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睡得正香,而且水相良好,被我那麼蹂躪,始終也是躺得筆直,一派安然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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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心,少不得輕輕地喚醒了他。
清雅睡眼朦朧,看著我,問:「姐姐,怎麼了?」
「噓,」我衝他作出噤聲的手勢,「有一件緊急的案子發生,我需要去一趟,你繼續睡,明兒之前我會回來的。」
「什麼,這時侯?」清雅卻是急了,人也清醒過來,似要坐起。
我急忙攔住他:「放心吧,無事,有衙門的差人陪著。」
「可是這半夜三更。」他皺起眉來,有些生氣。
我的心卻暖暖,知道他不過是擔憂我而已,握著他肩頭重新讓他睡倒,替他將被子拉上,說道:「這一次特別,我不得不去,清雅,你聽話,別擔心我。」
他烏溜溜的眼睛只看著我,雖然仍舊是有些生氣的,可是卻真的沉默下來。
「好,那你,小心。」望著我,靜靜地說。
我點點頭:「我去了。」摸了摸他的臉,轉身,將衣裳整理好了,邁步出外,才鼓足勇氣,拉開房門。
風夾著雪花,再度如洗禮一樣的衝了過來,撲我滿懷。
我心底默默地開始詛咒那位從東京而來的不速之客。
同時滿懷惡意地猜測:說是命案發生,難道死的正是此人。
那樣世界就重歸太平了。
桀桀桀……
明知道不可能,還是蠻得意地偷笑了起來。
這樣惡劣的天氣,這樣怒死人的差事,如果不發揮一下阿Q精神,可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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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拉著我,一陣黑夜急行。
人家說,月黑風高是殺人夜,而如今,真是兩點齊備,還多一場暴雪。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一邊走一邊心思:路邊這雪已經如此厚了,萬一真的殺了人,隨便扔到裡面,便也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發現吧。
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阿米托佛,走夜路的時候,不可念叨這些。
我趕緊收斂心神,全心趕路。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地點。
我感覺自己也已經變成了一個雪人。
來不及看是何地方,昏天黑地雪又急哪裡看的清楚?急忙先跳到屋簷下,接著裡頭明亮的燈光,拍打身上的積雪。
額頭上的雪凍成一片,遇到室內飄出的暖和之氣,慢慢融化,鬢角都是濕了,一會兒,整個臉也似剛剛洗過一般潤澤。
我這才鬆了口氣,開始打量周圍。
不看則已,一看,差點又讓我倒退跳回到雪地裡去。
這,這,這……
這看來眼熟之處,我曾經多次經過此地卻始終沒有過一次駐足,雖然樓頭窗口有諸多的姑娘揮動紅帕子招呼本主簿,鶯鶯燕燕嬌軟之聲讓人心醉神迷,然而本主簿都沒有一次心猿意馬過因為我不是男人……
此地,正是讓張大哥跟李小弟心心唸唸,卻被東京來的那位花花小侯爺鳩佔鵲巢的,大名鼎鼎青樓敞春閣。
可惡!想必是那位小侯爺,衙門住不慣,所以居然又死性不改回到這裡了。
可見沈大人那一番諂媚的把戲是沒效的。
我在心底嘿嘿地笑,想想沈大人吃癟的愁眉苦臉,暗爽。
這麼一爽,便忘記了人在青樓這事實帶來的不爽。
等我反應過來,裡頭已經有人在叫:「人到了嗎?」很不耐煩的聲。
陪伴我一起來的差人卻畢恭畢敬地:「人已經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爺爺的,剛才見你拍本主簿門的時候,也沒這麼溫聲軟語,何必如此前倨後恭呢。
果然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小侯爺來勢洶洶來頭非凡,就算他手下的這些官爺們,也比我們本土的地頭蛇要強悍一些,嘖嘖。
那人聽了差人這麼說,眼睛便掃到我身上:「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我只好低頭:「請帶路。」
那人轉身就走,我便跟在後面,那差人想了想,悄悄地也跟上來,「鳳主簿,你有把握嗎?」略帶擔憂地問我。
