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陣沉默,然後又響起了更大的譏笑聲:「師弟這了。那姜笑依再厲害,他也是人而不是神。公冶家的實力擺在那,想要無損吃下,至少也要四倍以上的力量。整個天闕門的動靜,都在我們的監視當中。即使他們想要支援皓月行省,也抽不出那麼多的力量。這麼多人,他還能憑空變出來不成?」
彌月淡淡的望了對面的彌能一眼,冷哼一聲道:「可大家也別忘了,公冶家在這半年來,在此子的逼迫下,進退失據,人心離散的事實!此子既能以絕對弱勢,將公冶家幾乎逼至絕境,安知他就無法在十天之後,收拾得了公冶世家?」
「哈哈!這點我承認。」彌能搖頭笑道:「不過師弟你又焉知那公冶仲謀,是否在故意示弱。焉知公冶家在這半年,是在隱藏實力。使的障眼法?若是過早介入,我月墟門恐怕就要錯失這幾百載以來,最佳的復興機會!正落入他公冶仲謀的骰中!」
彌月眉頭一挑,還要再辯時。坐在上首處的彌亂卻怒目一睜,首次開口道:「彌能,我問你。天闕門暗中調至皓月行省的實力,真的只有三個大行麼?」
彌能臉上心中一喜,知道掌教師兄已經有了決斷,忙低頭俯身,鄭而重之地道:「稟師兄,這是師弟動用內線,千方百計打探而來的消息,絕不會有錯、即使有所偏頗,應該也不會和這個數目,相差太多!」
「如此嗎?」彌亂稍一沉吟,就搖頭道:「那就暫時拒絕公冶仲謀的結盟請求吧,你們派幾個人禮送他回去。不過邊境那邊,也要做好隨時能插手這場戰爭的準備——」
「掌教師兄!」彌月心急如焚地道:「如果萬一那姜笑依——」
「夠了!」彌亂真人拂了拂袖,打斷了彌月的話語:「沒有萬一!你知道的,師弟,我月墟門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即便真的有萬一,那姜笑依的皓月分堂。真的能將公冶家吃下,那也該是我月墟門命數該絕!」
彌月苦笑一聲,閉嘴再不言語,只是目帶哀色的看著其他人繼續討論。自黑獄門之後,制霸楚國長達三千餘載的月墟門,已經到了最後地時間了嗎?
彌月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心中歎息的同時。坐在他上首處的彌亂,同樣亦是暗自一聲長歎。明知道彌月所說,可能是對的。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如此判斷。可是身為月墟門有史以來最憋屈的掌教,他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這個唯一能讓月墟門,一振頹勢的時機?
無論公冶家和天闕門,是兩敗俱傷,還是一方被重創。月墟門都能撈到足夠的好處。
他,畢竟已經老了!而月墟門。還遠遠見不到復興的希望。若是就此西去,他有何面目。去見月墟門地那些先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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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慢慢籠罩著整個通定城。當城市中的華燈漸息之時。在天闕門辦事處的外圍千米處一塊密林內,空氣突然一陣晃動扭曲,像是某種東西,正把它們向外擠壓一般。而下一秒。一個黑色的人影,毫無預兆的驟然出現。這人影身材廋削,就身形看來,似乎還未成年。穿著一身黑色的盔甲。材質特異,即使有光線照耀在上面,也沒有哪怕絲毫的反光。
那人影甫一出現,就在林中快速地穿梭著,向城南郊區處疾奔。身周的護體真氣,在黑夜中,帶起一道靚麗地淡橙色的尾跡。而一刻,這橙色地光芒,就來到了南郊的倉庫區。
一年前的一場大火,曾經將這裡幾乎燒為平地。而現在雖然已經重建,不過規模上,卻要比以前小上許多。
那人影並未停留,身形一個瞬閃,再次跨越了千米距離。來到了倉庫區的中央處,某個偏僻無人地庫房之外。而無論是從辦事處潛出之時,還是進入這片倉庫區的這一刻,幾乎沒有任何人能發覺他的身影。
當人影走到身前這間庫房的門前時,一頭耀眼地紫發,和那令人窒息的絕美面容,頓時暴露在從倉庫內透出的燈光下。
這間倉庫,還是一年前,姜笑依用沖元丹速成八名金丹境的那間。不過附近的這一片,現在已經被他整個買下,明面上是做為他名下,一個物流公司的備用倉庫。實際上,卻是和他那兩名妖族手下,平時會面的地點。
這片庫房中,除了分佈在周圍的保安人員外,人跡稀少。而由於半年前的那場大伙的緣故,這個新建不久的庫房,暫時還未進入各方的視線範圍,故此還算得上是安全。
「應舜臣見過大人!」
那紫發少年。剛剛踏入倉庫的大門,早已在內中等候的鏡魅,就恭敬衝著門口的欠身一禮。而在他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年輕人,二十餘歲左右,容貌俊美不在紫發少年之下,眼中卻泛著血紅色的光澤。看到姜笑依進來,他目中寒芒一閃後,就當做未見一般,撇過頭去默默無語。
姜笑依笑著沖應舜臣點了點頭後,目光就被擺放在倉庫一角的東西吸引住。至於弧望月那惡劣的態度,他懶得去理會,也根本就不在意。
以煉妖鼎留下的靈魂烙印,來強制這些妖族為他效命,本就不可能做到讓他們心服口服。即使是表面上對他最恭敬的應舜臣,心裡只怕也是把他恨入骨髓。
只要能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這些虛的不要也罷。對他的態度再怎麼惡劣,他也能夠忍受。姜笑依也樂得讓這些永遠都無法對他出手的『忠實』手
以這種對他造不成任何實質傷害的方式,來舒一舒胸
