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侯再生 第四卷 潛龍出淵震九 第一百四十五章(上)
    「丞相,看來得速戰速決了!」

    曹操低頭凝視著桌案上的地圖,沒有回應曹洪的提議。

    曹操並非不想速戰速決。事實上,為了籌備此次的全面反攻,曹操已經幾乎徵調了所有能夠籌集到的糧草,以至於讓負責震懾遼東的臧霸都陷入乏糧的地步。曹操很清楚——相比起劉備,公孫康所能帶來的威脅僅僅是疥蘚之患罷了。

    但儘管如此,徐、豫兩線戰場的十數萬曹軍在正常的情況下,恐怕也很難撐得過一月。因此,每消耗一天,戰局就會朝對方傾斜一分。如果拖到糧食斷絕還未能結束這場戰事,大概也就只能採取最無奈的辦法了。

    心中雖然同樣焦急,但曹操卻比曹洪思考的要全面。

    從兵力對比看,曹、韓聯軍雖然略勝於荊州軍,更有戰力強悍的兩萬餘騎軍。但實際真正能被曹操所控制的,也只有三萬曹軍而已。那本被曹操寄以很大希望的西涼騎軍,如今卻出現了不小的變數雖然韓遂自己沒有明言,但曹操、甚至包括曹軍眾將,都能感覺到兩萬餘西涼騎軍似乎有避戰自保的跡象。在這六、七日的纏戰中,西涼騎軍並不缺乏有利的戰機。

    或許會付出慘重的傷亡,但只有曹、韓兩軍能夠配合好,完全有可能將荊州軍一舉擊潰。曹操曾多次派人聯絡韓遂,希望兩軍能夠聯手發起猛攻,但韓遂不是婉稱時機不成熟,就是攻擊時虛與委蛇,出工卻不出力。而僅僅依靠三萬曹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擊敗張飛麾下的五萬荊州軍。

    曹操也知道西涼軍避戰的原因。汝南城東的那一戰,已經傷了韓遂元氣,更寒了他的戰意。以兩萬鐵騎攻擊張飛八千餘騎軍、一萬五千步軍,付出了七千騎的戰損,而對方的傷亡居然沒有過萬。

    想到這裡,曹操幾乎悔青了腸子。當初為圖一勞永逸地擊潰荊州軍,曹操將三萬西涼騎軍和三千餘曹軍騎兵一分為二,分別突襲汝南和平輿。然而結果卻是令人大大失望——平輿那裡根本沒有得手,汝南這邊倒是得手了,卻沒想到張飛地韌性居然強悍。硬是在遭遇突襲的情形下抗住了兩萬鐵騎的攻擊。現在想來,如果當初集中所有騎軍狂攻張飛這一路,情況將會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局面。

    「丞相,看來得找韓遂說明厲害了……」賈詡對曹操的顧慮把握的最為清楚。提議道。

    「恩……」點了點頭,曹操對曹真吩咐道,「子丹。你代我去請韓遂過來議事!」

    「諾!」

    「丞相,現在邀韓遂到我軍中來,恐怕未必能請得動他……」曹真領命正待離去,賈詡卻出聲勸阻道。

    曹操微覺詫異地看了看賈詡,突然會了意——由於西涼軍的避戰自保之舉,曹操與韓遂之間已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矛盾。在這敏感時刻,邀韓遂到曹軍中來議事。很容易會讓他產生「鴻門宴」的誤會,以為「議無好議」,猜測曹操想藉機奪取西涼騎軍的控制權。

    韓遂生性多疑,心機深邃。會這樣的想法根本就不足為奇。而更麻煩地是,就算曹操知道情況如此,也無可奈何,如果強迫了韓遂,反而可能將事情弄得更糟。

    「文和。仲康,你們隨我去韓遂軍中走一趟!」曹操長身而起。沖賈詡、許褚說道。

    天有些陰沉,濃厚的雲層覆蓋了大半個天空,太陽只能極其偶然地展露自己的光芒。風很小,連旌旗的邊角都吹不起來,空氣中充溢著說不出的濕悶。

    盔歪甲散的西涼士兵用水囊的水澆潑在戰馬身上,為它們降溫。在這異樣濕悶的天氣下,戰馬似乎也變得格外容易煩躁不安,馬蹄不停地踏跺地面,馬尾來回甩動,低沉的嘶鳴聲此起彼伏。

    一名軍司馬給戰馬飲水時,忍耐不住渴意,也不嫌骯髒,拿起剛剛飲馬的水囊,大口大口地猛灌起來。將剩餘的小半囊水全部喝光,他猛地將水囊扔到地上,怒罵道:「什麼鬼天氣!」

    曹操的突然來訪,讓韓遂既感詫異,卻也有些明瞭。

    儘管曹操再三謙讓,韓遂還是請他坐上了主位,自己則屈居下首。

    帥帳內,除了賈詡、閻行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參與雙方的密議。

    聽曹操直接明瞭地說明來意後,韓遂很誠懇地說道:「丞相盡可放心,遂既引軍而來,正是為助王師抗擊劉逆。但丞相令下,遂必率軍與敵死戰……」

    見韓遂依然說著這些虛與委蛇的話,曹操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快之色,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笑著說道:「有文約相助,操料擊破張飛並非難事。」

