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頭、鐵腿、豆腐腰,正是田豫軍的目前的狀況。
趙雲身經百戰,善於判斷戰場的形勢,當田豫軍因勢頭過猛而出現散亂脫節時,第一時間就被他敏銳地把握住了。
疾速如風,迅猛如火!
風騎軍的攻擊完全應得上這八個字。
兩曲風騎軍在趙雲統領下,猶如一把銳利無比的鋒矢,斜向直接插入敵軍的要害。
風騎軍的切入點,正是田豫軍的結合部——前方的兵馬正對荊州軍黃忠部狂攻猛衝,後方的人一時間卻還沒能跟得上去。
趙雲靈活地引領著風騎軍左閃右馳,如同揮舞自己的手臂一般,巧妙避開了敵軍弓箭手的覆蓋範圍。
飛揚的馬蹄踏起漫天的煙塵,轟隆的蹄聲撼動著人心,在無數曹軍士兵無奈的目光中,風騎軍呼嘯而入。
鋒利的戰刀齊刷刷高揚,如山、如林、如鐮……
「侵掠如火!」風雪銀槍刺穿第一個「獵物」的咽喉時,趙雲龍吟虎嘯般的怒吼自戰場上空迴盪起來,「破軍!」
捂著喉嚨倒地的曹兵甚至沒能看清這索命的一槍是如何刺出的,隨即地他的身體就如落葉一般被更多地戰馬踏過。
「破軍!」數千風騎兵的齊聲狂吼,令天地色變。
初一接戰,曹軍就頓生泰山壓頂的感覺。
被攻擊的部位實在太過難受。曹軍想要反擊都無從下手前方的兵馬正與荊州軍步卒糾纏,自然無法回身接戰。薄弱的中軍被一擊中地。想要前進卻被風騎軍所阻,硬抗只能是送死,無奈之下只好向後軍靠攏。
殊不知,這正是趙雲所希望的。後軍向前,中軍卻被迫向後,兩部曹軍極其無奈地「混撞」起來。
趙雲長嘯一聲。奔騰的騎軍狂潮突然一分為二,同時轉向,一向左,一向右,緊緊尾隨著意欲會合後軍的田豫中軍,劃著外弦月一樣的美妙圓弧。如同巨大的口袋生生將曹軍切割分離。隨即包圍、獵殲……
被自家人衝散了陣型隊列,無奈的曹軍士卒只能各自為戰,胡亂地抗擊著風騎軍地衝擊。然而,在平原地形,步軍以散陣對抗騎軍,簡直無異於螳臂當車。
近戰步卒徒勞地揮舞著刀槍,弓弩兵們根本無法在這混戰的情形下引弦射擊。而且,敵騎軍最喜愛的「獵物」就是他們。面對幾乎沒有近戰能力的弓弩兵。騎兵們甚至連揮舞戰刀都不需要,只憑戰馬的撞踏就能成事。
田豫一面領軍與黃忠拚死搏殺,另一面也在密切關注著身後的情形。風騎軍的攻擊一經展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速傳令後軍,讓他們緊縮陣勢防禦。不必急於跟前軍會合!」聽斥候稟明情況後,田豫幾乎沒有猶豫地喝令道。「一旦敵騎軍轉而攻擊前軍,後軍再從後策應。」
斥候離去之後,田豫仍然感覺不放心,又急令幾名親兵北上傳遞同樣地命令。
田豫是幽州人,曾經在公孫贊麾下效過力,跟趙雲雖無深交,卻也並不陌生。趙雲那天下罕有的騎戰指揮能力,田豫是再知道不過了。
前軍已被黃忠死死頂住,想要取得突破實在是困難無比,中軍、後軍居然又被趙雲打得龜縮死守。
「韓遂,死你娘的!」面對如此窘境,饒是田豫這樣的冷靜將領,也忍不住怒罵出聲。
「去死!」許褚一聲暴喝,碩大的山君刀勢如奔雷,重重地砍在一名虎槍兵的胸口。
千鈞之力的重擊下,堅韌無比的籐甲居然沒有被完全砍開。然而,籐甲內的虎槍兵卻沒能經受住巨大的撞擊力,當場胸骨斷裂,身體後飛的過程中已然斷氣而亡。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口、眼、鼻、耳中滲溢而出。
同伴的慘死,並沒有讓其他虎槍兵鬥志喪失,反而更激起他們的凶性。
都尉於真面目猙獰地厲喝道:「長槍絞殺陣型,殺了他!」
正對許褚的數十名虎槍兵迅速改變隊列,成扇形將這悍敵圍困起來,幾十桿丈四長槍分上下兩層,密密麻麻地刺擊而來。
許褚藝高膽大,渾然不懼地將手中巨刀揮舞得如同風潑一般,左格右擋,風雨不進。甚至有7、8桿長槍因為承受不住山君刀上傳來的巨力,被蕩得脫手飛出。
饒是如此,卻沒有一名虎槍兵退縮,他們依然悍不畏死地對許褚狂攻猛刺。
千餘名虎衛軍一手持巨大的皮盾,一手揮舞著四尺來長的環首刀,悍勇異常地與虎槍營以攻對攻。
這些虎衛軍都是從幾十萬曹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身體最為魁梧,作戰最為悍勇之人,更有曹營第一猛將許褚為統領。戰力之強悍,比之虎豹騎也不惶多讓。
兩支步軍勁旅,如同兩隻發狂的猛虎一般,咆哮著廝鬥在一起。
虎槍營被虎衛軍牽制住後,其餘曹軍立覺壓力大減,被壓制的攻勢頓時又變得猛烈起來。
但這勢頭,很快又被龐德、馬休的鐵騎所打斷。
以龐德為雁頭、馬休為雁尾,2000餘鐵騎列成三疊式的雁行陣,每層相隔50步左右,自側面呼嘯狂衝而來。
鐵騎的攻擊如同車輪滾滾。一疊接一疊,時間掌握得極好。第一層雁行突破敵軍之後就立即掉頭散開,下一疊雁行陣接踵而至,持續不斷地突襲著曹軍。
曹軍雖然奮勇力戰,但騎兵較少地劣勢逐漸地顯現出來。當曹休騎軍被纏死後,趙雲和龐德的騎軍衝鋒,逐漸地傾斜著戰局。
土山上
「丞相。戰局不妙啊……」賈詡皺著眉頭對曹操說道,「是不是再派人催促韓遂一下。他再不參戰,大局堪危!」
曹操的目光所駐留處,正是許褚虎衛軍與虎槍營鏖戰的地方,那裡似乎仍呈現著僵持局面。聽了賈詡的提議,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凝望著遠方。
「哎∼∼!」賈詡無聲地暗歎一聲。神情略顯複雜地再朝北面看了看。
突然間,大地異常地輕顫起來,如悶雷的轟隆聲,從遙遠的北方隱隱傳來
賈詡精神一振,急忙側耳聆聽。曹操也有所察覺,轉身仔細分辨著什麼。
片刻後,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眸中的喜色。
韓遂終於動了!
