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清晨,淡淡霧氣籠罩四野,平添幾分寒意。
廣陵城,東城樓上,頂盔束甲的郝昭忍不住身體的疲乏,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為防備叛軍夜襲城池,郝昭整整巡守了一夜城池。
自叛軍圍城之日起,在這廣陵城下,業已埋葬了雙方3、4000將士的骸骨。
「校尉大人,您熬了一夜了,先下城去休息一會吧,這裡交給我。如果叛軍攻城,我立即讓人叫您……」都尉師歡走到郝昭身旁,輕聲說道。
「嗯,當心點!」郝昭再朝城下看了一眼後,拍了一下師歡的肩膀,緩緩朝城下走去。
剛剛走到樓階處,郝昭突然停下了步子,神色有些古怪地轉過身來。
「校尉大人,怎麼了?」師歡莫名地詢問道。
擺了擺手示意師歡噤聲,郝昭側過耳,眼睛微閉,做仔細聆聽狀。
在師歡和數名軍司馬略顯好奇的目光下,郝昭一言不發地傾聽了小半晌後,面上神色變得更加莫名。
「大人,您聽到什麼?」軍司馬嚴申忍不住出聲詢問道。
「似乎有兵馬正朝這邊過來……」郝昭也不是很確定地回道。由於霧氣未散,能見度並不很高,兩百步開外的東西就完全看不清了。
「大人怎麼知道有兵馬過來?」嚴申側耳傾聽片刻,卻是什麼都未能聽出。此時天色尚早,城外的叛軍尚未有所動靜,除了零星的更聲外,四野一片寂靜。
「東面方向有行軍的腳步聲,但聲音很小……」郝昭一面思索著什麼。一面回道。「當年在河北時,我曾擔任過斥候營的都尉,特地訓練過聽音辨聲的能耐。你們沒有練過耳力,聽不出來!」
知道郝昭平時從不打誑語,師歡等人立時便相信了「有兵馬過來」的消息。
「校尉大人,會不會是叛軍地援兵?」思索了片刻,師歡猜測說道。
「卯時才剛過就趕到了廣陵城,說明他們是在昨天夜裡行軍趕路的。如果是叛軍。根本不需要這樣連夜趕路……」郝昭似乎想通了什麼,現出了一絲笑意。
「大人的意思……是咱們的援軍來了?」另一名軍司馬黃堅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不大可能吧……」師歡張大著嘴,驚聲說道,「咱們的求援使者派出去才不到三天,即使快馬一來一回還需要兩天時間,何況是大隊人馬。就算是最近的丹陽郡,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吧!」
郝昭不再說什麼,只是仔細地凝望著東面方向,似乎想要透過霧氣看個究竟。
忽地。震天的喊殺聲從霧氣中響起。
真是援軍?師歡等人面面相覷,愣了小片刻後。臉上都浮現出了狂喜之色。
「敵襲。敵襲!」叛軍營中,一名值營士兵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地被飛矢撂倒在地,突然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聲音甚至在微微發顫。
語音剛落,一支弩箭無情地擊入那名士兵地咽喉之中。
「殺!」我高舉手中丈八蛇矛,聲如夏日驚雷一般平地響起,隨即一策烏騅當先朝叛軍營中衝去。
「殺!」5000餘士卒齊聲暴喝,緊緊跟隨在我的身後,勢如瘋虎一般殺入敵營。
「怎麼回事?」一名叛軍首領人物衣衫不整地從軍帳中跑出,驚慌而又莫名地詢問道。
「襲營!」我策馬衝到他的跟前。手中蛇矛化作刀勢橫斬過去,口中冷冷地回了一句。
「呃……」悶哼聲中,一顆人頭帶著激噴的鮮血沖天而起,隨即又重重落下,滾了幾步後,恰好保持著仰天向上的姿勢。
人頭上,一對無神的雙眼呈現出無比駭然之色,似乎仍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
營中的叛軍多半居然還未起身,聽到營中異動後,不時有慌亂的士卒衣服也不穿地從軍帳中竄出,另一些人雖然匆忙穿上了衣服,但盔歪甲斜,手中空空如也。面對如狼似虎地「敵軍」,不少叛軍士卒狀如膽破,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營外逃去。慌亂的人流相互衝撞,完全亂作一團,並引發規模不小地踐踏。
「嘎吱!」骨肉被踩踏地脆響,令人毛骨悚然地響起。
關平、呂蒙的無當飛軍、陳到的虎、熊二營、朱桓的狼牙營,排著整齊的隊伍,分頭衝向各自的目標,成扇狀在叛軍營中延展了開來,勢如破竹地肆意衝殺著。
