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四 第十一章 路漫長(一)
    瓏一下子精神起來,只見梓繡瞳仁渙散,面色蒼白的嘴裡卻沒口子的再叫皇上,心裡一酸,上前把她的手捉住,柔聲細氣的道:「主子,奴婢是玲瓏,主子您可醒了,可是餓了還是渴了?」梓繡失神的喃喃道:「玲瓏……玲瓏……」便把眼睛轉過來看,果見那龍袍裝束的人又變了一個模樣,卻不是玲瓏又是誰呢。心裡一下子安穩下來,拉住她手哭起來。玲瓏心裡酸酸的,只得由著她哭去,想她才幾歲的年紀,卻要背負這樣多的東西,平時裡人前人後的還要強裝著堅強,好歹讓她發洩出來也就好了。

    哭了一會,梓繡稍微清醒了些,便把她放開,自己擦擦眼淚,不好意思的笑笑,虛弱的依偎在枕頭上,道:「我有些渴了,你去給我倒些茶來。」玲瓏忙點點頭去倒水,這麼多天了,還是梓繡頭一次主動要喝,心裡便是歡喜之極。小心的端了杯水過來,梓繡一氣喝了,玲瓏把空杯接過去,笑道:「主子還要喝嗎?奴婢再倒些來。」見梓繡搖頭,便又慇勤的道:「那,主子可有什麼想吃的嗎?奴婢叫胭脂去做。」梓竹又輕輕的搖搖頭,笑道:「沒胃口,只覺得堵得慌,越發不能吃東西了,倒是心裡清楚很多,也睡了這多的日子,精神回來了些。」她把眼睛掃了一下,看見在太師椅上窩成一團睡得正香的胭脂,不自覺的搖搖頭,道:「這些日子也累了你們了,我這舒服多了。不要人伺候了。你叫醒胭脂下去睡一會吧。」

    玲瓏搖搖頭,道:「主子儘管歇著吧,讓胭脂在那邊睡會就是了,奴婢不累,就守著主子吧,若不然,主子要是一時渴了餓了的,身邊卻沒個人,成什麼話了。」梓竹佯怒的瞪了她一眼。道:「叫你們去睡就睡去,什麼時候我說話這樣不算數了,我要自在會,你們都下去吧。有不是木石之人,勞累了這多天還有不累地。趁我好些時趕緊休息。別等我在難受了你們兩個卻垮下來。叫誰來伺候我?」玲瓏想了想。一邊是不敢駁她,一邊也地確有道理。便又小心的幫梓繡把杯子掖好。叫醒胭脂,拖著去了。

    梓繡見她們下去。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裡忽然一陣悲涼,她本以為,自己幻象一定會有他,卻不想卻也幻象出皇上來,想來自己對他,終究還是有愧吧。她卻故意忽略了那一陣掠過的心痛。什麼時候,皇上在她心中,竟然也如此重要了,她不是始終告誡自己,要守得一個妃子的本分,萬不能對一個君王動心。他為君,她為臣,一個天一個地,如何能有焦急,就如同現在,為了江山大計,他就算知道此行危機重重,不還是一樣放她出來了嗎?這裡面,敢說就沒有那麼一絲半點的忌憚。只是皇上,您何必忌憚於我的,您的江山在我眼裡,又算什麼呢。梓竹嘲諷的笑笑,也不知道是嘲自己,還是嘲別人,最終,在矛盾重重裡又昏昏欲睡了。