    頓了頓,曹操轉換了個話題:「近兩日天氣反常,文約軍中將士可能適應。」

    韓遂心中微詫,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搖頭說道:「涼州多風而乾燥,夏日晝炎而夜寒。(註:涼州之名地由來,就是意指當地天氣寒涼)。中原之地,炎熱倒也罷了,只是過於濕悶了些……」

    「韓軍主,未來十數日內,豫州隨時可能會入梅(梅雨開始),貴軍將士需要謹防染疾!」賈詡帶著溫和的笑意,關切說道。

    「入梅?那是什麼?」閻行有些愕然地看向賈詡,疑惑說道。涼州地處西北,向來少雨,也從不會受到梅雨的影響。很少離開涼州的閻行自然不清楚所謂地入梅是指什麼。

    「哦∼!」賈詡恍然道,「閻將軍有所不知,中原、江南一帶入夏時……」

    韓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狀似在聆聽,其實卻暗中思索著什麼。韓遂見識廣博,自然知道什麼是梅雨,但他更奇怪為何賈詡會挑出這個話題。

    韓遂對賈詡的為人能耐很是清楚,知道這隻老狐狸不會說什麼無謂的話。

    「……可能連續十餘日陰沉多雨,加上天氣悶熱,百物獲潮霉爛,人畜也極易染疾。韓軍主軍中將士都來自涼州,恐未必能適應。如果應對不慎,很可能會致人、馬疫疾肆虐。」賈詡轉頭面向韓遂。仍是不緊不慢地說道,「丞相大人唯恐因此影響破敵大計,故特來提醒韓軍主。」

    望著曹操、賈詡一行策馬遠去的身影,韓遂神色複雜。什麼也沒有說,緩步走回帳中。

    跟在韓遂身後,閻行掀簾入帳。帶著疑惑說道:「曹操是不是在蒙騙主公,這梅雨當真有那麼些害處?」

    「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蒙騙倒不見得!」韓遂坐回到位置上,沉吟著說道,「如若當真有梅雨來臨,對我軍確實極為不利,怕是真會出現大面積染疾!」

    「主公。難道真要如曹操所言,在近日內尋找戰機與張飛決一死戰?」閻行皺眉說道。

    「兩手準備吧……」思索了片刻,韓遂沉聲說道.

    對彭城地進攻已經進入到第六天,曹仁依然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地進展。

    護城河在早兩日就已經被填平了好幾段。為此。曹仁甚至還曾命士卒強行驅使流民百姓攜土填河,他賭得就是注重名聲的劉備軍不會擅殺百姓。而如他所願,魏延確實也沒有直接攻擊填河的百姓,只是命士卒將大量浸泡過油料的柴草扔到護城河前,而後輕輕地丟下了一根火把。

    在熊熊的烈焰面前。沒有經過半點訓練的流民百姓哪裡敢前進半步,很多人甚至還因害怕而四散奔逃。曹仁努力了半天。最終不得不放棄了這一看似美妙的辦法。

    鉤(鉤梯爬城)、梯(雲梯)、堙(填塞城溝)、穴(挖地道)、突(穿突暗門)……能夠想到的攻城方法都被用上,霹靂車、雲梯、沖車、撞桿、飛橋(又名壕橋,主要為穿渡溝塹之用)、轒轀車……各種攻城器械更是層出不窮。

    強攻的同時,曹仁還採用了其他方法來輔助攻城——設計安排士卒混於流民中詐城;以徐晃狂攻彭城郡中、南部諸縣,以引誘魏延南下援應……

    然而,無論是正攻,還是奇襲,都在魏延的手中被化於無形,彭城依舊巋然不動。

    用兵向來激進大膽的魏延,此番一反常態地死守彭城,絲毫不被任何威逼利誘所動。

    深夜,星月隱蹤,暮色沉寂。

    一隊曹兵沿著密道悄然潛入彭城城內。這條密道,是曹軍當日自彭城撤退之前,預先耗費了不少時日秘密挖設而成,正是為了日後反攻時所用。

    數十名曹兵先行爬出地面,左右張望,未見有異常動靜後,招呼其他同伴上來。

    集結了4、500士兵後,領軍都尉正待安排人在城中製造混亂,以便奇襲城門,接應大軍入城,卻突然見四周火把大起,羽箭呼嘯。隨即,便是無數敵兵蜂擁衝殺而來。

    驚恐的曹兵知道中計,忙不迭地朝地道退去。後繼的曹兵不知道前方發生的情況,還在朝地面湧去,進、退的曹兵相互衝擠,地道本就不寬闊,一時間亂作一團。

    未來得及退入地道的曹兵,很快被剿殺一盡。對鑽入地道的曹兵,守城軍也沒有放過,無數濃煙滾滾的柴草被丟入地道,隨即轟地一聲,地道口被死死地填堵了起來。

    「曹仁匹夫,還有什麼把戲,儘管使出來,你魏爺爺全部接下!」城樓上,魏延雙手合攏在嘴邊,大笑著朝城外嘲罵道。

    曹軍大帳內

    曹仁憤憤地將一卷簡書砸在地上,怒極吼罵道:「魏延匹夫,我與你勢不兩立!」

    這時,正與關羽大軍激戰費縣的夏侯惇,突然得到一個噩耗青州重鎮臨濟被揚州軍突襲攻克。於臨濟督運糧草的青州別駕和洽被俘,正準備南運的3000石糧草全部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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