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法證先鋒 汴京城,臥虎藏龍 104 風流娘子闖公堂
    我精神大振,大概是方纔那杯濃茶生效,不動聲色地跟在我後面的展昭和白玉堂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條線追來追去,終於追的有點成效了,恐怕一切的重點,便在此處。

    「你們去那裡做什麼?」

    「是……是蔣三哥說那裡有好玩的寶貝,遍地都是沒我們工作跟其他兩位公子便起了心,想去探險玩玩看。」

    「是嗎,那麼你們找到了所謂的寶貝了嗎?」

    「這……這個……」小廝雙肩抖,「我們,我們……找到……」

    「是什麼寶貝?」

    「是……寶石,寶石,五顏六色的寶石。」

    「哦?」

    金銀財寶,珍稀寶物,自然是寶貝,這些公子哥不愁吃穿,只需刺激,如果說他們組團探險的話,也的確理所當然,只不過……

    「然後……然後我們就回來了。」小廝說。

    我愕然。

    沉吟片刻:「那你們所撿到的寶貝,都在哪裡?現在可還有麼?」

    小廝說道:「沒……沒有了。」

    「嗯,為何沒有了?既然是寶貝,該收藏起來才是,你們公子有不缺錢,更不會變賣。」

    「這……這,我們回來的時候,都丟在溪水裡了。」

    「什麼?」我越吃驚,「辛辛苦苦撿來的寶貝,為何會都丟掉?」

    「因為……因為……」

    「說!」

    「因為有人說那不吉利。」——

    公堂上一片沉默。

    換了以前,我定會扼腕歎息,好好的寶貝不藏起來,丟在水裡暴殄天物,要知道扔給我多好,成為一個完美的暴戶,是我的理想。

    但是現在,情形不同。

    「張小一,你老實跟本官講,誰說那些寶貝不吉利?」

    「是……是蔣三哥。」

    「他怎麼會這麼說?不是他提議去尋寶的麼?」

    「這……這小的也不知道,總之他就這麼說了。」

    「張小三,你抬起頭來。」

    小廝抬頭,兩隻眼睛紅紅地盯著這邊,公堂上燭光火照,兩邊上衙差林立,想必是實打實的嚇人景象。

    一剎那目光相對,周圍萬籟俱寂,格外寂靜,我的心頭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來不及反應,邊衝口說道:「小白,外面!」

    白玉堂一聲不吭,縱身向著張小一的方向掠去,人還未到,只見一道冷箭,自外激射而來,竟是衝著張小一得方向。

    身邊白玉堂反應著實奇快,冷喝一聲:「鬼鬼祟祟,有種現身來!」人未到,那華麗的長劍一抖,劍鞘似一條白龍,嗖地射去。

    劍鞘跟冷箭撞上,冷箭鏗然落地,劍鞘去勢不減,白玉堂白影彈出,伸手將劍鞘捉住,身形落地瞬間,向外衝了出去。

    身邊與此同時,展昭仗劍挺身而出,擋在我的身前,嚴陣以待。

    我喝道:「護著張小一!」其他的衙差們頓時在門口邊上擋成一排,水火不侵。

    張小一面色慘白,幾乎昏倒地上。

    我起身,下了地,叫道:「你還好嗎?」

    小廝抬頭看我:「大人……我,我……」

    「你看到了吧,有人要暗害於你。」

    「大人……」小廝害怕的渾身抖,無法控制。

    「他們之所以要殺你,是因為怕你所說出的話,你要是一天不說,他們就會盯著你一天,就這樣說吧,假如本官現在就這麼做放你出去,你一出這御史府qǐζǔu,就會被人殺死!」我盯著他雙眼,慢慢說道。

    「不要啊,大人,我不想死!」上前一步,手抓住我的官服,大叫。

    我站住腳:「你不用慌,如今之計,你老實將過往生了何事一一跟我說來,只要你說完了,錄下口供,那想暗害你的人見已經沒什麼可隱藏的,自會罷手。更何況,本宮也會查明下手的乃是何人,讓他伏法,怎樣?這便是你的活路。」

    張小一嚎啕大哭:「我早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那麼算了,公子,可憐你死的好慘啊,我們明明什麼也沒幹,真是倒霉埃」

    他忽然精神崩潰,哭得跟死了爺爺死的,我同展昭對視一眼,展昭說道:「你別哭,有神冤情大人為你做主,你快些將實情說出,當日究竟生了何事?」

    張小一摸了摸臉,抽噎著說:「大人,我剛才撒了謊,我不想我們公子死了還要再受一份罪,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的,自從我們公子死在那裡,我就知道這件事又開始了,會有鬼來討債的,然後果然不出所料,蔣三哥,莫公子,連江公子也遇害,都是鬼魂做得啊,大人!」