韓遂還是來了!
居高臨下。我不甚費力就看到了地平線上那一片迅速移動地陰雲,和沖天而起煙塵。
那是萬數以上的騎軍才能掀起的煙塵!
時至此刻,戰局的進展正如我所預料的一般——人數佔優的曹軍,非但未能壓制我軍,反倒被我軍所壓制。
再給我兩個時辰。這場決戰的勝利者必然是我軍。
然而,韓遂來了。勝利地天平在一瞬間發生了逆轉。
「士元,你留在山上,代我統籌戰局!」韓遂已經參戰,我再也不能穩立碴峨山了。
「將軍,您……」龐統迅速領會了我的意思,張口欲勸。
「士元,這是我的戰場!」抬起手,我只說了一句話。
龐統默然片刻,點了點頭,拱手說道:「將軍,且請小心!」
留下了數百名士卒護衛龐統的安全,我領著手中最後的預備隊
狼牙營,加入到北線戰場。
號角聲越發急促激昂,幾乎能將人的心揪到嗓子眼。
兩萬餘鐵騎排成一個龐大無比的錐行陣,放蹄疾馳在遼闊的平原上,奔騰地洪流一直向後延伸著,無邊無際,根本看不到盡頭。
大地在鐵蹄的踐踏下,只能做著怯弱的呻吟,顫抖著自己的身軀。
閻行一襲玄色重甲,策馬奔馳在巨錐的最前方,銳利地鷹眸中滿是嗜血的狂熱戰意——被趙雲擊敗地恥辱,今日終能夠徹底地洗刷了。
「踏平敵軍!」閻行一馬當先衝入混戰的殺場。
「有我無敵!」蛇矛高舉向天,我縱聲狂吼,領著親衛直迎鐵騎洪流而去。
「有我無敵!」趙雲振臂高喊,風騎軍縱情呼應……
「有我無敵!」花白的長髯蕩起陣陣微波,黃忠虎嘯山林。
「有我無敵!」龐德、馬休、陳到……
數萬軍卒聲同一人,氣沖凌雲的吶喊驚動長空,熱血與豪情充溢在整個戰場。
縱然你鐵騎萬千,我有熱血一腔慨然以對,死生何懼!
排山倒海的狂潮鐵騎掠過,戰爭自這一刻進入熾熱,進入完全的大混戰。
我軍、韓遂鐵騎、曹軍,三方十二萬大軍在這方圓不足40里的土地上,展開了慘烈無比的廝殺。
濃郁至令人頭暈目眩的血腥氣息,隨著飛揚的煙塵,沖天而起。
天空中密佈的陰雲,正如那漫天諸神,冷眼觀望著人間這慘絕的景象
遙望著鐵騎縱橫馳騁的驚人場面,曹操眼中神色極其複雜,似喜、似驚、似羨、似忌……
「好堅韌的荊州軍!」賈詡感歎的卻是另一件事,「面對如此猛烈的衝擊,他們居然還能挺得住!」
「到此為止了!」曹操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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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條英勇的生命在眼前消逝,我整個人似乎都變得麻木了,亦或被稱為進入忘我狀況。
蛇矛幾乎是機械式在手中揮舞,如颶風狂捲千軍。
也不知是第幾十騎在蛇矛下化為碎肉後,西涼鐵騎們也變得畏懼起來,不敢再近身攻擊,只以投矛遠遠地投擊。
這一戰,絕對可稱是「我」有生以來,所經歷最慘烈的一戰。
鬱結之氣不斷在胸口凝聚,空氣也那麼的窒悶,緊握蛇矛的雙手青筋完全暴突出來。
「吼∼∼!」片刻後,我終忍不住仰天狂吼起來,聲如炸雷,直衝九霄雲上。
整個戰場在一剎那陷入了奇怪的寧靜之中,由極動轉為極靜,顯得那麼詭異。
瞬間後,回神的三方士卒再次投入廝殺之中。
烏騅感受到我的心情,龐大的身軀突然直立起來,僅以兩條後腿支撐一人一馬的重量。
「咚∼∼!」前蹄落地,地面彷彿發生了一次小地0震。
一道黑色旋風,強勁地掠過戰場。
「嗚∼∼嗚∼∼!」悠長的號角聲,突然從遙遠的西、南兩面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