不多時,在陣陣狂暴的呼喝聲中,郝昭率領廣陵守軍衝出城外,加入到攻殺之中……
突襲,加上兩面夾攻,使得叛軍迅速陷入崩潰狀態中,根本無力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兩萬多人的叛軍中,大半都是追隨梁晶叛逆的豪族私兵,既疏於操練,又無戰鬥經驗,加上缺乏有效地指揮,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少部精銳叛軍受到其餘叛軍的衝擊,也沒能發揮出應有的戰力。
這場以寡擊眾的突襲戰,在一個時辰後落下帷幕。僅僅付出數百人的傷亡,我軍便將叛軍徹底擊潰,擊斃、俘虜一萬六千餘人,另有六千餘人倉皇逃竄。
在郝昭的引領下,我再次踏入廣陵城中。
廣陵太守陳肅帶著十餘名文吏,長身伏在我的馬前,頭也不敢抬起地說道,「罪臣治下無方,乃至有叵測之徒興兵逆反,請右將軍治罪!」
翻身下馬。我親將陳肅扶起。和聲寬慰道:「景沖不必自責,此事過不在你,一切皆是曹操詭謀!」
「曹操?」陳肅身體微微一顫,抬頭看向我。
郡守府內
聽我將諸葛亮對梁晶身份猜測的一番話道出後,廣陵郡典學從事陳迎扼腕歎道:「梁晶賊子受家兄如此重任,不想竟是曹操所派奸細,著實可恨。」
「可恨曹操如此陰險,可恨梁賊如此無義!」陳肅以拳擊掌。恨聲說道,「家祖、家父先前效力曹操,縱無功勞,也有苦勞。不想曹賊居然用這等詭謀害我陳家。」
「陳太守且莫惱怒,眼下還是應當以平定叛亂為先!」郝昭接過口,恭敬地對我說道,「將軍,叛首梁晶已經逃竄,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將其擒斬。恐生變化。」
「伯道,眼下已有幾縣叛亂?梁晶最可能逃向何處?」我向郝昭詢問道。
「截止昨日。已有5縣反叛。在這5縣中。輿國仍駐有叛軍數千人,此外潰退的叛軍中也有一部似乎往輿國方向逃去,所以梁賊應當最可能逃往那處!」郝昭迅速回道。
「擒賊先擒王!梁晶是叛賊之首,只要誅除此人,餘眾便掀不起風浪!」我當機立斷道,「即刻加派斥候追尋梁晶消息,並整頓軍馬準備進擊輿國,一舉將叛軍剷除。」
舉步走到陳肅跟前,我懇切地說道:「如今叛軍實力大損,正可借此機會安定廣陵各縣。此事還得偏勞陳太守多多費心!」
雖然在叛亂中,陳族的影響力大大受損,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近十年來累積的深厚根基還是不容忽視地。
「右將軍放心,陳某必盡一己所能!」陳肅立即躬身抱拳說道。
當日下午,陳肅接連向包括輿國在內地廣陵11縣派出快馬,每騎快馬都攜有陳肅親筆手書、並加蓋我的右將軍印綬的絹書一封。
絹書上的內容,幾乎一般無二——凡受梁晶鼓惑而叛亂者,只要懸崖勒馬,即既往不咎;如有誰能舉報或是擒拿梁晶,更可獲重賞。凡負隅頑抗者,即行格殺。
快馬信使派出的同時,我親自領軍急襲輿國。
淮水,壽春段,兩百餘艘戰船橫亙河面,
一艘鬥艦大船上,蔣欽正與丁奉及其他部將商議軍務,忽有一名軍司馬急匆匆走入艙內,奉上一封絹書。
「公奕大哥,什麼事?」丁奉向閱覽絹書的蔣欽詢問道。
「君侯命我等將西起壽春,東至光州一帶淮水全部封死,斷了於禁那廝的退路!」蔣欽將絹書遞給丁奉,語帶一絲恨聲地說道。
當日於禁渡河時,耍了一個聲東擊西的計策,成功騙過了錦帆水軍,讓蔣欽等人大丟其顏。
「太好了!」丁奉迅速看完了絹書上內容,用力在身前桌案上一拍,「看來君侯是想將於禁那混蛋一窩全端了!」
「恩……」蔣欽一點頭,眼神變得凌厲起來,「傳令,將水軍分為10部,每部6艘蒙沖,10艘走舸。自壽春至光州之間,每30里安一部,每部分兩隊,口時辰不間斷輪流巡邏。剩餘船隻一分為二,一部隨我隨時準備策應各部,另一部由承淵率領,負責收繳淮水兩岸地船隻。無論敵軍要從任何一部那裡渡河,左右兩部立即增援。其餘各部船隊則暫時不動,以防敵軍再施詭計。憑借三部船隊18艘蒙沖,30艘走舸,加上我的策應增援,任他於禁能耐通天,也休想過河。」
頓了頓,蔣欽恨恨說道:「這混蛋,既然過了淮水,就不要再想回去!否則咱們錦帆營的臉也就沒地方擱了!」
一名信使自淮陰匆匆趕到壽春,向魏延傳遞了一封絹書。
魏延覽信後,立即快馬傳書廬江。
與此同時,一艘快船沿淮水一路向西,往李通駐守的章陵郡義陽縣而去(李通暫時駐守荊州,協助劉琦防禦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