    他的手抖抖地,抓著我的袍子不放:「大人,你說鬼魂為什麼不殺我?」

    我望著他:「大概是你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吧。」

    小廝再度大哭出聲:「是啊,我沒有做,我當時已經嚇呆了,我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死了,都已經死了,江公子還說要把屍體扔下懸崖,毀屍滅跡……」

    這小廝被嚇怕了,竟然不顧邏輯開始胡言亂語,我只好問道:「你說什麼,是誰已經死了,誰動的手?」

    小廝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那個小姑娘死了,我起初還見他跟江公子手拉著手,後來我離開了一會兒,她就死了,我不敢看她的樣子,就遠遠躲開了,最後公子叫我,我才出來,我們走了一段路,蔣三哥急讓我們將撿來的寶貝全部扔在了溪水裡。」——

    張小一說不出那「小姑娘」因何而死。他又不敢問端木公子,自也不知。

    但事情的來龍去脈,差不多已經查清。

    大概是江重木,莫慮,蔣三,端木真良四人,在陌川那裡,不知因為什麼緣故害死了一個小姑娘,四個人就匆匆離開了那個地方。

    但是,這四個人離開陌川的時候,陌川血案還沒有生。

    可是時間上,卻只差一天而已。

    張小一說他們回到了汴京,端木公子便叮囑他不許將事情對外說,據說幾位公子也達成了默契,不會對任何人講這件事。

    難道四個人去陌川,跟陌川血案之間,真的只是巧合?

    我摸摸腦袋,有些頭疼。

    將張小一供詞畫押,帶了下去,白玉堂也回來了。

    看現場一切安詳,白玉堂湊過來,低聲說道:「五爺戲演得怎麼樣?」

    「演得好,演得妙,演得呱呱叫。」

    我衝他一笑。

    白玉堂嘿嘿一笑:「都招了嗎?」

    「嗯,多虧小白。」我抓緊時機拍馬屁。

    方纔那一箭,不過是我事先安排人故意射得。

    為的就是恐嚇張小一說出事實。不然的話,我是臨場決定提人審問,敵人的反應,也太過迅。果然張小一不經嚇——

    忙活那麼久,大半夜也過去,凌晨已過,再過一個時辰,恐怕也就天明了。

    我伸了個懶腰:「展大人,這差不多都審完了,剩下的……陸九煙……」

    展昭說道:「我跟陸兄弟雖然交好,不過他的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知道他是個急公好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乃是個百分百的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良心的事。」

    我急忙擺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再說方才張小一也說了,當時是他們四個人去的陌川,跟陸九煙完全沒有關係。」

