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待以後。
我立刻就被嚇到:「侯爺,到底是什麼?」
還是早點知道,早做準備為好,太奢侈的條件,我答應不了。
他含笑不語,手指抬起,在我的臉頰邊上上下浮動,卻不曾貼過來,我的眼睛盯著那敏感的手指,始終不曾離開,他上,我上,他下,我下。
若他敢落下來,我就尖叫一聲,衝出去,喚白玉堂進來同他談判。
不料他沒有落下。
也沒有回答。
我沉不住氣,鼓足勇氣,問:「侯爺,你此時不說,以後,不怕我反悔麼?」
他收回手指,我的目光逐花蝴蝶般隨著他指尖而動,一直停落他暗影裡紅的駭人的唇上去。
那手指在上面點了點,貌似……彈性很好的樣子。
我的眼睛跟著眨了兩眨,好像是有點著了魔。
然後那人的手指便不知為何落在了我的下巴上:「你在看什麼呢?」
「沒……」小白兔般乖乖回答,將他推開然後喚白玉堂進來談判的念頭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手指在我的下巴上捏了兩下,我才反應,大紅臉:「侯爺!」
我突然感覺他的神態有些古怪,似乎比之先前的清醒,又有點朦朧的樣子。
「我……說……」忽然想到,他的手指先前在那唇上摸過,又在我下巴上捏過,這種感覺好奇怪哦……
幸虧不是在我唇上沾過就是了,大大鬆一口氣。
「侯爺,我是說,侯爺現在不說清楚要什麼條件,若是以後再說,下官的事已辦成,侯爺你不怕下官反悔麼?」抬頭看他。
那張輪廓十分鮮明的臉上,茫然之中多一絲笑意,而後小侯爺淡淡說了三個字。
就是這三個字,叫我心悅誠服,再無疑問。
當然不是諸位所想像的那堪稱古往今來通殺男女老少各個種族的三個字。
不是至尊寶雙淚滿面要加一萬年期限的那三個字。
多可惜。反而背道而馳大相逕庭而且大煞風景。
小侯爺盯著我,他問道:「你敢麼?」
……
我垂下眸子,我不敢。
我真不敢。
敲定了這一筆買賣,又替門口的侍衛求了情,得了小侯爺的「本侯爺赦爾等無罪」,心才放下。
我告辭,並且祝願侯爺繼續睡個好覺,當然要在調動了巡城兵馬吩咐下去任務之前。
正在肚子裡模擬告別辭之時,安樂侯忽然說道:「鳳寧歡,本侯見時間也不早了,不如你就不要再忙著回去,在本侯這裡休息天明再走吧。」
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忽然冒出這樣的話。
總而言之我在想明白了之後的第一個表情就是大囧,第二個表情就是冷汗,然後我鬼使神差地轉過頭看了一眼旁邊那被捆綁的像是即將被扔上菜板小白兔似的那美貌女子。
她正瞪大了眼睛,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同我對上。
縱然同是女子,心頭都忍不住一蕩,雖然嘴巴被很粗暴的塞住了,但是只看她的雙眼也知道,這一定是個美人兒。
可是他安樂侯放著美人不一口吞掉吃的精光反而衣衫完好的綁在一邊……難道他更欣賞捆綁這種高難度的行為藝術?
我不敢苟同。
我更加不敢參與。
「多謝侯爺美意,只是下官還有諸多事情要做,就不叨擾了。」我後退一步,謹防他的狼爪伸出。
「又怎樣?莫非你還怕留下來本侯會對你不利?哈,也是,大概你也有聽說有關本侯的傳言是以由此忌憚吧。」
「侯爺……什麼傳言?」
「說本侯有斷袖之癖。」
若是可以,此刻我必定噴出一口血來。
至於麼他……
如此淡淡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倒是一如平常,害得我,一張臉滋滋地往外冒熱氣兒。
「侯爺,下官沒有聽說過這個。」尷尬,真尷尬。
又……他這時候說這些幹嗎?
莫非只是童心大想要捉弄我麼?
