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凝笑 卷三 第三十八章 交心(二)
    繡一愣笑笑,道:「說是一點不在乎,那是騙自己,候,爹爹就對悅兒好上幾分,同是女兒,我的心裡自然也會有些不滿意,不過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只是玉兒心裡始終還是放不下,皇上,剛才悅兒在大殿上說了我娘的出身,也許有好多人都會頗有微詞,但是,那畢竟是我的娘,她對我的好勝過所有人。」她虛弱的笑笑,道:「我唯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爹爹。如果他真的愛我娘,為什麼十幾年將娘委屈,若是他不愛娘,又為什麼要把娘接回家中,玉兒認為,既然你接回來她,就必須要好好的對待。否則,當初就該放了她。」

    易天遠靜靜的聽著她說,心裡感覺不以為然,道:「朕以為,正室不賢惠,所以才會讓你們母女兩個受盡委屈,若是正室賢惠些,這樣的事也就可以避免了,男人三妻四妾,本也尋常,有些偏愛也是在所難免的,這就需要你們女人在中間協調,才能一家和和樂樂,玉兒,不然朕下一道恩旨,著你父親立你母親為正妻罷了,看梁梓悅的品行,想來那女人也好不到哪去,倒是你,溫柔賢惠,你的母親也必定是一個賢妻良母。」他滿以為說了這個話,梓竹一定會驚喜交加,感動不已,誰知他想錯了。梓竹先是錯愕了一下,然後卻慢慢的搖了搖頭。

    易天遠有點不解,道:「玉兒你搖頭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你娘能做正室?」梓繡苦笑,道:「皇上,女人要的其實很簡單,我娘從來都沒有要求什麼,或者說。她跟本也不屑得到那些東西,娘要的,只是一生一世的愛戀,和生死不渝的相守,可惜的是,娘她選錯了人,所以,正室還是側室,根本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娘在等待中漸漸地失望,在失望中慢慢的絕望。到最後,已經不存在任何的奢望了。皇上。我娘要的,誰都給不起了。臣妾謝過皇上費心。只是皇上不要再費心了。」

    易天遠有點疑惑,梓繡說的他似乎有一點明白,又似乎什麼都想不通,梓繡看著他的表情。心裡酸澀,皇上他恐怕是無法理解吧,想著,便又笑笑,道:「皇上,玉兒自然是什麼都為了自己的娘想。但是回過頭來。梓悅的娘也是無奈。想想自己的夫君,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其他女人娶回家來,心裡的那份苦悶確實也是難言地,也許她表面上的厲色再濃,也掩飾不了她內心地恐慌吧,相對於這點來說,娘最後的漠然不在乎,比她要好得多了。」

    易天遠定定的看著她,忽然開口道:「那麼你呢?如果你心裡存在了這些想法的話,你對朕又是一種什麼樣地感情呢?」梓繡心裡一震,腦子裡大亂,她只顧著把自己心裡的苦悶傾瀉出來,卻忘了眼前的人是什麼身份。這一問之下,頓時啞口無言。易天遠卻不放過她,他到底是想知道她心裡到底對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

    梓繡蒼白了臉,小小聲的道:「臣妾心裡有對皇上尊敬,敬重,皇上是君,臣妾是臣,君為臣綱。」易天遠急道:「除了這個,你就再也沒有別的想法了嗎?在你心裡,你和朕就只是臣與君地關係?」他站起來,大袖一摔,不悅道:「朕地臣子已經不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不少你這一個!」梓繡心裡一突,低下頭,道:「臣妾只是皇上後宮中地一個女人,就算臣妾有很多想法,又有什麼用呢?皇上,這時候也許您是喜歡臣妾的,可是後宮佳麗三千,以後還會有更多地人進來,年輕美麗新鮮,到那個時候,皇上的心就會變的。」易天遠回過頭來,看著她低垂的螓首,心裡很是震撼,雖然這樣的話在別的妃子那裡已經聽過不少,可是今天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卻讓他莫名其妙的歡喜。那種歡喜,竟然有直上九重天的飄然感。