姜笑依的目光所注之處,是四個形象各異的妖獸,只從其龐大的體型,就可看出,其等級至少也是A級以上。四隻妖獸合在一起,幾乎佔據了這間倉庫的大半面積。妖力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封鎖住,表面上一絲妖力和元氣波動也無。皆是雙目緊閉,處於昏迷狀態。身軀四肢,也圍繞著一條細細的金色鎖鏈。
「呵呵!望月。事情辦得不錯!這次你送來的這幾件貨物,可說是這半年來質量最好的!」親自以神識探測過這四隻妖獸體內地妖力量,姜笑依滿意一笑,讚賞地朝著弧望月點了點頭。
弧望月心中卻是難受的快要滴血,嘶啞著嗓音道:「不要以為以後還有,這已經是最後一批!別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只需要楚東妖盟中有食人劣跡的妖族即可!」話說到後面時,弧望月的語氣,卻不自覺的軟了下來。隱隱間,還帶著一絲哀求。:
姜笑依聞言,嘴角微不可察的冷然一笑,這種親手出賣同族的事,只要做了第一次,那麼第二次就不會太過抗拒。只是再使一些手段,花費一番功夫。就能讓對方乖乖就範。
不過,這妖狐應該慶幸。他沒有逼使對方,再繼續做這種事的想法。和憐憫無關。只是單純的因為眼前這妖狐,是他布在妖族之內地重要棋子。手下的妖族,如果失蹤太多的話,畢竟會惹人疑竇。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他也不想因為過分的逼迫,讓他和自己離心離德,辦事趨向消極。有可能的話,最好還是讓對方甘心情願為自己效力最好。
「放心!」信步踱到這四隻妖獸身前。姜笑依臉含微笑,一一將這四隻妖獸,吸納入煉妖壺內,語氣淡淡然地說道:「我既然答應了你,就絕不會食言。只要你的手下,再沒有劣跡,那也就不用再送到我這來。你只管安心在楚東妖盟內做事便是,聽舜臣說,現在你已經快被提拔為皓月省地三執事之一了?」
弧望月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雖然還是冷著那張臉,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他那如釋重負的心情。
姜笑依搖了搖頭,也不以為忤,轉頭把目光望向了鏡魅:「舜臣,交代你地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應舜臣卻不敢似弧望月這般無禮,一來沒有這個實力和本錢,二來,他是深知眼前這少年的可怕。「大人!關於辟邪陰陽塔地線索,剛剛有了些眉目,您所列出的那些洞府當中,我已經排除了大半,其中燕國和越國境內,各有一處洞府是在最近出世。而且這兩個洞府無一例外,都是由散修所發現,法陣保存完好,內中的物品卻全部丟失。我現在,就在全力追查這兩個洞府發現人的下落。不過,這需要一定地時間——」
說到此處,應舜臣偷望了姜笑依一眼,見對方並無不滿之色,才繼續道:「至於情報網方面,在楚國境內的這部分,我已經初步完成佈局。雖然因為時間和財力的關係,無法滲透到各方勢力的高層、不過,稍微大一點地動靜,還是能夠察覺到的。」
「還算不錯!」姜笑依頜首讚道:「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成績說不上完美,卻已大大超出我的預期了。舜臣,我發現你在這方面,確實蠻有天賦的。」
「大人過譽了!」應舜臣低頭應了聲,眼神微一閃爍。笑問道:「聽說大人十天之後,要和公冶仲謀弈棋平林山頂,可是想要和公冶家決戰?」
「嗯!確有此意,這次把你們叫來這裡,就是為了此事。」
姜笑依點了點頭,應舜臣的面色卻是一變。不像是公冶仲謀和彌亂那些人一般,只能憑空猜測。作為姜笑依檯面下實力的掌控者,他對於紫發少年的具體實力,以及這半年來,在暗中布下的那些棋子和佈局,可以說是最清楚的人。
雖然少年隱在暗中的實力,確實不弱,但想要憑此動搖公冶家,無異是癡人說夢。而且未等崀山那邊的法陣升級完成,這麼早就選擇動手,只怕那些暗地裡的那些佈置,多半是不能生效。若沒有什麼其他的底牌的話,勝算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應舜臣倒不是擔心姜笑依,只是因為靈魂烙印這種東西,是生死相連的。他們的死,對姜笑依或許沒有影像。但若是姜笑依出了什麼事,他們多半卻是活不成。一旦感覺不到姜笑依的存在,那留在靈魂烙印中的指令,會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怎麼?不相信我?對我的決定很奇怪,很不以為然對嗎?」仿似看穿了應舜臣在想些什麼,姜笑依臉上露出瞭然的笑意。
「呵呵!其實這次叫你們來,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想讓你們認識一下,你們的另一個同伴。我想,等見了他之後,你應該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他的右手掌心向外,先是一個金色小點,從他的手心處吐出。隨著那小點,離壺口的距離越來越遠。一隻渾身金炎的巨禽,出現在二人的視野當中。
而甫一離開煉妖壺的空間控制,巨禽的身軀就再次開始縮小收化、再次站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剛剛成年的男子,那渾身的金羽化作一套金色的衣物穿在他身上。額心處有一道緊閉著的裂縫,下面的雙眼,正茫然的打量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