「那你現在聽說了。」
這口吻……原來不是捉弄,而是調弄。
吾定要誓死抗爭……這種不正常的取向,你丫的……
心底喃喃,只是不敢爆而已。
換了其他血氣方剛的男子,身邊有個嬌嫩的像是水靈靈小白菜的兔女郎,一定會大口大口吃的一覽無餘很精彩。
但是他……
真有臉。
居然當著小美人兒的面,說什麼斷袖……
你是不是瘋子的埃
我在心底將某小侯的人格以及品味以及取向暗暗的狠狠地鄙視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下官方才耳朵背,一時什麼也沒有聽清。」我喃喃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頭說道:「既然侯爺已經答應了下官,下官就放心了,請侯爺不要忘記立刻召巡城將領……下官就此告辭不打擾侯爺休息。」
我龜後退。
「站著!」他斷喝一聲。
我縮著手以眼角觀察他動向。
驀地他冷冷一哼:「知道你怕羞,就暫且放過你一馬,給本侯滾吧。」
我那叫一個莫名,幾乎要跳起來跟他辯論:什麼怕羞,羞你的頭咧,你才怕羞,你一家子都怕羞。
不過現在不是辯論的時候。
我默默地咬著手指:「謝侯爺。」小挪步向後退。
忽然他似乎嫌不夠盡興,又補上一句:「改天再來找你算賬。」
說的那叫一個意味深長情意綿綿。
驚得我彈跳起來,似被人踩到尾巴。
奪路而逃之際,聽到身後那人異常可厭的大笑聲。
早知道了,那人的幸福跟快樂,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灰溜溜地滾出了安樂侯的閏房。
正碰上白玉堂很瀟灑跳過來:「怎樣?事情辦得如何?」
怎能輸給他?
我本想也露出一個瀟灑的笑容來顯示事情已經ok小白來膜拜。
不料臉部肌肉僵硬牽動的時候身上的痛楚一起作。
大概方才站了太久,又跑的太快,此刻鬆懈下來,痛楚排山倒海
我曾被他摔到地上,曾被踩,種種種種。
我呻吟一聲,雙腿一軟好似抽筋,人如在驚濤駭浪之中一葉扁舟,伸手想把住旁邊的門扇穩住身形。
白玉堂眼明手快,一把撈住我:「你怎麼了?」
「沒……」我咬了咬唇,
忍著痛,「裡面太黑了,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怎麼這麼大意?你這人……總是如此……」他竟然埋怨起我來了。
我苦苦一笑,耳邊忽然聽到裡面響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抱住白玉堂腰:「快,我們以最快的度離開此地。」
白玉堂雙眉一挑,露出一個驚訝表情,然而卻沒有提出意見,將我打橫抱起來,腰肢一扭騰空而起。
「白玉堂。」
「……」
「那,我問你。」
「什麼啊?你說。」
「算了,沒什麼。」
「你!不行,你快說。」
「我決定不說了。」
「不行,非說不可,你引得五爺有了興趣,又不說,好,你若不說,五爺就鬆手,扔你下去。」
我吃了一驚,這個威脅很是有力,低頭望了望黑乎乎的街面,我才剛經歷過一場顯然並不勢均力敵的「自由搏擊」,扮演一個人肉沙包的角色,如果再來一次「自由落體」,那下一刻我要面對的恐怕就是閻王老子。
「好吧,我說。」我歎一聲。
其實我心頭不解的是安樂侯那小混蛋,他對我說的那幾句模稜兩可的話到底是怎樣,還有他床上那個嬌滴滴小美人兒又是怎樣,雖然不能說話,但看她雙眼靈活閃動的精神頭,顯然是沒受到什麼虐待也不至於被他xxoo,否則,以這人的凶悍程度,那種美人兒一定是氣息奄奄處於香消玉殞的邊緣。
那,為何會有那樣一個美人兒在小侯爺的床上?過夜?