    衛蘅一直在窗外看著,已經好幾天,就這樣魂不守舍地跟著,想要進去看看她,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敢,只好跟自己說,是由於那兩個丫頭日夜守著,沒有機會,其實這樣自欺欺人的話他自己都覺得荒謬,他什麼時候居然會怕這樣,只要兩個石子打在睡穴上,等到天亮時候,她們一定會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可是,他卻始終沒有這樣做。怕什麼呢,到底是,他也說不清楚。聽著裡面兩個丫鬟離去的聲音。衛蘅搖搖頭,借口沒了,他也實在忍不下去了,只是不知道,繡兒見了他,會不會還是那麼恨他呢,腦子裡亂亂的,最終還是身子一縱,輕輕的啟開窗子,翻了進去。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好聞地菋莉香氣,衛蘅狠狠地吸了兩口,只有她,才配這樣地香氣。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床上,只見那瘦弱地影子在那平平地躺著,看起來脆弱之極,好像一陣風吹過,就能帶走她一樣,衛蘅心裡這樣想著,便是一慌。輕輕的幾步過去,床帳沒有放下來,梓繡蒼白地小臉就這樣映在他眼裡,也映入他心裡。他小心的抹去她緊皺的眉頭,無奈的笑笑,心道:對不起,害你吃苦了。睡覺時都這樣難過嗎?竟然還皺著眉頭。

    梓繡朦朧中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動作輕柔。以為是玲瓏去而復返,本來就不怎麼舒服,所以眼睛也懶得睜開,只道:「叫你下去睡覺,你怎麼又回來了,我還好,不用擔心,去吧。」衛蘅的手停了一停,心裡苦澀,繡兒,你自己都成什麼樣子了,卻還擔心別人。隨即輕輕的抓住她的手腕,見皓白如雪卻枯瘦如柴,心裡又是一酸。小心的把了下脈,頓時眉頭擰起,怒氣沉沉的凝聚在眉心,低低的罵了句:「該死的庸醫。」

    梓繡迷糊中渾

    ,是真是幻?猛地睜開眼睛,衛蘅猝不及防,正正的子,瞬間愣在那裡。梓竹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喉頭熱辣辣的疼痛,胸中有千言萬語,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個人就那樣對看著,愛恨交織,心裡都是苦痛難言。半晌,梓竹終於張了張嘴,出口的聲音卻粗嘎難聽,澀澀的道:「你……如何來了。」衛蘅感覺自己的手被梓繡的指甲深深的抓了進去,但縱使那樣疼痛仍然掩蓋不了自己胸口的劇痛,勉強的笑了笑,道:「聽說你出來了,特意過來看看你。你……還好嗎?」梓竹嘲諷的笑了笑,輕輕的放開他的手,淡淡的道:「你都看見了,還要問我嗎?我好不好,你還看不出來?衛蘅,別把我當傻子,你……應當知道,我並沒有太笨。」

    衛蘅不自覺的拿手撫上她的頭,笑道:「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傻子拉,什麼時候說過你笨?」梓繡冷笑一聲。躲過他的手。從枕頭底下翻出一包東西,摔在他面前,道:「那麼,你跟我說,這是什麼。」衛蘅看著從裡面摔出來地玉牌和字條,臉上微微變色,道:「你……知道是我?」梓繡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從開始就一直覺得是你。沒有人,沒有人會這樣做了。我想不到理由,除了你……」

    衛蘅看看她,再看看那包東西,終究一歎。道:「如此看來。你是不會想見到我地。你好好的休息吧,我這就走了。」梓竹聽了。只覺得一股酸氣從胸口直衝上來。隨手抓起身邊的枕頭就扔了過去,奈何病中無力。那枕頭軟綿綿的飛出去,半路上便掉在地上。衛蘅搖搖頭,走上去把你枕頭撿起來,拍拍,無奈道:「繡兒,不要生氣了,你……要我怎麼對你,才好啊。」

    梓繡看著他,心裡一波一波的疼痛,頭便疼的厲害,再也不住,往後一仰便栽了過去。衛蘅急忙衝過去,把她扶好躺下,又把把脈,搖搖頭,臉色凝重的在她身上點了幾下,順便拍了她的睡穴,看她安詳的睡去,方直起身子來,喃喃道:「繡兒你心力交瘁,卻是為什麼,別怕,等著我,我去幫你找藥。」說罷眷戀地再看看那熟睡中的人,轉身從剛來的窗戶翻了出去。

