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 正文 第二零九章 錦瑟流年韶華音
    靖三十一年的歲末,朝陽郡主卒,年僅十八歲。因靼的和平作出了貢獻,嘉靖賜予其封號安樂公主。而郡主的辭世並沒有讓雍王府處於一片縭素之中,相反的,依然是大紅燈籠高高掛。

    冰冷森寒的地窖之中,一襲銀黃色的少年挺拔地立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著那水晶棺木裡安然長眠的少女,雙手凍得青紫也不曾發覺。這個地窖之中,不時地冒出一股股冰寒之氣,卻是一旁的泉池在作怪。冰氣蒸騰的泉水冒著白色的冰泡,使得整個地窖的溫度非常地寒冷起來。

    雍王一臉傷悲地看著那水晶棺材裡躺著的少女,他的女兒,不管自己怎麼樣去保護她,都難逃這生死大劫啊。經歷了戰場上的風雨,飽嘗了痛失愛妻的滋味,這一次,又迎來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一向淡薄隨性的雍王一夕間蒼老了好多歲。他們父女從來都是聚少離多,回了京城之後,便是忙著和親的事情,如今和親的風波過去,原本以為女兒今後的人生從此安樂無憂了,哪裡想得到還會生出這麼多的波折來。想著婠婠的種種,雍王心中一陣愁苦,身子一顫,幾乎要倒下去。

    「皇叔,保重身體。朝陽走了,您還要好好活著啊。」一旁的麗瑤公主小心地將雍王扶住,輕輕地拍著雍王的後背,細細地勸慰起來。婠婠的離開,卻是讓她至今也無法接受,他們前天才閒話家常。一轉眼就陰陽相隔了,生離死別竟是來得這般措手不及。

    「我的婠婠,我地婠婠,居然就這麼走了,我們父女倆一年團聚的時間都不到,她就這麼撇下我去了。」雍王吸了口氣,人老了,所承受的打擊也越來越有限。不一會。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朝陽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看到皇叔你這樣的。她一定希望皇叔可以無憂安樂地生活下去。人死不能復生,皇叔,你節哀吧!朝陽走了,麗瑤以後照顧你,我來做你的女兒!」麗瑤一臉感慨地看著雍王,至情至性地說著。對於雍王,她是從心底裡感激的。小時候的一場宮廷叛變,是雍王在眾多殺手之中將她搶救了出來,這一份恩情,她一直銘感在心。

    雍王目光柔和地看著麗瑤,這個溫順淡雅的女子,眉目之間卻是有幾分婠婠地味道。聽著她這樣情意拳拳地關懷,雍王地心裡稍稍有了一些寄托和安慰。

    「是啊,姨父。你要保重身體。婠婠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姨父可以安定下來。可以平平安安的。」一襲素色的小裳緩緩地走上前來,目光淒怨地看著雍王,二十多年前。他是馳騁北疆沙場的一個神話,而如今,他不過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父親,失女之痛,對他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打擊吧!

    「婠婠只是睡著了,她沒有死,她不會死地。我一定會讓她醒過來的。」銀黃裘衫的崇儒緩緩地開了口,臉上的表情哀而不傷,怔怔地看著那水晶棺材裡的婠婠,搖了搖頭。她還是那麼美麗,還是那麼嬌俏可愛,他不相信她會這麼狠心拋下自己,拋下他們共有的誓言一個人孤獨地離去。

    麗瑤悠然地看向那挨在水晶棺材旁邊的少年,那憂鬱蒼涼的背影,那落寞蕭條地面龐,讓她心生一股憐惜和羨慕。婠婠雖然走了,可是卻有這麼一個深情地男子守著她,對她不離不棄,仍然堅守著那一絲幾乎不可能的希望來等待奇跡的出現。這殺人不見血地皇宮之中,那些在宮廷裡凋零殘落的紅顏,他們雖生,卻比朝陽死了還要難受吧!

