮花給我平衡,看在鮮花和板磚的份上,我今天中午不得不回來更新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