此刻已經快要天明,顯然她是被綁了一整夜,這事情的前因後果,我不好奇都不行。
「說啊說啊,快點快點,不然鬆手了。」身邊的好奇寶寶問道。
我死死抱住白玉堂的胳膊:「我說我說,別鬆手,我……我只是想問,嗯……小白,你有沒有經歷過,跟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同在一張床上,卻什麼也沒生?」
白玉堂叫道:「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因為你風流成性,還時常對我誇耀你有恁多紅顏知己,所以必定很有經驗。
這句話在心底想想就行,千萬不要說出來,因為這個人的個性也是屬炮仗的,而且是暴躁敏感過度的那種,恐怕不點也會自燃。
噗,怕是聲控的。
那話放在以前我一定不會說出來。
但是現在,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竟已經說出了,果然是腦子不清了麼?
……而白玉堂已經怒:「五爺風流是風流,不過沒有成性,還有,什麼經驗,難道你當五爺是個色魔?」
伸手來打了自己的頭一下:你真是昏頭了。
不過,反正已經都這樣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重新上去,緊緊相握抱著他的脖子,假若他放手,一時半會我也跌不下去。
我要纏住你纏住你……不放手。
「你自己說的……」我嘟囔。回想往事。
「我沒有!」
「說過啦。」
「沒有!」
「說過……」
「沒!!!」
爭論,爭論,簡簡單單的兩方,似乎不知自己幼稚般的對質著。
果然是黎明了啊,那一輪大大的銀白色的月亮,自西邊緩緩地下沉,天空是帶一點點透明白的深藍色,整個汴京城還處在沉睡之中,街道上大多黑乎乎的,偶爾有早起的人家,燃起燈來,大紅燈籠,呼啦啦地在晨風之中搖晃,這是一個處在晨醒邊緣的城。
耳邊聽著白玉堂聒噪的聲音,他的聲音不難聽,充滿了強烈情緒感,聽來很有趣,只要忽略他那些糊塗的攻擊語言。我笑著轉頭,目光流轉,望著這天,望著這地,再望著身邊的他,晨色中那劍眉依舊英挺,少年的臉,充滿著稚氣跟不服,那樣好看,一進竟讓我想到清雅,他們之間,原是有些相似的……除了這性格,一個是冰,一個是火吧……雖然看起來都冷冷,接近了才知道……本性如何。
我聽著他哇哩哇啦的叫,看他不時瞪我的表情,忽然有一種靠近塵世卻然的感覺。
這是一種……十分接近甚至幸福滿溢的感覺。
不知道是為什麼……竟來自,白玉堂?亦或者,是因為他而想到了的清雅。
白玉堂抗議了很大一陣,最後忽然露出一種大夢初醒的樣子,喜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我有些懶懶的,感覺幸福的時候,人很鬆懈,睡意出席捲而來。
「我明白了,你是因為我現在抱著你,所以才問我這個問題的。你先前有在吃醋對不對?哈,鳳寧歡,你很狡猾,居然不直接問五爺,拐彎抹角的來問,」他得意洋洋,雙眼似月亮旁邊那星,「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當然不會對你做什麼啦,可是呢,你也太自滿了吧,居然說你自己是個美人兒?」
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挑剔的表情,打量著我。
我「噗」地噴出一口口水。
「呀,你做什麼?哼哼,被我說中了吧?惱怒成羞了是不是?」
「咳咳,是惱羞成怒……」
「我管你!」他下巴一揚,傲氣十足。
晨風颯颯吹來,還真有點冷。
我將緊緊抱著他脖子的手縮回來,縮在自己胸前,想了想,還是插到他的領子裡去,喚來他一陣抗議驚叫:「幹什麼你幹什麼??」
「小白……」我叫一聲,甜甜的。
果然還是這個名字好,親切,而且好聽。
「幹嗎?手拿開啦,冰涼冰涼的!」那人卻似沒聽出,惡聲惡氣地說。
我假裝沒聽到,將頭向著他胸前靠了靠,蹭一下。
「你真可愛。」喃喃地,靠著他胸說出這一句。
嘴角含笑,閉上眼睛,好累,必須要休息一下,天明後,還更有得忙呢,答應了安樂侯要三天內結案的,答應過的……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朦朦朧朧中,已經睡過去,似乎有感覺身子被抱得緊了一些,他聽到我的話了麼?嗯……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