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四 第二十一章 慟(一)
    瓏聽了梓繡的話,終於掌不住哭了起來,道:「好好麼說起這個來,娘娘心地好,總是為別人想著,才鬧出現在的事情來,這裡,哪裡就是娘娘這樣的好人來的地方了。娘娘你也不用多說,我總是要陪著你的,要是不看著娘娘好過了,奴婢就是出去了也不安的很,娘娘體諒奴婢一回吧。」她說著便磕下頭去。一邊的胭脂看見她這樣,心裡也是一酸,跟這磕下頭去,哭道:「小姐,胭脂從小就跟著你,小姐是什麼樣的人,胭脂最清楚,現在小姐要把我們弄出去,一個人在這宮裡受罪,卻是不能的,玲瓏姐姐有孫平將軍等著,出去也就出去了,奴婢一個人就是一家人,小姐不用為我著想,胭脂就小姐一個親人,小姐還要讓胭脂走。」

    梓繡見她們哭的傷心,自己心裡也不好受,道:「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好好的一大早的哭將起來,你們是想怎麼的?話我都回了皇上了,現在哪裡由得你們任性了,胭脂有句話說的對了,玲瓏你還有孫平等著呢,怎麼能這樣任性?不管怎麼樣,你是一定要出去的。嫁妝我都幫你準備好了,要是再留著你,孫平心裡指不定怎麼恨我棒打鴛鴦呢。」她口裡雖然說著打趣的話,眼睛也早紅了。

    悠閒的又過了一個多月,自從那天胭脂和玲瓏兩個哭過一場以後,兩個丫頭出宮的事情就被壓了下來,其實梓繡地心裡也是捨不得。雖然知道早晚也是要離別的,心裡究竟還是想多留得一日是一日。易天遠還是像以前一樣時常地過來看看她。但是兩個人中間,究竟還是多了一層說不清的東西,雖然表面上還是親近,但易天遠自己知道,梓繡的淡然,更多的想是一種若即若離,像香爐裡裊裊升起的輕煙。看不清,也摸不著,所以,往往高高興興的來了,到走時就是一肚子鬱悶。

    但是,他每次走了以後。下次還是忍不住又走到這裡,天氣已經很冷了,夜裡下了好大的一場雪,今天清晨,天倒是大晴了,梓繡披了一個銀色水Tlt;.著一個手爐,正笑瞇瞇的看胭脂她們打雪仗。點翠宮的奴才分了兩隊,一隊玲瓏打頭。一隊胭脂打頭。正在那互相砸的不亦樂乎,梓繡瞧著。胭脂正被玲瓏那邊砸的抱頭鼠竄。滿臉的雪屑,一手擋著。一邊往後跑,眼睛都睜不開,好生狼狽。自己地玩心大起,把手爐順手放在一邊,悄悄的捏了一個小雪球,對著玲瓏後腦勺便砸了過去。玲瓏正專心的砸胭脂,冷不防被偷襲,被砸的哎喲一聲,愣在那裡,胭脂瞧準機會,忙反撲回去,把玲瓏砸的到處亂跑。梓竹看的有趣,大笑起來,又看著玲瓏可憐,便又捏了雪球照著胭脂砸了過去。胭脂被砸了,摸摸腦袋,轉頭看見偷襲成功的梓竹正在得意的笑,跺跺腳,道:「好啊,主子,你怎麼能幫玲瓏呢。」說著抄起雪球又去追打玲瓏,梓繡開心的又捏著,一邊看一邊瞅準機會砸那兩個丫頭。

    過了一會,胭脂和玲瓏已經滿身的雪,頭頂上冒著熱氣,臉色潮紅。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捏了雪球追著梓繡打了起來,瞬間,尖叫聲,開懷大笑聲,得意聲,嘰嘰喳喳地裝滿了整個點翠宮。大家玩的開心,全然沒用聽到高喜地通報,易天遠已經進來了,梓繡手裡地一個大雪球沒有煞住,直直的打到易天遠地臉上,頓時,鴉雀無聲!