    第二天,梓繡奇跡般的好了很多,只是太醫過來請脈的時候,卻發現病情沒有任何好轉,但嘴裡卻又不敢那麼說,只好說還要固本培元,便又繼續開了房子。也幸虧梓竹是個性子好地,笑笑也就繼續喝了,那邊幾個太醫無不是一頭冷汗。

    繼續修養了幾日,梓繡地身子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雖然還是虛弱地很,就連說話不上幾句都氣喘吁吁的,但也比那幾天地凶險看著好了太多,至少不昏睡了,對於胭脂和玲瓏來說,就是上蒼保佑了。只有梓竹自己心裡清楚,這次地病實在是厲害,她從小身子就好,連個風寒都沒有得過,哪知道在宮裡時日長了,身子也跟著嬌貴起來,才出了幾日的門,就這樣鬧起來,梓繡自嘲地笑笑,她卻不知道她身上是小,只是心裡的結還在,那病就斷不了根,所謂心病還要心藥醫治,若非衛蘅用內力保護她的心脈,她哪裡就能醒過來,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只是衛蘅雖然知道她心力交瘁,卻不知她這個病全是因他才得的。

    梓繡好了些,孫茂便再也等不得,匆匆的催著上路了,雖然胭脂和玲瓏兩個丫頭滿心的不高興,卻也說不上話,只偷偷的在梓繡面前嘮叨。梓竹窩在馬車裡,努力忍受著因為搖晃而帶來的眩暈感。胭脂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在那邊正弄了一盆熱水,絞了兩個熱手巾過來給梓竹擦臉,一面滿是怨氣的道:「主子,您看您都成什麼樣子了,那個孫將軍還要往前走呢,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我們不如回宮吧,主子的身子要緊,現在看起來雖然是好多了,總是比以前不知道虛弱了多少,要是不好好的調養,難保不會留下什麼病根。」梓繡微笑的聽著她嘮叨,腦子裡一陣一陣的恍惚,那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夢境。為什麼醒來了以後就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了,就連她丟出去的布包,都好好的壓在枕頭底下。梓竹不自覺的伸手到袖子裡,東西還在。心裡便又是一聲歎息,德妃娘娘,你又是何必呢,就算我在宮裡,又能超過你什麼呢,皇上的心裡到底還是把你和如公主放在那,上次的事情,皇上明明知道是你暗中動的手腳,不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嗎?儘管那是皇上樂見的事情。

    正亂七八糟的想著,馬車卻猛的一晃,停住了,梓繡往前一撲,差點整個人掉了下來,幸好玲瓏在旁邊眼疾手快的撲上去,用自己的身子頂住,這才穩穩的沒有掉下來,饒是如此,梓繡的臉也瞬

    ,胭脂忙把玲瓏扶起來,卻見她肘部細嫩的皮膚已經來,心裡頓時大怒,便再也認不得,一掀馬車的簾子,大聲道:「怎麼回事,娘娘在裡面呢,有這樣駕車的嗎?若是出了問題。你有幾個腦袋來賠。」說罷。卻沒有聽見任何回音,不覺有些納悶,抬眼一看,卻見前面的馬伕伏在那裡,像是睡著了般,心裡更覺的訝異,再一看,旁邊地副駕臉色煞白地看著,呆在那裡。像是根本沒有聽見胭脂的話。胭脂雖然是個小丫頭,好歹也是點翠宮算得上的大宮女,平日裡也是霸道慣了,哪裡被人這樣忽略過,忍不住便想上前去教訓下那個膽敢在駕車時候睡覺的車伕還有那個目中無人的副駕。