    易天遠慢慢的走過來,托起梓繡的臉,卻愕然的發現,手上濕濕的全是淚水,便焦躁道:「你是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若是為了今天慈安宮的事,朕叫梁梓悅過來給你賠罪。」梓繡搖搖頭,道:「皇上,臣妾只是擔心,將來有一天,皇上會厭倦臣妾,那麼臣妾在宮裡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

    |住她,柔聲道:「怎麼會呢,在朕心裡,有一個位置,不可磨滅的,放心吧。」梓繡搖搖頭,不再說話,皇上啊皇上,你哪裡知道,臣妾要的不是一個不可磨滅的位置,而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位置啊。皇上,您終非竹兒的良人,所以繡兒對你,始終沒有過希望。而那個唯一有過希望的人,卻已經早已離開了,也許在他的心裡,早就忘了曾經有過她這麼一個人吧。

    易天遠抱住她,卻恍然間有種不真實感,彷彿懷裡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他看見的始終是梓繡美麗溫柔善解人意的一面,早已茫然的傷感的失落的梓繡他還是第一次見,心裡又是震撼又是憐惜,卻從此再也放不下。

    兩個人正靜靜的擁抱著,只聽門外一陣喧鬧,只聽的聲音大聲的哭喊著:「我要見皇上,奴婢要見皇上,主子肚子疼的厲害,已經見了紅了,請皇上去沁芳軒看看吧。」易天遠臉色一變,看了一眼梓繡,眼裡滿是驚慌,卻不放手,梓繡輕輕的掙脫,笑笑,道:「皇上去看看吧,畢竟是皇上的骨血,馬虎不得。」易天遠張了張嘴,忽然大聲的對著門外怒道:「好大膽的狗奴才,你家的主子見了紅,還不忙著去找太醫,先來找朕,朕是太醫嗎?」這一句一喊,院子裡立即安靜下來,半晌,才傳來顫巍巍的哭聲:「皇上,已經有人去請了太醫,只是這事關係重大,主子在床上一直喊著皇上的名字,皇上——」

    易天遠神情複雜的看了看梓繡,有點心虛,梓繡笑笑,道:「皇上,您就過去看看她吧,雖然這是太醫的事情,但是梓悅心裡有皇上,皇上去看看她,興許病情就會緩緩呢。」易天遠看她一眼,歎了一聲,退後兩步,低低的道:「你心裡,究竟有沒有朕?」說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梓竹一愣,眼前早就沒了皇帝的身影,她虛弱的笑了笑,身子一矮,慢慢的滑落在地上,一時間,覺得好累。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越哭越覺得委屈,到最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像是要把這十多年受的委屈在這一會全部哭出來。

    胭脂一直在外面站著,今天在慈安宮發生的事早有多嘴的小宮女告訴了她,她知道梓繡心裡一定不好受,幾次想進來看看她,奈何皇上在,她也只能忍著。現在皇上一走,她便再也忍不住,衝了進來。一進門,就看見梓繡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的樣子,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鼻子一酸,身子便軟了下去,靠著梓繡跪下,把她的頭抱在懷裡,哭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樣的大事,能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主子啊主子,奴婢早就說過,三小姐不是什麼好人,主子為什麼就不離她遠點呢?主子為她做了多少事,忍她多少事?她竟然一點感恩知心都無。剛傷了你,居然就派丫頭來找皇上,她怎麼能這樣對你?」胭脂哭著,便再也忍不住,跳起身來,怒道:「胭脂這就去沁芳軒,拼了胭脂這條命,胭脂也要為主子討回來。」說著便要衝出去。

    梓繡聽得真切,嚇了一跳,忙止了哭,急道:「你要去哪裡?」胭脂頭也不回,道:「奴婢去沁芳軒,看看三小姐到底想要幹什麼,恩寵是她先有的,如今孩子也有了,主子什麼時候也沒和她爭過,就這樣,她還要侮辱主子,奴婢要問問她,究竟是什麼居心,奴婢也不怕醜,索性把那些好的壞的,全抖出來聽聽,要丟臉,一起來。」說完抽身就走,梓繡大急,站起來就要拉她,哪想到,坐在地上哭了這一會子,腳早麻了,不防就跌了過去,胭脂聽見身後的動靜,忙回了頭,正巧看見梓竹的身子向自己摔了過來,大驚,忙一把抱住,不妨兩個人便都摔在地上,滾了幾滾。

    梓繡躺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看著胭脂,又是可氣又是可笑,身上疼的厲害,不覺把胸中那股鬱悶之氣便少了大半。胭脂嚇得臉色蒼白,忙亂的檢查著梓繡,嘴裡急道:「可摔壞了沒?可摔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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