    易天遠拿手把臉上的雪抹掉,淡淡的道:「是誰?」梓繡嚇了一跳,怔怔的站在那兒。胭脂已經跪了下去,雖然害怕的顫抖著,卻還是大聲道:「回皇上的話,是奴婢砸的,奴婢該死,求皇上饒命。」她話一出口,其它人便都明白過來,早有幾個忠心的也跪了下去,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玲瓏跪著道:「回皇上的話,是奴婢。不關她們的事,請皇上處罰奴婢一個人。」梓竹看著身前跪著一地的人,心裡大是感動,便走上前,跪下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是臣妾失手了,這班奴才也是忠心,要為臣妾頂罪,皇上饒了她們吧。」

    易天遠搖搖頭,扶她起來,責備道:「大冷的天,怎麼就這樣出來了,手這樣涼。朕早就看見是你了,難得你高興,你這些奴才又懂得忠心護主,朕就不罰了。不過下次,要是想玩,要多穿些衣服才行。」

    梓繡鬆了口氣,,跟著易天遠走進屋子去,笑道:「本來是沒想玩的,後來看著她們打的有趣,就忍不住也玩起來,沒想到皇上偏偏來了。」易天遠坐定,聽她這樣說,抬頭揚眉道:「你這樣說,就是說不想朕來?」梓繡搖搖頭,道:「臣妾盼著皇上還來不及,哪裡不想了,皇上不要歪曲臣妾。」說著,斟了茶

    可是究竟哪裡不對勁,卻也說不上來。」梓繡心裡一澀,強笑道:「皇上說笑了,哪裡有什麼不對勁呢?」易天遠沉吟了一會,忽然定定的看著她,道:「以後後宮的事,你就看著管管吧,以前都是德妃管著,後來她失德,朕就收了她的權利,如今你的份位也上來了,你又是個聰明人,也懂得分寸,就交給你吧。」

    梓繡低了頭,澀澀的搖了搖頭,心道:恐怕在你心裡,這個知道分寸,是最重要的吧。當下道:「臣妾德行淺薄,不堪如此重任,皇上還是讓其它娘娘來管吧。」易天遠看看她,忽然笑了,湊到她耳邊輕道:「你不是想要皇后的位置嗎?若是連朕的後宮都管不好,朕怎麼好把鳳印交給你?」梓繡渾身一震。正想說什麼,易天遠已經起身站了起來。道:「好了,朕今天還有別地事情,就不多陪你了。你好好的準備準備吧,該知道地,回來高喜會告訴你,底下的奴才也會告訴你,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

    說著。竟然就直接走了。整整的一天,梓竹都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執掌後宮的權利,多少人想破了頭,都可望不可及。可是現在,這樣的好事忽然掉在面前。梓竹卻感到惶恐。她搖搖頭,努力甩掉心中地不適,看樣子,是躲不過去了。平靜了幾日,風雨便又要來了。

    寧心宮,自從綾兒封了妃以後,就直接搬到主殿去了,把那主殿換了個名字,現在也是一宮之主了。現在她正坐在那,慘白著臉。縈縈***下。看著居然有點淒厲。屋子裡沒有其它人,只有晴蘭。她轉過身。道:「娘娘。看樣子點翠宮那位,皇上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就算娘娘把以前她偷情的證據拿了給皇上。現在,皇上還是把那權利給了她,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難保以後她不會作出什麼事來,娘娘,你要早做決定啊。」綾兒的手攥的緊緊的,幾近崩潰地道:「你要我怎麼樣?姑姑,我還能怎麼樣,我無能為力啊,姑姑,難道你沒看出來,皇上的心,半點不在我這兒嗎?無論是當初寵幸我,還是封了這個妃子,都是她的影響,要是沒有她,皇上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是誰。姑姑,你要我怎麼辦,明的暗的,都已經試過了,可是沒有用!」綾兒喊了出來,已經是滿臉的淚水,額角沁滿了亮晶晶的汗珠,神色複雜,也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怨恨。

