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孔明和子敬說的都極為在理。」關羽微微頷首,接著諸葛亮和魯肅的話頭,勸薦劉備道,「眼下天子駕崩,揚州內亂初平,荊州戰局又尚未了結,兄長更要振作精神,穩定大局。
「恩……」劉備沉吟許久,輕應了一聲,隨即向關羽、諸葛亮詢問道,「二弟,孔明,陛下駕崩的消息有沒有通傳出去?」
「荊、揚、交三州還沒有正式通報,不過,亮業已動用細作網,將陛下被曹操追兵所害的消息通傳於曹操各州郡,以及兩川和涼州。若不出意外,目前較近的兗、豫、青、徐諸州恐怕已經傳開了消息,司、雍、並、冀、幽、涼、益等六州會稍遲一些。但有前面四州為介,曹操弒殺天子之名半月之內,必會為天下人所知!」諸葛亮向劉備稟報道,「曹操如果得到天子駕崩的消息,在無法隱瞞的情況下,十之八九會將弒殺天子的罪名轉嫁給主公和伏國丈,以逃避自己的彌天大罪。所以,目前最關鍵的就是,主公與曹操到底誰能先將消息散佈出去,將罪名坐實給對方。」
看劉備略呈疑惑之色,諸葛亮和聲解釋道:「主公,請恕亮直言。儘管我等皆知陛下是被那夏侯奉所弒,但要讓天下百姓知道此事,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真相如何,而在於到底誰先將消息傳播出去。曹操如果先將『他的消息』傳播開來,那弒殺陛下的主謀很可能就會變成主公;而我方若能先將消息傳播開去。則可讓曹操再無法抵賴他的彌天大罪。鑒於這一考慮,亮便先行自做了主張,未先得主公同意,亮之罪也,請主公降罪。」
說罷,諸葛亮一撩衣袍,就欲下跪。
「孔明不必如此,你做的很對……」劉備起身上前。探手一把托住諸葛亮。將其扶起,苦笑說道,「雖然有時不願去想,但事實確實如此!」
「兄長。此事並非孔明一人自專,弟也是應允地!」關羽也開口為諸葛亮辯解道。回到位上。劉備換了一個話題說道:「這第一步已經做好,接下來又該當如何呢?」
「主公。亮以為在千頭萬緒之中,有三件事當為重中之重……」諸葛亮顯然早有準備,胸有成竹地說道。
「哪三件事?」劉備饒有興致地問道。
「其一,聲討曹操。僅以細作散播消息,還不足以完全坐實曹操之罪。主公還需親草檄文,怒斥曹操弒殺天子之極罪,並廣邀天下士民討伐曹操。同時,遍請荊、揚、交三州之大儒名士,及劉(劉助)、盧(盧毓)等公著文聲討曹操。如此雙管齊下,必叫曹操難以辯說抵賴。其二,為陛下殮葬。若不出預料,曹操必會以殮葬之事,圖謀緩和其所處被動局面。故而,主公要盡量在曹操之前,為陛下主持風光大殮,如此一來,非但可使曹操圖謀難成,更可為主公贏得大義名分,收取天下士民之心。其三,便是帝位承繼。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陛下雖然駕崩,大漢卻不能無主。陛下目前身前無嗣,惟伏皇后所懷龍胎可望。而曹操為穩定人心,必然會再擇宗親之後繼位,但無論是誰,論血脈,比不上伏皇后腹中龍胎,論名望,比不上主公。可以說,在大漢帝位承繼大事上,曹操無論如何都比不過主公。這一件事,如果處理得當,可以再給曹操以致命一擊,而更添主公大義名分。這便是亮所認為的三件重中之重的大事,一己之見,請主公勿要見笑!」
劉備凝神思索起來,良久後,緩緩點頭說道:「孔明所言極為在理。前兩件事,並不難辦,難辦的是第三件事……」
「主公,關於帝位承繼,肅以為有兩種選擇。」魯肅沉吟著說道,「其一,由主公承繼帝位。主公身為帝叔,有高祖血脈,且名望更是天下所歸,承繼帝位合制、合情、合理。第二個選擇則較穩一些,便是等候皇后腹中龍胎誕出,若是皇子便承繼帝位,若是公主,便可另做他圖。在龍胎尚未誕出之前,由主公暫攝朝政。若誕出皇子,在其成年之前,同樣亦由主公以皇祖之身,行周公之事,代攝朝政。」
「還有其他選擇麼?」沉默了片刻,劉備看向諸葛亮和魯肅二人,出聲問道。
「若是要另尋其他宗室子弟繼位,便不如選擇子敬所提的兩議之一了。」諸葛亮輕搖羽扇說道。
