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五卷 乾坤萬里一掌中 第七章
    許昌。

    徐晃的接連幾封急報,讓賈詡的擔心最終化為了現實————一直與曹軍對峙於穎水的劉備、張飛大軍突然掉頭西進,幾乎是完全視徐晃為無物。據徐晃的探察估計,劉備、張飛大軍的兵鋒,很可能是指向陽城。

    由於擔心敵軍可能行聲東擊西之計,徐晃在一時之間也不敢輕易做出反應,只能派遣本部騎軍沿穎水北畔巡防,同時急遣快馬向曹操通報此事……

    「目下雖還不知滎陽境況如何,但如果劉備真的攻克了滎陽,雍、司兩州的局勢就大為不妙了……」賈詡拈著鬍鬚,聲音低沉地說道。

    「賈大人是不是有些過慮了……」曹彰顯得有些不以為意,「就算滎陽丟失,劉備也無法真正威脅到關中————只要虎牢關一天在我軍之手,司隸就萬無一失。西邊有妙才叔父鎮守,又有潼關、武關、函谷關之險,馬岱、呂蒙、張任等輩豈能囂張猖狂。

    曹休等人紛紛點頭,表示對曹彰分析的認可。

    「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荀攸蹙眉說道,「如若滎陽失守之後,劉備直接強襲虎牢,叩擊洛陽。便會形成四路敵軍東西夾擊雍、司兩州之勢————馬岱、呂蒙、張任,加上劉備自己這一路,其實際兵力,恐怕不會下於十五萬人。相形之下,雍州夏侯征西那裡有近五萬人,司隸曹洪將軍那裡有三萬人,總兵力不過八萬上下。

    面對兩倍之敵,且我軍需要分駐多出隘口要衝,兵力相對分散。防守雍、司,並非易事!」

    「若劉備當真意在雍、司,這其中恐怕還會另有陰謀……」豫州刺史滿寵點點頭,接著荀攸的話頭說道。」集結數十萬大軍合圍許昌,如果只為故佈疑陣,那只能說明劉備是處心積慮已久。實在是無法斷言,劉備是否還設有其他陰謀。寵以為,對雍、司兩州的防務斷不能掉以輕心……」

    「荀大人、滿大人實在是太多慮了,劉備未必真是想謀取關中……」許攸嘿嘿一笑,睨然自得地說道。

    「子遠有何高見?」曹操眉頭一皺,沉聲詢問道。

    曹操對許攸的狂態素來不喜。但這不影響他聽取許攸的意見。許攸的人品雖然不佳,但在某些時候確實能夠計出常人意料之外。

    「以攸之見,南賊很可能是故意擺出這番架勢……」許攸刻意將話頭頓了頓,目光在廳內眾人身上掃視了一番後,才繼續說道,「目的……則在於分散我軍,尋覓渡越穎水的良機。劉備知道在徐晃的嚴防死守之下,己軍無法強行突破穎水,便欲以攻擊洛陽幌子,令丞相派遣兵馬增援關中。如此一來。他便能乘虛渡穎水。直接威脅許昌。

    當然,他也有可能在半途中安排埋伏,等待我救援關中地兵馬自送入圈套之中。再者。丞相和諸位也莫要忘了,關羽、趙雲、黃忠的大軍仍在對許昌虎視眈眈,誰敢擔保,劉備此舉,沒有為關、趙、黃三人營造機會的意思在內?」

    仔細一思索後,曹操也不得不承認有這樣的可能。但賈詡、荀攸、滿寵所做的分析也同樣不容小視————虎牢關雖是天下雄關,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美譽。但身為兵法大家的曹操知道,天下間沒有什麼攻不破的雄關險隘,問題只在是否有足夠地實力。並能尋出有效的方法來。

    而劉備,恰恰是既有這個實力,麾下也不乏能夠尋出辦法的文臣武將。

    更要命的是,只要劉備奪取了滎陽,甚至可以對河內、河東兩郡形成威脅。隨著司馬懿身份的完全公開,曹操統治下那個曾經堅若磐石的河東郡,如今已形同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以曹操的智計,只要定下心來稍稍思索,並不難看穿司馬防、司馬朗、司馬懿父子三人合演的那一出「絕妙好戲」但問題在於。縱然看穿這一切,曹操也無法拿司馬氏開刀。

