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霞山,距離天闕門的山門所在七千八百里,隸屬大楚國日耀省。雖然名為山,卻不過是一座海拔不到四百米的小山丘而已。因是靠著唐楚二國邊界處,山下常年征戰連綿,因此人跡罕至。
這天雨後,在那怪石嶙峋的山腰,卻出現了一位身著紫衣的少年人,少年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面容只能算是水準以上,雖不出眾,但是卻令人印象深刻。因為少年的那雙如一汪寒泉般的黑色雙瞳,那種犀利仿似能透視人心般的眼神,任何人只要稍微看上一眼,恐怕畢生都會無法忘懷。
而少年的身後,則跟著一位身長七尺的中年大漢,身形雄偉,氣度沉凝。所站的位置,即不離少年十尺之外,也不會靠得太近。
在這兩人的前方,則是五個穿著同樣紫色的人,必躬必敬的底著頭,眼含敬畏的望著少年。
「他,就在前面的山頭上嗎?」少年問道,雖然年紀幼小,但當他問話之時,卻自有一股不容人違逆的威勢。
「是的少主!我們是在三天之前發現的他。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之後他雖然也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卻並沒有任何想要逃遁的跡象,只是停留在山頭不停喝酒,因為我等自忖不是其敵手,也只好在此等候高手來援。」「不想逃嗎?」疑惑的朝山頭打量了一眼,少年點了點後徑至向山上走去。「我明白了,你們就留在此地等候結果吧。方雄,你也是!」
那中年大漢,本是要舉步跟上的。聽得少年地這句話,不由眼露錯愕之色。心中掙扎了一翻後,還是停下了腳步。
「少主,那人畢竟是位准S級高手,精通魂力攻擊,還請萬分小心!」
「放心,我明白的。只憑他一個,還奈何不了我!」
儘管心理已有所準備,但是山頭上的情形,仍是大出少年地意料。
只見他這位素來都有著輕微潔癖的忘年之交,如今卻仰躺在滿是泥漿的地上,那素白色的衣服上也滿是污垢,頭髮亂蓬蓬的。顯然很久沒有去打理了。眼睛呆呆的望著天空。黃色的瞳孔內一片死寂地色澤。手中拿著一個酒瓶,時不時的往嘴裡灌著酒。卻有大半沒有灌道嘴裡。而是順著嘴角處汩汩如泉般流淌到身周的地上。
當然。這點還並不足以讓少年感到驚訝,讓他意外的是。白髮青年的修為,竟然已從金丹凝神期,衰退到了固丹期,這是修為即將全面荒廢的徵兆。
少年皺了皺眉,在白髮青年的附近,隨便找了一個乾淨一點地地方坐下。然後從青年身旁那七零八落擺放著地酒瓶中拿出一個,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百里,我以為你會逃地。而且不是極西之地,就是海外大陸。」
「很意外是嗎?」百里溪地眼中,總算恢復了一點光澤:「呵呵!可是我為什麼要逃?這個世界上,我已再無親人.數十載寒暑之功所換來地修為,也因為無法抵抗心魔,而接近荒廢。我百里溪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
少年訝異的深深看了百里溪一眼,說道:「你地道心的向來堅定,就連我老師也曾稱讚過。既然會產生連你也無法抵抗的心魔,看來你的這次天闕門之行,是受了很大的打擊的樣子。」
「何止是打擊!」百里溪苦笑,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頓時眼現痛苦之色。「那天的情形,我至今都無法忘懷。那個少年的刀,實在是讓人又驚又懼!只有親身面對過他的人,才能清楚瞭解他的恐怖之處。」
「席白,此次盜取辟邪陰陽塔的任務失敗,我自知已經斷無生理。不過,看在我們之間的交情,看在極西之地我護你十年的份上,你能不能答應我這將死之人一件事?」
「哦?說來聽聽。」少年的目光閃動,卻沒有馬上答應。
「幫我殺一個人,天闕門的姜笑依!」提及那個名字時,百里溪的神情忽而變得歇斯底里起來,目中露出深刻的恨意。
「姜笑依?呵呵,聽起來,像是個女人的名字。你就是敗在他的手裡吧?」少年笑了笑,而後面色就沉了下來。「不過,對不起呢!百里,我拒絕!因為我想不出我有什麼必須得答應的理由,而且現在,可不是再去招惹天闕門的好時機。」
「哈哈!你的性格,果然跟主人一模一樣!」百里溪發出嘶啞的笑聲:「不過,你會答應的!」
「知道嗎?席白,那個叫姜笑依的少年,現在跟你是同齡哦且,呵呵!他還跟你一樣,擁有三大神級能力的一種,不過卻是空間掌控。現在的修為雖然是通脈後期,但是道力量卻比真人境還要雄渾,還要綿長。而他的智慧,在我看來也不在你之下。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還不感興趣嗎?」
「而且自從道法學院出來後,我就有種預感。相信我,席白,如果你現在不除去他,那麼等那傢伙羽翼長成,將會是你的終生之敵!」
「空間掌控,比真人境還要綿長的真氣?聽起來倒是很有趣的。」少年果然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神情。「百里,你把你們進入學院後,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跟我說說。特別是有關他的事,最好要詳細一點。」
中年大漢和那五名紫衣人,直到三個小時之後,才看到少年從山上走了下來。不同於上去之時的面無表情,少年現在的眼中,充滿了興致昂然之色。
「少主。那人,那人現在怎麼樣了?」
當少年經過之時,其中一名紫衣人吞吞吐吐的問道。