    多年以後,麗瑤回想著當初在冰窖中的這一幕,若是小裳沒有許下崇儒一個奇跡,他會不會就那麼隨著朝陽去了,而自己這一生的歸宿,又飄落到了何方了,冥冥之中,彷彿一切早有主宰。

    「婠婠,等著我,我一定可以找到龍鬚神草和天香豆蔻救回你的!」崇儒一臉凜然地看著水晶棺材中的婠婠,鄭重地許下了自己的諾言。

    小裳憂傷地看著崇儒那清寂的背影,無比悵然地吁了口氣,瑟瑟地轉身過來。自己雖以還魂針給婠婠續命,可是終歸有限,她與中毒和頑疾不同,纖纖的那一刀,傷到了她

    ,根本不可能治癒得了的。這世上,除了師父所說天香豆蔻有起死回生之效外,根本沒有別的法子讓婠婠活過來。婠已經是個活死人了,只是不知為何,她的心口還保留著一絲暖氣,始終不曾退散。

    而龍鬚神草和天香豆蔻卻是傳說中的神藥,現世之中,根本就找不到這兩樣藥材。小裳這麼說,也是不想看著崇儒消沉難過下去,她知道,他和婠婠經歷了這麼多,如果婠婠死了,他定然會崩潰而死的。所以,她只得許給崇儒這樣一個神話般的奇跡,讓他還有活下去的動力。至於以後如何,也只有交給時間來淡化一切了。

    一個情字,傷了多少癡心人啊!那般可愛的纖纖,在這糾葛的愛恨之中,變得如此絕情冷血。小裳不明白,以纖纖之聰明靈秀,應該知道,即使沒有了婠婠,她和崇儒之間也不會有任何交集的,一年的夫妻生活已經證明了一切。那麼,纖纖又何故要這般殘害婠婠了?而在婠婠.:|,嗎?小裳思慮良久,直到五年以後,這個答案才有了揭曉。

    紛紛揚揚的雪花中,一襲淡紫的纖纖捂著胸口,艱澀地走在那已經荒廢的容園裡,一淺一深的腳印在雪地裡拖出落寞蕭條的心碎與淒涼。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雪花,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留下來。身為忍者,組織的命令代表了一切,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從豐臣秀吉讓她留在中原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命運已經被擺在了風口浪尖上。只是,崇儒是她生命裡的一個意外,一段措手不及的風花雪月。這種被人拋棄的滋味是那麼的難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楚又有幾個人能夠明白呢?

    婠婠死了,婠婠真的被自己殺死了,她該高興得才是,可是為什麼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了一樣難受了。

    「你終於肯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記得你來中原的使命是什麼了?」茫茫的風雪中,一聲冷冽的男聲飄了過來。古杉下,一身黑色的男子緩緩地側身過來,目光炯炯地看著纖纖。

    纖纖的目光一緊,坦然地迎上那一雙犀利的眸子,淒楚的面龐上轉眼間覆滿了冰霜:「我是伊賀派的傳人,是牧野家的女兒,我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主人的吩咐我一刻也不敢忘記。只是,《天機策》真的不在高家了,它的守護傳人也離開了高家!」

    「《天機策》的事情我們暫且不管了,主人另有安排。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朝陽郡主?」黑衣男子冷聲地叱問起來,

    「她該死,她對不起我,傷害了我。我殺她,天經地義!」纖纖冷冷地道,高傲地昂起頭顱。

    「是嗎?」黑衣人一臉玩味地看著纖纖,低沉了聲音道,「你知道背叛天皇組織的下場是什麼吧?到時候不單你們牧野家受牽連,你們伊賀派也將成為東瀛的罪人!」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提醒我。那個女人找死,我成全她,又有何錯!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主,還能阻止得了主人進攻中原的宏圖大業嗎?」纖纖揚了揚眉毛,淡淡地笑了笑。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細細地打量著纖纖,想從中發現點什麼,可是看著纖纖那般決絕凜冽的神情,的確是一點悔恨之心也沒有,她殺了朝陽郡主,應該是沒有可疑的地方。

    「後天的塌天行動,我也希望你能夠像殺了朝陽郡主一樣,殺了高崇儒兄弟,不許有片刻的猶豫,明白嗎?這是主人交給我們在中原的第一次重大行動,就算不能成功,也一定要讓大明的根基動搖,讓大明朝自己亂起來!」黑衣人點了點頭,擲地有聲地吩咐起來,開始為後天的刺殺做準備起來。

    「明白!」纖纖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緊緊地握著拳頭,繞過那黑衣男子,逕直到了裡屋。後天的那一場刺殺,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分寸,既可以對婠婠下得了手,高崇儒,自己也應該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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