    晴蘭搖搖頭,忽然放柔了聲音,道:「綾兒,姑姑知道你現在心裡矛盾,但是你要狠下心,她那邊既然已經不把你當姐妹,想必心裡也狠下心了,你要是優柔寡斷,倒霉的只有自己,你忘了自己的責任了嗎?還有,冷宮的那個,是怎麼死地,是不是自殺你比誰都清楚。梁梓繡是多麼聰明地人,難保以後她不會刻意的去查。到時候,綾兒要如何自處呢?」

    綾兒猛地瞪圓了眼睛,把身子往後面縮了一縮,臉色白地幾乎都青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沁芳軒來了個稀客。梁梓悅慵懶的坐在床上,擁著個小手爐,全身上下穿地厚厚的,見她來了,也不起來,冷笑道:「柔妃娘娘來了,大冷的天,娘娘不在自己宮裡逍遙,跑到我這個小廟裡做什麼來了,咱們這,可沒什麼香的熱的,皇上也是不愛的,娘娘怎麼忽然改了喜好。」

    綾兒臉色紅了一紅,見她也沒有叫自己坐下的意思,只好自己坐了,軟聲道:「姐姐怎麼這樣說,綾兒許久都沒見到姐姐了,如今想了,過來看看姐姐也不能嗎?」梓悅呵呵的乾笑了兩聲,道:「娘娘的話,叫人擔當不起了,怎麼的,今兒點翠宮的大門不開,娘娘你沒地方去了?還是熱的地方去的多了,現在找個冷清的地方來降降溫?娘娘好手段,前兒把德妃娘娘拉下去了,今天又想拉我了嗎?我這,可沒娘娘稀罕的東西,讓娘娘白跑一趟,實在的費心了。」

    綾兒被她好一頓搶白,心裡也不好受,當下口氣便也冷了下去,道:「姐姐也別這樣說,大家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清楚,別人也不傻。好端端的一個傅雪去了,怎麼連帶她的宮女珍珠也離奇的失蹤了?姐姐,妹妹可是一直想不通的,想必德妃娘娘現在也是沒有心力去彌補的。聽說這次梓竹姐……容妃娘娘出去,好受了一番顛沛流離之苦,姐姐應該也是知道的吧,據說還有一撥刺客,被搜出了德妃娘娘宮中的玉牌,姐姐打量著,容妃娘娘就查不到什麼嗎?如今,容妃娘娘,新得了諭令,執掌後宮諸事,有些東西,怕就算想瞞著,也很辛苦了。」

    「容妃娘娘?」梓悅半躺在那,玩味的咀嚼著這個詞,嘴角一抹笑,忽然目

    電般掃了過去,冷冷的道:「成王敗寇,我認了,要來,左不過一死而已,反正我在這個宮裡活著,遠不如死了灑脫,再有人想利用我,也是做夢了。柔妃娘娘最好能想通這點,別自己出不了頭。拿著人都當傻子,柔妃娘娘要是沒什麼虧心,這些事怎麼如此清楚,到底是我怕還是你更怕呢?或者,因為容妃娘娘已經不是梓繡姐姐,讓娘娘心裡更加怕了?」她哈哈大笑起來,忽然笑聲一斂。冷道:「娘娘回吧,這兒冷,別坐除風寒來。」

    綾兒深吸了口氣,勉強按耐下心中的惶恐,努力平靜地道:「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說完就走,你家來人帶了信來,卻進不得宮門,困在京城,被我家的下人救了。容妃娘娘地母親幾個月前死了,你的爹爹萬念俱灰,居然捨棄萬貫家財,遁入空門,你娘,一病不起。不久前也去了。你家。只有你二娘生下了個男丁。現在母子倆支撐著梁家。信在這裡,你看看吧。」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輕輕的放在桌子上,轉身出去了。