    當日司馬防父子曾一連三次上書許昌,專為司馬懿「叛逆」一事,向曹操請罪。司馬朗甚至在四次請辭未獲准許的情況下,「演」出了一場跪宮門懺悔請罪地好戲。

    司馬氏地動作越大,曹操越不能真的降罪,反而要好言加以勸慰。

    不過在同時,曹操也悄然地對河東、河內兩郡的官員進行了撤換,不聲不響地削弱司馬氏及與之往來密切地各大門閥在本地的控制力、影響力。

    但司馬氏等門閥世居河東,延續十數代、乃至數十代,早已根深蒂固。一時片刻內,根本不可能達成目的。偏偏劉備的北伐在休戰協議結束僅僅三個月後,就以空前的規模突然展開了。

    曹操能夠想像得出————如若劉備的兵鋒真的進入河東、河內兩郡,包括司馬氏在內的諸多門閥,會有多少在第一時間內,選擇改換門庭。

    出兵增援滎陽、乃至關中,許攸的分析的那幾種後果就不能不考慮在內;如果不出兵,關中、河東、河內都有可能出現大地變故……完全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如果兵力充足,自然就不存在任何問題,但關鍵是兵力不足。

    側著頭,曹操抬起右手用力摁著太陽穴,忍耐著一波又一波的抽搐性劇痛,面頰的肌肉甚至微微顫抖著。

    近來的過度勞心勞力,讓曹操頭風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每次帶來的痛苦簡直讓人求死不能。

    「丞相,您無礙否……」看出曹操神情不對,賈詡、荀攸、滿寵幾人立時急切地詢問道。

    「來人,快傳大夫……」曹彰也察覺了父親的異樣,急忙大聲呼喚起來。

    「……不必……」忍耐著劇痛,曹操微抬起左手。

    所有地聲音嘎然而止,已經走到廳門口的曹彰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荀攸、賈詡後。揮手示意門外的大夫、僕婢退下去。

    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後,曹操疼痛稍減,如同還魂一般長出了一口氣,抬頭繼續主持軍議:「文烈,你即刻集結兩萬精兵,兩個時辰後隨我一同救援滎陽。」

    「丞相,您坐鎮許昌執掌大局,豈可輕出。休不才。願獨自領軍救援滎陽!」曹休立即跨前一步,單膝跪地請命道。

    「丞相,曹將軍所言甚是……」

    曹操一抬手,決然說道:「我知公等好意,但此去滎陽救援,非比尋常戰事。張飛那廝狡詐異常,稍有不慎便會中其算計。若我不親出,實在無法安心。不必再行勸諫……」

    頓了頓,曹操對賈詡、荀攸、曹彰幾人說道:「文和,你隨我出征。許昌大局。便由公達執掌。子文。你從旁協助公達,一切皆聽公達吩咐,不可鹵莽行事。」

    「是!」見曹操態度堅決。三人只能應聲領命……

    兗州,梁郡,虞縣喧囂的喊殺聲逐漸隱去,深夜重新回歸安憩。

    關平掀簾匆匆進入帥帳,躬身份別向關羽、諸葛亮行了一禮後,朗聲稟報道:「父帥,偷襲的曹軍業已被擊潰,斃俘敵兵近200,我軍陣亡40餘人,重傷10餘人。」

    丹鳳雙眸陡然睜圓。精芒四溢,關羽冷然喝罵道:「夏侯惇這匹夫,簡直便是那附骨之蛆!」

    「看來夏侯惇是一意想挑起君侯地驚天一怒……」諸葛亮搖動羽扇,輕笑著說道,「不過,僅憑如此拙劣的手段,夏侯惇也未免太過小覷君侯了。」

    如凌厲的寒冬裡拂過一陣春風,關羽冷冽的鳳眼中突然浮現一絲笑意,淡然說道:「孔明。你也勿需以此法來提醒我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也不做回答。長時間的相處後,諸葛亮對關羽的性格脾氣把握得一清二楚,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又該以什麼辦法來達到勸諫的目的。

    「大哥、三弟已經開始進擊滎陽,料想曹操也該有所反應。我等差不多也該動手了。」關羽揮手示意關平先下帳去休息,捋髯對諸葛亮說道,「與夏侯惇匹夫在梁郡糾纏了這麼些天,著實比連場大戰還要令人疲倦。」

    諸葛亮點點頭,笑著說道:「天明後,亮便著人聯絡趙子龍、黃漢升、魏文長、李正方、郝伯道幾部兵馬,配合君侯大軍行事!」……

    與大哥一同引領先頭大軍抵達滎陽城郊時,陸遜已攜歸降地滎陽文武官員恭迎了小半個時辰。

    此次急襲陽城、滎陽的重任,是由陸遜一力承擔,而他也沒有辜負我和大哥的信任。

    雖然兩城守軍的實力相對有限,但陸遜奪城的乾脆利落卻是讓人讚歎不已————內應加夜襲,克陽城。拿下陽城後,陸遜只是找幾位歸降官員隨意問了些問題,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奪取滎陽的線索。