    卻沒想還沒動步子。那個「睡著了的」車伕卻慢慢的歪了過來。就那樣仰天的睡在了那裡。胸口卻插著一隻大大的鐵箭,血流如注。雙目圓睜。卻是已經死了。胭脂尖叫了一聲,踉蹌地退了幾步。栽回到馬車裡去了。梓竹已經恢復了過來,一見胭脂面無人色的摔進來,心裡有些奇怪,道:「你這是怎麼了,出去耍威風被孫茂打進來了。」她一皺眉,暗自揣度,孫茂明知道她對胭脂的態度,應該不會這樣做的。

    那邊胭脂看見梓繡的臉,才終於大哭出來,驚駭地道:「主子……主子……外面,他……」話說了一半,忽然想到梓繡身子不好,不能受驚,便趕緊閉上嘴巴,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只在那哽咽地哭。梓繡聽了她一半地話,又瞧她哭的這樣傷心,心裡越發肯定是孫茂地問題,心裡不覺也有氣,但現在,總還不能當眾發火,只得撫慰胭脂,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想是路上有什麼不好走地,急忙停了也是有的,偏你脾氣大,哪裡就值得出去吵鬧了,現在被人家給了沒臉,心裡又是難受,快別哭了。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日後找個什麼理由教訓教訓他也就是了。」

    胭脂猶自沉浸在那巨大地震驚中,梓繡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聽清,只是不住的點頭。梓竹笑著搖搖頭,也就不再說什麼,心裡想著,任由她發些小孩子脾氣也就是了。卻聽外面一聲怒喊,真是孫茂的聲音,梓繡一怔,頓時覺得不妙,果然,接下來就聽見乒乓聲不絕於耳,就算梓繡再玲瓏剔透,也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兒家,這一路飽受風霜,又經過好幾次有驚無險,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就連兩個丫頭,也是一臉蒼白的,像兩隻受驚的小兔子般湊到梓繡身邊。三個女孩子就這樣抱在一起,緊繃著身體,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孫茂在外邊大叫倒霉,他這會被三個黑衣人纏住,也不知道梓繡的馬車可還安好,心裡焦急,手下就不自覺的亂了起來,一不留神,被對面一個身材矮小的蒙面人一道砍在大腿上,登時血便濕了一個褲管,一邊護疼,上身便露出破綻,眼看著又是一柄大刀砍將過來,心裡一驚,也不多想,順手上去一擋,正正的砍在胳膊上,一陣鑽心般的疼痛,他心裡明白,來人的武功太強,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不覺有些心灰意冷。一面勉勵的招架,一面大喊:「孫平,快帶娘娘走,別管我了。快走!」

    孫平那裡也並不輕鬆,雖然是一對一的在打,奈何他早就受了傷,一直都還沒有痊癒,這次來的人,又絲毫不必前面來的那個胖子弱,正在那勉力的,聽見孫茂的話,心裡更疼,他本來也就孫茂一個親人,平日裡對他百般維護,現在聽他說出這話來,明擺著就是下了決心赴死了,心裡便是悲痛,手裡的刀不覺舞得如雪片般,那人竟也被他逼退了好幾步,只能防守不能進攻了。孫平這才喊道:「大哥,你說什麼,你快帶娘娘走,這有我呢。」說著,便想往孫茂那裡撲過去。

    孫茂心裡大怒,暗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任性,便一邊招架一邊大罵道:「你給老子滾,***別在這裡礙手礙腳……啊!」卻是說話分神又被砍了一刀。不遠的地方,一個臉上帶著銀色面具的人冷哼一聲,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材料,還敢托大,要是我們不出手,他們一個人都別想走。」旁邊一個淡淡的道:「如此說來,那我們就不下去了。」那銀面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說話那人也是一個同樣的銀色面具,怪笑道:「二十七,你自己想死我不反對,但是別拉上我啊,老子可還想多享幾年的榮華富貴呢。」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像一隻大鳥一般,向那個混戰的場地飄了過去。後面那個銀面人冷笑一聲,道:「還不跟上,難道讓他搶頭功嗎?」說著也跟著飛了過去,後面,數道黑影也一併跟著飛了過去,竟也是一般的銀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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