    梓悅傻在那裡。等沈凌兒出去好久,方才反應過來,忙忙的下了床,撲過去,拿了那信,顫巍巍的打開來,果然是二娘的筆跡,當下看完,頹然的滑倒在地上,忽然放聲大哭起來。第二天,梓悅去找了沈凌兒,沈凌兒微笑地看著她,梓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說吧,要怎麼做,別跟我虛偽,我知道你心裡早就有了對策。」

    綾兒尷尬的笑笑,當下在她耳邊說了一番。梓悅站在那,冷冷的看了她一會,忽然轉身去了。當天晚上,梓悅站在了點翠宮的門口,胭脂開地門,見是她,先是驚愕,接著沉著臉轉身回報梓繡去了。梓繡一愣,還是叫她進來了。

    梓悅站在門口,輕輕的笑了聲,道:「姐姐,你回來了。」梓繡點點頭,恩了一聲,緊接著便沒有話了,梓悅笑笑,道:「你不準備讓我進來嗎?」梓繡看著她,道:「悅兒,有什麼話就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會是因為閒極無聊才來吧,已經經過那麼多事情,我們都已經不是一年前的我們了。」梓悅一呆,忽然笑道:「是啊。我今天來,的確是有事情告訴你,姐姐,三娘去了。」

    梓繡沒反應過來,皺眉道:「什麼?去哪裡了?」梓悅冷笑一聲,道:「去哪裡?當然是閻王殿。在你離開皇宮的時候,她死了,爹叫人來送了信。」梓竹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住了。梓悅看了她一眼,諷刺的笑笑,道:「本來,依你現在的身份,本來,是應該把三娘厚葬的,只是,三娘的出身實在是太低賤了,沒辦法,爹爹只好草草的辦了喪事,不好好歹,還有那麼塊地埋她,姐姐心裡應該欣慰了。」她扯出一抹冷笑,又狠狠地砍了一刀,一字一句狠狠地說道:「有多少妓女,是死了都埋不了的,你娘,算好命了。」梓繡聽地真切,忽然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一巴掌揮過去,梓悅被抽的一個趔趄,好容易抓住身邊地花架,才勉強站直,抹去唇邊的血,看著梓繡慘白的臉,心裡忽然感覺無比快意。

    她轉身欲走,笑道:「我說完了,告辭。」剛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來,像是忽然想到什麼,道:「對了,據說,咱們進宮的時候,那個儲秀宮的晴蘭姑姑,是沈凌兒真真的親姑姑呢。要是沒有她,綾兒這個柔妃,都不知道要怎麼才當的上,據說,她跟綾兒來的時候,弄壞了姐姐的一個荷包,那個荷包,還在姐姐這嗎?」她看著梓繡瞬間軟下去的身子,哈哈大笑著,踉蹌的走了。

    梓繡死死的抓著胭脂,眼前發黑,道:「胭脂,別管我,去寧心宮,請晴蘭姑姑過來。」胭脂擔心的看著她,道:「娘娘,您身子不好,還是先歇歇吧。」梓竹吼道:「我叫你去就去,哪來的這麼多話。」

    胭脂見她氣的眼睛發直,忙點頭道:「好好,奴婢去叫她來,娘娘你別生氣,奴婢這就去——」說著叫道:「玲瓏玲瓏,快來服侍主子。你在這看著些。」玲瓏點了頭,把梓繡扶到貴妃榻上睡下,然後去給她倒了茶來,那邊胭脂已經飛一般的跑了出去。梓繡瞪著眼睛,心裡大怮,想要大哭大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憋的滿臉通紅,哇的一聲吐了玲瓏一身,玲瓏膽戰心驚的看著自己,失聲叫道:「主子你吐血了,我去宣太醫進來!」梓繡死死的抓著她,慢慢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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