    展昭點點頭:「我知道大人必定會明白……雖然我不知陸兄為何會摻入這件事,不過我覺得,陸兄絕對不會是跟江公子他們一般同流。」

    白玉堂出人意料的沒有反對。

    我說道:「陸都尉的事情,暫且放下,只要查明白了柳藏川案子的其中內情,一切便會迎刃而解的,我在想,那個死去的小姑娘是怎麼回事……」

    白玉堂跟展昭各不做聲。

    過了一會兒,展昭說道:「大人,一會天就亮了,不如眾人先都散去,休息之後再做詳細研討。」

    我正覺得神思恍惚,整個人似要飛起來一樣,靈魂幾乎出竅,不過兩天兩夜未睡而已啦……怎麼這麼不濟事。

    「那好吧,就讓各位兄弟先散去休息吧,上午休衙半日。」我揮揮手,「退堂!」

    大堂中眾人喝了威武,各自魚貫推出休息。

    白玉堂跟展昭確是不動,我看著他們:「為何不去?」

    白玉堂問道:「你呢?」

    「我總覺得有什麼還沒有想通,讓我再將這幾人的供詞看一遍,把重要的各自挑出來。」

    「你算了吧,我看你臉色差得很。」

    「我素來如此。」聳聳肩,不在乎地說。

    展昭竟前所未有的跟白玉堂站在一處,「白玉堂說得對,磨刀不誤砍柴工,大人還是先休息一下為好。」

    我望著面前的卷宗:「我不想睡礙…」我只怕一睡過去,便誤了時辰,醒來之後,已經是臨刑之日,一切白費。

    白玉堂喝道:「少囉嗦,你信不信我打昏你抱進去?」

    展昭側面:「白玉堂,不得對大人無禮。」

    我便也笑:「是啊,不得無禮。」

    白玉堂焦躁:「急什麼,這案子牽扯的這麼廣泛,連我這外行人也看出,你該再多求幾天寬限寬限。」

    「不行,」我搖搖頭,「我已經求人太多了,再求……呵,我寧死。」

    「你!你這脾氣,大不了查不出的話,五爺帶你離開這裡了,難道眼看你人頭落地?」白玉堂竟然口出狂言。

    我含笑看他:「你小心了,展大人在此,你竟然敢這麼亂講。」

    白玉堂橫了展昭一眼:「你敢這樣?」

    展昭搖搖頭,似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我低頭翻看記錄,那兩人便也站著一時不走,我看著他們,竟然巋然不動,歎一口氣,只好看我的。

    正默默看了一會兒,忽然聽到外面有人擊鼓,我一驚,幾乎從位子上跳起來:「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擊鼓?」

    展昭說道:「大人,天已經濛濛亮了。不如讓我去看看,外面生何事。」

    我點點頭:「小心。」

    展昭抱拳行禮,轉身出去。白玉堂見你離開,低低說道:「小歡子,你真的不休息嗎。別累壞了埃」

    「不會的,我又不是面捏的紙糊的,我……」忽然一陣頭暈。

    白玉堂伸手扶住我肩頭:「你看著你,我瞧你樣子不對,整個人似乎飆。」

    呀,連他也都看出來了。

    我急忙使勁晃晃腦袋:「沒事的,對了,小白,勞煩你去倒一杯熱的濃茶給我……」

    「你……真是!」白玉堂無法,忽然怒道,「你最好一會兒去休息,不然的話,我會真的打昏你!」

    我知道衝他笑,眼見他離開。

    白玉堂前腳剛走,展昭後腳便帶著一個人進門來了。

    彼時天已經露出蔚藍晨光,大堂上還燃著燈,我一見展昭身後那人容貌,舉止,氣度,心神一震,隱隱約約地想:真是好極了,來了一個我可望而不可求的人呢——

    來的人,是個半新不舊的。

    展昭將人帶到我面前:「大人,柳夫人求見。」

    果然!來人正是昨晚上,我,展昭,白玉堂三人去錦淵樓柳宅探聽消息時候出現的一位重要人物。

    昨晚上非常神勇的調戲了小白的那女子。

    我一見到她的樣子,就想到白玉堂紅著臉忸怩的說那句「她調戲我」時候的樣子。

    其實這是個美麗的女子。

    用「半老徐娘」來形容,恐怕是有些糟蹋,他的年紀很輕,大概也只有三十幾歲,看起來也不像柳藏川的母親。

    「柳夫人,不知為何清晨擊鼓?」

    「我有冤情!」杏眼圓睜,銀盤般的一張臉上,露出一點殺氣騰騰。

    「哦?不知是什麼?」

    「我要告柳朝羽!」柳夫人大叫,聲音亦不難聽,只是神情有點太……激烈了。

    我聽了這句話,高興得簡直要小紅花給這位女子,旁邊展昭衝我使了個眼神,我只好故作淡定:「哦,不知柳夫人為何要告柳樓主?」

    「大人!」柳夫人忽然一聲冷笑,「大人也不用裝腔作勢了,我知道大人心底想知道柳朝羽些什麼,正巧,我也知道大人想知道的那些事,不過,若是要我說出來的話,那可是難了。」

    她忽然單刀直入。我冷不防,愣了一下:「柳夫人……」

    「實話跟大人說,我心中非常憎恨那個老狐狸!」柳夫人冷笑連連,杏眼眉梢帶一股癲狂氣質,「我十幾歲跟了他,他半點都不碰我,當我是死人,我主動示好,他還厭煩地將我推開,我有那麼差嗎?」

    我甚是震驚,實在忍不住轉頭看展昭,卻望見展昭也是同樣驚詫表情。

    我這是清水衙門,不理會夫妻之間的事埃心內一聲哀嚎。

    「柳夫人,我想……」

    「大人,你不就是想知道柳藏川是誰的兒子嗎,我知道。」柳夫人忽然石破天驚。

    我瞪大眼睛:「夫人知道?」

    「自然了。」柳夫人冷然一笑,紅唇嫣然,自有一派不凡風流。

    「那不知夫人怎樣才肯講?」知道她必然是有所圖的,只求她開出的條件優渥點。

    美人說道:「我只有一個條件。」

    「哦?」

    「我要……他!」美人杏眼含情,轉頭望向那自簾幕後面慢慢走出的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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