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當自強 卷三 兩國為後 第二十七章 挑釁
    娘娘不愧是宮裡出來的,就是瞞不過您。」惠普也「老此番作為,不過是提醒那些過往客商,出錢消災而已,也算是弘揚佛法了,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惠普雙手合十,低眉誦道,只是他一頭長髮,又是詭異的衣衫,看起來十分彆扭。

    一番表演之後,我們來到惠普和那個小男孩臨時居住的地方,雖然是個山洞,但是收拾的十分乾淨。

    「大師當年怎麼劫後餘生的?」簡單的吃過東西,我忍不住問道。

    「唉……」惠普歎息一聲,「當日石勒進城,白馬寺中一干僧人,只餘下我一個。」說完低手誦念一陣。

    就在我和酸菜唏噓不已的時候,惠普笑嘻嘻的一句話又將我們惹惱:「要不是娘娘貌美無敵,老衲就留不下這條命了。」

    「當日石勒正要殺我,有人傳來消息,說是娘娘您到了城外,石勒匆忙離去,我才留下這條命。」惠普摸摸腦袋,後怕不已的樣子,「後來無處安身,又遇到了安平。」

    惠普指指那個小男孩,他已經靠在一角沉沉睡去。睡夢中小手仍緊緊握著,惠普體貼的為他蓋上被子,繼續說道:「他是個孤兒,又不愛說話,我想來想去,還是搶劫最合適。」

    酸菜在一邊哭得唏哩嘩啦,惠普是她少女時代的最後一個偶像,是得道高僧,竟然淪為剪徑強盜,酸菜哭不是因為失望,而是因為擔心,他們一大一小,不會武功,搶劫也是很危險的。更何況。惠普的腿微微有些瘸,一旦失敗,逃跑的時候還沒個普通人跑得快呢。

    當日洛陽城破的時候,石勒急著出城,縱馬躍過,而那一躍,正好是從惠普腿上踏過,折斷腿骨。惠普當時昏迷,後來雖然僥倖逃生。骨頭卻沒有接好,以至於落下了殘疾,但是並不是很嚴重,惠普走路又喜歡一晃一晃的,所以一開始我都沒有發現。

    惠普地主意很不錯,亂世裡的人就如同驚弓之鳥,寧願破財消災,尤其是那些有錢人,因為錢多更重視性命,而惠普又善於設計。將安平隱在暗處,慌亂中人們以為不知有多少人,自然要麼留下錢財,要麼拚命逃跑,只是白馬寺的高僧沿路搶劫,聽著總是讓人心酸。

    「就沒人發現嗎?」酸菜哭了一陣,紅著雙眼哽咽著問道。

    「那些人逃命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一探究竟?」

    惠普理理頭髮。「你們是第一個,要不說娘娘天生鳳命,與眾不同呢。」

    「我只是認識你。」我淡淡一笑。

    「唉,是啊,」惠普悵惘一歎,「當日老衲也是名滿天下,現在識者幾人呢?」

    言語之中也有寂寥之意。

    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了。

    惠普執意要帶著安平跟我們離開,我雖然解釋了路途遙遠,惠普只是不鬆口。那個安平是個孩子,自然聽惠普的,酸菜早就站在了惠普一邊,瞪大雙眼看著我。

    好像只要我不同意立刻同我翻臉。

    這樣情況下。我只能同意,只是一輛小車拉不下四個人。酸菜自動步行,將位置讓給惠普,我和安平也輪著下來走走,也算是鍛煉身體了。

    幸好惠普積攢了不少錢財,我們收拾了一下,準備前面再換上兩匹好馬,也能加快速度。

    來到建康的時候,正是元宵節,寒冬剛剛離去,這裡已是一派春天的繁華勝景。清清的江水平緩的流過,兩岸柳枝招展,嫵媚多情,這裡曾是東吳孫氏地建康城,這裡是司馬睿的新都,這裡在後世還將被成為金陵,南京,稱呼變了,朝代變了,而此城不變。

    江上幾艘畫船行過,裝飾華麗,剛剛下午,就已經掛上了各色燈籠,旖旎地歌聲悠揚的琴聲飄蕩在長江兩岸。這裡是國都南京,這裡也是孕育後世秦淮諸艷的南京,仍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南京城。

    城中繁華依舊,站在這裡,好像又回到了當日的洛陽街頭,遍地牛車,香風陣陣,弱不禁風的美男子,出入都有人攙扶,柔弱的似乎禁不住人們的高聲喊叫。

    這正是黃昏十分,我站在建康城中,茫然四顧,這樣懶散帶著點奢華氣息的城市,這樣充斥著高談闊論而毫無實際意義的城市,這樣滿眼病弱美男地城市,卻不是洛陽,再也不會有人和我手牽手在城中漫步。

    城中最大的酒樓,清仙樓,臨著長江而建,江水碧波盡入眼中,元宵節晚上來此臨江賞月的人數不勝數,惠普卻訂到了二樓雅間,說是要和我們共度元宵節。

    我和酸菜,惠普帶著安平走近大廳,見到的就是一副熱鬧

    場景,大廳中間,一個梳著雙環髻,身上春衫薄的少一支清麗小調,少女長相秀麗,不算極好,但是青春逼人,更有一股清冷之意,讓人不敢褻玩。

    許多衣飾華麗非凡的年輕公子圍著女孩,一曲終了,纏頭無數。仍然是一樣的紙醉金迷,一樣地醉生夢死,一樣的商女不知亡國恨,我暗自皺眉,司馬睿的東晉就是這樣的嗎?