「此事暫且放到一邊吧,等三弟和元直從荊州回來後,再行商議決定!」仔細思索後,劉備還是沒有立即做出決定,歎了口氣說道,「三弟雖然回到荊州,但戰局恐怕仍然吃緊,是否要派兵增援?」
「主公盡可放心,以將軍統軍用兵之能,加上西征大軍全部回師,擊退曹仁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將軍目前似乎正有意聚殲張合,以亮科想,張合覆滅之日,就是曹仁退兵之時。」諸葛亮寬慰劉備道,「荊州的戰事,再有半個月必能了結。」
「恩……」劉備微微點頭,隨即道:「那揚州這裡。就先行籌備實施孔明所說的前面兩事。」
天明之後,劉備正式召集壽春城中文武官員議事,並邀伏皇后、劉助、盧敏等人列席。率眾文武面北遙祭天子之後,劉備痛斥曹操弒帝地極惡大罪,說到動情處時,更是淚流滿面。痛不欲生。隨後,劉備當廳命諸葛亮代筆起草聲討曹操地檄文,並在即日通傳各州郡,使天下百姓熟知曹操的罪行。又決定在壽春為天子修建衣冠大塚,由劉備本人與魯肅,及劉助、盧毓等人黃同籌備天子大葬之事。議事後,數十匹快馬急出壽春,分赴荊、楊、交三州。正式將天子駕崩之事公諸三州士民。同時。通告除正在處於戰事中荊北四郡外,三州其餘二十餘郡進入國喪期。接到徐庶有關天子薨斃的傳書時,我正率軍抵達當陽。對於天子的死,我雖然有些吃驚。但什麼痛苦傷心之類地情緒,卻是與我沒有一點關係。不同於這時代的任何一人。我對天子可以說沒有一點點地感情。他的死,於我而言。只是一件可能會影響到天下大勢發展地大事件而已。這位一直被當作傀儡的可憐天子,從一出生到最後橫死於馬蹄之下,恐怕沒過過一天不受他人控制的生活。死,對他未嘗不是一種解脫。隨著他的死亡,曹操挾天子令諸侯地「勢」將不復存在。如果能在這方面做好文章,大哥與曹操之間地對峙,將會出現很大的變故。不過,這一切暫時不需要**心。我所要關注的,就是如何先擊滅張合,繼而將曹仁那斯趕出荊州。這幾日,我沒有給張合多少襲擾沿途城池、百姓的機會。
張合想通過攻入荊州腹地地方法來牽制我,但我手中有西涼鐵騎這樣一支強大的機動力量在,想要對張合形成反牽制是再容易不過了。往往張合一對某座城池形成包圍進攻,我就率領鐵騎游擊到他地外圍,對他形成極大的威懾,迫使他解除攻城。
一旦張合派出人手去劫掠百姓以補充糧草,鐵騎就會一口一口地將他派出地小股人馬蠶食掉。這裡是荊州,張合再怎麼謹慎,也不可能比我熟悉當地的地理人情,也不可能擁有我這樣全面的細作網絡。雖然每日都會有一定損失,但張合仍然堅持著不斷南下。為防止他可能會突然向西逃入巴東,我命由荊南而來的一萬兵馬進駐永安,將進入巴東的要衝給截斷了。
張合這隻大鱉,已經逐漸地自己抓進了甕中。
「將軍,這種事情交給下面人做就行了,您何必親自來查看呢?」文聘難忍糞便的惡臭,捂著鼻子,苦著驗對我說道。我沒有說什麼,用手中的木棍撥了撥地上一團團曹軍遺留的糞便,甚至主動用鼻子嗅了嗅,隨即露出了一絲笑意。倒不是有什麼怪癖,我只是想確認張合的兵馬到底有沒有出現水土不服的現象,以及到底是真的水土不服,還是張合故意設下的陷阱。雖然張合本人應當從沒到過這麼靠南的地方,一時間沒有想到水土不服可能會帶來的惡劣後果,也實屬正常。但對於這樣級別的對手,必須保椅冷靜的頭腦,絕不能得意忘形。搞不好,張合也有可能早已認識到水土不服問題,卻故意設圈套對付我。不過,有些事情是偽裝不起來的,譬如這些糞便。
張合的軍士已經出現了水土不服的早期症狀……下瀉。當年在合肥、巢湖時,這種場面我見識得太多了。到底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上吐腹瀉是相當傷元氣的,正常人只要瀉上半天,手腳就會發軟,不要說作戰,恐怕連兵器都拿不起來。
「快了!」我扔掉木棍,拍了拍手說道,「再有三天,大概就能解決張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