    經一番曉之以勢,動之以利後,幾位出身衛閥、崔閥的官員主動跟隨陸遜大軍行動,最終成功勸說鎮守滎陽的本族文武官員開城獻降。

    滎陽的得手,意味著整個大分割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曹操治下的州郡,屬於河南地那部分,已徹底被切成兩瓣。

    中原是一瓣,關中、關西則是另一瓣……

    後繼大軍陸陸續續朝滎陽急進之時,我和大哥已經開始召集陸遜,及其他先期到達的將領了進行下一步的軍議。

    截止到目前,戰略計劃的實施還算是順利,但卻不可有絲毫的鬆懈。察覺到我軍的實際意圖,對曹操而言只是時間問題罷了。以他之能,相信很快就會有應對之策。

    如果不能趕在他的反制措施來臨之前,佈置好一切,我方戰略仍有功虧一簣的危險。

    我軍……必須要與時間競賽……

    「滎陽易手的消息,應當已為洛陽方面所察。據斥候回報,虎牢關上的防備已明顯加強,同時洛陽方面還有朝虎牢關增兵的跡象。」陸遜指著沙盤,向眾人介紹著最新的情況。

    「虎牢關原本駐軍就有萬人,增兵過後,恐怕要達到兩萬人上下!」龐統捧著一個小巧的銅製暖爐來為身體取暖,鼻音稍顯得有些重,「強攻虎牢,怕不會是件輕鬆的事情。」

    雖然已經是初春,但氣溫仍然沒有明顯回升,加上滎陽這一帶位置比較偏北,身體不甚強壯的龐統對此還是無法習慣。

    在龐統下首,司馬懿卻已將那身厚重的裘袍脫了下來,換上了一身適合春季的錦布衣,這讓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強攻不易,但想計取恐怕也不太可能……」司馬懿沉吟著說道,「司隸曹軍主將曹洪性情急噪,放在以前倒是一個很好利用的機會,可以設法激其出戰,而後尋機襲關。但在眼下,面對主公數十萬北伐大軍,曹軍全面受迫。任何一處出現疏漏,都有可能使曹軍整條防線崩潰。曹操知道這一點,他也必會提醒曹洪注意這一點。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曹洪怕是不會主動出關接戰。」

    「可惜黃河還沒有完全解凍,水軍過不來。要是甘大哥能到這裡,攻打虎牢關就沒有那麼艱難了……」凌統輕歎一聲,很是遺憾地說道。

    凌統的話不無道理————虎牢關能夠扼陸路的要衝,但卻控制不住北面的黃河。由滎陽往西的黃河,河水湍急奔騰,沒有結實的船隻和技藝嫻熟的操船人,想要施渡行船危險極大。在北方。恐怕沒有幾個人敢於冒這樣地風險。

    不過,這卻難不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船上渡過的錦帆水軍,連險惡至極的長江三峽在甘寧眼裡也算不了什麼。

    近年來,隨著新型戰船的陸續建造配備,甘寧甚至嘗試過遠離近海,到更廣闊的大洋中巡行。雖然失敗了好幾次,損失了數十艘大中型戰船,但甘寧已經有了很大把握進行遠洋航行。

    但正如凌統所說,黃河中下游還有幾個河段存在大面積冰凍,錦帆水軍主力想參戰是有力使不上。此外。曹操對錦帆水軍也做了相當防備。

    「既然無法計取。索性就不去費這心思……」我拍了拍大腿,不以為意地說道,「強攻就強攻。反正早先就已為強攻虎牢做了準備。而且,虎牢關也不是沒被攻破過……」

    大哥展顏微微一笑,臉上流露出一絲對當年的回憶神色。

    事實上,二十二年前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時,率先打入虎牢關的就是我們三兄弟。(借用的演義,大家不要太追究,呵呵)……

    後繼大軍基本趕到滎陽時,細作也送來了兩條消息————首先是駐防穎水地徐晃部曹軍似乎少了近一半。

    此外,有大隊曹軍正朝滎陽方向趕來,兵力可能不下於三萬。

    很顯然。這正是曹操對我軍行動做出的反應,而且手筆不小。

    形勢已經相當緊迫,我當即與大哥統領大軍兵進虎牢關,直指洛陽。同時,安排陸遜領偏師兩萬人,負責與曹操糾纏……

    急行一日半後,我方主力大軍六萬餘人進抵虎牢關。

    沒有做絲毫的休息,我當即與大哥一同前往關前察看軍情。

    虎牢之名始於周時,傳周穆王射獵於圃田。將獵獲的老虎豢養於此,因而得名。

    「控東西之咽喉,挾南北之橋樑」虎牢是東去齊魯、西至秦隴的咽喉要衝,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歷朝歷代均在此設置關隘,戌兵固守,商賈往來,路人穿梭。