    我們四人進了雅間,立刻有幹練的小二進來,先是利落的跟我們行禮,接著介紹店中的招牌菜,惠普主動攬過點菜的活,以肉菜為主,必不可少的是惠普最好的獅子頭。

    那小二雖然態度恭謹,但眼中偶爾閃過一絲不屑地光芒。

    惠普一個外鄉人能在此處訂到雅間,自然是金錢的功勞。在小二的眼裡,惠普肯定是個土包子,不懂得欣賞大廳的歌舞,還喜食葷菜。他們雖然賺錢,卻還瞧不起錢,真是店大欺客,讓人生氣。

    「小二,大廳裡怎麼那麼熱鬧呀?」既然已經花了大價錢,當然要物有所值才行。

    那個小二露出討好地表情,還帶著點驕傲:「那是建康城裡最紅地姑娘,整個金陵城裡,只有我們能請的動。」

    酸菜撇撇嘴,「那倒不一定,難道皇上請她她也不去?還是說難道你們比皇上還大?」

    此話一出,那小二臉色一變,求救地將目光轉向我。

    惠普正在臨窗看風景,安平只是埋頭吃著那些開胃的小點心,我沖小二一笑,走到窗邊和惠普一起指點江上,暮色中,數艘畫船飄蕩。

    小二摸不準我們的來頭,又不敢貿然接話,強笑著說道:「這位公子,看您說的,皇上哪會召見臨波姑娘。」

    「既然皇上都看不上眼的人,來到你們這裡有什麼好驕傲的。」酸菜似笑非笑,緊緊的盯著小二。

    冷汗自小二的頭上淌下,酸菜還不滿足,「說得好聽點,不過是個歌女,不入流的人,也敢登這大雅之堂?還不快將她哄下,免得污了我們公子的耳朵!」

    酸菜說這番話的時候,正是臨波開始唱曲的時候,大廳裡一片靜悄悄的,而酸菜又運足了力氣,直將臨波的婉轉歌聲壓了下去。

    臨波憤然變色,止住了歌聲,直直的看著我們的房間。

    酸菜似乎仍嫌不夠,「我們公子可是尊貴人,看不得這樣的下賤之人,更看不慣下賤之人故作清高,那些圍著的人更是有眼無珠,豬狗不如。」

    惠普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看風景的樣子,對於週遭的變故,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到異常。

    雖然不知道惠普想做什麼,但我何妨添上把火,於是我也大聲道:「真是好笑,放著家中出身高貴的嬌妻不管,非得來捧這看似清高實則卑賤的歌女,真是有眼無珠的一群衣冠禽獸!」

    此話一出,大廳裡頓時亂了,那些貴公子何曾受過這些,但又顧忌著身份,不能像莽夫走卒一樣衝上來打我們,那些奴僕在主人的示意下衝了上來,也不敢貿然出手,畢竟我們能夠大庭廣眾之下敢說出這些言論,說不定大有來頭呢。

    正在這時,一個笑嘻嘻的中年男子出來了,圓圓的臉上一團和氣,穿著團花錦袍,先是安撫了樓下眾人,又直奔我們的房間。

    當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惠普的視線終於從窗外的明月上收回,衝著來人一笑。

    那人呆楞半響,突然手指發顫:「你……你是……」

    惠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別經年,施主的家業倒是越發的大了,要不是看到門上隱蔽的標誌,我還不敢進來呢。」

    那人衝著惠普倒頭變拜,起身時臉上已是兩行清淚。

    惠普安閒的坐下,「你的生意好的招人嫉妒呀。」

    那人低聲道:「幸好不是從前了。」看看惠普的打扮,斟酌著又道:「不知恩公來此,玉林未曾備下酒宴,為恩公接風洗塵。」

    「我到此處,倒真是有件事情。」惠普打量了一下我們,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那人十分機靈的接口:「明白,恩公請隨我來。」

    臨出門的時候一瞪那個愣住的小二:「好好照顧幾位貴客。」

    別說小二愣住,我和酸菜也都愣住了,前不久惠普還是一位劫匪,現在立馬成了一位巨富人物的恩公,這也太能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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