我同他竊竊私語:「我現場都沒有見到,且不知死的什麼人,哪裡有什麼把握,怎麼,你可有內幕消息透露?」
他急忙搖頭,亦壓低了聲音,說道:「內幕沒有,不過,方才離開之前聽這些大哥們說過……如果這案子處理的不好,那麼,侯爺就、就會……」
他沒有說出來,我卻忍不住渾身一抖,眼前浮現那凶悍雙眼來。
蒼天,我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居然遇上如此煞星。
「到了。」身前,那位軍爺說道。
我站住腳,轉身。那位伸手,將面前緊閉的房門推開,本主簿一眼看進去,目光便直了。
如果,不是那隱隱已經看得出僵硬的四肢的話,這,堪稱是一幕香艷的海棠春睡圖案。
濃妝艷抹的女子,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雙腿的裙擺被撕裂,隱隱地岔開露出形狀不錯的小腿,一雙**玉臂,則糾纏在一起,手腕被綁在一起,似乎是被人托著,那樣如折斷了一樣,禁錮在頭頂之處。
美人兒的頭微微地歪著,半邊臉藏在胳膊裡,姿勢悲慘又嬌弱,無助又可憐。
雖然臉不能看的太清楚,卻也依稀看得出,是個精緻的人兒。
可惜,居然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我歎一口氣,掃了一眼周圍,才慢慢地邁步進去。
「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雙手拱起,向著周圍空中,如此作揖,嘴裡唸唸叨叨。
門口那人問:「這是做什麼?」
差人曾跟過我,見怪不怪,當下鎮定說道:「主簿每次探案,都是如此。」
那位便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說話間,我已經在地上走了一圈。
唉,好一場奇情的美人受虐圖。
我蹲下來,細細地看了看美人的臉色,又看看她曼妙卻已經沒了活力的身材,看這等姿容,這身段,怕是這裡的當紅頭牌吧。
皺了皺眉,我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門口,沉吟了一會兒,才問道:「這位軍爺,敢問,這個房間,原先可是有人住的?」
那人聽我這麼一問,頓時色變。
我見他變了面色,卻沉吟著裝大神似的不回答,當下也跟著色變。
緊張地嚥下一口唾沫。
只有旁邊的小差役不懂事,打破尷尬沉默,勇氣可嘉地問道:「怎麼了,沒有人住嗎?」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兀自不明白,無辜地回望我。
那人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差役,終於開口:「是有人住的。」
我已經對那個答案不抱希望了,如果可以,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現在趕緊的回去,趁著天沒亮,再好好地補上一覺。
小差役被我瞪了一眼,底氣不那麼足,可是仍舊壓不住好奇心,囁嚅著,問道:「那,是誰啊?」
好奇心害死貓啊。我邁步就走。
身後那人說道:「這……正是侯爺原先住的。」
果然,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小差役「啊」了一聲,接著那聲音便如被掐死在喉嚨裡,吊上不下,腔調古怪的很。
是,是是。
我早該知道,地上的女子,姿色身段,都是上佳,雖然不曾認識,卻也知道是紅牌,而夠得起紅牌伺候的,除了住在這敞春閣內的那位貴不可言之人,還有何人?
這房間,擺設雅致而華麗,頗用了些本錢,那被褥精緻卻凌亂,牆角還有炭火暖暖地在,自然不是空房,而能包下這敞春閣並且能住在上房的,除了那位爺,更是何人?
合著,他老人家大半夜派人前去,是為了消遣我啊。
他上半夜明明還是住在這裡的,沒理由下半夜就挪窩了給人騰出地方來當犯罪現場。唯一的解釋是,這位生性風流的小侯爺,或許酒後亂性或許獸性大發都好,於是就強壓住這位紅牌美女想要來一場奇情別戀,結果美女覺得自己嬌弱之軀不合適上演如此激烈戲碼於是不從,因此上這位侯爺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就手起刀落就殺人滅口……
等等,手起刀落?
我的構思在心底嘎然而止,瞇起眼睛:對了……他沒有用凶器。而本主簿方才觀察所見,這位美人兒,應該是被掐窒息而死。
我停住腳步望天,猶豫著要不要重新返回現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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