    「天鎖中樞,控地四鄙」虎牢關北臨奔騰湍急、一瀉千里的黃河,南依逶迤起伏、墨潑黛染的嵩岳,大伾、浮戲、廣武三山綿亙,群山為壁,大河為壕,山壑溝癤之中,一條官道蜿蜒其間。上天造化之偉力,鑄就了虎牢泥丸封關之勢……

    與細作稟報的情況相仿,虎牢關駐守曹軍已經進入了十成十的戒備狀態。雖然以粗略的觀察實在難以確認曹軍地確切數量,但僅憑曹洪本人出現在關上這一點,我就敢斷定至少半數以上地洛陽守軍已經來到了虎牢關。

    我軍攻破虎牢關,則司州唾手可得:曹洪守住虎牢關,則可保司州無虞。

    不過,眼前的虎牢關,還真是讓人有倒吸一口涼氣的感覺。

    這道森然聳立地雄關,簡直就如同一道鐵閘死死地鎖在山壑之間,將西去的官道完全地攬入懷中。高逾八丈的青石城牆,讓大部分雲梯根本連夠都夠不著關上。

    關上更林立著無數箭樓,憑藉著高度優勢,盡可能地讓弓弩射程發揮到了極限……

    「曹操至少加高了兩丈……」大哥駐馬眺望著遠處的關隘,語氣略顯複雜地輕歎道,「記得當年,虎牢關好像不超過六丈高。八丈高的城牆,也算是此生僅見了……」

    我輕點了點頭。

    雄關如鐵,固若金湯……這些詞彙加諸在虎牢關身上,是再恰當不過了。如果不是有了相當充足的準備,我絕不會強行攻打這座雄關,否則便等同以卵擊石。

    天下雄關出虎牢!誠如斯哉!……

    夏侯淵對呂蒙、張任兩人的痛恨簡直是到了極點。

    呂蒙狡詐陰狠(相對於夏侯淵而言)————在進擊長安的路線上,呂蒙給夏侯淵玩了一個雙重的聲東擊西之計。他反利用夏侯淵對雍州地形的熟悉,大張旗鼓地兵進子午道,讓夏侯淵產生「聲東擊西」地錯覺。為了做的更加逼真,呂蒙甚至真的安排了半數兵馬偃旗息鼓自駱儻道而進,並將子午道一路的聲勢造的更大,但卻不做實質性前進。

    成功地迷惑住對手後,呂蒙親自引領精銳兵卒狂飆急進,在一個出人意料的時間裡突然出現在夏侯淵安排扼守谷口的2000精兵面前。曹軍雖然並未混亂崩潰,甚至組織起了有效的防禦,但在呂蒙不惜傷亡的三個時辰連續強襲下,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但呂蒙地狡詐陰狠還不僅僅體現在這裡,他突破子午道後,一面安排主力叩擊長安,吸引夏侯淵的注意,同時自己卻親率少部精兵,在細作的引領下長途急進一百餘里,抄到駱儻道的背後,以不到2000人的兵力對扼守道口的4000曹軍發起突襲。

    激戰兩個時辰後,呂蒙成功擊潰兩倍之敵,打通駱儻道,為另外一半兵馬掃除了障礙。

    得到呂蒙的傳書後,領軍自駱儻道以作偽兵的呂岱,當即強行軍急進。

    利用長安傳訊夏侯淵至夏侯淵回師所形成的時間差,呂蒙甚至利用潦水組織了一道防線,堵住了夏侯淵回師的道路。

    面對這一連串的變故,縱然是身經百戰的夏侯淵,也產生了無法置信的錯愕感覺。

    只不過是稍稍看輕了呂蒙,只不過是對呂蒙的進軍路線稍稍產生了些誤判,只不過是與張任糾纏得稍長了一些,戰局居然出現這樣驚人的變化。

    似乎只是一夜之間,夏侯淵就徹底喪失了優勢。

    而張任的死纏爛打,也同樣讓夏侯淵惱怒至極————如若張任不是這樣韌性十足,至死也糾纏不松,夏侯淵本可速戰速決地返回長安,讓呂蒙沒有半點機會。

    更可氣的是,幾乎被打殘的川軍居然在張任率領下,膽大到近乎癡傻地尾隨夏侯淵,追擊了下來。

    打不死的張任,打不死的川軍!

    如今,狡詐陰狠的呂蒙、死纏爛打的張任一東一西地,與夏侯淵僵持在了潦水。

    近在咫尺的長安,卻只能對這場即將到來的血戰作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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