「上去幫他收屍吧!他地家族和老師。到底為師傅效力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要撿個好點的地方安葬。」少年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那中年大漢連忙急步跟上。
「少主,您現在地方向,是不打算回去嗎?」
「嗯!先去天闕門一趟。我想去那裡看看。」
「可是,主人他已經三番五次派人召您盡快趕回了,到時候如果責怪下來?」
「放心吧!方雄,我知道分寸。更何況師傅他要辦的事,我現在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少年這麼說著,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天闕門山門所在的方向。
終生之敵嗎?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才好。
道法學院四區的某個露天訓練場。在休息區。李道通正用手抱在腦後,四仰八叉的看著天空那藍色的護罩。嘴裡不停地呢喃著什麼。若是仔細傾聽。便可知他嘴裡現在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句:「這該死的護罩。什麼時候才能打開?老媽啊,我真的好想你。」
坐在他身旁的李凌香聽得心中煩躁。猛的在堂弟腰間的軟肉上狠狠一掀,說道:「道通,你就不能安靜一點?這次可是阿笑和英雄全力一搏,你要是害我分神錯過了什麼精彩的,我非撕了你地嘴不可!」
李道通地嘴角一撇,不屑的說道:「切!老姐,他們兩個不全力還好,若是全力以赴,一個是打不動地烏龜殼,一個是怎麼打也打不著地逃跑專家,這種戰鬥,有什麼好看地?」
「說的也是。」李凌香聽堂弟這麼一說,頓時也洩了氣,學著李道通仰頭躺下。整個休息區內,也只有姜笑雲,仍在興奮地不停給場中激鬥的二人加著油。就連姬傲穹,雖然眼睛仍看著訓練場內,但是眼神卻已渙散,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而場中的情形,也確實跟李道通所說的差不多多少,打鬥雖然激烈,但確是無趣之極。
沈英雄的金屬掌控,在蚩尤的指點之下,早已經進化到了第四階。不但可以在戰鬥時,全身覆蓋著一層鐵皮,而且他身體的任何部位都可隨意金屬化,還都是非產罕見的堅硬金屬。這種防禦力,即使修為戰力高他一兩個級別,也休想打得動他。
而此時在他的的身周,竟還有著一層厚厚的堅逾仙兵的石質盔甲,這使得他的防禦力,上升到了一種極為變態的程度。
若是別人,長時間的同時使用這兩種道力量消耗極大的能力,必然會支撐不住。但是他沈英雄身為妖魔封印體,體內的道力量,可是常人的十餘倍!這點道力消耗,自然不成問題。
可是這種變態的防禦,卻還不是最讓人惱火的。令李道通和李凌香他們最忌憚的是,身上披著這麼厚一重石甲的沈英雄,在速度上非但沒有降低,反而增快了幾分。
沈英雄從姬傲穹以風推動身形的奔騰術法決中受到啟發,以腳下的土石做為輔助力量,自己創造了一門結合姜笑依所創的幽影蛇步,以及自身控土能力的奔騰術。既保留了幽影蛇步在騰挪閃避方面的專長,又沒有了速度方面的劣勢,可說是二者兼顧,而這種奔騰術,就連姬傲穹也是忌憚非常。加上他那基於雄厚的道力,而綿綿不斷的道法攻擊,於是李道通他們幾人,一致的在他那最老實的人之外,又給他加上了一個新的外號,那就是——能夠移動的戰鬥堡壘!
當然,速度這種東西,即使再怎麼快,對姜笑依來說,也是沒用的。擁有瞬間移動能力的他,可是隨時隨地的出現在移動範圍內的任何地點,哪怕是光,也快不過他。
不過面對沈英雄,姜笑依也有著煩惱。因為他即使是用上凝液期之後的靛色刀勁,再加上次元刃,也不能完全砍穿沈英雄的全部防禦。他的月冥刀,雖能進入沈英雄的體內,但是那已經金屬化的身體,卻會自動的從上下兩上方向擠壓,把刀刃緊緊夾住讓他不得寸進。而這時候,沈英雄已經可以反擊,即使強如他者,此時也不敢久留,直面身為蚩尤的妖魔封印體的變態道法攻擊力,只得匆匆以瞬移能力移開了事。
因此,場面上看來,姜笑依雖然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想要擊敗沈英雄,卻是很難很難。就如李道通先前所說的那般,一個是打不動的烏龜殼,一個是怎麼打也打不著的逃跑專家。
所以說,沈英雄的實力,已經能夠和姜笑依正面相抗的說法,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而這樣人,在學院內還有一個,那就是冉真。不過與沈英雄不同的是,這個三零零一宿舍最為好戰的傢伙,必須等到動用強化能力數分鐘後,才有資格夠達到讓姜笑依頭疼的地步。
鬱悶的把月冥刀,從沈英雄的後背處刺入,不出意料的是,刀身果然有被沈英雄金屬化的肌肉假住。姜笑依可以清楚的預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沈英雄反擊,自己瞬移撤退,沈英雄再以液體金屬能力修復傷口,而後自己再次像這樣攻擊——這樣的情形,在今天已經重複發生了無數次了。他現在也在懷疑,今天答應沈英雄的一場全力以赴的實戰,到底有沒有意義、
不過,當沈英雄反應過來,操縱兩道巨大石針刺向身後,並且右手肘關節處伸出一道銳刺,向身後撞擊之時,卻發現這一次,姜笑依並有閃躲,而是呆呆的望著天空。
沈英雄皺了皺眉,微一彈指,那兩根石針就重新化為了石頭,跌入地下。三年以來,B級以下的道法,他早已練到了操控自如的地步了。
收回了肘關節的金屬刺,沈英雄也望向了天空,那裡的藍色護罩,赫然已消失不見。
這一刻,不止是他們,整個學院內,幾乎人人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